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重逢·藍色

◎上了他的車◎

當天下午, 蔣藝涵拍好的封面概念海報就已經出爐,然後給了一份到《FREE時刊》這裏, 大家可以根據本期時刊內容, 來讨論一下具體用哪一張作為封面更适合。

方灼因為胃不怎麽舒服,所以中午時候飯也沒吃多少,接下來的一整個下午也都在抱着熱水喝。

大家在讨論, 目光投向她的時候也會參與一下意見, 點頭同意的次數頗多。

“這張穿黑色夾克衫的是不是更具科技感?”張萱從幾張海報中抽出一張放到了最上面。

沈偉麗将海報封面拉到自己跟前,“我看看, ”端詳看了會接着說:“有那麽點。咱們這期主題主要還是要側重宣傳一下咱公司剛開發的游戲還有一些軟件。總之往上邊靠攏就行, 這張科技感的确有。”她說着将拉到自己跟前的海報又往中間推了推扶了扶正。

“這一套紅色的機甲時裝也很飒啊!”旁邊另一同事抽了放在下邊的另一張海報出來。

陳科磊看過去一眼:“我瞅瞅。”

方灼看過去後挑眉,中國紅配色的機甲套裝的确被這位叫蔣藝涵的女明星穿出了幾分精彩來,“的确飒!”

最後經過幾番讨論,最終達成一致的意見,大家都覺得紅色機甲的套裝更契合這期推送的時刊主題宣傳內容。

......

全部資料整理好的時候,已經是快下班時間。

方灼今天沒有戀戰,因為昨晚沒睡好,準備先回去好好補個覺。

所以到點她就開始收拾東西準備下班。

“哎, 方灼,別着急走哈, 今天我生日,請大家吃飯,不遠, 就在咱附近的那家Rise酒吧, 一起吧!”

沈偉麗及時将人給喊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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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吶偉麗, 生日快樂啊!你也不早點說, 好讓我們大家給你備一份禮物。”張萱高興的不行, 接着直接湊到人跟前,“我正發愁回去不知道幹什麽呢,要無聊死了。”

沈偉麗笑,沖人使眼色,“那還不趕緊的。”接着又補充:“禮物什麽的,遲到也是可以的!”

“哈哈哈哈哈!”

沈偉麗說着又沖方灼方向看了眼,見人東西已經差不多收拾妥當,說:“方灼你收拾好了就先等我們一下吧!”

方灼捏着包帶的手指緊了緊,說好。提早回去的計劃泡湯,剛來上班同大家的第一次聚餐,無論如何她肯定是要去的。

地點的确很近,就在FREE大廈旁邊不遠處。

Rise酒吧。

半個小時後。

“來來來,蛋糕來了~”辦公室唯一已婚男士,趙成業,推着一個小推車,上面放着一個兩層蛋糕,走了過來。

這是剛剛趁沈偉麗出去接電話,大家一拍即合,共同立馬商定的一件事,特意過去酒吧服務臺問了下,說是可以做蛋糕,然後現場訂做了一個。因為怕耽誤事兒,還是特意額外加了些錢讓加速度弄出來的。

不負所托,他們剛熱鬧了一圈,就做好了。趙成業借口去洗手間,然後将蛋糕推了過來。

“哎呀,你們還挺有心啊,不錯不錯。”沈偉麗小嘴吧咂吧咂笑的甜滋滋的,開心不行,屬實被驚喜到了。

“來吧壽星,許個願吧。”趙成業将鋸齒刀遞到沈偉麗那邊,拆開蠟燭包裝袋,劃拉了下火柴,開始點蠟燭。

沈偉麗挪了挪放到自己跟前的鋸齒刀,儀式感滿滿的兩手交握在胸前,看着大家都看着她,開玩笑似的問了句:“不如,願望分你們一點?”

“趕緊吧你,誰生日願望還能分給別人的。”

“就是。”

大家哄笑。

沈偉麗閉眼開始許願。

方灼手裏握着一杯酒,酒的顏色原本是天空藍,但伴随着頭頂燈光往這邊移,正中下邊的照過來,酒杯裏邊的藍色酒水此刻看上去波光粼粼的異常鮮豔。因為剛剛沈偉麗玩笑的某一句話,她垂眸往酒水裏看了一眼,有點出神。随同大家笑着的同時,腦中一截碎片閃過,想起了那年夏天,還真有那麽一個人,将自己的生日願望曾經分給了她一半。

“來,我們大家敬偉麗一杯,祝她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永遠這麽年輕漂亮!”

