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重逢·同學 (1)

◎老婆◎

在方灼認知裏。

沈煜并不知道她在哪個學校讀書。

但說起清大, 她只想到了沈煜。

而事實上,沈煜也的确不知道她在哪個學校讀書。

方灼将信封一點一點撕開, 手有點顫, 然後一封白紙黑字的手寫信便從裏邊掉了出來。

只有四個字:新年快樂!

是沈煜的字跡,她認識他的字。

她幾乎是一秒便确認了。

淋浴間的門被推開,沈煜用毛巾揉着頭發趿着拖鞋過來方灼旁邊的茶臺倒水喝。方灼将捏在手裏的那封信連忙夾進了旁邊的一本書裏, 然後又将幾本書一一的拿出來整齊放好。

沈煜目光淡瞥過去将方灼正在整理的東西看了一眼, “什麽東西?”

“哦,我之前上學時候用過的書, 讓人給寄回來了。”

沈煜端着水杯抿了一口, 然後移步到沙發,坐下開始看電視,沒再多問。

方灼半蹲着身在沙發後邊,撩起眼皮看了眼沈煜的後腦勺,幾根頭發因為他不怎麽規則的擦頭發方式而倔強的豎起,讓人看上去多了幾分憊懶在裏面。

方灼将幾本書還有裏邊的一些小東西拿出來整理好,然後抱着過去卧室。

這麽些天書房一直都是沈煜在用,她沒怎麽進去過, 只在門口看了一次。裏邊東西很多,書幾乎占滿了整面牆的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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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到卧室門口然後停住了腳, 偏過頭探身到客廳看着沈煜問:“咱家還有閑置的屋子嗎?”她知道陽臺一邊過去一道門,裏邊空間大的吓人,甚至于還有個泳池。

但是這麽久沈煜似乎也是鮮少過去, 不過到了年底, 忙也是真的。有公司裏大大小小的事情纏着。

沈煜擡眼看了看人, “有, 你想怎麽用?”

“我想裝個儲物間, ”她覺得再給自己單獨弄個書房有點沒必要,而且她也不喜歡,她喜歡看書的時候躺在卧室的床上看,或者沙發上看,再不濟,也可以跟沈煜搶一下地盤。當然也不是必須要搶。“我之後可能會有許多閑置的東西,或者長時間用不到的東西,它們需要有個地方安置。”

沈煜起身沖人勾了勾手指,“跟我過來。”

方灼走了兩步将抱着的東西先放到了沙發旁邊的角櫃上,然後緊跟上了沈煜。

沈煜帶她穿過陽臺上的那扇門,接着将旁邊的燈砰砰砰一一打開,瞬間整個空間變得亮堂起來。

“需要多大空間的。”

“也不需要太大。”

“三十平方夠嗎?”沈煜順手推開了一間屋子,裏邊做了簡單裝修,不過想改造的話也很容易。

方灼探頭進去瞅了眼,心道,這能比得上他們現在住的那間卧室了吧?“太大了吧?我覺得十平方差不多就夠用了。”

“不是要放很多東西?”

“......嗯。”方灼幹咽了下喉嚨,心道,那這也有點大的過分了。

“就這間吧,改天給你個裝修師傅的聯系方式,把你的想法跟人說一下,讓人設計個方案。”沈煜直接給人做了決定。

“那,我隔開一邊再整個衣帽間。”方灼覺得可以物盡其用,拿30平方當書房,對于她而言,有點浪費。

“衣帽間可以用這一間,”沈煜說着過去推開了旁邊另一間房間的門,“大概有六十多平,另一面打通可以到主卧那邊,剛好用來做衣帽間。”

方灼:“......”

方灼心想,那她得買多少衣服才能填的滿。

前面卧室加上客廳都沒這麽大地方吧?

