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席歸淵……在帶着生病的他看星河
沈宴沒有絲毫印象, 軍機所裏的人都擁有強悍的基因,他們受過傷,卻從沒有聽說有誰生過病。
如果在任務過程中生病, 對于整個軍機所來說都是大新聞,如同丁俊北和炸軍艦Alpha的恩怨,至少會在大家的口中流傳好幾年。
“什麽時候, 我沒印象……”
黑暗中席歸淵淡淡的道:“冰蟲任務的時候, 你病得很厲害,渾渾噩噩了一段時間,恢複後我們就結束任務離開了那顆星球。”
沈宴詫異的微睜眼,提起冰蟲, 他仿佛還能嗅到那顆星球上寒冷寂靜的冰雪氣味,巨大的星際飛船停航,在濕漉漉的薄薄融雪中散發着新金屬特有的淡淡金屬氣味。
那應該不能稱之為一種氣味,而是一種厚重的感, 讓空氣都變得不再輕盈。
在那顆寒冷的星球上沒有人居住,只有冰雪覆蓋的幽深地底居住着無數冰蟲和積累了數千萬年的星源能量。
還有席歸淵帶着體溫的手套,深夜掀開他的帳篷帶進來的寒風,很快消散在兩人相擁入睡的體溫間。
那是一段很特別的回憶, 那顆星球在沈宴的回憶裏也是一顆很特別的星球。
想到那顆星球, 他的肌膚比他的記憶先回憶起席歸淵灼熱的體溫。
即使從不那樣想, 但沈宴心底不可避免的存有一絲不該有的念頭。
那顆星球是特別的。
就像席歸淵每夜會來擁住的他一樣, 是特別的。
直到進入星海之中後,沈宴聽見席歸淵毫不留戀的下令摧毀,透過舷窗看見那顆越來越渺小的星球在爆炸中坍塌。
原來取走了星源, 那顆星球就一文不值了。
沈宴腦海中飛快浮現着那顆星球上的細節, 他有在那顆星球上生過病?
印象裏只是受過一次傷, 他昏睡了十天,醒來之後席歸淵給他留了兩天休整的時間,之後他們便宣告結束任務,離開了那顆星球。
回憶起那件事,沈宴腦海一陣抽痛,受傷前和受傷後的記憶模糊成一片,半點都想不起來。
“額……”意識越想鑽進那片模糊裏腦海越刺痛,沈宴疼得皺起了眉頭,腦海中一個畫面閃過。
席歸淵……
飛船甲板……
飛船甲板下是覆蓋了整個世界的雪層。
飛船甲板上是紫黑夜空中閃爍的瑰麗星河。
席歸淵在抱着他……
小臂托着他的腿根,另一手半摟着按在他背上,他幾乎是挂在席歸淵的身上……
他穿着很薄的密封艙特制材質衣服,厚厚的軟毛披風寬大的将他從頭裹住。
席歸淵……在帶着生病的他看星河。
這一幕給沈宴的沖擊讓他半晌沒有回過神來,混亂中只感覺有一點炙熱的體溫落在額頭上。
睫羽微顫的擡眼,看見席歸淵黑暗中近在咫尺的輪廓,他跪在他身側,膝蓋微陷入柔軟的床墊裏,将掌心放在了他的額頭上。
“沈宴,別想了。”
沈宴怔怔看着他,忽然想起一個細節,席歸淵抱住他的時候,會下意識将掌心貼在他的背上,有時是撫摸,有時是輕輕的拍着,好像就是那段時間之後才開始有的習慣。
“那十天……發生了什麽事。”
他聲音低啞,語氣輕得不像從他嘴裏說出來的話。
席歸淵輕聲道:“很多事。”
多到前兩年他一度以為自己的往後餘生都能用那段記憶支撐下去。
直到沈宴分化成Omega之後他才發現自己比想象中貪婪。
“你生病的時候總會發冷,喜歡把手伸進我的衣服裏,蜷在我的大衣裏睡覺,會用臉頰磨蹭我的臉頰,像個小動物一樣。”
席歸淵回憶起那些細節,低沉的嗓音漸漸帶上了一絲笑意。
那個時候的沈宴在席歸淵眼中一舉一動就像最可愛的小動物,即使這個小動物有一雙冰冷,毫無感情的眼眸,眼底沒有一絲人類的思緒,空茫而冰冷的俯瞰着自己。
沈宴簡直不敢相信席歸淵口中的人是自己,說他形容的是黑珍珠可信度還會更高。
想到自己蜷縮在席歸淵懷裏和他耳鬓厮磨的畫面,沈宴都羞恥得面頰發燙,惱怒的問。
“我當時遇到的是什麽事?生的是什麽病?”
“你遇到了襲擊,頭受了傷,經歷了十天的昏睡和記憶錯亂。”
“我問的不是資料記錄上的那些東西。”
“這些就是全部。”
沈宴對他無可挑剔的回答感到不滿,刁難道。
“我記憶錯亂的時候你趁虛而入?”
對答如流的席歸淵沉默了片刻,在黑暗中微微垂首。
“我只是在照顧你。”
那樣暧昧的照顧?
