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重逢·童話
◎半個願望◎
七年時間, 說短很短,說長也很長, 沈煜也不清楚自己究竟寫了多少封信。
反正想寫了, 就會寫,然後寄出去。
世界各地的學校。
他也沒想過這些信的去處,畢竟沒有聯系方式, 甚至于大部分其實都返回來了。寄不出去。
沈煜自然也沒想過方灼到底會不會看到這些, 他自己都覺得,大概率肯定是看不到。
“沈哥哥, 你寫這麽多信幹什麽?”沈煜隔段時間放假回到碎玉胡同, 交流最多的就是對面新搬來沒多久的小男孩。
小男孩在附近的臨北一小上學,小名叫洛洛,他聽他家人有次吃飯時間喊過他一次,像個女孩的名字。
沈煜淡扯了下嘴角,口氣一慣的散漫,笑的卻有點不易察覺的牽強:“因為哥哥想見一個人,見不到啊......”
“所以你就哭嗎?”小男孩直愣愣的看着他。
沈煜:“......”
沈煜聞言驀地笑的更大了,伸手過去頗顯用力的擰了下小男孩的臉。
疼的洛洛呲牙咧嘴的。
啊的叫喚。
“你哪只眼睛看見我哭了?”沈煜收回手, 繼續整理信封。
洛洛揉揉發紅的小臉蛋,可能因為是真的疼了, 口氣奶兇奶兇的,“我兩只眼睛都看見了,我媽媽說, 男子漢大丈夫, 流血不流淚!你就是哭了, 你一點都不勇敢!”說完人氣呼呼扭頭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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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是五年前, 小男孩也才五歲。
沈煜的公司FREE因為開發了一個網游而開始嶄露頭腳, 他沒有走家裏的老路。也應了他的那句,不會收拾爛攤子的話。
當時也是方灼出國的第二年。
那一年課業很緊,她每天三點一線的教室食堂圖書館的跑,有做不完的課題,考不完的試,還有一些社會實踐。
像是單獨跑一個新聞,或者在自選平臺做一期內容,需要效果好有人願意看的那種。
她還課外兼職了一份家教。
正常情況下都是回到宿舍洗漱一下就該睡覺了。
幾乎整整一天的時間被她排的滿滿當當。
跟她同寝室的Cindy有時候看不過去,一次方灼晚上回去,Cindy躺在床上,放下手中正在看的書問:“灼,你成天忙什麽呢?下周末有個校外聯誼,一起去呗,就算陪陪我啦。”
“容我看一下我的課表,”方灼扒拉着桌上放着的臺歷,有家教課的時間她都做了标記,“C,聯誼是周六還是周日啊?”
“周六。”
方灼看了眼,很快回複說:“周六我沒課,陪你了。”其實Cindy鮮少給她提要求,如果真有課,人真的沒人陪,她也會将課程挪一下或者幹脆請個假。
那次也是方灼大學期間參加的唯一一次校外聯誼,跟別的學校一起,在一個很空曠的牧場。
周邊大片的田野,然後他們一群人搭了營帳,生了火。裏邊大多是中國的留學生,聚在一起聽音樂,吃中餐,吃燒烤,涮火鍋,聊天打游戲。
有男生也有女生,當時他們中不少人手裏玩着一款國內很受歡迎的小游戲,叫《貓咪》。男生女生都愛玩,她當時忙,沒怎麽關注過,平時也不愛玩游戲。也是後來進了FREE之後才知道,游戲是公司早期研發的一款,整個策劃和開發全部都是一個人完成。