安排完位置兩人回來了客廳,方灼抱着她的那寥寥幾本書進去了卧室。将床頭邊置物櫃下面的一個抽屜打開,裏面單單淩亂着幾個避孕套,也沒盒子,就那樣随意放着。還有一個拆了口的空袋子,像是昨天某人用的時候随手撕開丢進去的。

她甚至于都能想象的到當時的場景。

方灼腳趾下意識微微蜷起,連忙将抽屜重新合上。

轉而将最下面的抽屜抽出,然後将自己的幾本書和幾樣小東西放了進去。

剛将抽屜關上,想起了什麽又重新打開,将上面的那本書拿出來,然後翻開下面的那本,将夾在裏邊的那封信拿出來重新疊了一下,放進信封,然後再夾進去放好。

方灼進去卧室就沒再出去,掏出手機給人發微信,西北大學關系不錯的校友名叫Cindy,是個留校的中美混血美女,當時兩人一個寝室。

方灼:【C,你寄給我的東西裏面有一封信你有印象嗎?】

C:【白色信封那個是吧?】

方灼:【嗯。】

C:【有啊,因為是我寄東西的兩天前才拿到的,學校收發室那邊整理東西,我去幫忙,在一堆廢棄的紙堆裏我看見你名字覺得熟悉,就撿了出來。他們說是一年前從一被遺棄的郵箱裏取到的,因為沒電話,再加上時間過去太久了,就沒再留意。是你的東西嗎?】

方灼:【嗯,是我的,謝謝了!】

C:【不客氣,我哪天回國了記得請吃飯啊。】

方灼:【好】

頁頭的對方正在輸入中停留了好一會兒,Cindy方才又發了一條信息過來:

C:【是舊情人寫給你的嗎?】

方灼:【他現在是我老公。】

C:【唉喲~恭喜恭喜了!】

方灼:【謝謝!】

方灼:【回國聯系我,請你吃飯。】

方灼深出一口氣,關上手機。

半靠在床頭看着頭頂的那盞吊燈。

白色晶瑩的磨砂水晶吊燈,泛着溫暖柔和的淡黃色光。像羊脂白玉一樣。

方灼睡不着,自從遇到沈煜,已經好久沒睡不着了。

兀自盯着那盞燈,安靜了小半天。

漸漸眼角莫名的酸澀難忍。

片刻後。

她下來床重新走到客廳,立在那看他——

也沒吭聲。

沈煜敲着鍵盤的手頓了頓,轉而看過去問:“睡不着?”

“嗯。”方灼實話實說。

沈煜停下動作,轉而蓋上筆記本,起身一步一步走近,方灼因為他的突然逼近而睫毛輕閃,接着身子一輕,整個被拖起抱了起來。

“陪你睡。”

方灼被用力扔在了床上,彈了一下。

沈煜扯開衣服,扔到一邊就壓了過來。

淩亂間,方灼細細白白的手臂從被子裏伸出去摁那盞泛着黃光的燈。

摸了半天沒摸到,另一只骨節分明的手伸出将那只皙白的胳膊重新拽進了被子裏。

方灼手指穿在他的發間,腳去踢他的肩背:“沈煜!別——”尾音最後是顫的。

沈煜擡頭,嘴唇潤澤,沒離遠,熱氣呼在她最軟處,“幹什麽?不爽?”

她悶不吭聲,嫌羞恥的往後退,卻又一把被人拽了回來。

方灼想到了他們的第一次,雖然過去這麽多年,但是那天晚上的感覺,卻是一直記憶猶新。

尤其他當時說的一些話。

不得不提有時候他說的話,簡直真的就是...不能聽。

一番過度運動之後,方灼恹恹兒的伏在沈煜胸膛,呼吸都是輕的。

但她依然睡不着,很多事情跟她想象的出入太大。

“沈煜,我家當初跟你媽媽在公司問題上發生的事,你現在都......知道的對不對?”她聲音也是輕的,帶了點被抽盡力氣後的混沌鼻音。

“嗯。”沈煜應了聲,聲音很輕,“我從來沒把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放在心裏過。”雖然董慧沒跟他說,但他後來也查到了方偉業甩鍋給她,然後導致入獄的事情。方偉業可惡,但董慧也并非一點問題也沒有。商業犯罪,自己走錯了路,就要承擔後果。

