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舊事·克制
◎影響不好◎
沈煜從沒想過方灼喝醉酒是那個樣子......
他用房卡滴的一聲将房門打開, 然後推門進去。
換了裏邊配有的一次性拖鞋。
然後徑直往裏邊的浴室走。
方灼也換了拖鞋,但是這次站在門邊沒再動了。
也沒跟上去。
沈煜推開浴室門, 進去調了下開關和水溫。
然後從浴室裏出來, 看見她還是在入門玄關那裏站着。
“別站着了,進去洗。”
沈煜說着走向外間客廳裏唯一一張長沙發跟前,翻開手機看了眼時間, 接着重新收回抄進衣兜裏, 斜斜半靠半躺了上去。兩手背在後腦勺壓着,躺的随意, 腳甚至随意到蹬在旁邊的茶臺上。眼睛要閉沒閉的樣子, 正對着還沒有絲毫動靜的方灼。
方灼動了動唇,又動了動唇。
最後終于悶出一句話:“你、你不出去啊?”
一句話把沈煜給整笑了,扯唇,倒也沒再說什麽自己出的錢開的房,也很累。也沒去責怪人沒良心,就淡淡的交待:“我就在這睡一會,不會打擾到你,趕緊洗去吧。你拉個椅子到浴室門口, 濕衣服等下脫下來丢到外邊的椅子上。”
方灼原本想着為什麽濕衣服脫下來要放到外邊,但是又一想裏邊是浴室, 淋雨頭流水下來勢必裏邊潮濕的不行,衣服已經夠濕了,的确不适合再放在裏邊。索性直接應了聲好, 然後拖了一把椅子往浴室去。
很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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椅子放外邊, 方灼進去後反手關了門。
裏邊放了一套看上去很幹淨的浴袍, 那種白色束腰的, 疊的很整齊, 但她沒打算要穿。等下洗過澡,她準備把衣服再從外邊椅子上拿回來,然後用風機吹幹再穿。
方灼進去浴室幾分鐘後,門開了一條縫隙,然後一截光溜白皙的手臂拎着幾件衣服摸索着往外邊的椅子上丢。
之後門重新關嚴,嘩嘩嘩的水聲傳出,白色的霧氣也開始在磨砂玻璃門上攀爬,變得更加不清楚。
方灼這個澡洗了起碼也要一個半小時,手伸出來拿衣服的時候,那來回抓來回找的手直接被人打了一下,她蹭的一下縮了回去。
沈煜原本就是想給她遞個衣服。
“你幹嘛?我拿個衣服。”方灼知道是沈煜。
接着衣服便從門縫外邊給她塞了進去。
沈煜一直也沒吭聲,給遞完衣服就重新過去了沙發邊坐着。
方灼拿到手中的衣服是幹的,全都是幹的。
沈煜已經給她的濕衣服吹幹了。
但她瞬間整張臉都是熱的,尤其捏着手裏的吊帶往身上套的時候。慶幸還好內衣內褲她放裏邊了,不然要沒法活了。
磨磨唧唧穿好衣服出來,背對着她坐在沙發正玩手機的沈煜往後扭頭看了眼人,“我剛剛還以為你暈過去了。”時間長到他吹幹衣服,又睡醒了一覺,人都還沒出來。
“我還沒那麽柔弱。”方灼回怼。
沈煜扯了扯唇笑,收起手機然後起身,順手将上邊的襯衣脫了,光了上身,然後一步一步往前走。
“你、你想幹什麽?”方灼挪着腳往後退,話都說不利索了。沈煜精壯的上半身看上去結實有力,頭發被剛剛躺沙發時候壓彎了一縷,在額尖翹着,看上去懶散又頹廢,還笑的不懷好意。方灼有點語無倫次:“雖然成年了,可我們還沒畢業,你不要想着所有女生都一定會喜歡你,我沒那麽容易發瘋。你這叫耍流氓,影響很不——”好字還沒出口......