是沈煜。
“灼,那邊隔壁學校一個男生說喜歡你,晚上想約你一起看電影,讓我傳個話。”Cindy吃着一只烤雞腿走到方灼跟前,然後沖身後不遠處的營帳裏指了指。
方灼先說不了,然後順着她指的位置看了過去,一個金發碧眼的外國男生,瘦瘦的。沖她舉了舉手裏端的酒杯。
“你不覺得你生活很單調無趣麽?”Cindy說話很直,是個直性子,“談個戀愛啊——”
“不喜歡外國的。”方灼淡淡的笑。
“那邊不是大把的黃皮膚?”Cindy又沖營帳裏邊熱鬧一片的男生指了指,“高的矮的胖的瘦的,總有一款适合你。”
方灼笑笑沒吭聲。
那天吃的很盡興,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吃。
因為是周末,臨近傍晚了很多人建議舉行篝火晚會,Cindy拉着方灼一起留下了。
那天玩到很晚才回去,也是方灼出國兩年來第一次的給自己大放松。
而期間,她也從未收到過一封來自國內的信。
沈煜過去了鐘良他們那邊,一群人窩在包間裏沒事幹,閑着喝酒的喝酒,打牌的打牌,甚至于還搓起了麻将。
鐘良将一份資料遞給他,說是下半年很火的小游戲《愛寵》,就是那個養寵物的網游公司發來的合作,《愛寵2》找到了FREE。沈煜聽說過,說回去會考慮。
“阿煜,搓一盤再走呗。”
眼看沈煜一刻都不願意多待的準備要走,鐘良喊人,手下呼啦啦的沒停。“大過年的,你這最近也老是喊不出來了,不行帶上嫂子一起。”
鐘良調侃他。
沈煜笑了笑,說行,不過這次就算了。
人走後,鐘良這邊一群大男人開始嘻嘻哈哈的八卦:
“他居然是個怕老婆的,你們敢想?”
“不敢想哈哈哈”
“什麽怕啊,會不會說話,那叫愛”
“人家愛老婆”
“他們是同居了嗎”
“男女朋友呢吧!”
一群人正嘻嘻哈哈,門啪嗒一聲又被推開了,看到人吓得鐘良手裏的幺雞咣當掉在了地上。
剛剛那熱鬧可是他先挑起的。
也不知道這地兒隔音怎麽樣。
誰會想到沈煜會拐回來。
“良子帶傘了嗎?”沈煜出來後走到樓道口窗戶跟前時候聽見外邊嘩啦啦的,又下了起來。
這才折回了頭。
“下雨了?”鐘良将幺雞拾起,往牌裏一堆,湊了個對。然後手伸過旁邊的固定電話,拿起來後沖沈煜說:“一分鐘啊,我讓人給送上來一把。”說着他手中電話那邊接通,他讓人送傘過來。
果然很快,一分鐘。
門被敲響,沈煜直接拉開包間門,服務員就遞過來一把傘。
沈煜拿到手中原本準備出去,到了門口停住了腳,然後轉臉看過鐘良那桌打牌的,剛剛就屬他們聲音最大。沈煜自然是在外邊聽見了,因為門原本就虛掩着,聽得一清二楚。
“給你們彙報一下,不是男女朋友了,領證了,接下來可以準備好你們的紅包恭喜我。包的太小,下一年合作項目直接——取消。”說到最後兩個字的時候他還特意頓了頓。故意似的。
說完人就惦着傘走了。
留下鐘良一行人目瞪口呆。
大過年的,這他媽的,算不算強制賄賂?
他、他欠那點紅包錢嗎?
旁邊幾個牌友、平時工作上、項目技術上的合作夥伴們開始商量着紅包大小了:
“你們覺得包多大合适?”
“八千?”
“你這也太少了吧。”
“一萬八?”
“八萬八?”
“九萬九也行吧。”
“卷起來了是吧?”