沈宴想到飛船甲板上他抱着他看星河的畫面,心口就燙得厲害。
席歸淵的話他并不相信,沈宴能敏銳的感覺到這件事不像看起來那麽簡單,一定還有什麽其他的事情在那時候發生了,但被席歸淵隐瞞了下來,連檔案記錄都沒有記入當時的真實情況。
但席歸淵即使已經說到了具體的事件,也絕口不提當時發生了什麽,他想要從席歸淵這裏得到答案應該是不可能的了。
沈宴有着一種強烈的感覺,那十天裏,一定有非常重要的事發生了。
失去的那段記憶就像一團霧,那團迷霧裏有一切事情的答案。
沈宴壓下心口的熱切,想到席歸淵有事情瞞着他心裏便升起一縷不悅,他翻身背對席歸淵,離他遠遠的躺着,閉上雙眸:“休息吧。”
第二次入睡沈宴躺了好一會都沒睡着,身後就是席歸淵的氣息,沈宴也不知道席歸淵睡着沒有,在黑暗中思緒紛亂着,盡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讓自己快速陷入睡眠之中。
混混沌沌睡着後反倒是一夜好眠,一覺睡到了天亮,身體始終暖洋洋的,從頭到腳尖都透着舒暢。
沈宴用一瞬恢複了意識,然後下一瞬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麽時候又滾到了床中央,趴在了席歸淵的懷裏,席歸淵單手摟着他,微微低頭,下巴正抵在他發頂上,一下一下呼吸均勻的灑落在發梢。
側臉枕着的是肩窩,手搭在緊實的胸膛上,對方的體溫像鍋爐,熱氣蒸騰向上,全沾染在了他身上。
沈宴頓時心跳得有些快,不明白自己是怎麽又滾到席歸淵懷裏的。
睜開眼慢慢的向上看,目光落在那塊貼着創口貼,近在咫尺的肌膚,再緩緩向下落進他衣襟口,确認自己睡着後沒有再做任何事才松了一口氣。
将搭在浴袍衣襟上的手輕輕擡了起來,沈宴在枕頭上找了個支點方便自己起身,卻尴尬的發現自己的腿也搭在席歸淵腿上了,微微一動大腿內側碰到的東西讓他頭皮發麻。
薄薄的浴衣阻隔不掉那個地方透出來的熱度,沈宴頓時想到生理課上學過的晨起反應,還是忍不住微微睜大了雙眼,他怎麽發育成……這樣了。
就算是S級Alpha也太過了……
沈宴忽然想起生理課上林革說過的,Omega在婚後不是只有甜蜜和被寵愛,初進入婚姻時最多的是無法承受的崩潰和成結的痛苦,合格的Alpha必須掌握足夠多的技巧,幫助Omega度過這個階段。
沈宴忍着慌亂将腿輕輕挪開,他是受過專業訓練的,此刻的動作也十分的輕,不知不覺的從席歸淵懷裏挪了起來,起身下床向外走去。
沈宴腳步平穩,內心卻很清楚自己得馬上從這個場面中逃離。
沈宴離開房間,輕輕合上了房門,房門合上的一瞬,床上漆黑的眸子微睜,眼底浮現出一絲笑意。
落地窗外草木茂盛,清晨自動灑水器已經在緩緩運轉,還未綻放的花苞上沾着點點水珠,沈宴已經坐在沙發前開始處理雪花一樣飛來的郵件了。
昨晚席歸淵突然遇襲,他是正好在席歸淵身邊的人,多方的問候和試探都進入了他的關系網裏。
席元帥的反應卻意外的平靜,甚至沒有派出人來保護席歸淵,這讓沈宴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
席元帥這樣的人不會讓自己的繼承人處于危險之中的,如果他不打算派人保護席歸淵,那麽就代表他打算将整個帝都中的危險因素都排除掉。
但這件事背後究竟是誰害未可知,究竟單純是席家仇敵對席家的報複,還是有其他勢力攙和在其中,目前都是未知數。
所以席元帥沒有動。
盡管席家掌握了帝國一半的權利,但席家這麽多年能屹立至今,帝國能一代比一代繁榮,靠的就是君臣一心,過往的幾百年,皇室和席家之間的猜忌懷疑也沒有少過,但表面上依然是挑不出任何錯處的。
這是一種約定俗成的默契,彼此誰都不會去觸碰的界限。
但沈宴依然認為皇室有很大的嫌疑,如果說這個局面原本是平衡的,那麽在頂級Omega出現的那一刻開始,很多東西都已經在隐隐失衡了。
而現在他和席歸淵走得太近了,站在顧清賀的立場來看,一切都變得危險。
想到這裏沈宴不禁捏了捏山根,想到席歸淵肩上這一槍是因為自己挨的,心情就有些複雜。
頂級Omega的存在至少能決定未來三百年的局面,沈宴不用旁觀者的視角思考都明白絕對珍稀的資源會引來瘋狂的搶奪,不惜一切代價的追逐。
皇室和席家的平局堅持太久了,或許皇室,也是想要贏一次的。
沈宴正想得入神,一杯草莓牛奶遞到了他面前,席歸淵不知道什麽時候下了樓,握着杯壁的手微垂,将琉璃杯塞進了沈宴的手裏。
“別空腹看資料。”
沈宴握着杯子楞了一下,草莓的清甜香氣和香醇的牛奶混合在一起直撲鼻尖。
“好……”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