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成熟期很不舒服嗎

沈宴回到家的時候夜色已深,他解開制服衣扣,感覺很不好。

硬挺衣料裏柔軟的內襯浸得半濕,貼在肌膚上的感覺怪異,他應該先去洗個澡,但疲乏的感覺太強烈。

赤腳蜷在沙發裏休息了許久,沈宴才支起疲倦的身軀,在桌上摸索藥劑。

掰開堅硬的塑膠殼,圓滾滾的膠囊滾進掌心,家務機器人遞上溫水,沈宴捏着手上的藥丸皺起了眉頭。

叮的一聲———光腦發出有新消息的提醒。

沈宴将藥和水杯放在桌上,擡手叫出光腦,語氣微倦。

“什麽事情?”

光腦猶豫了一下:“主人,是席歸淵發來的消息。”

聽見席上将這三個字,沈宴沉默了片刻:“他有什麽事?”

光芒微微一動,席歸淵發來的消息投射在虛拟屏上,只有簡單的四個字。

記得吃藥。

沈宴看着那四個字,再看向放在桌上的水杯和藥丸,皺起的眉間有一絲惱怒:“多管閑事。”

想到宴廳前他避開別人的那句好好休息,席歸淵這種若有若無的關心姿态讓沈宴有些不适應。

他連吃藥都會忘記嗎?

“主人,回複多管閑事嗎。”

“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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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藥丸咬在雪白的貝齒間,沈宴趁着這個空隙端起水,微微擡起下颌讓藥丸落進口腔,嚼碎後用水将藥粉全部咽了下去。

他不擅長吃藥,只能咬碎了吞下去。

苦味還殘留在嘴裏,家務機器人送了一瓷碟子藍莓上來,沈宴接過來冷着臉一粒一粒吃着,吃了半碟才停下。

藥物驅散了一部分骨節酸軟的感覺,步入成熟期的不适感在身體裏一點點積累,這種感覺會分散掉了一部分自制力,讓沈宴此刻有些情緒化。

又是叮的一聲響起。

沈宴在藍莓的撫慰下終于展開了眉頭:“他又要說什麽。”

“主人,是教會發來的名單。”

“嗯……打開。”

光腦将名單投上虛拟屏,沈宴擡眼看過去,上面拟着他這一批受洗名單,他的名字緊挨着席歸淵的名字,下方是他倆各自的親近從屬,這批名單一共二十四個人,後天要一起受洗。

定好的日期很快來臨。

沈宴早晨走出家門,看着面前的黑色懸浮車挑了挑眉頭。

“我的車呢?”他問光腦。

“主人,今天是小銀送檢的日子,它暫時不能為您工作。”

黑色的懸浮車在陽光下散發着黑曜石般的內斂光芒,漂亮的線條切割和最新軍艦設計理念不謀而合,以及站在車旁的席歸淵,他神色斂着情緒,像尊毫無破綻的雕像一樣,手指一下下搭在機械表上,看起來已經等了一會了。

“所以為什麽是席歸淵來接我。”沈宴淡淡問,但光腦已經感受到了一絲殺氣。

“他是您的匹配對象,有義務為您服務,我按規定通知他來的……”

聽着光腦越來越弱的語氣,算了,沈宴朝着席歸淵走去,繃緊的面孔讓微微側目的眼眸顯出一一絲冷淡。

“麻煩上将了。”

席歸淵眼眸微動看向他,目光落在他臉上,從微微泛紅的眼角看到緊抿的唇角,平日裏漆黑的睫羽都透出一分柔軟而潮濕的感覺,氤氲着一點水汽。

他在快速的進入成熟期。

“上車吧。”

收回眼神,席歸淵指向向兩邊打開的車門,半掩在領口下的喉結滾動,在沈宴看不見的地方擡手松了松領口,咽下信息素勾出的燥.熱。

懸浮車由光腦控制,內部的配置很符合席歸淵的喜好,沈宴喜歡坐墊軟度适中的,而席歸淵用的都偏硬。

沈宴目光微垂,看見座位旁的置物的凹陷裏露出一個藍紫色的瓶蓋。

是帝星一個牌子的瓶裝藍莓汁。

在席歸淵坐進懸浮車前,沈宴收回了那一點細碎的目光:“等一會。”

席歸淵帶着疑問看向他,下一刻答案便在車外響了起來。

“指揮長!我來了。”

一個瘦高的青年快步趕上來,目光落在面前陌生的懸浮車上有些迷茫,他隸屬于沈宴麾下,是沈宴學弟,加上兩人又住得還算近,參加共同的活動的時候他都會心照不宣的前來蹭車,順帶也能和指揮長多說上一句話。

指揮長又換新的車了?他遲疑了一下沒有去敲車窗。

下一刻,面前的車窗緩緩下降,露出一張熟悉的臉,淡淡喚他名字:“白秉,上車吧。”

白秉笑着點頭,随着車窗徹底的降下,笑容僵在了臉上。

他看見了什麽……

席歸淵那個冷血閻王也在車上,所以他是真的在追指揮長?這個認知讓白秉笑容越來越僵硬,他是不是太電燈泡了。

鴕鳥似的上了車,白秉坐在後排全程沒敢吭聲,覺得自己是見證歷史了。

一直到了教堂外,三人下了車,席歸淵去清點他手下的部屬,白秉才小聲的問:“指揮長,他是在追你嗎。”

沈宴被問得楞了一下:“不是。”

“那就好……”

白秉從軍校出來就跟在他身邊的,沈宴對白秉有些對弟弟的姿态,便淡淡的問:“怎麽,你不喜歡他?”