沈煜直接将臉壓低與她近在咫尺,鼻尖與鼻尖的距離也不過相距毫米。
方灼瞬間抿平了嘴,閉了眼,消了聲,心跳到了嗓子眼。
強烈男性特有的荷爾蒙氣息繞在鼻尖,似乎下一秒兩人的鼻尖就能緊挨到一起。
“我就想洗個澡,三好生,你在想什麽呢?”沈煜說完重新直起了身。
方灼閉着的眼睛也瞬間睜開。
心跳卻是遲遲沒能止住。
沈煜直接錯過身,距離拉開,然後盯着她那發紅的耳尖多看了眼,勾着唇角笑着直直往浴室方向走。
接着方灼就聽到砰的一聲浴室的關門聲。
“......”
她恨恨的閉了閉眼。
太他媽丢人了!
沈煜進了浴室,方灼走到沙發跟前,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咕咚咕咚兩口喝了個爽。冰冰涼涼的,還挺好喝。她舔了舔唇,回味了一下,覺得這酒店真高級,提供的水都是甜的。再回味,不對,不像是水的樣子。她拿起剛剛的瓶子看了眼,一串英文字母,翻來覆去看了幾番,似乎也看不出個什麽名堂。
索性就沒再管,反正挺好喝的,就又倒了杯來喝。
甜甜的,涼涼的,過了一會兒,又暈暈的。方灼喝完往沙發裏一靠,覺得自己,馬上就要升仙了!
沈煜洗澡很快,簡單沖洗了下,然後拿了條幹毛巾在手中揉着頭發就走了出來。
前後不到二十分鐘。
走到沙發跟前就看見方灼一張臉紅撲撲的,看着他還笑意盈盈的,瘆得慌。
方灼拍了拍身邊空餘出來的沙發位置,“沈煜,坐這裏。”
正在擦頭發的沈煜手一僵:“......”
沈煜沒出聲,她索性伸手拉了他一把,沈煜直接跌坐進去,然後警戒的看過人的眼睛問:“幹什麽?”
方灼稍轉身,手強制搭在沈煜兩邊的肩頭,“沈煜,我問你。”
“你別動,”沈煜看人眼神渙散不怎麽正常,打斷她的話湊近聞了聞,輕嗅了下,淡淡甜甜的,“你喝什麽了?”
“別打岔!”方灼一只手從沈煜肩膀上挪過直接捂住了沈煜的嘴。
“......”
捂的力氣還不小,将人連推帶捂的推倒進了沙發裏,沈煜兩手肘靠後半支撐着身體,克制的擰了擰眉,然後沖已然坐到他身上的方灼兇了句:“下去!”
然後換了個方向,沈煜餘光也終于看到了桌上放着的那瓶長島冰茶,他記得自己只喝了一杯,但是現在整瓶都沒有了。
“噓——”
方灼手指放到嘴邊,給他比了個噓的手勢。
“你不要叫,會吵到別人的。”
“......”
沈煜嘴唇抿平成了一條直線,然後扯着方灼胳膊往旁邊扯,起碼換個姿勢。
但扯了下,她直接上手勾住了他的脖子,更緊了,“沈煜,我就是想跟你說——”
“好,”沈煜喉結上下滾動一番,用肘腕支撐着終于坐起了身,但是方灼還在他身上挂着,“那你聽話,先下來好不好?”他只能硬的不行來軟的。
“你很難受麽?”
“......”他操了一聲,沒好氣的悶出三個字:“你說呢?”
似乎這次效果還不錯,方灼勾着人脖子的手勁兒變松了,果然是個順毛驢。沈煜将人搭在自己脖子間的手拿開,然後摁着人肩膀摁進了旁邊的沙發裏。沈煜松手,轉身手指伸過領間,扭動脖子稍顯急躁的勾扯了下自己的領口,将領口扯大扯開。
之後伸手拿過一瓶旁邊桌子上的礦泉水,擰開喝了口。
“沈煜,我就是想跟你說,有些問題,不見得只能用打架的方式才可以解決。”安靜了一會兒的方灼開了口。
沈煜轉過頭看沙發裏臉頰紅紅的女生,淡出一個諷刺的笑,“是麽?”