鐘良手裏的挺二五八萬,瞬間不香了。
方灼這邊同學聚餐已經進行了大半,臨近尾聲。
沈煜還沒回來,她禁不住往窗外的方向看了眼。
剛剛方灼中途去了趟衛生間,楊可可已經通過孫遠昌将兩人的關系昭告全屋了。
沒人會想到兩人的關系現在居然是已婚,兩個七年前已經分手各奔東西的人,在女方回國僅僅不過一個多月的日子後,變成了已婚的關系。
說出來,還真的有點難以置信。
“方灼,你現在是做什麽工作啊?”孫遠昌見方灼從遠處将望夫眼收回來之後,隔了半個桌子問。
“我在《FREE時刊》做編輯。”工作的事情也沒什麽好瞞的,也沒必要。而且她跟沈煜的關系,她也都一并不想瞞着。別人問了,她就會說,坦誠的說。
“FREE啊!”孫遠昌跟另外的田方明等幾個人面面相觑,一臉的怪不得,那不就是在沈煜那兒麽。
上着班,兩個舊情人擡頭不見低頭見,重新擦出火花也正常了。
到底誰先出手勾搭的呢?
沈煜?不像吧!
他根本就不像是也會吃回頭草那種人。
方灼?
她那麽循規蹈矩,也不像啊。
奇了怪了。
而且倆人真的......
像沈煜那種人,其實他們都很好奇方灼怎麽就把人給收服了。中間可是錯過了七年,而且肯為沈煜前赴後繼的女的,絕對不在少數。
這麽多年都沒人搞定,方灼回來沒一個月居然就結婚了!
當初兩人剛畢業就在一起,沒一個月就分了手。
如今又這樣。
的确有點讓人匪夷所思。
一直沒說話的張科看了方灼一眼,他本就是個悶葫蘆,還容易害羞。
當時最後臨近高考的一個多月裏,他跟沈煜是同桌。可就算是悶葫蘆,他心裏倒是清楚的跟明鏡兒似的。
畢竟距離兩位當事人近啊!
坐的近了,難免會看到一些不該看的。
還不敢說。
他原本膽子就小。
況且其中一方還是沈煜。
張科依舊是将人看了看,又看了一圈周邊,什麽都沒說。
現在依舊膽子小。
沈煜回來的時候已經快散場,因為他出去的時候原本就已經吃的差不多。
從對面的鐘良他們玩兒的地兒到上合居二樓,走路需要五六分鐘。
一路上雖然打着傘,衣角還是濕了點。
“外邊雨下得很大嗎?”方灼抽了張紙巾遞給沈煜。
沈煜簡單擦了擦,然後說:“還好,不是很大,我喝酒了,等下還你開車。”
說起來這個,方灼突然想起來上次被她用來撞牆的那輛邁巴赫,今天開的不是那一輛。“我們等下回去把車子修修吧?就上次那個。”
“行,聽你的。”沈煜随口的回。
旁邊楊可可桌下踩了那孫遠昌一腳,往方灼和沈煜方向偏了偏臉,使了下眼色,意思是說:看人家!再看看你!
孫遠昌癟了癟嘴心道,這女人真愛攀比。況且拿他跟誰比不行?居然跟沈煜比。他有自知之明。
肯定比不上。
一桌人又說了些閑話,沈煜又跟老崔兩人低頭湊一起不知道說了些什麽,只見話說到最後老崔伸出手拍打了下沈煜的肩,還瞪了人一眼。
別人不清楚,但方灼知道,肯定是沈煜又跟老崔面前沒大沒小了。
上學的時候她其實就有所察覺,老崔跟沈煜應該早在他插班進來讀書之前就認識。至于具體什麽時候,她自然是不知道,但是兩人關系甚至于有點忘年交一樣。用普通的師生關系來形容,欠妥了點。
當時沈煜剛進班的時候,其實不止是她,應該是幾乎全部的人都認為他成績不會好到哪裏去。
但是現在看看,老崔肯定是起初就知道沈煜成績是很好那種。他從來對成績好的學生都有着獨特的偏愛,當時他對沈煜的态度,其實很顯而易見。
一行人又簡單說了會兒話,就開始道別。
簡簡單單的一頓飯,在座的肯定不會去奢望老崔接下來會給他們這麽一群人安排個第二場,去個KTV,或者酒吧蹦個迪什麽的。想都別想。
不少人又相互遞送了一下名片,最後強調似的又談論了一番自己做什麽的,在哪裏工作,有事兒常聯系。
最後方灼手裏又被塞了不少名片,那些人精着呢,知道沈煜不好接觸,但是跟方灼同學時間長,而且也知道方灼是标準的好學生,套近乎更容易。
都想着搭上了方灼,也就是搭上了沈煜。
最後墨墨跡跡,跟沈煜和方灼他們一起出門的是張科。張科沒給人遞名片,就是來回看了兩人一眼,道了聲:“恭喜。”
這怕是他飯局以來說的第一句話,說完就直接下樓走了。
他們包間在二樓,也沒必要坐電梯,大家都是走步梯下來的。
方灼看了眼走在那些人最後邊的張科,一開始沒認出來,聽到人路過他們拘謹的說了聲恭喜,然後看到人臉皮薄的直接扭頭走了之後她突然就想了起來那是誰。
方灼扯了扯沈煜的胳膊,“剛那個是當初跟你坐過同桌的,叫張科,你還記得嗎?”