“來來來!”

“我生日,自然年年有了,你這說的不廢話嗎?”

“哈哈哈哈哈哈”

“......”

周邊的喧嚣将方灼腦中一閃而過的景象又瞬間打破,她跟着大家一起站起來給沈偉麗敬酒,喝酒,唱生日歌。

然後被張萱拖進舞池蹦迪。

她喝了點酒之後,再加上胃不怎麽舒服,整個人像是靈魂出竅一般,身體都已不像是自己的。

她不喜歡歸不喜歡,但是跟着跳幾下也是真的沒什麽問題。

之前在紐約,那些同事玩起來更瘋。

她很多時候跟不上節奏,能躲就躲,但是躲不了了也會去。此刻之所以會跟着跳那麽一兩下,就是那個時候學的,酒量也是那個時候提上去的。

晚上八九點,正是酒吧上客的時間。

Rise入口的大門處,沈煜同鐘良一前一後走了進來:

“這家三個月前新開的,你這多半年都在南邊忙文化宮那個項目,過來這裏也是匆匆一面,肯定沒來過這裏。給你說,他家有款雞尾酒調的一絕,別人我還真不告訴他。”

鐘良邊說邊引着人到了吧臺調酒師的地方。

長發挑染着幾縷藍色的美女調酒師,手握杯子高高舉起,一股藍綠色的混合液體便從她手中的杯子裏流出,然後傾倒進了桌上穩放的兩盞小口杯中。

黏在杯子邊口的紅色小櫻桃順勢掉落其中,接着那美女用纖細手指拿過旁邊水果盤裏的鑷子,夾過一片新鮮的檸檬片卡到了杯沿,然後将小口杯推到了鐘良和沈煜的面前。

鐘良同美女相視一笑。

沈煜輕嗤一聲,端起抿了一口,轉過身看過一邊。

這才知道,這鐘良嘴裏所謂好喝的雞尾酒,大概說的是個人,還是個美女。

他哪裏是帶着他來品酒的,分明是來泡妞差不多。

沈煜抿了口雞尾酒,然後放到吧臺,順帶拍了一下鐘良肩膀,湊到人耳邊說了句什麽,然後又問了旁邊服務生一句話,服務生沖裏邊的過道位置給他引了引路,沈煜一邊從口袋裏摸打火機和煙,一邊往洗手間方向去。

方灼胃燒的難受,從洗手間出來,在盥洗區洗了把臉後,轉身迎頭就撞上了沈煜。

她皺了皺眉,貌似把自己也撞得挺疼。

半低着頭也沒看人,禮貌的道了聲歉,說了句對不起就要錯開身走,然後一個力道扯了一下她的手肘。方灼往後退了一步,靠在了牆上。她眉頭微蹙,這才撩起眼皮看清楚是誰,然後極其自然的,順着便脫口而出喊了聲:“沈煜?”

這是再次見面後,她第一次喊他的名字。

沈煜盯着她粉紅的臉頰睨着多看了眼,然後方灼就眼看着那張俊臉,一點一點壓低的湊近自己。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方灼輕咬住下唇瓣,呼吸也因為人的突然靠近而屏住,手指扣在牆面,骨骼緊張的曲起。

但沈煜在兩人相距不過毫厘的位置停住,那個距離,幾乎下一秒,兩人的唇瓣就能真切的碰觸。但是他停了。然後沈煜在她因為自己的靠近而咬住的下嘴唇部聞了下,接着将距離重新拉開,擰了擰眉,問她:“喝酒了?”

語氣不怎麽好。

方灼因為他的突然靠近而屏住的呼吸,又因為他的離開而忽的松開了些,然後嗯了一聲承認,雙眼朦朦胧胧的,像是覆了一層霧,腦袋也不怎麽清楚,本能似的回答問題:“同事生日,”說着她還特意用手比劃了下,“喝了一點點。”

沈煜:“......”

