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
大年初一到十五，王美美矜矜業業守在店裏，這條街都沒有人了，他固執的不肯回去，店長問他咋不回去過年，他說掙點加班費。
“我叼，你小子有點兒意思！一天多他媽掙五塊錢，至于嗎？”
“華哥！我房租一個月五十！”
房租一個月五十，吃喝拉撒還要幾十塊，王美美身上一共九百塊錢，最多撐半年，再不多掙點兒，半年以後他就得去天橋底下打地鋪。
李萬華叼着煙笑了笑，看他一副財迷心竅的樣子，覺得這個小徒弟特別讨人喜歡。
“喜歡就漲工資嘛！華哥，我都來一個月了！還是只有三十塊呀？”
“你來學技術，老子還要給你三十，過個年，又是四十五的加班費，你一個月也不少掙錢了！”
“摳門啊！”
王美美扒着門縫，送走了李萬華，他坐回店裏，一個人守着，說是加班，其實也沒有客人，大過年的，誰他媽出來理發？
晚上十點，王美美關門了，今天是十五，他加班的最後一天，明天正式開工，他今天晚上準備回去吃頓好的，睡個好覺。
十一點過，王美美終于收拾完了，他洗了個澡，把出租屋收拾幹淨，化妝品擺好，鏡子擦亮，畫了個淡妝，拿出冰箱裏的剩菜，盤腿坐在沙發上，看一塊錢三張的盜版影碟。
電視上的壞男人打架很帥，黑幫火拼很精彩，王美美不羨慕他們，只覺得犯困，他打了個哈欠，把桌子收拾了，然後洗了臉，從卧室裏抱了一床被子，窩在沙發上，美美睡了一覺。
第二天起來的時候，王美美精神抖擻，他看了一眼鬧鐘，七點四十三，比他定的四十五還早兩分鐘。
王美美趿拉着拖鞋，悠閑地去樓下吃早飯，他要了一碗玉米粥，一籠肉包，夯吃夯吃刨進肚裏，給了一塊五就走。回到家裏，王美美對着鏡子抓了個精致的造型，他把頭發留長，紮了個半丸子頭，有時在理發店裏，人家把他錯當成總監，王美美就笑眯眯的不說話，其實他只是個洗頭小弟。
洗頭小弟王美美正在和客人聊天，李萬華把他趕走，叫他趕緊去洗頭，別他媽逼逼了。
“沒事兒，就讓他給我洗吧！小夥子叫什麽名字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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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我叫Alan！”
“哎喲！我這個年紀還叫姐姐……”
王Alan嘴甜，會來事，這女的五十多了，他叫姐姐叫的毫不猶豫。
“姐姐，這邊兒走！Alan給你洗，保證舒服！”
一口一個姐，女人笑得花枝亂顫，臉上的肥肉抖動着，皺紋也在跳。洗頭的時候，王Alan還在瘋狂散發魅力，他一邊騙一邊哄，最後成功賣出去一套價值三十八塊錢的護理。
李萬華送走大客戶，點了一根煙，直罵他是個人才。
“你他媽可着勁兒薅一個人？”
“你不懂啊華哥！那女的身上都是鑽，包包還是前幾天店裏的櫥窗款，你看她缺這三十八嗎？”
“行，你真行！快別他媽跟老子學理發了，趁早轉行。”
“理發還是要學嘛！多門手藝多條路，以後我發達了，肯定不會忘了你啊華哥！”
美容美發，王美美一生的願望，他立志要做電視裏那種化妝師，專門給大明星造型，一個月掙他媽的幾千塊，再也不用賣屁眼兒！
“華哥，下個月能開始了嗎？我都洗了一個月頭了！手都麻了……”
來了一個月，天天洗頭，王美美想早點兒掙錢。
“你急個錘子，人家少說三五個月，你他媽一個月就想學？做夢呢？”
話雖這麽說，李萬華還是很喜歡這個機靈的臭小子，所以他沒有吝啬，第二個月就開始帶徒弟，讓王美美跟着他，在後面看他的手法，學他的姿勢，偶爾遇到機會，還讓他親自上手試一下。
王美美聰明伶俐，一年多下來，學了個七七八八，現在能剪一點兒基礎造型，工資也漲到了五十八塊，加上推銷的提成，他每個月能掙一百多塊。
“你存多少錢了？”
“沒多少啊，小錢不中用。”
“師傅你都不說？你他媽真行啊王美美！”
李萬華坐他對面，瘋狂噴飯，一年多的師徒情誼，連這點兒小事也不肯透露，他媽的白眼狼。
“別說髒話啊！還有……別在外面叫我王美美，Alan！我叫Alan！”
王美美已經不是從前的王美美了，他徹底轉型，成為了萬華理發店的的初級造型師Alan，現在是标準的都市麗人，不說髒話，只講英文，每天拎個小皮包，出入的都是百貨商店，沒人知道他賣過屁眼兒，大家都以為他是城裏孩子。
“走了啊華哥，你少抽點兒煙，死的早。”
“滾你媽！”
不說髒話，嘴巴還是很臭，李萬華想站起來踹他一腳，被王美美優雅的轉身躲掉。
都市麗人王美美甩甩頭發，踩着小皮鞋往家裏走去，他一路上瘋狂shopping，先去鹵味店買了半斤牛肉，又去小賣鋪買了一本麗人雜志，最後進了大超市，買一瓶最貴的紅酒，花了十七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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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美美成愛裝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