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的确不是個好東西
沈宴看着坐在對面的少年,果盤已經放在桌中間,他手上拿着一支修長的白瓷小水果叉,紮了瓣雕成翅膀的蛇果小口小口吃着。
他吃了一片蘋果,擡眼看了看沈宴,猶猶豫豫不知道怎麽開口,便垂下眼又紮了一瓣血橙,低頭慢慢吃着,各個部位吃一瓣,一直吃到果盤裏鋪陳裝點的紅櫻桃,沈宴都沒有開口,他只能鼓起勇氣看向沈宴。
“沈宴哥哥,聽說你明天就要去學院上成人生理課了,我哥哥說你肯定會不高興,可是……為什麽不高興呢,變成Omega其實也并不會影響太多東西。”
越海從小就是軟性子,還沒想清楚性別到底代表什麽的時候就分化了,并不理解為什麽沈宴會這樣,也不明白為什麽他哥哥,甚至一些身邊的人都對這件事噤若寒蟬,今天他哥哥來也是讓他以Omega的身份和沈宴稍微聊幾句,寬慰一下沈宴。
沈宴看着他懵懵懂懂的模樣:“越海,你婚配了嗎。”
越海搖了搖頭:“我還沒婚配,只是有兩個男朋友。”
沈宴:“?”
看沈宴怔住的模樣他弱弱解釋:“是基因匹配給我分配的,一共六個,不過裏面有四個我不太處得來,剩下兩個性子很好,我同他們多相處相處,才好決定到底嫁給誰。”
沈宴聽他說了緣由,倒是沒想到他看起來弱弱的,在婚姻上倒是很有自己的打算,想得很清楚。
“沈宴哥哥呢?沈宴哥哥分配了四個吧?有處得來的嗎?”
沈宴沒回答,越海偏了偏頭:“沈宴哥哥,你到底在難受什麽呢?能給我說說嗎。”
沈宴想了想怎麽解釋這個事情:“在我沒成為Omega之前,他們某種定義裏,都是我的競争對手。”
越海微微睜大了眼,這對他來說有些難以理解,看向沈宴的表情也有了一絲不明顯的同情:“沈宴哥哥害怕變成了Omega他們會趁機欺負你是嗎?”
沈宴抿緊了唇:“不算。”
越海看他這個表情湊近了一些,壓低聲音:“沈宴哥哥,他們……占你便宜嗎?”
沈宴想到席歸淵那個還算克制的擁抱:“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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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海松了一口氣:“那就好,不管什麽樣的Omega,選Alpha都不能要那種管不住手腳的,還有沈宴哥哥,Alpha都是信息素動物,如果他們嗅到一點你的信息素就難以自持,他們自然嗅到別人的信息素也這樣,這種Alpha也不能要。”
沈宴想到訓練場中的畫面,按越海的标準,在場的所有人自制力都合格了。
“還有,沒談婚約就想标記你的,或者……”越海耳廓微微泛紅,聲音已經快細弱得聽不到了:“說暫時标記想要那個的,這種Alpha也都是大壞蛋。”
沈宴若有所思,傾身端起桌面玻璃杯,抿了一口溫水:“那開玩笑的呢。”
“開玩笑說要标記你嗎?”越海眼睛睜得圓溜溜的,思考着這種行為的屬性,想了一會他下結論。
“這是心存不良想要試探,也不是好東西。”
“嗯。”沈宴思索了一瞬,想到席歸淵那張臉,放下了水杯。
的确不是個好東西。
越海又坐了會,說了些選Alpha的經驗,又安慰他叫他不要怕,叫他若是有Alpha欺負他,便讓另一個Alpha去對付他去,反正有四個Alpha,互相對付也且夠他們好好打幾架了。
走的時候越海小臉紅撲撲的,沒想到和生疏多年的沈宴哥哥在今天居然能聊那麽多話,他還能給沈宴哥哥出上主意,走的時候站在玄關笑得滿臉乖巧,說要下次再來看他。
沈宴送了送他,他連忙叫他坐回去休息:“剛成熟期身體很難受的,沈宴哥哥你好好休息吧。”
關上門,越海的身影消失在視線裏,沈宴想到明天的課程依然不快。
成熟期生理課他略有耳聞,無論是Alpha、Beta、Omega在分化成功後都要進行這樣一門課,也是邁入成人後的第一道坎,他聽聞過Alpha的課程,大致內容是如何哄Omega,如何觀察Omega的狀态和信息素交融狀态。
同窗偶爾會攀比自己的成熟期生理課最終分數,并一致認為分數太低的人不值得被Omega喜歡。
簡而言之,是床上的課程。
Omega的課程又會教什麽?
