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他的心的确有些亂
溫熱的手掌緊貼着沈宴後腦勺, 沈宴能感受到席歸淵手掌心炙熱的溫度,緊貼着他微微戰栗的肌膚。
他只是想知道席歸淵會不會這樣想,但是沒想過席歸淵會抱住他, 席歸淵的信息素淡淡彌漫,将他全數包裹在了這片冰冷的氣息裏,明明很冰冷, 但他卻松了一口氣, 就像在那個已經消失不見的小星球,永遠覆蓋着冰雪的地面,整個星球都是白茫茫的一片,他們穿過很長的原野, 零下四十度的極寒低溫下即使是擁有極強身體素質的他們也明顯代謝降低感到寒冷。
他的手套在上一次戰鬥中劃破,要到下一站才能得到新的補給,手指開始被凍僵的時候,不遠處的席歸淵向他走來, 擡手抽出皮手套握在手中,扔到他面前。
他不太記得當時他們說了什麽,總之不會有什麽好話就對了,席歸淵對他好一點就像針紮在他身上一樣, 這種突然發生的不期許, 讓他沒辦法平靜的接受。
但他記得手套裏留有席歸淵的體溫, 暖得驚人。
席歸淵的掌心溫度炙然, 從後腦勺撫到脖頸,停頓在腺體上方,他越過了那塊地方, 手掌繼續向下, 落在他背上輕輕拍了拍。
他怎麽突然這麽溫柔。
因為他是頂級Omega嗎, 是席家需要他還是席歸淵需要他,他的許諾是什麽意思,想要什麽都可以?這句話太大了。
“我會讓白秉和闵陽加入調查。”
沈宴腦海裏閃過很多想法,在聽到這句話的一瞬還是難以克制在他懷抱裏停留了片刻。
“好。”
片刻後,他起身推開席歸淵,假裝什麽都沒發生過,微垂的眼界擡起,鴉黑的睫羽氤氲着水汽,看向席歸淵片刻,一雙眸子逐漸恢複月色般的平靜。
“我去看看馮若。”
席歸淵輕聲嗯了一聲,随他走到了馮若的病房外并沒有進入。
馮若的病房和沈宴所在的房間沒什麽區別,整層樓都是一致的裝潢相同的設備,有着大大的景觀窗,卻只能打開一條用來通風的狹小縫隙,四面緊閉,牆面上列着幾個顯示儀器,監控這房間裏的一切。
馮若換上了統一白色消毒服,坐在床上臉色蒼白神色惶然,看見沈宴走進來的一瞬才綻出一點光彩。
Advertisement
“指揮長……他們說你也要被調查是真的嗎?都是我的錯,是我連累了你……可是我也不知道為什麽事情會變成這樣。”
沈宴看着他沮喪的模樣:“與這件事有關的人都要接受調查,你不用自責,到底是因為什麽引起的現在還并不清楚,一切都要調查之後才能有結果。”
馮若點了點頭:“但是……我是不是就不能出去了?”
沈宴靜靜看了他一會:“是。”
“可是。”馮若轉頭看向窗外,他們在最高層,外面是一片遠處天際的淡藍,他有些惆悵:“很快就是花朝節了啊。”
盡管花朝節和他沒有什麽關系,從他以沈宴為目标開始他就沒有去想過過花朝節,可是今年他卻突然有了一絲在意。
就算沒有可以贈花的對象,他也想在人潮湧動的街頭看一看那些堆得滿滿的鮮花和各色笑臉。
“馮若。”沈宴叫他名字:“會好起來的。”
馮若楞了一下,随即露出了笑容:“好,我相信指揮長。”
回去的路上沈宴盯着車窗外的風景,花朝節臨近,鮮花開始大量的出現在街頭巷角。
教堂偏院。
這裏僻靜少人,平日也極少接待信徒游客,只有身份高貴的貴族夫人或皇室中人來到時會暫時的打開。
西裏亞坐在長桌後方,桌面上放着一捧雪白的聖母淚,閃耀的金邊奪目,他将花朵一支一支插.入淨水瓶中,分毫不差的角度交錯,将花朵做成了飽滿的半圓傘面。
坐在他對面的人幽幽看着他:“西裏亞,沈宴就這麽好嗎。”
西裏亞手中動作不停,擡眼看向他:“洛兮,不要明知故問。”
顧洛兮頓時洩了氣:“切,我才不喜歡他,你以為我跟你們一樣沒腦子嗎,不過是長得好看了一點而已,而且還成了Omega。”
他狠狠強調Omega,表情卻不太好看。
“花朝節要到了,沈宴是被禁足了嗎?”他又問。
西裏亞忍不住笑:“原來你是想要知道這個才來的,以他現在的身份,沒有人敢禁足他。”
顧洛兮松了一口氣,又有些酸溜溜的:“他的身份也就那樣吧,席歸淵幫他說話了吧?我哥肯定也幫他了,你肯定也站在他那邊的,誰敢動他啊。”
“花朝節你們要怎麽過?你們打算怎麽争寵?沈宴現在有看上你們中的哪一個嗎?”