沈煜往前看了一眼,哦了聲,“不記得。”
“......”
不過沈煜倒是對人有點印象。
但是印象也是真的不多。如果方灼不特意說,沈煜也記不起來。畢竟時間太久了。
“他幹什麽跟你說恭喜?”沈煜的關注點在這裏。
“咱倆領證的事,我剛跟楊可可說了,中間我上了趟洗手間,大概他們都知道了。”方灼上過洗手間再次回到包間後,每個人看她的神色明顯較之前不同,她看了眼楊可可,一下便想到了是什麽原因。
“那你沒說會邀請他們喝喜酒?”沈煜一邊下樓一邊偏過臉詢問。
方灼啊了一聲,被問住了。
沈煜沒提過,她原以為,他們的婚禮不會辦了。
“沒想到這個。”方灼實話實說。
沈煜原本因為方灼主動的告訴旁人他們之間關系的那點觸動,轉瞬消失沒有了。
是沒期待過吧。
想想也是,旁人的婚禮都會是由父母牽着入場,得到至親祝福。他們就不同了,父母雙方應該都不會在場。
出來上合居,到了地下停車場,開車過來的他們在坐上車子之前又是一番道別。
老崔沒開車,老崔好像也不會開車。
沈煜拉開一邊的車門沖人說:“崔老師,我送你。”
“不用,我喜歡慢慢走回去,不遠。”崔始仁選的上合居位置距離他家住處的确不遠,也沒必要送,說着沖這一群學生揮了揮手,“都回去吧,該幹什麽幹什麽去吧!”說完他徑自扭頭往路邊走了,兩手抄在兜裏,胳膊肘下還夾了一雙厚實的手套,大概率是來的時候戴的,此刻沒想起來戴。
老古板那漸行漸遠的背影熟悉又陌生,讓人看的恍惚。
“你跟崔老師什麽時候認識的?”方灼坐上駕駛位,将沈煜給她的車鑰匙插進去,随口似的将心頭疑問說出。
“我剛入高中就是他帶的我們班,比你也就早認識兩年。”沈煜回的也随意,坐進車裏,拉上安全帶。“不過那會兒,經常去他家吃飯。”沈煜像是想到了什麽,垂眸笑起來。
方灼也跟着不自覺的扯了扯嘴角,雖然不知道他在笑什麽,但感覺應該是值得開心的事。
方灼車子開的很慢,原本半個小時的車程,她起碼開了四十多分鐘。然後這次安全到達。
兩人也沒回家,在尚城國際的地下停車場直接開了另外一輛撞到車頭的邁巴赫去4S店。
剛到4s店停好車,沈煜便來了通電話,店裏邊嘈雜,他出去外邊接。是張醫生打來的,說是董慧同意做手術了,特意告訴他一聲。
就是非要給他通電話。
他輕嗯着應了幾聲,說等下打過去,就挂了電話。
沈煜給董慧打了過去,淅淅瀝瀝正下着的雨水濺到了他腳邊,沈煜目光看着不遠處大路上的車流湧動,喂了一聲。
“沈煜,快過年了,都不知道給你媽媽打個電話嗎?”董慧比上次态度好了不少,話語間聽出了孤獨感。
“這不是給你打了麽。”沈煜淡淡的說。
董慧沉默了會兒沒說話,母子兩人原本就跟陌生人差不多,也真的是沒什麽話可說,“你就給我說說,我這次手術後,能不能下床走路?”
