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站我身後

黑珍珠在他懷裏翻來拱去, 露出一小塊柔軟的肚皮朝向沈宴,舌尖還認真的舔着沈宴的指尖。

察覺到黑珍珠對自己過分的親昵,沈宴突然想起後頸被舔舐那一瞬的觸感。

剛才林教授的話突然在腦海中響起, 動物對人類的信息素是沒有感覺的。

黑珍珠對馮若的信息素有反應也并不是因為信息素,而是因為馮若沾染過蟲族精神體粉末。

沈宴察覺到一絲不尋常的怪異感,不動聲色抽回手, 沾上水痕的指尖被它舔得發癢, 正要換個姿勢抱貓,手腕已經被身側的人輕輕握住。

沈宴看向席歸淵,他一言不發垂着眼,指間握了一塊方巾, 柔軟的布料覆蓋上指尖,為他仔細擦拭之後便放開了手,三人繼續向外走去。

周無虞注意到席歸淵自然而然的動作,抿緊了嘴角, 向前微微伸出手,做了一個接過的準備:“指揮長,我來抱吧。”

沈宴察覺到兩人有些暗暗較勁的氣氛,他想了想沒必因為這樣的小事讓周無虞惹惱席歸淵, 便搖了搖頭:“不用了, 就一小段路。”

周無虞的手僵在半空中, 停頓後只能收回:“是。”

走出研究大樓, 途經在林蔭小道上,沈宴緊繃了一天的神經逐漸松懈了下來,開始感覺腿有些發軟, 略垂着眼有些倦怠的向外走着, 用疲倦掩蓋着神色中的僵硬。

那粒藥。

還沒完全融化。

滑入的位置卻得太深了……

周無虞看出他的疲憊, 便道:“指揮長,我送您回家吧。”

沈宴輕輕搖頭:“不用了,你去處理你的事情吧。”

“指揮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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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無虞還想說什麽,卻被沈宴打斷:“你才上任,需要你處理的事很多,有差錯也不會有別人幫你處理,你自己多上心點。”

“指揮長。”周無虞突然擡眼看着他:“你住在席上将家是嗎。”

“嗯,會在他家暫住一段時間。”

“是您自願的嗎。”

“沒有人能強迫我。”

“好,我知道了。”周無虞将手并攏,掌心緊貼在胸膛一側,垂下眼輕輕低頭,向他致禮:“您好好休息。”

“你也是。”沈宴指尖在他肩上搭了一下,算是輕拍道別。

席歸淵站在一旁看着這兩人的主仆情深,表情可謂是難看,他冷硬着一張臉,眼神落在兩人身上終究沒有說什麽,他知道沈宴是在因為什麽難受,這讓他心情潮濕又粘稠,面對沈宴軟得一塌糊塗,說不出一句硬話。

道別之後各自上了懸浮車,沈宴坐上車,車門合攏的一瞬他緊繃的脊背緩和了下來,向後軟軟的靠在車座椅上,他合攏大腿微微擡起,想緩解身體的不适,下一刻卻被隔着長褲握住了腳踝。

沈宴下意識收了一下腿,驚疑不定的看着席歸淵:“做什麽。”

席歸淵卻只是握着他的腳踝,将他的腳放在了自己大腿上,這樣沈宴正好能躺在綿軟的靠墊上,雙腿的伸展度也剛好。

沈宴楞了一下,看他的确沒有其他僭越的行為,垂眸目光落下,看着自己穿着鞋的腳擱在席歸淵身上,鞋尖踩着他幹淨的衣擺,席歸淵似乎并沒有覺得有任何不對。

“我沒脫鞋……”

席歸淵側眸看了他一眼:“也不是第一次沒脫鞋。”

“……”

沈宴想到上次,耳根一陣發熱,別開眼無話可講。

街道兩旁的風景快速向後退去,路面越來越寬闊,人煙也開始越來越稀少,道路兩旁只剩下巨大的樹木,筆直的向天空延伸着,樹冠交錯之間,能看見遠處高大的建築,繁華的城市成了一片剪影。

兩條街道相隔的距離,卻是天差地別。

沈宴從窗外收回了眼神,倦怠的合上了雙眼,找了個合适位置向後靠,将重心壓在了柔軟的軟墊上,才閉上雙眼,眼前是一片模模糊糊的黑暗,一聲怪異的彈響傳來,像是一粒小石子被彈進了懸浮車底部,重重打在了底盤上。

車身輕微搖晃了一下。

不對。

沈宴一瞬睜開雙眼,看着已經渾身緊繃,神情冰冷的席歸淵。

他也察覺到問題了。

席歸淵沒有看他,雙眸滿是冷冰的落在前方,實則是在全神貫注的聽着那些突然出現的細微聲響。

“躺好。”他擡手,準确無誤的壓在他一側肩上,示意他不要起來。

下一刻,砰的一聲在沈宴耳邊炸響開,強烈的餘波和玻璃碎裂的聲音傳進耳膜裏只剩嗡嗡一陣空白,沈宴臉上一陣刺痛。

炙熱的風從耳邊刮過,貼着臉頰的肌膚,灼燙得驚人,緊挨着大腿的桌椅軟墊突然炸開,棉絮在腳邊狂亂飛舞。

沈宴側頭看着那塊破碎的玻璃,瞳孔急速緊縮:“是狙擊槍!”