只是早晚而已,比如如今此刻的方偉業。

而董慧和方偉業作為家長考量從中阻隔他們兩個關系也是真,“在我這裏,他們是他們,我們是我們。我是說我。”

沈煜最後特地強調了一遍。

這是他們第一次将這件事情攤開在面前說。

說話間沈煜抽開抽屜去捏煙盒,但是被方灼攔了回來,“把煙戒了吧!”口氣很霸道。

沈煜胸腔震着笑了笑,神色餍足,聽話的又将抽屜給合上了。散漫的來了一句:“不得了了,員工欺壓到老板頭上了。”

方灼牽了牽唇,轉而在他懷裏翻了個身,然後又拉過沈煜的一只胳膊來枕着,背過身去喃喃了一句,不怎麽清晰,直教人聽不見:“你以前不是這樣的。”方灼想到了沈煜跟鐘良的那通電話。他勸人分手的電話。

“我以前哪樣了?”沈煜聽見了,他注意力可全在她那裏。

方灼咬了咬唇,沒吭聲。

沈煜沖人腰間抓了一把,方灼整個身子蜷起來笑。

“你勸鐘良分手可無情了!”接着方灼笑聲止住,話說出了口。

“什麽意思?”沈煜完全沒了記憶,“關鐘良什麽事?”

“就、你勸他跟女生分手,說沒結果什麽的。”

沈煜似乎還是沒想起來,嗤笑了聲,兀自說了句:“跟鐘良不會有結果的女生多了。”

方灼似乎聽明白了點什麽。

但又想到了別的。

“還說別人,你結婚都能交易了,”方灼癟了癟嘴,故意似的,目光偷摸往後斜着看了眼,滿口的委屈,“戒指都不給買,說這麽多有什麽用。”

沈煜:“......”

行,都是他的錯!

“戒指買了,你戴麽?”沈煜淡淡的丢過去一句。買個戒指可太容易了,他是怕她不戴。

方灼啊了一聲,轉過身,不怎麽信任的看了眼沈煜那面無表情的臉,道了聲:“騙人!”

話剛落音,手就被撈出,指尖冰冰涼涼的滑落一個東西。

是一枚白金鑲着心形鑽的戒指。

白色的鑽戒在燈光下很閃很亮。

他什麽時候買的?

“你不是......為了應付你家裏才領證的麽——”方灼話說到最後都沒音兒了。

“是,那不是應付你麽,女朋友愁眉苦臉的喝醉酒找我結婚,惹上門,我心軟,沒辦法。”

“......”

方灼沒吭聲,小半天過去,手下轉着戒圈,垂眸看着,弱着聲音自言自語似的說了句:“就惹你。”可是緊接着又補充:“就像你沒惹過我一樣。”

沈煜輕笑,他就是偏偏要去招惹她,誰讓她起的先。得負責。

方灼又想到剛剛他口中的那聲“女朋友”。

女朋友?!方灼皺眉。

“還有,需要糾正你一下,是前女朋友。”方灼依舊背對着人,給人糾正錯誤。

話說完卻是被人扯了一下,臉面對過沈煜。

灰黃的燈光下,沈煜的樣子仿若七年前,從未改變。

“老婆......”沈煜沒跟她繼續關于是女朋友還是前女朋友的話題,喊了聲老婆盯着人就沒了下文。

方灼眨着眼等他往下說,結果發現人似乎根本沒有要繼續說的意思。

但是老婆兩個字卻是落在她心頭,感覺暖暖軟軟的。

他第一次這麽喊。

“幹嘛?”方灼不罷休,追問。

“我們和好了。”