“這個你要問張醫生,不過你不治療,是肯定下不了床。”沈煜說話間轉臉往4s店內瞅了一眼,店員正在做車子的維修方案,跟方灼絡繹不絕的說着什麽,方灼神情專注,看看店員手裏的冊子,看看車頭撞的位置,聽的很認真。
董慧何嘗不清楚,有時候情緒上來鬧那麽一場,不過是為了博得關注,畢竟這兒子,一年到頭都想不起來她這個還在住院的媽。
“你爺爺有沒有給你瞅一門親事?”說來沈煜也二十七,這麽些年卻一直沒有動靜。董慧其實一直想着沈老頭能給自己兒子瞅個門當戶對的。
“忘了給你說,我已經結婚了,”沈煜直言相告,雖然沒想過特意将這件事跟她說,但是既然問起來了,沈煜覺得有必要讓她知道一下,“你見過,方灼。”
他說的很輕很淡,随口而出。
這次董慧沉默很長時間,一直沒了聲。
沈煜也沒跟她再多說,畢竟給董慧說這件事,也不是為了征求她什麽意見。
“沒什麽別的事我挂了。”
對方沒動靜,沈煜挂了電話。
沈煜挂完電話進去店內,方灼見人進來,拿着手裏店員給的方案過去兩步給人看:“我對這個不太懂,這是他們研究的方案,你瞅瞅。”
沈煜接過去,應了聲好。
看了方案,車子就丢在了4s店,兩人準備打車回去。
出去沒多久鐘良又給沈煜打了電話過來,問他那邊結束沒,結束了就帶着嫂子過去玩一會什麽的。殊不知沈煜都回家了一趟,來到4s店修車了。
鐘良八百個心眼子,他這會兒想着沈煜過來是想贏錢來着。包個紅包搞這麽卷,他鬼心思一想,想着牌桌上贏幾個回來。
過節嘛,在哪兒聚不是聚,就又給沈煜來了一通電話。
“會打麻将嗎?”
兩人原本撐着傘在路邊等車,沈煜接了電話偏過臉問方灼。
方灼啊了一聲,笑道:“不會。”她還真不會。
可以說從來沒摸過。
“沒事,鐘良喊,那你過去看我打?”沈煜征求人意見。
方灼原本也沒事,應了聲好啊。
于是兩人原本打車回家的打算取消,轉而去了鐘良那裏。
最近兩天不管是廣場公園,還是小區,都能見到不少人放煙花。砰砰啪啪的,仰頭就能看見。
方灼其實也有點想放煙花。
不過也想看沈煜打麻将,煙花可以換個時間放。
到了鐘良那裏,推開門就是濃重的煙味撲面而來,嗆得方灼眼睛都光想睜不開。
同學聚會那會兒吸煙的人不多,畢竟老崔不吸煙,然後那些個男生都沒怎麽吸。
進了鐘良這裏,簡直就是完全兩個天地了。
煙霧朦胧的,要被嗆死。
挪着腳往裏進,沈煜看了眼方灼,方灼不着痕跡輕捂了下鼻子又放開了。
沈煜過去鐘良邊上拍了下人的肩,踢了把椅子坐下,“把煙滅了。”
鐘良這邊打牌打的投入,這才看見沈煜他們過來了,連連給桌上坐着的幾位擺手說:“滅了滅了。”
然後轉過頭看過方灼笑道:“嫂子過來打兩盤吧?”
