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Alpha也行
“黑珍珠!”
沈宴指節緊繃, 伸出的手指從它光滑的皮毛上劃過,轉眼它已經坐在了席歸淵的肩頭,喵嗚一聲舔了舔爪子, 等着開飯。
沈宴沒有再次伸出手,幾乎有些局促的站在原地,席歸淵肌理中的寒氣不斷向外散發, 沈宴所站的距離能夠清晰感受到他身上信息素的味道, 如果再伸手,他就會碰到席歸淵的身體。
席歸淵垂眸,目光落在他緊繃的神色上,擡手将黑珍珠拎了下來遞回他懷裏, 側身讓開了位置。
“進去吧。”
沈宴按住蠢蠢欲動的黑珍珠,點了點頭,拎着黑珍珠走進盥洗室。
席歸淵回到卧室,随意擦了擦頭發上的水珠, 坐在桌前看着虛拟屏上展示出的最新資料。
包括最新飛船的剖析圖,他雖然并不參與這方面的設計,但是對這方面的設計圖頗有興趣,所以每個設計圖都會給他過目。
看了一會, 便聽見外面有什麽東西在撓門扉, 席歸淵站起身, 打開門便看見小小一團的白團子正坐在門口, 一雙圓溜溜的黑色大眼睛仰起來看他。
席歸淵轉身回到座位上,放了幾顆貓糧在桌上,黑珍珠輕車熟路的跟進去跳上桌, 蹲坐着開始嘎嘣咬着一粒一粒的貓糧。
席歸淵目光落在飛船剖析圖紙上, 沒有去管桌上的黑珍珠。
餘光掃過看見它還微帶濕氣的毛發皺起了眉。
拎着黑珍珠後頸左右看了兩眼, 克制住了想要把它扔出去的谷欠望。
沈宴真給它洗澡了。
倒是對這只貓上了心。
他指節在桌面上漫不經心敲擊了兩下,擡眼看向設計圖,黑珍珠将那幾粒貓糧吃完,開始生出爪子一下一下撓着他的手指,試圖賣萌往他手底下鑽的時候,擡手在它頭上揉了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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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對這只貓沒有什麽感情,只是想到沈宴對它的期盼和在他身上傾注的感情,讓這只貓顯得生動可貴了起來。
自從沈宴父母去世之後,沈宴的孤獨他是看在眼裏的,他一個人住在父母留下的房子裏,因為害怕再次失去連只小貓小狗都沒有養過,但席歸淵猜得出,他大概動過好幾次養點小動物在家裏的念頭。
黑珍珠的品種非常的好,外表柔軟嬌弱實際生命力頑強,壽命也很長。
想到沈宴,席歸淵倒是生出了一點憐愛,抓起黑珍珠放進懷裏,一粒一粒将貓糧放在掌心喂它。
黑珍珠吃飽了便對席歸淵沒了眷戀,從他懷裏跳下來,踩着輕快的貓步準備回去睡覺。
吃完宵夜的黑珍珠按照記憶走過走廊,鑽進沈宴特意給他留下的門縫裏,仰頭對着正在擦拭頭發的沈宴奶聲奶氣的喵了一聲,沈宴垂眼看它,挑了挑眉。
“吃飽了?”
喵嗚。
來不及阻止,它已經跳上了床。
“黑珍珠!”揪住正往柔軟枕頭上埋的黑珍珠,嗅到它身上席歸淵信息素的味道,沈宴恨不得把它再次塞進浴缸裏。
看着滿臉無辜的黑珍珠,沈宴閉了閉眼睛,忍住,他是要好好養貓的人。
擦幹頭發脫掉浴袍換上睡衣,躺在陌生的床上,沈宴一側頭就能看見黑珍珠團成一團蜷在旁邊的枕頭上,将柔軟的枕頭壓出一個小小的凹陷。
以及它帶來的,席歸淵的味道。
毛茸茸的帶着水汽,還有沐浴露殘留的香味,味道類似席歸淵才洗過的頭發。
他聞過。
沈宴翻了一個身,目光看着一片茫然的天花板,在那顆寒冷的星球上,寒暴出現的那天晚上,他們向外撤離,四十多個小時高強度負荷的運轉後,在原定深夜的三個小時歇息時間裏,席歸淵掀開了他的營帳,躬身走了進來。
“我冷,湊合着睡吧。”
他将新拿到的手套抽了下來扔在一旁,脫掉外層的防護服,長腿跨過沈宴便在他身旁躺下了。
他身上有沐浴露的味道,這麽冷還洗了澡。
沈宴覺得他在犯瘋病。
直到半夜他睡得不踏實,迷迷糊糊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席歸淵懷裏,才發現分化成Alpha的男人,體溫很高,蘊含着無盡的能量一樣。
極寒天氣下末梢循環稍弱,他的手抓着席歸淵的小臂,腳蜷在他的小腿上,暖呼呼的格外舒服。
沈宴挪了挪肩膀,想要翻身從他懷裏出來,卻被突然收緊臂彎的緊緊按在了炙熱的胸膛上。
頭頂上傳來帶着睡意微啞的聲音:“好好睡,只有三小時。”
沈宴被按在他懷裏,睜大了雙眼,嗅着席歸淵身上淡淡的香氣,過了好一會确定席歸淵大概又睡着了,才将臉頰輕輕放在他胸膛上。
白天他們在營地重建精神能源倉,引發寒暴的一種蟲族叫冰蟲,他們來到這裏是任務是取走冰蟲在這顆星球盤踞萬年凝結出的能量源。
丁俊北修建着新的驅動源,席地而坐整理新錄入的資料,擡眼看向席歸淵挑了挑眉。
“最近幾天某個人去哪裏了,怎麽一到晚上就消失不見,深夜零下快六十度,不在營帳裏呆着還出去溜達,這是不要命了?”