喝一點不會是這麽跟他說話的,畢竟昨天還在沈總沈總的喊。看見都當沒看見似的。

“走。”沈煜扯住人往外邊去。

方灼诶了一聲,指着遠處正在喧嚣熱鬧的卡位方向,“我包還在那邊,還有衣服。”

沈煜聞言直接伸手在旁邊攔了個服務生,低頭垂眸交代了幾句話,然後服務生往方灼之前坐的卡位走過去。他只管拉着人往外走,路過鐘良的時候,拍了下他的肩膀,招呼了聲說:“先走一步,你慢慢喝。”

鐘良哎的一聲,接着從在坐的吧臺位置回過頭就看到了被沈煜半拖着走的方灼,方灼看着鐘良微微笑,醉了還不忘禮貌的擺手給人也打了聲招呼:“Hi~好久不見。”

鐘良:“......”

鐘良看清是方灼時候,內心卧槽了聲。

沈煜外邊打了輛車,剛好服務生将方灼的衣服還有包包都依照吩咐拿了過來。

但方灼辦公室的那位男同事陳科磊不放心,一路追着服務生往外走,鐘良看人眼熟,直接攔下。

鐘良跟沈煜既是合作關系也是朋友關系,公司裏人都清楚,陳科磊喊了聲鐘總。

鐘良安撫人,“你那個女同事沒事,被她家裏人給接走了。”

“家裏人?”

“嗯嗯,對。”鐘良口氣多少透着點敷衍。

只可惜鐘良拉了一下人沒拉住,陳科磊又快步走了兩步,然後推開門的時候,就看見出租車卻是已經起步走了。

“幹什麽?擔心成這樣,你喜歡她?”鐘良看人神色打趣兒,見沈煜跟方灼已經走了,就變得随意不少。

陳科磊尴尬的笑了笑,“沒有,因為是同事麽,她一個女孩子,這麽走主要是怕不安全,大家催我來看看情況。”

鐘良哼笑聲,搖了搖頭,轉而又跟那調酒師美女聊天去了。畢竟沒他的事兒了。

陳科磊回去,張萱還有沈偉麗拉着他問情況,他按照鐘良的說法給她們解釋了遍。

之後大家又不放心,畢竟一個辦公室的同事,一起出來玩的。真有點什麽事,大家都說不過去。于是慫恿着陳科磊撥了一通電話出去,好的是方灼接的,說已經到家了,這才最終了事。

方灼腦袋迷迷糊糊,挂了電話,車子開的有點猛,她翻了個身,頭就不由得抵過到了身邊男人的衣袖上,“沈煜,我胃疼。”

沈煜垂眸将人看了一眼,方灼兩只眼閉着,半睡半醒的。嘴唇粉裏泛着點白,喃喃說了句什麽可惜聲音太小車子隔音還不好,外邊的鳴笛聲很大,他也沒聽怎麽清。他上下滾動了下喉結移開目光看過前面開車的司機,交待說:“師傅,開慢點。”他想着可能是車子開太快了,颠簸太厲害。

車子停在了一片破舊的居民樓區,方灼看似很正常的下車,進小區,然後上樓。

如果不開口跟他說話的話。

她除了臉頰粉粉的,一切看上去都很正常。

唯一的一點就是,她似乎轉臉就把遇到沈煜、沈煜還在她身邊這件事給忘了。

一如此刻,她看上去壓根就已經忘了身後跟着的沈煜。剛剛一切讓她以為純屬虛幻,同以往在國外的那些年一樣。

就連醉酒意識中都不覺得見到沈煜會是一件真實會發生的事。

她立在門前,沈煜看着她從包裏拿出鑰匙,打開門,推開門進去。

将包放到鞋櫃上面。

那看似正常到不行的舉止,把沈煜氣笑了。

揚着一側嘴角有點無語的将臉偏過一邊看了眼,接着轉而又看了過來。

他已經看出來她這分明是已經壓根把他這個人給忘了。

從剛剛就已經察覺到了不對勁。

這用完人就丢的毛病,過了這麽多年,還是沒什麽改變。喝點酒就徹底原形畢露。

然後方灼鞋子剛褪下換了一半,沈煜也正準備開口跟她說點什麽的時候,方灼整個人順着櫃子便倒了下去。

毫無預兆。

“灼灼?”

沈煜眼疾手快的連忙将人拉住。

半個小時後,臨北中醫院。

“急性腸胃炎,需要打兩瓶點滴。還有就是病人有輕微的胃潰瘍,吃飯飲食上一定要多注意點。”主治醫生穿着白大褂,帶着一副眼鏡,将診斷結果一邊往電腦裏錄,一邊給立在一邊的沈煜說。

“胃潰瘍?怎麽回事?”