沈宴伸手想要抓住席歸淵的手腕,卻被他反握在手心裏,一把拉進了懷裏。

席歸淵緊緊抱住了他,寬大的手掌按住他的後腦勺,讓他抵着他的肩膀,藏在他的懷裏,沈宴被他按在懷裏,聽見他沉沉的聲音從頭頂傳來,他們貼得太近了,近得沈宴能感受到他說話時胸膛細微的震動。

“是MFT89,希望之海。”

那把狙擊槍的名字,叫MFT89,別稱希望之海,席歸淵對那把槍的熟悉程度高到甚至只是看見它打出的子彈,造成的傷害直徑,就足夠他一眼叫出它的名字。

它的子彈能穿透懸浮車的保護屏障以及內部高強度的新材質玻璃,在戰場上是用來在數千米外一槍穿透蟲族的精神體核,極其長的槍管和強悍的星源子彈,能穿透中間的一切阻礙物。

它是人類征服史上的勳章,開拓資源的利器,每一槍都代表着榮譽和希望,最初的幾場征戰後,載着物資大勝歸來的軍.隊将其代稱為希望之海。

經過七十幾年不斷的改造和版本進化,希望之海如今更是今非昔比。

沈宴在他懷裏震了一下,希望之海這四個字給他的沖擊不亞于剛才擦着他面頰而過的那一槍。

希望之海配上狙擊手,在所有的語境或者設定裏,都代表了必死。

沒有人能在希望之海的槍口下活着離開。

希望之海在輕兵.器裏屬于等級最高的星源兵.器,除了星際戰.争開疆擴土,輕易不允許調用。

它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沈宴看着席歸淵平靜的按下緊急聯絡軍機所的裝置,所有的思緒中斷,只剩下一個念頭:“跳車,快跑。”

懸浮車的裝置結構不足以抵擋希望之海的子彈,他們就是移動的活靶子。

沈宴腦海飛速轉動着,暗中調用希望之海的人到底是想要殺他,還是想要殺席歸淵?

思維還沒捋出一個結果,懸浮車已經被逼停,又一槍打了進來,噗嗤一聲埋進座椅裏,打穿底盤發出一聲巨大的金屬鳴響,子彈撞在金屬板上炸裂開了。

“沈宴,躲好!”席歸淵冷喝一聲,審視車外移動的建築和地形的眼神冷冽,身軀緊繃而敏捷,擡腿踹開了車門,将沈宴抱在懷中跳下了車。

他緊緊抱着沈宴,握緊的手指将沈宴骨頭捏得發疼,即使沈宴連續警告了兩次讓他放開他,席歸淵卻依然只是冰冷着一張臉,将沈宴的頭按在自己胸膛前,後背暴露在希望之海的槍口下。

他不确定藏在遙遠角落裏的狙擊手到底想要殺誰,但他知道自己不能讓沈宴的任何一點身軀部位暴露在那個方位下。

沈宴一瞬閉上了雙眼,他和席歸淵的身上都沒有帶任何武器,但凡他們身上有一把星源□□,他們都能夠通過對面子彈射過來的路徑和角度判斷出對面所在的位置,回敬這位狙擊手一顆星源子彈。

但他的聽力很敏銳,能在安靜的環境中聽見子彈靠近時的破風聲。

還好,這條街道還算安靜。

四周很寂靜,只有風聲在穿過樹木,從茂密的樹葉間,不斷摩擦的樹葉,穿過搖晃的枝桠,從遠到近,一聲又一聲組合成了細密的摩挲聲。

重複不斷的摩挲聲中,一道破空聲急速劃過,撕裂了空氣。

“席歸淵,向左避開!”

沈宴聽見噗嗤一聲悶響,随即頭頂傳來一聲悶哼,睜開眼的一瞬,只看見鮮血噴湧。

席歸淵肩頭被希望之海的子彈打中了。

沈宴看着那片鮮血一瞬瞳孔放大,席歸淵受傷了……

他心跳如鼓,忽然意識到自己錯了什麽。

他努力辨別着方位,卻先入為主下了判斷,認為對方一定會瞄準席歸淵的頭。

可是對方瞄準的是心髒。

席歸淵對他的話毫不懷疑,卻還是在避讓的過程中被打中了肩膀。

“放我下來,你別逞強了。”沈宴的聲音一瞬格外理智:“對方要殺的是你。”

或許席歸淵是關心則亂,但拿自己當活靶子的行為也太過于不管不顧了。

席歸淵一愣,沈宴卻擡手在右側胸膛點了點:“打這裏,對我傷害最小。”

沈宴的身軀靠在他左側胸膛,右側幾乎對他沒有任何影響,意外波及的受傷都不可能。

“最開始那一槍,是幌子,為了讓你以為我是目标,降低判斷能力露出弱點。”

沈宴輕輕一躍落了地,看着席歸淵血流不止的傷口,他就像一個機器一樣,突然的大量失血讓他臉色都蒼白了,整張臉上卻沒有一絲一毫的痛色。

“按好傷口。”

沈宴确定,狙擊鏡後方的人,不敢殺他,此刻真正有危險的是席歸淵。

他轉身站在席歸淵身前,将受傷的他擋住。

“站我身後,向後退。”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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