沈煜聲音低沉,聽上去有點不真實。

他說的是和好了,像是他們不過是吵了一架,鬧了個小矛盾。可他們明明已經分手七年了。

整整七年。

“嗯。”

第二天一早方灼原本以為還能睡個懶覺,結果旁邊沈煜的手機響個不停,嗡嗡嗡的震動聲,她懷疑再不接,手機直接會從櫃子上掉到地上。

方灼用腳踢了踢人,沈煜胳膊便從被子裏伸了出來,然後摸手機貼到了耳邊,喂了一聲,聲音懶懶的,有股早晨沒睡醒特有的困頓。

不知電話裏說了句什麽,沈煜原本困頓的嗓音去了幾分,哦了一聲:“老師好——”

“怎麽想起來我了?”

嘴裏說着老師好,口氣卻像是調戲人似的。

對方應該是罵了他一句什麽,沈煜悶着鼻音低低笑了起來。

接着就聽他說:“去,您都親自喊了,我敢不去麽。”

對方又說了句什麽,沈煜又笑了起來。

心情顯而易見的好。

方灼的瞌睡勁兒也去了大半,将惺忪的睡眼眯成一條縫,入眼就是沈煜的後背,他習慣性的不穿,後背錯綜着幾道很醒目的紅色抓痕......

沈煜依舊跟人說個沒完,方灼手攬着人的脖子往跟前湊,想偷聽,被沈煜一掌捂着臉給推了回去。

方灼順勢咬了人一下,沈煜也沒躲,直到人咬盡興松了口。

沈煜跟人又胡亂調侃了幾句便挂了電話,将手機往床頭櫃子上一丢,然後轉身将身側的方灼固在了身下,湊過人耳邊說了句:“是不是欠操?”

方灼燥紅了臉,這種話——他都怎麽說出口的?

“你才——”結果她一開口,嗓子都是啞的,頓了小半天才說了那個字,“欠!”“你起來,壓到我了。”方灼承認自己的脾氣在某人的影響下會偶爾不自覺的暴躁。生氣了。

“不起。”

“......”

見人吃癟,沈煜唇角微勾,笑的頗為不正經。

想想算了,就不弄她了,嗓子哭成那樣,是有點不節制。

“今天同學聚會,老崔團的局,在上合居。”沈煜翻身下床,撈起掉落在地上的一件襯衣,随手往身上穿,“起來洗漱一下吧,等下一起去。”

“老崔?”方灼身上一輕,也坐起了身,頭發亂亂的鋪在兩邊肩頭。“崔老師嗎?”她也就前天給林琅拿檔案的時候剛跟人見過,不會是因為見到了她,讓他老人家追憶起了師生情吧?

“嗯。”

沈煜就單單嗯了一聲,然後趿着拖鞋出去了。

推門進去衛生間,入眼便看見一條白色被扯斷肩帶的睡裙,此刻被丢在馬桶蓋上。

其實不怪他,方灼昨晚為了躲他跑進廁所不出來,最後他以為人怎麽了,推門進去,她就坐在馬桶蓋上。

全身上下只穿了件吊帶睡裙。

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

每次都是她先挑起,還每次都不行。

沈煜探腰随手扶起被踢倒滾在一邊的垃圾桶,裏邊沒什麽垃圾,倒也不難收拾。

這邊方灼撓了撓頭,然後拿過另一邊自己的手機,翻開微信找群,翻了半天她才發現,她沒有高中同學群。

又想到自己換了電話號,出國之後也再沒跟崔老師聯系過,那他不給自己打電話,也不奇怪了。

那林琅呢?