席歸淵沒有說話,沈宴待在遠處也當沒聽見。
丁俊北今天怎麽不知道吃錯了什麽藥,話特別多。
“別是出去逍遙快活了吧,這裏原住民沒幾個,還都是Beta,不能這麽饑不擇食吧。”
“我們中将從不動心,那麽多Omega投懷送抱都不看一眼,不至于看上了Beta吧。”
席歸淵擡起眼掃他一眼,看他滿臉不知死活的笑意:“Alpha也行。”
丁俊北一驚,掃了一眼遠處的沈宴又耷拉下眼皮:“這是暗示什麽呢?我可不陪你玩這種禁斷戀,你是看上哪個Alpha了?牛啊,真Alpha就是要上Alpha。”
“其實還有一種,就是沒分化的,只要沒有信息素抗拒其實就和Beta一樣。”
他還要再說,席歸淵将手裏拆下來的部件随手擲向了他,那部件是新金屬,并不重,但落到丁俊北手裏的時候将他轟了個仰倒,丁俊北膽戰心驚的坐起身:“行行,我不說了,活該我夜裏凍着行了吧。”
沈宴聽見他的話後脊一僵,又是深夜,席歸淵脫去滿身寒氣,熱騰騰的體溫帶着沐浴乳的清香,在他身旁躺下。
席歸淵從他身後靠近,手臂穿過他前胸将他往懷裏摟,炙熱的呼吸落在他後頸:“別多想。”
“你要成了Omega或許我會耍耍流氓。”
“你是指揮官,凍病了添麻煩。”
沈宴說不上安心還是惱怒,手肘在他腹上狠狠一頂,下一刻便被他抱得更緊,甚至勒得有些疼。
耳畔的聲音有些咬牙切齒:“聽不得好話?非要惹我。”
“你要對Omega耍什麽流氓。”
席歸淵的手還橫在他胸前,另一只手突然搭上了他的大腿,沈宴想要轉身,肩膀卻被他死死按住,他一個翻身坐了起來,跨在他身上,低下頭來,小臂撐在他耳側。
“這麽想知道。”
黑暗的營帳裏,他眼神冰冷,又格外的幽晦。
那時候席歸淵沒現在這麽流氓,也沒現在會裝模作樣,看了他半晌扯了扯嘴角:“算了。”
說完傾下身來,毫不客氣的将他半摟半壓在身下,手指在溫暖的被子裏摸索,順着手臂向下抓住了他的手,修長的手指強行擠進他的指縫,握緊他的手,十指緊扣壓在被褥間。
他低着頭,沈宴被按在他的肩膀上,鼻尖擦過他最近沒時間打理長得有些長的發梢。
沈宴鼻尖一癢,從回憶中驚醒,黑暗中一個毛茸茸的腦袋伸了過來,下巴要将他整個鼻子都壓住了。
嗅到熟悉的信息素。
沈宴深吸一口氣,坐起身拎住黑珍珠後頸,将它連貓帶枕頭扔下了床。
第二日起床,沈宴頂着兩個微青的眼圈,下了樓就看見席歸淵已經将早餐準備了好,很簡單但是卻很豐富,雞蛋火腿三明治,配沙拉菜還有一碟水果拼盤,他的餐盤旁邊放的飲料是淡粉色的不透明液體,席歸淵手邊的卻是透明液體,大約是水。
落座之後沈宴先嘗了一口飲料,發現是新鮮的草莓牛奶。
“花朝節顧清賀回來接你。”
“嗯,你呢。”沈宴看向他。
“我會進宮,但是是去向皇帝陛下彙報一些東西,我會送你進去,然後在外面等你,我們一起回來。”
朝花節轉眼便到。
滿街上無論是情侶還是朋友家人,手上都拿着大捧的鮮花,臉上洋溢着節日的笑容。
街頭巷尾的笑容讓沈宴想起了挂念着花朝節的馮若,那個少年不知道此刻在帝都醫院究竟如何了。
顧清賀親自來接的沈宴,但席歸淵依然按照他原先的安排,由他送他過去。
從席歸淵的住所到皇宮門外,一重一重的戒嚴,一直到進入內部,皇宮就如同一個被堅硬铠甲包圍着的一個幻境,裏面是宮閣帝闕,花團錦簇美輪美奂到顯出一種脆弱的極度美麗,讓人感到十分的不真實。
沈宴側目看向身旁的席歸淵:“替我送一束花給馮若。”
對上席歸淵側目的眼神,他又補充道:“別讓他知道和我有關系。”
他大可以把這件事交給白秉闵陽去辦,但是馮若不一樣,馮若喜歡他,馮若也大致知道他是人是哪些人,他只是想給他送一束花朝節的花,而不是給他一些脆弱的期待又全部落空。
