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渾身上下都散發着侵略性
沈宴表情冷漠,陽光漫照,細微的光線讓他睫羽淺淡,泛着淡淡的金色。
“席上将怎麽在這。”
他問得冷淡,目光看着前方,顯然是落在林革的身上。
林革比想象中年輕,雖然已經有了大教授的評級,但外表看起來不過三十出頭,淺茶色頭發梳得很整齊,面色和藹且一絲不茍,給人一種即使他說着生理知識也不會想入非非的安全感。
林革微微一笑,将手中的教具放下,順手開啓了課件:“基礎生理課沒有特殊要求的話,我們都是混着上的,也是為了加強彼此的理解,減少分化帶來的隔閡。”
沈宴餘光掃了一眼席歸淵:“席上将十八歲就分化了吧。”
這種課程都是分化成功後就開始上的,席歸淵這種等級的Alpha,家教又極為森嚴,課程大概早就修到滿分了。
聽他這樣這樣說,林革自然聽懂了他的弦外之音,打開學生檔案翻找了一下:“席上将的确是十八歲分化的,不過他分化之後沒有來修這門課程,所以耽擱到了現在。”
沈宴眉峰微動,挑了挑眉,為自己聽到的話詫異。
這門課不修過是不能結婚的,席歸淵分化了這麽多年居然都沒來修,心是有夠冷的。
沈宴看向他:“席上将很有事業心。”
“過獎。”
席歸淵坐的位置讓沈宴多看了一眼,牆面擋住了大半陽光,斜照進來的小片灑落在他桌上,他避着光,卻又喜歡光,是他一貫喜歡的座位。
兩人的位置持平,沈宴喜歡坐在中間的位置,這樣對左右眼視力平衡好,兩人隔得不算遠,階梯教室裏幾排座位和窄窄的過道橫在中間,窗外草木在無聲瘋長。
課件在教授身後的虛拟屏上展開,整面的ABO進化體系和譜系展開。
林革微笑着将目光看下來:“兩位都是帝國的精英,對于ABO的發展體系想必也早有了解,基因的進化從來都不是緩慢勻速的前進,在某個歷史節點的異變便成了展開在人類面前的新道路,頂級Omega與ABO分化模式同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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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授的聲音頓了頓,手掌攤開微微往前一指:“兩位……坐近些。”
“課程內容有互相了解的過程,兩位放心,不會逾矩。”
林革看沈宴雖然不像席歸淵那般冰冷,但冷硬的态度卻能窺見一二他的性格,尤其他才分化完成,越是有身份的人變成了Omega便越是驕矜,這一點他早有了解,于是目光看向席歸淵:“席上将,你過來吧。”
這一年裏有半年都在上這個課程,貴族子弟也見多了,但身份高如這兩人的的确沒在同一堂課裏見過兩個。
“在分化前我們除了男女都是沒有太大區別的,聽說兩位分化前就是同學,那兩位可以觀察一下身邊的人,分化前分化後有什麽變化。”
席歸淵坐在沈宴的身旁,并沒有刻意靠太近,中間隔着兩個座位,不遠不近的距離。
沈宴聽到教授的話,便側目看了席歸淵一眼,只淡淡一眼,掃過他的眉眼鼻梁,恰好他也看了過來,兩人的目光便不聲不響錯開。
席歸淵和以前……沒什麽差別。
他以前也是這樣一幅冷臉,無論是在學校還是軍校都有大把的追随者,但從沒有追求者。
沒有人敢。
Omega都害怕席歸淵,他們偶爾向沈宴投來目光,然後無奈的搖搖頭,顯然沈宴也被劃為了席歸淵一類。
沈宴早年間還接過一兩封情書,從沒拆開看過,後來才無意間得知自己被定性為不尊重別人的心意,仗着自己優秀用傲慢的姿态羞辱別人。
但這話沒人敢到他面前說。
所以在學校的時候,大部分學生都喜歡看他和席歸淵針鋒相對,覺得這屬于兩個傲慢人類的互相收拾。
但沈宴那時候還算欣賞他,午間休息的時候他倆在天臺相遇,也能互相忽略掉對方的存在。
他們遠遠的坐着,看着鐵網外的天空,風從兩人中間穿過,沈宴偶爾會看他一眼。
目光下移,沈宴淡淡收回目光,席歸淵變得更高大,更成熟,也更冰冷。
喉結鮮明,渾身上下都散發着侵略性。
沈宴指尖顫了一下,他垂眼,不動聲色的收起手,将所有細節都遮掩在冷淡的神色下。
席歸淵也在看他,看他眼角淡淡的紅痕,冷淡如薄冰将要化開的神情,以及指尖的微顫,是本能的神經末梢興奮。
林革教授的第一堂課幾乎說的都是ABO進化史,基礎ABO認知,ABO三類互相選擇婚配将會産生的後代基因。
“A和O是非常明顯的缺陷進化,但在缺陷的同時,這兩類分化又展現出了極大的潛力和優勢,當一個族群向着某個進化領域前進,集體潛意識大概就劃出了界限,由這三類做到長短板互補……”
第一節 課結束得很快,林革教授站在臺上:“我們休息半小時,兩位出去散散步吧,第二節課的內容大概會有些晦澀,兩位若是介意可以分開上。”
教授說的是兩位若是介意,眼神看的卻是沈宴。
沈宴能感受到裏面下意識的照顧,但他能抵禦的誘惑并不比席歸淵少,間.諜的□□他也并不是沒有經歷過。
“不用。”
林革教授幾乎在心裏悄悄嘆了一口氣,為沈宴不肯低頭的性格,畢竟為自己謀些便利又不是壞事。
走出教室,附近樹木茂密,久繁樓前種了一圃玫瑰,血紅的綻放着,在陽光下秾麗得驚人,附近還有幾個小規模,前方的教學樓裏人來人往,不知道在教什麽,稠密的人群中都是滿臉向往的笑臉。
“沈指揮長!”一道驚喜的聲音響起。
沈宴轉過頭,看見來人神色柔和了一些:“是你啊。”
青年Omega輕巧的快步走到沈宴面前,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一如宴會表演的那天:“沈指揮長來這裏有事要辦嗎?”