想到這裏沈宴怎麽能不頭疼。
第二天早晨送檢的小銀已經回了家,沈宴按導航的位置前往帝國學院。
帝國學院全名赫利烏斯學院,意為真正的太陽。
赫利烏斯門前寬闊的道路兩旁種滿梧桐樹,兩排綠意盎然的大樹向天空伸展,青翠的冠蓋郁郁蔥蔥,幾乎有着巨大門柱的既視感。
這些梧桐是帝國建立之初栽種,赫利烏斯培育着一代代的帝國棟梁,梧桐樹見證着一代代更替。
前方還未到門口,遠遠便看見一個巨大的石碑聳入視線,上面刻着無數學者的名字,每一個學者都以能将名字刻上這塊石碑視為終身榮耀。
淩霄花攀援牆壁,郁郁蔥蔥爬滿白牆,橙色花朵在輕風中微微搖晃。
沈宴下了車,導師身邊的助手已經提前站在門邊等候,他等了好一會了,直到沈宴下了車,他站在原地楞了許久,看他穿了一身簡單的便裝,普通的白襯衣也像堆雪一般,薄薄裹着他的肩頸,手腕,每一條簡單的剪裁都因他透出清麗來。
這樣的美貌和不可染指的氣息讓他過了好一會才扶了扶眼鏡快步走上前,恭敬的問:“沈指揮長?”
沈宴看向他,知道他大概是來接自己的人:“嗯,麻煩了。”
“不麻煩不麻煩,教授讓我來這裏接您,請随我來。”
赫利烏斯Alpha居多,偶爾能看見幾個Beta,最少見的便是Omega,沈宴走進學院,象牙塔中的學子一個個駐足停留,紛紛側目看向他。
他身上有着淡淡的Omega氣息,這讓衆多Alpha眼神更加狂熱,但看他冷淡的神情和周身氣度也知道這個Omega出身不凡,随意搭讪想必只會被他厭惡,便沒有人敢上前來,只是有幾個人認出了他身旁的人是大教授林革的助教,暗暗記住了他的長相,打算從這方面去問一問。
助教帶着他往前走:“赫利烏斯至今已有四百年了,每年都會翻新修葺一次,确保它始終如四百年前誕生時那麽年輕宏偉。”
“附近添了很多建築。”
“是,學院規劃擴寬,附加的建築和各種功能的樓也越來越多,久繁樓也是這樣來的,它開辟在赫利烏斯西角落邊緣,專門用來給學生或貴族上生理課,畢竟每年都有許多學生對這門課程有需要。”
說話間已經到了久繁樓,圓形的建築只有上下兩層,上了階梯便是長長的走道,走道的盡頭便是教室,助理引着他往裏走:“二樓還有一層,不過目前不開放集體授課,林革教授上生理課很多年了,分化必聽課程裏他的課程這麽多年一直都是評分最高的。”
那便是只為他一人授課了,沈宴稍稍放松了一些,這個老教授見過的Omega沒有一萬大約也有八千,幾天的課程,大致聽聽就過去了。
并沒有什麽。
助教推開門:“指揮長請進。”
沈宴踏進教室,目光掃過瞳孔微微緊縮。
教室裏陽光正好,透過玻璃窗斜斜灑落,一半落在坐在窗旁的那個人肩上,為他肩上繡着的星辰鍍上一層光芒,他眼眸冰冷,在明暗交錯中看了過來:“沈指揮長,又見面了。”
沈宴收回目光淡淡掃過,壓着情緒漠然睨了他一眼。
席歸淵,的确不是個好東西。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