林琅好像也沒動靜。

方灼禁不住發了條微信問了問她:【你有沒有聽說高中同學聚會的事情?】

她沒直接說,而是用了聽說,畢竟以她對老崔的了解,他肯定會給一些自己喜歡和看好的學生聚到一起,一個班裏那麽多人,肯定不會一一通知的。

林琅很快回複了過來:【崔始仁?他估計見了我都恨不得繞道走。】

方灼:【......】

這話說的,好像也不是沒有可能。

方灼索性也就沒再提,畢竟林琅這貴人事情多,又是忙比賽又是忙戀愛的,最近都很少找她閑聊了。

方灼放下手機然後起床,走到衣櫃跟前将櫃子打開,看了一圈,手随意的翻了翻,尋思着穿哪件好。

衣服少了不好,覺得沒什麽可穿的。可衣服多了,好像也沒什麽可穿的,她頗有點選擇困難,心裏想着也不知道沈煜會穿什麽。

将衣櫃裏衣服來回巡視了一圈,結果又給關上了,算了,還是先洗臉刷牙吧。

淋浴間門關着,裏邊水嘩啦嘩啦的響,沈煜在洗澡。

方灼在外邊盥洗臺上面的櫃子裏将自己的牙刷拿出來,擠上牙膏開始刷牙。

沈煜洗的很快,她牙都還沒刷好,人就濕着頭發出來了。

方灼順手撈過旁邊挂着的一根幹淨毛巾給他擦頭發用。

沈煜接過後,她又開始只管刷牙。

刷完剛将牙杯牙刷一起放好,一根毛巾就搭在了頭上,然後臉被掰過沈煜的吻就壓了下來。

輕嘬了下随即将人松開,轉身往客廳去了。

至于他擦頭發的毛巾......毛巾還在方灼的腦袋上挂着。

方灼上排牙齒輕咬了下下嘴唇,接着松開,然後将挂在頭上的毛巾一把扯下,挂在了一邊。

方灼洗了把臉,做了個簡單的護膚,因為要出門,而且還是同學聚會,她收拾的時間稍長。甚至于還修了下眉毛,塗了點睫毛膏。她還是第一次塗這種睫毛膏,這瓶睫毛膏還是之前在國外時候一同事送的,她都還沒用過,今天是第一次。但是塗過之後她發現,效果好像不怎麽好。然後又找紙巾一點一點又弄了下來,花費不少時間,效果也不是她想要的。

方灼深出一口氣,看着鏡子裏的自己,有點不滿意。

化妝真不是她的長項。

“怎麽了?”沈煜湊到鏡子跟前問。

“不好看。”方灼把自己的想法直接說了出來,“我剛剛用了點這個睫毛膏,但是效果不好我擦掉了,可是又擦不幹淨。”幾根睫毛都黏在一起了。

她又不想用卸妝水,因為她還畫了眼線,害怕都弄花掉了。

沈煜抽了一張紙巾,然後打開水龍頭濕了點水,沖人說:“閉眼。”

方灼閉上了眼,然後只覺得有點涼涼的,她連忙又叮囑着說:“我畫了眼線,你別給我擦沒了。”

“看見了。”

沈煜挨得近,身上淡淡的有股沐浴露的薄荷清香,挺好聞的。

“好了,睜開吧,照一下鏡子。”沈煜将紙巾丢到一邊的垃圾桶,然後轉身去了卧室找衣服換衣服。

方灼則是湊近到鏡子跟前細細的看了看,還真挺幹淨的。也沒碰到她的眼線。

她禁不住回頭往卧室方向看了眼。

收拾完畢,方灼終于頗為滿意之後,又進去卧室開始選衣服。她剛剛見沈煜穿了件休閑的毛呢外套,長款的。她瞅了眼她剛買的那件咖啡色毛呢外套,然後伸手過去拎了出來。又找了件乳白色的內搭羊毛衫,還有裙子。

一一在床上排列好之後,心道,就穿這些了。

墨墨跡跡終于穿好走了出去,沈煜已經靠在玄關的門口等了。見人出來撩起眼皮盯着人看了看,然後又擡起手腕看了眼時間說:“我們可能要遲到了。”

方灼:“......”