席歸淵眼神略有不悅,卻也沒說什麽,只微微颌首。
“放心。”
進入第二道門,光腦接受統一指令,懸浮車停下,再向內就算是元帥,也只能步行前往了。
車門打開,席歸淵将他送下了車:“去吧,我等你。”
顧清賀走上前來,站在他身前約半步的位置:“歸淵當真不和我們一同賞花嗎。”
“有事要辦。”
顧清賀笑了笑:“歸淵還真是大忙人,那就不打擾你辦事了。”說着微微側身,示意沈宴從自己身旁經過。
沈宴許久沒來皇宮了,也許久沒來看過那片花,此時有些心不在焉,靜靜向前走去。
顧清賀帶領着他向前走,一路介紹沿途的風景建築,花朵品種,旁征博引言談十分有趣,沈宴卻沒太聽進心裏,只是輕輕點頭,或者發出一兩聲嗯。
看沈宴回應得并不多,似乎興致不高,他停下腳步,有些擔憂的看向他。
“最近還好嗎。”
“當然。”沈宴不想在面前讨論自己在席歸淵家過得如何,岔開了話題:“只是我不知道馮若到底怎麽樣了。”
“馮若?赫利烏斯那個學生嗎,除了沒有自由之外他應該過得還不錯。”顧清賀目光深深看着沈宴,卻并不打算繞開席歸淵。
“我想知道你在歸淵那裏過得好嗎,他不是會照顧人的人。”
沈宴一時語氣有些生硬:“這個你不用擔心,我也不需要別人照顧,我能照顧好自己。”
顧清賀點了點頭,含笑望着他:“當然。”便不再說什麽。
兩人一路慢慢走近洛林夫人的寝宮,沈宴看向前方那個如同古希臘神殿一般的白色宮殿,顧清賀見他目光望向前方,唇角笑容緩緩揚起。
其實他和沈宴也稱得上一句青梅竹馬,只不過他并不像席歸淵有那麽多的時間和沈宴相處。
他的母親在未嫁人時和沈宴的母親有一些閨閣情誼,沈宴小時候來過這裏兩次。
那時候他倆都還只有桌子高,才在小學被他挖苦過不認真上進的顧清賀每次看見他便會繞開道,不許宮婢将他喜歡的點心拿給沈宴吃,但是被母親喚來,叫上前讓他和沈母沈宴打招呼的時候,他便又會露出微笑,彬彬有禮進退有度,讓沈母大呼五皇子真是粉雕玉琢氣度非凡。
這個時候他母親便會謙遜的表示,這些都是應該的,皇子是國家的未來,若是不能做得比所有人好,怎麽對得起上天給予的這樣輝煌的命運。
但沈母和沈宴走後,母親便會變了一個人,疾聲厲喝為什麽他的功課會比不上沈宴。
沈宴不需要微笑也不需要展現不凡的氣度,只需要進入殿內道一聲問候,然後坐在小桌邊安安靜靜的吃糕點,跟着宮婢出去賞花。
甚至還會側頭問他,你不吃嗎。
以前他很厭惡這樣的沈宴,但現在卻已經不一樣了,他的敵人得到了他想要的東西和他的妻子得到了他想要的東西對他而言是兩個概念。
因為他可以通過得到沈宴,得到他沒得到的一切,這個想法讓他看向沈宴時,覺得沈宴更動人更鮮活了。
走入宮殿,等候在外的宮婢身穿薄紗長裙,粉白色的薄紗和花園中的花為統一色系,淡雅出塵,卻美豔至極,紗袖疊層如花一般裹着白皙的手背,見到兩人宮婢依次的行禮。
“五皇子,沈指揮長。”
行禮之後便接着手上的工作,她們手上拿着小銀剪,穿梭在花園中,修建掉枯葉和殘花收進竹編小圓籃中,确保這裏的風景每時每刻都是最頂峰的絢爛。
另外一些人手上提着一個小水壺,确保花叢中健康的花朵和葉片沒有沾上殘枝泥水,若是沾上了便用小水壺沖洗掉。
微風一過,滿園粉白色的花朵在微風中搖曳,沈宴記得這種花的名字是星沉海。
這種花原本帝都并沒有,是沈宴的父母在其他星球執行任務時帶回來的品種,當時的洛林夫人正是最得寵的時候,陛下便随手将星沉海賜予了她許多。
十多年過去,星沉海在這裏落地生根,長勢繁茂。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