方灼很認真的點了點頭,臉頰紅撲撲,透着一股平常沒有的嬌憨,明明是在惴惴教誨人,可語氣卻像是撒嬌,“肯定會有別的解決方式的。”
沈煜笑着看了眼人:“好學生,果然很天真!”
方灼沒聽懂他在說什麽,“你是不是覺得打架很酷?”
沈煜嗤笑,又楊勃喝了一口水,涼涼的水漬順着喉嚨滑下,一路流進胃腔,壓下一股灼燒燥熱感:“哪裏酷了?我還真不覺得。”接着又看過人,方灼也看着他,但是眼神明顯已經沒了剛剛的精神,沈煜扯了扯嘴角說:“看來,你是真的對我有意見。”
“對,很有意見,你還搶人東西。”方灼繼續。
搶人東西?沈煜皺眉,他幹過嗎?“什麽時候?”
“就那天晚上,你打劫人手機,搶人東西。”
“......”沈煜想起來了。怎麽讓她給看見了?怪不得那天晚上人奇奇怪怪的,原因在這兒呢。
“你已經被休學了一次,難道就沒想過,就像上次那樣,鬧的那麽大,會再次失去考試資格嗎?你明明成績那麽好,為什麽偏偏要這樣。這樣真的不好。”方灼視野漸漸朦胧不清,半靠在沙發裏,顫動的睫毛往下合上,聲音也越來越低,說了最後一句:“我不想你這樣。”
接着,淺淺睡了過去。
他不該是這樣的人,但他偏偏又是這樣的人。
可是沒人比沈煜更清楚的是,世界上不是所有的事,你不想做,就可以不做。也不是所有的事,你不想它發生,它就不會發生。
如果有人見不得你好,甚至不想你活,無數只手拽着阻止你從陷入的泥濘往上爬,那原則,本就是用來被打破的。
方灼這一覺睡的很安穩,一直睡到了天亮。
至于沈煜,沈煜沒那個福氣,幾乎是坐到天亮的。也就天快亮的時候,眯了一小會兒。
然後方灼醒了,先是睜開眼看了看這陌生的環境,接着騰的一下從沙發上彈着坐了起來。
于是把好不容易睡着的沈煜,也弄醒了。
“我們怎麽還在這裏?”她晃了晃有點發脹的腦袋,急匆匆的找拖鞋穿,“我怎麽睡着了?”
“現在幾點了?”
方灼的問題一連串。
“......”沈煜揉了揉太陽穴,試圖讓自己清醒一下,然後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回了她最後一個問題:“七點。”
七點?
方灼轉頭看過窗外,她這是睡着了?
天都亮了!
好像,雨也停了。
然後急匆匆穿着拖鞋跑到門口開始換鞋:“我先去醫院看下姥姥,”穿完鞋推開門的時候,轉身看過屋裏依舊坐在沙發上的沈煜說:“昨晚,謝謝你啊。改天你有什麽需要我幫助的,我肯定義不容辭。”話說的像是慷慨就義似的,無比真誠。
沈煜聞言輕笑,精神也似乎終于緩和了一點,但眼睛依舊泛着熬夜後的疲憊。從沙發上起身,一身的頹懶,同樣往門口去,然後先伸手沖人額頭彈了一擊,方灼吃痛的捂了捂,接着就聽沈煜邊換拖鞋邊說:“行,知道了小傻子,期待你的義不容辭。趕緊去你的醫院吧。”
“你才小傻子。”方灼捂着頭轉身出了門。
留下沈煜扯了扯嘴角,然後看過一眼房間內被壓陷還沒完全回攏的沙發,還有那瓶被喝幹淨的長島冰茶,自言自語重複了遍:“說你小傻子還不承認。”
方灼趕去醫院先看了姥姥,姥姥還在睡覺,護工在旁邊照顧着。問了護工姥姥夜裏的情況,護工說大概半夜淩晨兩三點的時候醒了一次,喝了點水,之後護士過來換了換藥,打了一瓶點滴睡到了現在。方灼了解了一些情況掏出手機準備去記護工電話,但是戳了兩下屏幕才發現手機關着機呢,她都忘了,手機可是從昨晚放學時候就已經沒電了。