老崔訂的地方位置有點遠,開車起碼要半個小時。

“你怎麽不早點說,我好快點。”方灼心裏想着,他應該催一下她的,畢竟遲到不好。

沈煜沒吭聲,也沒說為什麽沒去催她。

手裏惦着車鑰匙,繞在指尖轉了下,貌似等的還挺閑适。見方灼走過來,另一手伸過拿過旁邊置物架上挂着的那條方灼經常會戴的圍巾,然後遞給她說:“把圍巾戴上。”

方灼接過來,然後在脖子裏繞了一圈。

沒敢再墨跡,兩人就這樣出了門。

方灼坐上了車之後方才想到另外一個問題,這次聚會老崔喊的該不會都是男生吧?

而且也沒喊她,那她去了,會不會有點奇怪?

不是她多想,而是這種事情,老崔做的出來。

但是都這個時候了,路程也已經走了一半,而且她雖然那麽想,但是畢竟有沈煜陪着,她也覺得還好。

只不過高中同學的話,大家都知道的是她跟沈煜早就分手了。

上合居位置的确有點偏,裝潢是那種古樸老式的,比較懷舊,很符合老崔的行事風格。

沈煜先進的包間,方灼過去了旁邊的洗手間。出來的時候裏邊的說笑聲嘈雜的不斷往外傳,她立在樓道間掏出手機想着先給沈煜發條微信,問問情況,然後剛打了兩個字,老崔就從包間裏出來迎頭跟方灼走了個正對面。

“方灼?”崔始仁推了推眼鏡腿。

“崔老師,又見面了。”方灼收起手機。

“哦,你也過來這裏吃飯啊?”崔始仁對于方灼的出現有點出乎意料。

“......”方灼一時有點不知道該怎麽往下接了。對啊,我不請自來了。

“哎,方灼!?”

方灼正醞釀着話,包間裏探出一個頭,是上學時候隔壁班的學習委員,叫楊可可。當初她跟方灼都是三好學生代表,兩人關系私下也不錯。

“可可?”方灼沖人笑了笑,将人認了出來,對于楊可可出現在五班的同學聚會上有點奇怪。

“這裏呢,不是過來參加同學聚會?”楊可可往包間裏邊指了指。

“......”崔始仁頗為尴尬,笑了下往裏邊指了指對方灼說:“是我,喊了班裏幾個同學,一起喝兩杯。也沒你電話,沒別的要緊事可以過來一起吃個飯。”不是崔始仁不通知方灼,沒她聯系方式是一回事,另一方面,因為沈煜在,崔始仁知道兩人之間的那點子事兒。

但是事已至此,他也沒料到方灼會過來這裏。

方灼笑着,這邊楊可可已經過來拉着她往包間裏去了。

邊走邊說:“奇怪我在這裏吧?我是家屬來着,跟孫遠昌一起的。”說着沖方灼眨了眨眼,方灼秒懂。

孫遠昌是當時五班的紀律委員,沒想到楊可可會跟他走到一起。

說話間已經進了屋。

孫遠昌旁邊空着一個位置,楊可可過去便坐下了。

方灼預料的沒錯,除了楊可可,其他的都是男生。甚至于當時坐過沈煜旁邊位置的田方明,還有張科,當時的衛生委員。

還有幾個她不怎麽熟悉的,甚至于名字都不怎麽喊的上來。

見到方灼進來,目光都透着點出乎意料。

已經有人不着痕跡的看過旁邊坐着的沈煜了。

崔始仁進來,拉了把椅子,将方灼往楊可可旁邊擠着安排,位置在沈煜的斜對面,既可以不正面接觸,還拉開了距離避免尴尬。

大家都不知道,老崔還有這麽細致的一面。方灼和沈煜的事情畢業後在同學間是傳得沸沸揚揚不假,但是在大家看來,老師們是不見得知道的,尤其是老崔。但是看目前的情況,老崔是知情的。

“老師,這裏有空位。”沈煜嘴角呷着一絲促狹的笑,看過拉扯方灼的老崔,然後往身邊空着的椅子上偏了偏臉,接着看過方灼:“同學,坐這裏吧。”

方灼:“......”

