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沈宴,我想你

周無虞受了晉升, 在軍機所中領了一個職位,職能與內備軍相似,管理帝都中秩序安全的大小事務。

陛下今日興致頗高, 例行完公事還額外多飲了兩杯酒,閑坐時又想起沈宴,目光從高臺上越過人群落在他身上。

“沈宴。”

他叫他名字, 帶着一絲莫名的親昵。

沈宴從人群中走出, 宮殿上方的剔透溫潤的光線落在他身上,飄渺的音樂聲穿過人群若隐若現。

他目光落在沈宴身上,在場衆人的目光也落在沈宴身上。

他們不知道陛下在想什麽,但他們目光落在沈宴身上時, 只覺得驚心動魄,無論是他的容貌,他的身份,還是他清冷不卑不亢的姿态, 讓他此刻站在人群前方,顯得如此的與衆不同。

這種驚心動魄來源于他必然會改變這個世界,可他們還不知道這個開端将要走向的未來會是什麽方向。

陛下看着下方的青年,神色難得露出些許溫和:“一轉眼長這麽大了, 倒是大孩子了。”

除了席歸淵之外, 陛下難得對哪個晚輩有這樣親昵的言語, 如果沈宴願意他甚至可以用後輩的姿态對陛下賣個乖。

可他卻只是神色淡淡的道:“謝陛下厚愛。”

陛下微眯雙眸, 頗覺有趣的笑了一聲,倒也沒說什麽,在白若先的陪同下多坐了片刻, 随即在衆人恭敬的行禮中離開。

衆人看着陛下離去的背影, 目光都有些若有所思, 陛下至少年時繼位,他做繼承人時不像如今,他是皇帝陛下老來得子,且是唯一的皇子,帝位唯一的繼承人,在衆人的期盼中長大,而最難得的是他心思缜密,并不驕縱,哪怕老皇帝陛下還有其他的繼承人,他也稱得上是優秀的繼位者。

他唯一的問題便是過于陰沉,讓人難以揣測他到底在想什麽,譬如他方才對沈宴的态度,就讓好幾位大臣陷入了沉思,目光暗暗落在沈宴身上,将他從頭到尾,又從尾到頭的仔細看了一遍,确認自己沒有漏掉什麽信息。

或許是他頂級Omega的身份,或許因為他是周無虞直系上司的關系?五皇子頗受陛下看重,他在對沈宴的追求之中目前有些落了下風,難道陛下是在因此不悅?

沒人能知道他在想什麽,看向那位最懂得陛下的白若先大人,他恭敬的将陛下送走之後笑眯眯的回到殿內,和藹可親的臉上看不出一絲一毫的情緒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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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離開後氣氛松懈下來不少,一些貴族子弟便放浪形骸了起來,穿梭在宴會中的侍者言笑晏晏,目光卻時不時的在場內逡巡,尋找着周無虞的身影,他們在這樣的聲色場合中浸淫久了,自然也懂得什麽才是最要緊的,今日的宴會,最要緊的是周無虞。

陛下看重周無虞,周無虞卻只聽沈宴的,如果他們誰得和周無虞春宵一度,或者讓周無虞心動,他們自然水漲船高,甚至會得到陛下的看重。

畢竟周無虞不像席家人那樣難攀,只要他願意,說不定還能順理成章的戀愛再想遠一點結婚似乎也有可能。

想得正認真,餘光從人群中找到周無虞身影的時候,他們只感覺一盆涼水嘩啦從頭澆到了腳後跟。

周無虞一直跟在沈宴身旁,簡直稱得上是亦步亦趨,他何止是沈宴的狗,簡直還是一條會咬着牽引繩自己溜自己的高素質大狼狗。

沈宴和他說話時他便微微低下頭垂着眼,一副恭敬傾聽專注認真的模樣,感覺此時上去不止沒辦法吸引到他的注意力,還會被他提醒請他們離遠一點,因為沈宴喜靜。

顧清賀站在遠處,目光始終會若有若無落在這兩人之間,沈宴和席歸淵的關系尚且微妙,這時候周無虞又出現在了沈宴身邊。

但這對他而言并不是問題,如果他介意周無虞回來,他就不會将周無虞被扣留在外的消息提前洩露給沈宴了。

席歸淵不可能和沈宴在一起的,即使席歸淵有心想要靠近,他們之間的鴻溝也不可跨越,但是席歸淵的對手也不該是他,對上席歸淵對他而言損失可能會很大。

古藍星的東方是他們古老血脈的發源地,那裏曾經有很多古老的故事,其中一個顧清賀小時候就很喜歡,至今也記憶深刻,叫田忌賽馬。

讓席歸淵和周無虞先進入這個賽道,于他而言并沒有壞處。

兩人在宴會中幾乎是寸步不離,沈宴對他神色格外溫和,有着一種家人般的淡淡關心,少見誰能讓他露出這樣的神情,顧清賀忍着心中的不悅目光在另一處找到了席歸淵的身影,果然,他也在注視着沈宴和周無虞,神色看着有些不善。

