第6章 6
“美美！我帶你去拍照！有錢了！”
程大風站在門口邦邦敲門，門從裏面拉開了，出來的是一個男人。
“王美美不在。”
“你是誰啊？”
“關你雞巴事，滾吧。”
東洋在屋裏等了半天，這小婊子還是沒回來，來了一個嫖客，跟他一樣等着王美美回來開幹。
“我不是啊，我要跟美美結婚了。”
“結你媽！王美美就是個婊子！你他媽腦子有病是吧？”
“你再罵！”
“老子罵他了？老子說的是實話！媽的賤婊子王美美！卷了錢就跑！！爛貨……”
程大風把這個男人打了一頓，他确實力氣大，一個打三個，東洋根本不是他的對手，被他按在地上錘得鼻青臉腫，嚎啕大哭。
“賤婊子王美美！老子就罵他了！你打死我！”
然後程大風就繼續打他，把他打到說不出話了，腫得眼睛睜不開，最後屁滾尿流的騎上車走了。
打完了程大風也沒閑着，他把錢壓在雞籠子下面，然後幫王美美把門關好，走之前說:“美美，我明天再來。”
明天，後天，大後天，一直到過年，程大風每天都來，但是王美美家裏永遠沒有人，雞籠子下面的五塊錢沒人撿，院裏面的盆子都長草了，程大風已經去縣裏面賣了五次鐵皮，一共掙了三十八塊兩毛，他拿着錢去問了問價格，照相館的老板說，結婚照一次五塊。
“哦……那結婚照大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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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的很吶！五塊錢，俺們店裏還送你個框，你回去裱起來，放在床頭，你老婆不誇你，老子馬上退錢！”
程大風臉都笑爛了，他把錢捏在手裏，一路跑回去，到了王美美家門口，氣喘籲籲，兩手撐着膝蓋，對着空氣大喊:“美美！十五過了，我就出去掙錢了！等我回來，我帶你拍最大的結婚照！”
再有半個多月就走了，王美美還是沒回家，程大風有點兒急了，但又沒辦法，他就請人寫了一封信，信上有他打工那塊兒的地址。他把信壓在堂屋的桌子上，又怕王美美沒有錢坐車來找他，從兜裏面數出來二十塊，和信放在一起。
“美美，我走了啊！”
他轉身關上門，把院裏面的盆子撿起來，把雞籠子放到檐下面，剛準備拿起笤帚掃掃地，被他娘逮住了，程大風站在院裏，他娘站在外面，不停數落。
“過年了！你還往外面跑！走啊！”
“俺娘、馬上啊！”
“不許掃了！走啊！回家去吃飯！這死人妖的地盤兒，以後不許來了！”
“娘！你別罵他！”
他娘嫌棄王美美，甚至不願意踏進院子裏，就在外面喊他走，程大風面紅耳赤的反駁，最後還是被他媽揪着耳朵帶走了。
“哥，你咋想的？咋喜歡這個人啊？”
晚上守歲的時候，程大風和妹妹一起坐在院子裏放煙花，他妹程小鳳問他，他說自己也不知道怎麽想的。
以前，程大風聽到過很多人談論王美美，那些讓人退卻的謠言，把王美美描述成了一個恐怖的怪物，但那天路過河邊的時候，程大風終于見到真相了，他腦子一激靈，也不知怎麽想的，就上去把王美美的衣服藏起來了，扒在樹上，偷看他洗澡。
“大人的事情，小孩兒別管！”
“你是我哥！你算什麽大人？”
程大風不想跟他妹說這些，他把那一整盒摔炮都遞給他妹，然後進屋去拿了一張紙和一支筆。
“小鳳，哥走了以後，你幫哥寫信，寫完了，去美美家裏面，放在堂屋的桌子上，別讓娘看見了！”
“寫啥啊？”
家裏四口人，也就程小鳳讀書，程大風小學都沒畢業，文化水平極其有限，他腦子裏能想出來的，就只有一句話。
“就寫……美美，等我回來，帶你去拍結婚照。”
“哥！？你真要和王美美結婚啊！”
“嗯！”
過年了，炮仗竄的老高，程大風看着天上的煙火，堅定的要和王美美結婚，他轉頭拍了拍妹妹的腦殼，蹲在地上畫了一張王美美的照片。
他把紙疊起來，收進懷裏，走的時候夾在塑料錢包，他爹娘和妹妹都不知道，他們去村口給程大風送行，一把鼻涕一把淚，叫他在外面努力掙錢，家裏的事情不要擔心，程大風還想說兩句，大巴車司機就不耐煩的摁了摁喇叭。
“走了啊！”
上車了，程大風就不再說話了，他坐在凳子上，搖搖晃晃的進了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