“争寵?”西裏亞手上的動作停頓了一瞬,垂下眼去看手中的花莖,精準的剪掉了不需要的部分,有些似笑非笑:“那我得好好努力了。”
顧洛兮看他承認了這個詞,心裏有些惱怒,心想他怎麽這麽沒骨氣,還真圍着沈宴争寵啊?
“別剪了,堂堂大祭司,這些小事情讓別人去做不行嗎。”
“插花和精準的剪枝讓人心情平靜。”
顧洛兮突然湊上前來,一瞬不瞬看着他:“你心亂了?”
西裏亞放下了剪刀,無奈的叫他名字:“顧洛兮。”
顧洛兮擡手做投降狀,拉開距離坐回了原位。
西裏亞再次拿起剪刀,心卻無法平靜,他的心的确有些亂,很多思緒像細碎的漣漪。
腦海中的畫面停留在那座玻璃房前,沈宴微垂着頭,平靜而認真的聆聽着對方的話,即使隔了很遠西裏亞也能感受到他的專注。
他在很認真的聽一個仰慕者的傾訴。
這是不屬于沈宴的溫柔,至少他以為沈宴不會有這樣的一面。
沈宴是理智,對誰都有着幾分清冷疏離,可是忽然露出來一點不聲不響的溫柔,倒是讓人很驚訝。
坐上席歸淵的車,沈宴聽見後座傳來喵嗚一聲,高亢的帶着興奮,沈宴一回頭,就看見一團毛茸茸的白團子彈了過來,他忙伸手接住。
“黑珍珠。”他有些意外的摸着黑珍珠的毛叫着它名字,沒想到席歸淵居然将黑珍珠随時帶在了身邊。
他今天忙昏了頭,差點都要忘記了黑珍珠的存在,抱着懷裏的小貓目光看向身側的席歸淵:“那個……”
他有些羞于啓齒,自從那件事之間,他就像失去了和席歸淵正常溝通的能力一樣。
他們并肩作戰,但很難在對方口中聽到一句溫和的言語。
“謝謝。”
席歸淵聽見他這樣說,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我該做的。”
接下來便是很長一段時間的沉默,兩人都不知道說什麽,他們的默契在此刻又仿佛什麽都不用說。
只有信息素的味道在封閉的空間裏蔓延,填滿了每個角落,讓人無處可逃。
直到抵達沈宴家外,四周寂靜無人,車停泊靠邊,沈宴抱着懷裏的黑珍珠,小貓的爪子的輕輕撓着他手臂,毛茸茸的毛發一下一下掃過肌膚,撩撥起微癢的觸覺。
“我回家了,你……早點休息。”
席歸淵側眸看着他,似乎他說出的話是軍事會議決斷上石破天驚的最後指令,讓他神情專注,甚至雙眸微微發光。
“你這樣看我做什麽。”沈宴被他眼神看得不自在,語氣又恢複了冷淡。
席歸淵眼底忽然帶了一絲笑意:“好,我聽你的。”
沈宴:“……”
說着回身手指向下,探進收納盒裏,下一刻一瓶小小的粉色透明軟糖遞到了沈宴面前。
那個瓶子很小,巴掌大一點,矮矮圓圓的大概只有兩個指節那麽高,上面還有着櫻桃和橙子的卡通小畫片,半透明的粉色軟糖滿滿的裝在裏面,有種鼓鼓囊囊的可愛。
“這個你拿去吃。”
沈宴楞了一下,看着面前可愛得有些過頭的小玻璃瓶,帝都醫院之前給他配的那些藥是标準劑量,他也不太了解維.穩藥到底已經發展到什麽程度了,不過席歸淵既然拿出了這個東西,可見現在的市場這個需求很高。
不過他一個Alpha,怎麽會知道這種東西的。
沈宴接過藥瓶,沒有細想,甚至一瞬不敢看席歸淵的眼睛,手指拿過藥瓶的一瞬,指尖觸碰到了他帶着薄繭的指腹,手指微微用力握緊藥瓶,快速将手抽了出來。
又聽見他說:“需要信息素撫慰記得叫我。”
他的語氣有些莫測,沈宴簡直沒辦法在車裏繼續待下去,轉身快速下車,匆忙應了一句:“知道了。”快步走進庭院小徑,挺拔的身影迅速消失在了矮木叢之間。
進入房間,內部的燈光通明,晃眼得有種不真實的感覺,沈宴換了鞋向內走,黑珍珠從他懷裏跳出,踩着小碎步一路輕快的跑進客廳,跳上沙發先找了一個舒服的位置占住。
沈宴的耳根泛着微微的淡紅,眼神有些茫然。
他的心跳得好快,噗通噗通的,聲音從胸腔傳到自己的鼓膜,他都能感受到那種震蕩在他胸腔中起伏。
手指将藥瓶握得很緊,一直到沙發上坐下休息了好一會沈宴才發現自己還在抓着那個藥瓶。
席歸淵到底怎麽知道的這種東西,他研究過Omega?他很有經驗嗎?
擡起手看着淡粉色的玻璃瓶,剔透的顏色在燈光下有種夢幻一般的感覺。
他現在心緒有些複雜,亂糟糟的,身體的感覺也不算穩定。
擰開瓶蓋拈出一顆軟糖,shenyan觀察了一會,吃了下去。
和白天席歸淵給他的維.穩藥是一個味道。
挺甜的。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