“胃潰瘍就是病人平時吃飯可能不太及時,時間長了,傷到了胃。這是其中一種可能。或者長期過量服用某種藥物,也有可能會傷到胃。這個具體情況就要問病人了,看她是不是有長期服用某種藥物的習慣。”

沈煜想到了當年在她房間裏看到過的那瓶褪黑素。

他當時問過她一次,她說是姥姥吃的,在她那裏放着。他知道她說了謊,想着可能是人怕黑,一個人住那麽大個院子害怕,睡不着,又不好意思說。而且之後也沒再見過那種東西,漸漸也就忘了。

此刻重新又想起來這回事。

方灼醒來後,就看到陽臺旁邊正在接電話的沈煜。

似乎察覺到這邊的動靜,沈煜也往方灼這邊看了過來。見到人動了動腦袋,他将手機挂斷,然後收起抄進衣兜裏。一步一步走到床邊,坐到方灼病床邊的椅子上。

先是觑了人一眼。

接着收回目光到自己的手上,手裏捏着一盒藥,醫生給開的藥,翻來覆去的看,也不看方灼。

似乎沒有先開口說話的打算。

方灼眨了眨眼,挪着起了點身,這才注意到自己正在打着的點滴。禁不住重新将目光放到沈煜身上,然後問道:“你把我,怎麽了?”

沈煜:“......”

沈煜聞言手中翻轉藥盒的動作一頓,撩起眼皮看過去,目光稍顯無語。

方灼舔了舔唇,意識到自己剛剛好像說錯話了,窘迫的閉了閉眼,直接沒了聲。

然後重新往下退進被子裏,遮住了半邊臉。

方灼,你還是睡覺吧!她想。

七年後面對分手多年的前男友,說出這麽一句話,真就,挺尴尬的。

方灼的記憶只停留在了在酒吧給沈偉麗過生日那裏。

其它的,至少此刻是想不起來。

腦袋空空像是斷了一截。

也根本弄不清楚她怎麽跑來了醫院。

還有,沈煜怎麽會也在這裏。

“想知道怎麽回事?我給你說說,你喝多了,從酒吧裏出來,非要上我的車,然後剛坐上我的車就暈倒了。”沈煜用一種被人訛上的語氣款款敘述,說完看了眼用被子蒙了半邊臉,沒有什麽動靜的方灼,又說:“事實差不多就是這些,這裏是你的病例單,費用我已經交過了。這瓶點滴滴完,再睡一覺,應該就可以回去。”之後的語氣,是有種被訛上,卻只能認命的宿命感。

方灼從他的話中摳出了點真實性,她胃的确是不舒服,而且也清楚的知道是什麽原因導致的。

原本第一天在那個生日會上喝酒之後,回去喝了點從冰箱裏拿出來的礦泉水就隐隐不舒坦起來,只不過不怎麽明顯,她沒在意。之後第二天又沒睡好,第三天一早又喝了點過夜的涼水,加上空腹沒怎麽吃東西,晚上又去了酒吧。在酒吧裏剛開始的時候,她就已經疼的有點忍不住,撐着去了趟洗手間,然後之後的事情就不怎麽清楚了。

當時她喝了酒。

按照身邊這個男人的意思就是,她厚着臉皮,硬是要上他的車。

似乎,好像,也不是完全沒有這個可能。

“沈總,對不起,我當時可能喝醉了。”方灼将被子遮住的半邊臉重新露出,轉而看了眼桌上的病例單,問:“多少錢,我轉你吧。”

沈煜蹙了蹙眉,多少有點诟病她不知哪裏學來的恭順客氣。然後冷冷淡淡的丢給她一句:“不用,我可以從你工資裏直接扣。”

方灼:“......”

“車費油費還有對我導致的誤工費,醫藥診斷費,還有——”

沈煜沒說完,不經意間撩起眼皮看過去的間隙,目光剛巧對上方灼眯着眼縫,偷偷斜着眼角瞥過來的無語神色。

他忽的頓住沒再往下說。那分明是想刀人,想罵人,卻又無奈只能忍着的樣子。

方灼也因被當場抓包迅速将目光躲開,輕輕忽閃着睫毛掩飾。而沈煜則垂眸重新打量看過手裏的藥盒,片刻沉默後,不着痕跡的牽了牽唇。

作者有話說:

方灼:你把我,怎麽了?

沈煜:......你想要我把你怎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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