最後只能去護士站找來一支筆一張紙,把護工電話號碼記到了紙上。
記好了聯系方式方灼又跑去辦公室問醫生情況,醫生說病人情況穩定,需要多休息。
她還想問點什麽,旁邊別的一腦出血的患者家屬急匆匆的進來辦公室要拉着主治醫生過去,方灼也就沒再執着去問。
來來回回就已經又過去了一個小時,方灼重新立在醫院門口的時候,已經是八點了,早自習是肯定趕不上。她這個要督促監督某個壞學生的三好生,這次倒好,自己都曠課了。
“喂,小傻子,這是病假條,拿着。”
她正想着自己該怎麽跟老崔說這件事,沈煜就從身後遞過來一張病假條給她。
“你——”方灼往他身後瞧了眼,他怎麽也從醫院裏出來了?心想他什麽時候也來了醫院了?她從昨晚開始就在不斷的麻煩打擾人,剛剛直接道了謝從酒店離開,是想着不能再麻煩他了,照這樣下去,賬都要還不清了。
“把這張病假條拿給老崔看,不用擔心,他會理解的。”沈煜見人沒接,他直接将病假條塞到方灼手裏。
方灼将那張病假條看了眼,上面加蓋了一個圓圓的紅色公章,擡眼問:“你的呢?”
“我要什麽病假條,我什麽樣,大家不都知道?”沈煜自嘲,然後走下臺階提醒還在發愣的方灼,“走了,別磨蹭了,再磨蹭,上課也要遲到。”
方灼哦了一聲趕緊跟上。
到了學校先去老崔辦公室交了病假條,說明了一下家裏情況,說事發緊急,也沒來得及給他說。老崔很理解,讓她回去上課。
方灼沒動。
“還有什麽事?”
方灼醞釀了一下,又說:“還有沈煜,沈煜他沒上課是因為他一直在幫我忙,不是有意曠課,幫我忙我姥姥的事情。”
老崔擰了擰眉,“沈煜幫你忙?”
“嗯,”方灼點了點頭,直言,“因為我兩家挨得比較近,是鄰居,我家裏沒別的人在,所以當時是他幫了我,耽誤了時間才沒上課。”
老崔哦了一聲,看了眼方灼,走神若有所思的愣了愣神,接着聽到了上課鈴就連連沖人揮手說:“行了,你倆事情我知道了,上課去吧。”
方灼這才放心的回了教室。
然後剛坐到位置上就被前面坐着的林琅開始各種詢問,“你怎麽才來?”林琅印象中方灼是從來不會缺課逃課的。
“家裏有點急事。”方灼沒跟她說姥姥的事情,敷衍了下。
林琅哦了一聲,然後注意力就被方灼身上的黑色運動服給吸引走了,手勾了勾她的衣領,“你穿的這是什麽啊?這是男生的衣服吧?”
“啊?”方灼腦袋轟的一響,直接炸了。
接着就聽到旁邊的男同桌田方明沖身後坐着的沈煜發去了關心的問候:“煜哥,今天可是有點冷啊,你怎麽穿這麽少?”
方灼:“......”
沈煜撩起眼皮看了眼前面坐的僵直的某位三好生,将一本要上課聽講的複習資料拿過拍到自己跟前,翻開,慢條斯理的說:“老子火氣旺,不覺得冷。”
“......”
這邊林琅依舊揪着問題不放:“阿灼,問你呢,發什麽愣?這不是你的衣服吧?”
“啊?”方灼回神,有點語無倫次,“不、不是,我、我爸爸的。”說完閉了閉眼,罵了自己一聲傻逼。
接着身後嗤的一聲,有人占便宜似的笑了。
作者有話說:
方灼:你沒聽見,對吧?
沈煜:你聲音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