又來!

這次她連名字都沒了!

沈煜的一聲“同學”,喊的可太有靈性了。有種調戲前女友的既視感,在座的一臉八卦相。那孫遠昌跟自己老婆楊可可擠眉弄眼的,楊可可瞪了他一眼,不清楚怎麽回事,孫遠昌又特意湊到人耳根子邊說了句悄悄話。楊可可瞪大了眼,拍了他一下,口語說了句:“你怎麽不早說?”意思是她要是知道這個,就不去非拉着人進來了。

老崔回瞪了沈煜一眼,原本以為方灼會不搭理他,卻是沒成想人挪着步子還真坐過去了。

“想喝什麽?牛奶?”沈煜伸長胳膊從身後不遠處的飲品架子上拿了一瓶酸牛奶,放到了人眼前。

“果汁吧。”方灼看了沈煜一眼。

“好。”沈煜又将牛奶放了回去,然後換了一杯橙汁重新放到了人面前,還給人插上了吸管,就差送到嘴邊了。

一系列操作下來,讓旁邊一衆人,目瞪口呆的。

崔始仁搖了搖頭,嘆了口氣,心裏想着,這小子肯定不知道人都已經結了婚了。

崔始仁清了清嗓子,然後挪着坐到了沈煜另一邊的空座位上,服務員進來開始布置鍋底。

“今天咱們吃火鍋,知道你們年輕人愛吃這個。”老崔班主任當了大半輩子,說話腔調一時還真改不了。

“新年好老師。”

“新年好!”

“崔老師現在是年級主任了吧?”不知道誰調侃了這麽一句。

換來崔始仁一句滾。

一衆人哄的一聲笑了起來。

“來來,我們一起走一個。”孫遠昌先起了個頭坐起身,舉着手裏的酒杯,“女士可以果汁啊!”他故意挑事兒似的,特意加重了果汁兩個字。

然後被楊可可在桌子下面踢了一腳。

大家紛紛起身,男士大部分喝的是白酒。

服務員一道一道的開始過來布菜。

其實飯局對于沈煜來說不太适合,因為他當時也不過是快要畢業的時候轉過去讀了那麽一陣,只不過是老崔想跟他見見,他就過來了。想着不過是吃頓飯而已。說起來他跟當年的高三五班,一點也不熟。跟在座的,也不熟,甚至于大多連話都沒說過。

除卻方灼,他的老婆。

要說這些個人哪裏是不想跟沈煜套近乎,原因是一直也都沒機會,也不敢。上學時候沈煜大名在外,人人都忌憚。現在又事業有成,依舊是有着巨大的差距,根本就不是一個層面的人。

剛剛進門,一溜煙的見到沈煜之後,要麽是遞名片,要麽是喊沈總。畢竟都工作了,如果能跟FREE的項目合作上個一二,那還真是不了得。

“你們不知道,我高中那會兒,除了我爸媽,我就覺得崔老師最親了。沒有第二個人。”油嘴滑舌正在說話調動氣氛的是宋彥,當過兩年的文藝委員。

“要說這個,我還去過崔老師家吃過師母做的飯呢。”有人開始附和。

“那我撞壞過崔老師眼鏡。”

最後一句出口,崔始仁開口了,白了人一眼,嗯了一聲:“讓我騎車回家時候進錯了家門,跑鄰居家裏去了。”

接着哄的一聲大家笑做一團。

沈煜也禁不住看了一眼老崔,抖着肩膀笑。

桌子底下手捏了捏方灼的,轉而勾着唇角看了人一眼。

方灼則是因為喝了一口果汁,外加聽了老崔那話,直接嗆到咳嗽起來。

“師母要吃醋了吧?”

“哈哈哈哈哈”

“你笑聲音太大了!”

“......”