“你在外多留了一程,沒出什麽意外吧。”沈宴低聲的問。

這句話不是在慶典上籠統的問候,是詢問也是關心。

“任務常見,危險級別正常,蟲族等級在數據範圍內沒有超出,一切正常,我沒有受傷,只是……”

“只是什麽?”

周無虞降低了一些聲音,又靠近了一些,壓低的帽檐離沈宴太近,觸碰到了他的發梢,話還沒說出口,就聽見席歸淵的聲音忽然傳來。

“兩位似乎有很多舊要敘。”

周無虞轉頭,就看見一雙冰冷的眼睛,正在冷冷凝視着他,鋒刃一樣的視線落在他身上,在這之前席歸淵也從沒有給過他好臉色,但向來是将他當成空氣一樣從不放在眼中,如今倒是将他看進眼裏了。

而且周無虞敏銳的察覺到,席歸淵出現的一瞬,站在自己身旁沈宴有一瞬的後脊緊繃,過往沈宴也時常如此,只要有席歸淵的地方,他就會格外緊繃,可是他神色總是緊繃而冷淡的,壓着淡淡的不悅,現在他的神色卻軟化了很多,更像是一種緊張。

他離開帝都太久,對于皇室貴族之間的許多問題了解的途經都是觀察,他看向席歸淵,目光對上他冰冷的視線:“席上将有事嗎。”

“我在和沈指揮長說話。”

“沈指揮長正在和我交談,請席上将先等一會。”

他在挑釁他。

席歸淵目光微寒,目光落在沈宴身上,話語卻帶了一絲笑意:“沈指揮長,有什麽是我不能聽的嗎。”

沈宴想了想方才周無虞壓低的聲音,大概要說的事不方便讓太多人知道:“私事。”

席歸淵點了點頭,微微挑眉:“那你們慢慢聊,我待會過來。”

“席上将是有什麽事嗎。”

席歸淵側眸看了沈宴一眼:“我來接他回家。”

那一眼看得沈宴頭皮發麻,他很少笑的,可是在這個時候笑了,不鹹不淡的一點弧度,連微笑都沒有多少溫度,可他就是笑了。

沈宴壓了一下情緒,在席歸淵轉身後只當什麽都沒有發生過:“方才你想說什麽?”

“回程之前趙千石托我向指揮長轉達,他想要最新的那一批武器。”

沈宴神色微凝了一瞬:“好,我知道了。”

“若是太為難指揮長也不用強求。”

沈宴微颌首,沉思了片刻:“我再看看。”說着他目光看向前方:“你去和他們聊聊,散散心也好。”

周無虞看向前方的Beta抿緊了唇:“我不需要。”

沈宴的目光卻是落在那幾個穿梭在人群中的Beta的身後,顧清賀正站在那裏同一個大臣閑聊:“去探探顧清賀口風。”

周無虞微怔:“好,那指揮長你……”

“我待會就走,有事便聯系我。”

沈宴要在這樣的場合中向來不逗留,周無虞也是知道他性格的。

“指揮長,我送您回家吧。”

“不用。”

“您還住在舊址嗎?”周無虞忽然問。

“我暫住在朋友家一段時間,老宅目前閑置,過去你在帝都暫住附近的酒店,這次或許你得停留不短的時間,我把客房的權限給你,你先去住着吧。”

"哪個朋友?越海嗎。"

“周無虞。”沈宴喚他名字,淡淡看着他,提醒他過界了,或許也是自己心虛了,他不想讓周無虞知道他住在席歸淵家,這就像是一個秘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周無虞低下頭,臣服一般不再說什麽,沈宴看着他的模樣,囑咐了一聲早些回去休息,轉身向外走去。

天色已晚,月光撒在白玉石階上,照得整座宮殿如同霜雪鑄成一般,前方大片的薔薇盛放,攀援在塑造好的鋼骨上,如同一面面豎起的花錢,馥郁濃厚的香氣随着夜風撲面而來,将人包裹在其中。

花香中摻雜着一絲冰冷的氣味,像冬日覆蓋着一層薄雪的盛放,沈宴一轉頭,就看見不遠處站在薔薇花前的身影。

夜風一吹,将人群中帶出的繁雜絲絲縷縷帶走,只剩下那縷冰冷的信息素纏繞在風中,沈宴走下階梯,看着那道身影從黑暗的花影下走出來,露出硬挺的帽檐和帽檐下深潭般冰冷的黑色雙眸。

他眼皮微掀,看向從階梯上走下來的沈宴:“聊完了?”