“我哪有資格不喜歡上将啊,我就是覺得……希望指揮長你能找個性格溫柔的。”沈宴的性格他簡直不要太了解,想到五皇子和席上将,他都沒辦法想象他們婚後要怎麽過日子。

“反正我就瞎想想,指揮長你也随便聽聽。”

沈宴拍了拍他肩膀:“知道了,少想無用的。”

“嗯……”

兩人各自的從屬聚集成兩撥人,互相誰也不挨着誰,尤其是沈宴的從屬,看見席歸淵的從屬就沒有露過一個好臉色。

他們都聽說了白若先的宴會上席歸淵的手下公然挑釁他們指揮長,雖然被他們指揮長輕松制服了,但不代表這事就過去了。

昨天惹事的那三人不敢吭聲,也不敢看自家上将,默默站在隊伍尾巴上接受着同級時不時傳來的譴責眼神。

彙合後教堂神職人員從兩側門中走出來,領着他們向內走去。

教堂和神學院毗鄰,清晨的聖鐘從遠處的神學院傳來,驚起噴泉池旁一片白鴿。

教堂修建得極大,白色的建築裝飾着明亮神秘的金屬,雕刻的神秘文字嵌在牆角。

神職人員穿着白色衣袍,衣袖相較普通衣物寬大了兩到三倍,是神學院才會有的衣服形制。

進入內殿,兩旁有許多固定座位,平時用來宣講聽課,前方則是足以容納百人的一片寬闊空地,大祭司站在象征着神的星辰光芒太陽金屬壁畫下,光從镂空壁畫後照進來,他逆光而站猶如神明。

雖然從未見過,但沈宴一眼便知道,這位站在光中的大祭司應該就是西裏亞。

西裏亞眸光溫柔落在進來的一行人身上,一眼便看見了沈宴,他走在左側前方,同神學院給他看的資料一模一樣,唯獨不同的是資料上的他清冷如冰,渾身上下都散發着難以靠近的意味,此刻卻顯出了一些難以言喻的脆弱意味。

他的聲音從前方傳來,充滿讓人信賴的溫柔:“我是今日為諸位受洗的大祭司,西裏亞,諸歸來之人,洗去星際塵埃,無畏者光芒永存。”

他手中翻開漆金教義,穿着纖塵不染的白袍是最高形制,繁複而古典的做工包裹着寬肩,華麗的衣衫卻比不上他金色的發和溫柔的灰色的眼睛。

衆人在他的聲音中垂眼半蹲下。

教堂的權利是近幾年突然擴張的,但即使在民衆中取得了足夠多的信賴和仰望,歸來受洗也慢慢成了固定流程,歸來之人依然不向神下跪。

一旁的神職人員奉上一盞清水,西裏亞一手接過那盞水,另一手用大拇指食指中指并攏,中指在水面輕輕一點,站着水的指腹落在受洗人的眉心。

“神明護佑。”

直到那指腹落在沈宴眉心,一點細細的水痕凝聚如珠,他的清冷讓他和其他軍.人有着完全不同的氣質,西裏亞垂眸注視着沈宴,看着那滴小水珠向下滑了一分,低垂的眼尾微微泛紅,睫羽掩住眸底神色輕輕顫抖着。

這個封閉的空間裏,有兩位S級Alpha,而其中一位用溫熱的指腹點過他的脆弱的眉心,留下的水痕濕漉漉的緩慢下淌,陌生的信息素雖然沒有侵略性,卻就在身前。

細微的一點癢意随着水珠滲進肌理,沈宴感覺不太好。

下一刻,受洗結束,衆人起身有序離去,沈宴膝蓋抵住地面,感覺身體有些軟,他能站得起來,但不想搖搖晃晃那麽狼狽。

席歸淵察覺到他的異常,從人群中向他走來。

西裏亞緩聲問:“沈指揮長是否還有話禱告。”

沈宴輕嗯了一聲。

西裏亞看向席歸淵:“若是要禱告,請上将先在外面等候吧。”

席歸淵目光落在沈宴身上,看他克制而緊繃的側臉,漆黑的碎發垂落在額前更顯肌膚蒼白:“沈宴,怎麽了。”

沈宴閉眼:“沒怎麽。”

席歸淵默然一瞬,轉身:“我在外面等你。”

腳步聲消失在教堂內,沈宴感覺到西裏亞氣息的靠近,警惕的睜開雙眼,一方柔軟的絲帕貼上他眉心,拭去了水痕。

“成熟期很不舒服嗎。”西裏亞關切的問。

沈宴睫羽顫抖了一下,沒想到他一眼就發現了他的問題。

西裏亞轉身放下方巾,再次來到沈宴面前時重新捧了一盞水:“喝點水吧。”

沈宴目光警惕:“什麽水。”

“山泉水,希望能消解你的不适。”

接過白瓷花盞捧在白皙的指間,沈宴垂首喝了一些,液體滋潤過幹涸的咽喉,舌尖嘗到一絲山泉淡淡的餘甘,不知道是因為這盞水還是西裏亞善意的話語,他感覺好了一些。

“謝謝。”

“去後面透透氣吧,這裏空氣流動不好對你大概也有影響。”

沈宴每次都是受洗後直接離開,從來不知道教堂的後面是什麽地方,見他沒有惡意便點了點頭。

“起得來嗎?”西裏亞朝他伸出手,詢問的将手掌在他面前攤開,沒有觸碰到他一絲衣料。

“不用。”沈宴直起了身,站立穩當,跟随他的腳步向後走去。

西裏亞帶着他轉過門廊,娓娓介紹:“教堂後面是散步的地方,比較空曠。”西裏亞側眸淺笑,一雙帶笑的眼眸似乎能包容世間萬物:“說起來這是我們第一次正式見面,待會送指揮長一個小禮物。”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三位男嘉賓向我們迎面走來~~一米八七的西裏亞華麗登場!!

席歸淵冷漠臉:比我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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