沈煜則是推給方灼一杯白開水,“起來,喝點水。”

方灼被嗆到半俯身在桌沿趴着還在咳嗽。

周邊亂作一團,因為老崔進錯了家門,氣氛開始熱絡起來,沒了剛剛的冷冰冰。

沈煜的聲音混在周邊一衆的談笑聲中,只崔始仁聽見了,又深出了口氣,私下扯了扯沈煜的衣袖,沈煜往他這邊看過來,老崔給人使了個眼色。

“老師,怎麽了?”沈煜還頗有禮貌。

崔始仁醞釀了會兒,組織了下語言,“小子,給你說個事兒。”

“老師,您說。”沈煜等人開口。

兩人聲音不大,周邊喝酒的喝酒,吃飯的吃飯,說笑的說笑,沈煜向老崔這邊偏頭說話,再正常不過,沒怎麽引人注意。

“方灼已經結婚了,她那天去學校給她朋友拿檔案時候給我說的,”老崔這句話聲音壓的更低了,也就沈煜能聽得見,“你這差不多行了,就是不知道便宜給誰了。”

“我呗!”沈煜笑着沖人直言,“還能有誰?”

老崔:“......”

老崔:“???”

“是跟你結婚了?”老崔眼鏡片下的眼睛睜得老大。那天聽方灼說她結婚了,他還一直挺為這小子可惜。

“嗯,最近的事情,改天請您喝喜酒。”

“......”

老崔狐疑的撇過沈煜探身往前看了眼方灼,方灼剛喝了口水,緩過了勁兒。察覺到老崔看她,她擡手沖人小幅度輕擺了兩下:“老師好。”

“你、你們——”老崔目光看了沈煜一眼,轉而又看過方灼,目光來回在兩人之間巡視。

方灼也沒等人将話說完全,就點頭應了聲嗯。她看懂他想問什麽了。

老崔:“......”

老崔吃驚之餘,轉而點了點頭笑了。

獨自端了一杯小酒,喝了口,表情頗為欣慰。

出乎意料之外的欣慰。

如果方灼真跟了別人,不管怎樣,他都替沈煜可惜。在他看來,沈煜沒有哪兒不好,他還是挺護短的。

飯局過半,沈煜被一通電話給喊了出去。

應該是人剛好在附近,讓他過去。

方灼離得近,聽出來像是鐘良他們的吆喝聲,應該也是過節在附近吃飯。沈煜嗯了聲,說在上合居,對面便吆喝起來。聽意思就在一條街上,具體位置她沒聽清,讓沈煜過去一下。沈煜原本不打算過去,畢竟跟鐘良他們算是經常在一塊團局,而此刻這同學老師聚餐,還是第一次。以後可能說不準就不會有了。但是耐不住鐘良一直催,說有東西要給他。聽鐘良意思應該是跟工作有關,沈煜妥協說自己去拿東西就走。然後這邊跟方灼說了句:“我去去就回來,你待在這別亂跑。”

方灼應了聲好。

然後沈煜又跟老崔低頭說了句什麽就出去了。

沈煜走後楊可可看方灼無聊,就挪過去她那邊坐,跟人說話。

兩人也是好多年沒見的老校友。

而且女孩子觀察的細,雖然孫遠昌說着兩人早就分手了,但是看剛剛情形,她已經看出了點什麽:“你跟那個沈煜——”

“領證了。”方灼說完笑着看了楊可可一眼,直言,沒瞞着。

楊可可錘了下腿,她剛剛只是猜想兩人複合了,沒想到已經直接領了證了。“恭喜啊!”

“嗯,謝謝。”

楊可可當年也是選擇的出國讀書,去的英國的布裏斯托。不過她是畢業後就選擇了回國,不像方灼在國外還工作了幾年。見到方灼突然想起來一件有趣的事,此刻拉着她便說了起來:“诶,你不知道我當時上學時候有位校友,讀經濟學的,跟你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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