沈宴挑了挑眉,從他身前徑直走過:“聊完了。”

還未錯身,手腕已經被席歸淵緊緊握住,席歸淵忽然低下頭,微側過臉貼近他的耳廓,他溫熱的氣息噴灑在沈宴耳廓上,灼得肌膚微癢,這樣的距離,明明沒有實際上的觸碰,卻像是一個親密的吻。

“你做什麽。”他們就在宴會廳的門口,一旦有人出來就會撞見他倆此刻暧昧的模樣,沈宴壓着驚慌的思緒用眼神警告他。

“我有話和你講,這個距離很适合彙報不是嗎。”

“席歸淵……”沈宴有些咬牙。

“不想聽?”

沈宴知道他又在發瘋了,抿緊了薄唇壓制情緒:“講。”

“他信息素靠近你的時候,難受嗎。”

沈宴一怔,忽然才反應過來,方才他和周無虞慣常的相處着,但他對周無虞的信息素似乎沒感受到什麽不适。

不止周無虞,他似乎對顧清賀的信息素也沒太大的感覺了,那股在身體中緩緩積攢的躁動似乎平息了不少。

他接受了太多席歸淵的信息素,開始對別的Alpha脫敏了。

這個事實讓沈宴抿緊了唇,一個字都沒有吐出。

習慣被席歸淵信息素撫慰的最終結果,是他成為他的藥。

“我的信息素很難适應,他的信息素倒是适應得很快。”席歸淵看着他閉口不言的模樣,冰冷的口吻帶着一絲自嘲。

“好了,回家吧。”沈宴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繼續和他讨論下去,掙紮了一下卻沒能抽出手腕,他的掌心炙熱,貼着手腕最脆弱薄軟的皮膚,熱度侵入血脈,沿着淡青色血管向上蔓延,燙得沈宴神色緊繃。

“席歸淵!”

席歸淵看着他開始惱怒的神情,那雙籠着剔透薄冰一般的清冷的眼眸便顯出豔麗來,明暗交錯中掩住了他喉結滾動下沉。

“沈宴,我想吻你。”

這是最直接最簡單的表述,占有谷欠在翻滾,他只能告訴他,他此刻看着他,強烈的渴望在勃發。

但聽到了沈宴耳朵裏,卻像是又一個條件。

沈宴皺起眉,不知道這樣糾纏下去席歸淵到底什麽時候才會放開他,咬了咬牙:“去車上。”

席歸淵緊緊的看着他,那雙漆黑的眼眸中波瀾四起,喉結再次無聲滾動。

“好。”

車門關上,便隔絕成了兩個世界,封閉的空間裏只有席歸淵濃烈的信息素在蒸騰,安靜得只有一點衣料的摩擦身,沈宴才落座合上車門,席歸淵的手已經伸了過來,從車後座的空隙間攬住他的腰肢。

“坐過來。”

沈宴臉色微變,伸手抵抗也只來得及抵住車窗,席歸淵的力量很大,足夠單手抱起他,攬住他往身上帶更是輕松,沈宴差點坐在了他的腿上,在狹小的空間裏即使撐住了身體,傾身跨在席歸淵腿上的距離也依然太近了,他垂着眼,細碎的發絲從鬓邊垂落,席歸淵半仰着頭,神色淡淡卻極其專注的欣賞他此刻的模樣。

他擡手脫掉了軍帽扔在一旁的座位上,凝視着沈宴的開始泛出淡淡紅潮的臉頰,侵略性越發強烈:“沈宴,要摸我頭發嗎。”

“不用。”沈宴冷冷道,下一刻卻被他取走了帽子,修長的五指插.進他鬓發中,掌根摩挲過臉頰。

沈宴微微側頭想退開,但被他握住了一側腰,明明看似是他掌握一切主動權,他卻幾乎是被抵在這個角落。

“席歸淵……你!”

這不是他第一次耍這種手段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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