“嗯,我來聽課。”
“神學課嗎?”Omega一臉驚喜:“我也是來聽神學課的!”
“生理課。”
“哦……”Omega眨巴了一下眼睛:“那也沒關系,指揮長你現在是課間休息吧,跟我去那邊坐坐可以嗎?神學課很自由的,中途離開老師也不會說什麽的,我有點來晚了,不過老師也不會計較的。”
沈宴倒是第一次聽這種上課方式,心中微微一動,想起了西裏亞。
教堂的勢力發展得那麽快是他和席歸淵都沒料到的,席歸淵将這個問題歸納到群體大衆的內心太過脆弱,但沈宴卻覺得問題應該不僅如此。
“嗯,聽聽無妨。”
Omega帶着他往前走,他本是皇家音樂團的天才Omega,平日裏神情總是淡淡的優雅,此刻卻少見的顯出了局促。
“指揮長,我叫韓青。”
“韓?”
韓青楞了一下,随即露出無所謂的笑容:“我是韓家旁系,我們家名聲不太好是不是?”
“還好。”沈宴難得口不對心,但這話沒多少可信度,側眸看向身旁的Omega:“不關你事。”
韓青神情輕松了一瞬,兩人很快到了新的教學樓。
“這附近的小教學樓都是有各種用途的,中心位置都是以學識科研為主,這些修得比較遠的地方就會用來上一些冷僻的課程。”
沈宴想到剛才來往的人群:“這個課程很熱門。”
“也是這兩年才熱起來的啦。”韓青靠近他,悄悄壓低了聲音:“因為老師很帥。”
神學課已經開始了,教室內外都是一片靜谧,韓青将手指豎在唇前:“進去了我們就不可以再說話了,不然會打擾到別人。”
“嗯。”
韓青繞到教室後門,輕輕拉開門,兩人走進去,在最後排的空位上找了兩個位置坐下。
教室非常寬闊,階梯座位依次而下,有着一種流水般的韻律,圓形講臺被講臺和金屬壁畫圍繞,講臺上絲絨墊布柔軟華貴,金屬壁畫宏大展開,象征着星辰和科技的恢宏,這個講堂布置古典,裏面幾乎坐滿了,前七排更是一個空位都沒有,不知道這堂課進入到什麽程度了,衆人雙手交錯緊握抵在眉心,神情顯出一種虔誠的靜谧。
被虔誠的衆人圍繞在中間的老師神色溫柔恬淡,手指翻過講座上的經典教義,轉身捧起水盞,寬大繁複的袖袍在他動作間劃出漂亮的弧線。
他擡眼,有一絲意外,随即露出微笑,默然微微颌首,便垂下眼繼續看向經典,輕聲念禱。
“向神父禱告,回歸神父的懷抱,我們應當記住此刻的溫暖與自由。”
随着他話音落下,那些交錯緊握的手松開,衆人睜開眼眸,眉眼間一片輕松,像抛下了許多包袱。
沈宴看着他,沒想到這堂課的老師是西裏亞。
韓青有些沮喪:“遲到太久了,已經結束了。”
“結束了?”
韓青神情遺憾:“嗯,再有幾分鐘就下課了,如果不是星雲十七號突然需要調音我肯定能趕上的。”
前排的信衆依次站了起來,在西裏亞的水盞中取了些水飲下,神情愉悅的圍繞在西裏亞身旁,人群中一個Omega上前走到他身旁,垂着頭神情無措的向他說了幾句話。
西裏亞微笑着點頭,Omega便走上前,一步一步走進了他懷裏,幾乎有些迷戀的低頭抵在他肩膀上,手指輕輕抓住着他手臂的衣衫收緊。
沈宴看着這一幕眉峰一跳:“信息素撫慰?”
韓青點頭,眼巴巴的有點羨慕:“老師的信息素超級好聞的,而且對Omega很友好,我也想聞~”
來參加這堂課的不乏有Alpha和Beta,所有人神色如常,對這一幕不感到一絲驚訝或質疑。
西裏亞這業務,做得挺成功。
結束了信息素撫慰,西裏亞又收了不少禮物,無論貴賤他都得體的一一收下,溫柔道謝。
在衆人的目光下,他沿着過道拾階走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