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席歸淵……

“帝王的存在是守護着民衆, 而不是利用權利掌控壓制他人。”西裏亞看着沈宴,神情忽然有些激動。

“當初人類之所以能逃過災厄,在漫長無希望的日子裏度過時光尋找到新的希望, 是因為那時候他們的引領者,是真正無私的人,暴力不該成為主宰, 他們才是應該被銘記的人。”

“西裏亞。”沈宴深深的看着他:“你真的明白權利是多麽殘忍的東西嗎。”

“我知道。”西裏亞看着他, 眼底的笑意彌漫出溫柔,他轉身,将身後的蠟燭點亮,像一個虔誠的祈禱者, 對着那一絲光亮進入了一瞬冥想,将雙手合攏在了身前。

“在我說出這些話的時候,指揮長已經做出了判斷,對君.王不滿就不該留下了, 但我想知道,在指揮長的身份之外,沈宴是怎麽想的。”

“如果你真的愛那些擁戴着你的人,我希望你能回頭, 陛下這點氣量還是有的。”沈宴看着西裏亞, 在他的印象中, 這個人一直都是溫和的, 似乎時時刻刻都在為別人着想,将別人的需求放在第一位,仿佛從沒有過一絲倦怠一樣。

“你沒有必要走到那一步, 帝國正在慢慢改變, 一切都會變好的。”

在這一點上, 沈宴完全的相信席歸淵。

話語落下,沈宴看向西裏亞,他臉上一直都保持着淡淡的笑容,神情若有所思的看着他,雙眸之中的眼神卻無比平靜,似乎那些話一點都沒有觸動到他。

沈宴警惕了起來,盯着西裏亞:“或許你可以和我先談談你的訴求。”

西裏亞卻只是淡笑了一下:“可是指揮長,我剛剛已經說過了,我想要的是你。”

沈宴微皺眉頭,對于西裏亞此刻的執拗難以理解,西裏亞的笑容在面前恍惚了一下,沈宴向後退了一步,身軀有細微的搖晃,西裏亞的臉在面前慢慢的模糊,巨大的倦意突然襲來。

沈宴接連後退了幾步,手臂觸到堅硬的牆壁,支撐住險些摔倒的身體,下一刻,西裏亞從背後擁住了他,沈宴只覺得身體騰空。

西裏亞輕巧的将他抱進了懷裏。

意識消散的最後時刻,沈宴聽見西裏亞輕聲的喟嘆。

“沈宴,跟我離開吧,我需要你。”

沈宴醒過來的時候只覺得頭腦昏沉,眼前一片黑暗,他過了很久才清晰的感知到,自己的眼睛被縛上了布條。

手腳被牢牢固定在床上,沈宴掙紮了一下,手腕磨在柔軟的縛帶上,身下不是堅硬的鐵床,床墊十分柔軟,不是普通的墊了一層被褥,而是最新的科技床墊。

身上的衣服還是完整的,從布料的觸感上來應該是他之前穿着的衣服。

沈宴沒想到西裏亞會突然對他出手,他手底下還有教會,還有無數的擁護者和跟随者,而他的神就在他的頭頂俯瞰着他的一舉一動,沈宴無法想到這樣一個人也會突然這樣的瘋狂。

口腔和嘴唇幹涸到了極點,沈宴沒有出聲呼喊,沒有一會便聽見了門被打開的聲音,腳步聲從門口朝着他的床走來。

只是短短一段距離,腳步聲便停在了床沿。

這個房間并不大,這種格局的房子,他們應該已經不在帝都了,沈宴很快下了判斷。

停留在床沿的人迷戀的觀摩了許久,然後腳步聲向一旁走去,很快又折返。

沈宴能感受得到他在床沿坐下,床墊微微的下陷感,然後一個細長冰涼的東西貼上了他的唇。

是玻璃滴管。

冰涼的水一滴一滴沁潤着幹涸的唇。

沈宴在腦海裏計算他剛才拿水來回的步速,心情越來越沉重。

這個房間太小了,不像是一個房間該有的大小,像這樣大小的房間,是與西裏亞的身份不符的,無論他去了哪裏,都不可能住在這麽小的房間了。

除了在飛船上。

這是一個标準的,飛船室的大小。

玻璃滴管被放置在水杯裏,發出一聲清脆的叮響,西裏亞的聲音在前方想起,幾乎如夢似幻。

“沈宴,我們去只有我們的地方吧,那裏将不會有紛争,也不會再有戰火,我願意寬恕一切。”

下一刻,溫熱的指尖便落在了沈宴的眉心,察覺到西裏亞的靠近,沈宴冷冷的道:“滾遠點。”

西裏亞有些驚訝,聽見沈宴有些沙啞的□□十分的溫柔:“抱歉,讓你受罪了,藥的副作用似乎有些大,你現在的感覺好些了嗎?”