“我不會。”
沈煜拉了把椅子,然後讓方灼坐到了自己旁邊。
桌上一位讓了位置,“阿煜,你來你來。”
沈煜笑着坐了過去。
方灼也跟着挪到了跟前。
鐘良看了眼坐在對面的沈煜,頓時精神來了,像迎接財神爺似的,搓了搓手,準備大幹一場。
“阿煜,你也沒怎麽打過牌吧?會不會啊?”鐘良說風涼話,“等下輸毛了可別翻臉啊!”
沈煜牽着唇角嗤出一聲笑,“是沒怎麽打過,翻臉不至于。”
“嫂子吃糖。”鐘良推到方灼面前一個糖盒,裏邊五顏六色的裝滿了糖果。
方灼道了聲謝,捏了一塊剝開糖衣放在了嘴裏。
沈煜手下碼着牌,餘光瞟了眼方灼那因為吃糖而紅潤的唇瓣,禁不住問了句:“好吃麽?”
方灼點頭應了聲嗯,然後鼓着半邊臉問他:“你要吃嗎?我給你剝個吧。”說着手伸過去又拿了一顆,剝開送到了沈煜的面前。那樣子,聽話乖的不行,讓沈煜突然想起來上學那會兒,讓她給自己縫扣子就縫。不會也會給他縫,總之乖的想讓人犯罪那種。
沈煜低頭将捏在方灼手上的糖咬在了嘴裏,唇角濕濕軟軟刮蹭到了方灼的指尖,畢竟這麽多人,方灼不着痕跡收了回去,指尖卻是酥麻了好一會兒。
他絕對是故意的。
對面的鐘良則是一心撲在了牌上,有種勢必要把接下來包紅包的錢贏回來的感覺。
但是手氣這種事情,真的是不好說,在沈煜一連自摸了三局之後,鐘良的整張臉直接黑了。
旁邊陳耀笑的直抖肩,然後讓鐘良桌下踢了一腳後不笑了。
“你是不是又要贏了?”方灼看了幾局,看出來點心得。
沈煜沖人噓了一下,鐘良這邊自然是聽見了,簡直想立馬撂挑子不幹。
最後還真輸毛了,鐘良還真想撂挑子,說自己肚子疼。
其實另外幾個也都輸的不行,只不過沒有鐘良跟沈煜關系近,沒那麽咋呼。
沈煜則是直接把位置讓給了方灼。
“我不會。”方灼被推上位置,有點犯愁的看了眼沈煜。
“沒事,我教你。”
結果上去就從一連串的贏,變成了一連串的輸牌。
鐘良的肚疼也好了。
“我要是把你錢輸光了怎麽辦?”方灼有模有樣的碼着牌,稀裏糊塗的出着牌。
“嫂子,你這擔心就多餘了,”鐘良替人接話,“你自己老公什麽實力,你還不清楚啊?”
方灼笑笑沒出聲,她自然知道沈煜什麽意思,讓她坐上來,就是要她輸的。
省的牌桌上幾位肚子疼。
畢竟過節麽,開心快樂最重要。
最後臨近散場,方灼要去洗手間,便又扯了沈煜坐過去。方灼起身走的急,旁邊椅子上放着她的包,走過去便将包連帶蹭到了地上。沈煜彎腰替人去撿,然後裏邊一串碎玉胡同院子的鑰匙便掉了出來,被沈煜捏在了手裏。
是他留給洛洛的那把,他擡頭對上方灼的目光,方灼手無措的握了握。
她雖然知道,但還是想問他:姥姥的那個院子是你買走了對吧?還有,為什麽要把中間的那堵牆推了?
在睹物思人對不對?
還有,前些天他喝醉酒說他生日,她以為他喝糊塗了,其實不是,原來是她一直活在童話故事裏。哪裏有那麽巧的同一天生日?那年夏天沈煜分給她半個願望,她真就覺得,跟喜歡的男生巧的同一天生日,就像童話一樣。原來童話是在騙人,但她永遠喜歡他給的那半個願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