沈宴已經不想回答他的問題,在長久的冷漠中,西裏亞掀開了他的眼罩,溫和的解釋道。

“眼罩是為了保護你的視網膜,藥物似乎對眼睛也有一些作用。”

眼罩被掀開,沈宴過了好一會才适應了室內的光線,目光落在天花板上,微側目向旁邊掃了一眼,的确是飛船室,收回目光落回西裏亞身上,沈宴審視了他一瞬:“你哪裏來的藥。”

帝國所有的藥物,無論是市場上流通的還是不流通的,軍機所都留有資料,什麽成分,什麽分子,什麽氣味,這些他們都了如指掌,哪怕是才調配出來的,只要是由基礎物質構成的他們也不可能絲毫察覺不到。

“上次的信息素□□,和你有什麽關系。”

沈宴冷冷的吐出這兩個诘問。

“怎麽會想起問這個。”西裏亞溫柔的看着他,十分擔憂他身體的模樣。

沈宴已經連一個眼神都難得給他了:“你已經虛僞到說一句不違心的話都難了嗎。”

西裏亞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幾乎對此刻的他充滿了憐愛:“你要知道,不違心的話都很難聽。”

“我想聽。”

西裏亞微微傾身,靠得很近,幾乎是在逼着沈宴看向他:“那我會乖乖回答你每一個問題,這樣可以嗎。”

沈宴微擡眼睫,緊盯着他的眼睛:“藥物的事,是不是和你有關。”

西裏亞輕輕颌首:“是。”

“神秘人是誰。”

“是我。”

“為什麽。”

“我想當皇帝,用你挑起皇室和席家的矛盾是最好的選擇,他們就像籠中的猛獸,為了你可以厮殺到連性命都不要。”

“是你蠱惑了顧清賀。”

西裏亞沉默了一會,再次看向沈宴的眼睛,目光虔誠。

“不止,我不止說服了皇室接受我的計策,還在他的日常用香下了藥,他開始逐漸的狂暴,坐立難安,即使努力的克制也無法讓自己恢複正常,他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裏,就像一個瘾.君子一樣,把你視為自己的藥,發瘋的渴望着你,逐漸開始神志不清,混亂的思維很快就占了上風。”

“不過我意外的是,即使他瘋成這樣,也沒有想要真的殺掉那些人,倒是很讓人意外,不像是顧家的後代。”

沈宴看着他,某種的憤怒如同冷火燃燒,話語卻極其冰冷。

“為什麽。”

這樣的藥物,沈宴能想起的只有上次的信息素暴.亂,也是這樣難以察覺的物質,甚至到了最後,他們用精密儀器才檢測出馮若身上殘留了一些藥物,但也沒有根據這條線索找到根源。

上次在皇宮再次遇到這種引起信息素暴.亂的藥物的時候,沈宴在心裏已經默認這一切是由皇室主導的,但卻沒想到,這一切的背後卻是西裏亞。

“我說過,我想當皇帝,但這一切并不是由我選擇的,命運賦予了我一切的選擇。”

“沈宴。”西裏亞忽然叫他的名字,目光有些悲戚:“你還記得有過一個叫西裏亞的家族嗎。”

沈宴詫異的看着他,他當然記得,只是他從來沒有将面前的西裏亞和那個西裏亞聯系在一起過。

西裏亞看着他的視線點了點頭:“我的族人将西裏亞賜予我,他成為了我的名字,便是希望,我永遠不會忘記西裏亞一族,我能将西裏亞這三個字再次镌刻在史冊上。”

沈宴看着他:“你玷污了這三個字。”

西裏亞的目光冷漠了一瞬:“是你們先背叛了西裏亞,我的家族,你們曾經的君.主,不顧一切帶你們從舊時代逃亡而出,他們為你們犧牲了一切!在漫長無希望的日子裏,他們就是唯一的希望!可是飛船降落雙子星後不到三年遷徙向帝星,他們為了人類的未來竭盡了一切,最後換來的卻只是抛棄和背叛!我只是想拿回屬于西裏亞的一切,如今我也可以放棄一切,只要你能和離開,西裏亞或許有過錯誤,但從來沒有對不起任何人。”

沈宴看着他神情激動的模樣:“西裏亞後代青黃不接,多少年才生出你這一個S級Alpha,被賦予重望的你應該心知肚明,西裏亞曾經對人類的貢獻足夠你們生生世世都活在神壇之上受人歌頌,但統領帝國的人,只有四個字,能者居之……”

沈宴話語還沒說完,就被一陣突如其來的晃動打斷了,西裏亞忙扶住他的肩,神色不安的看了一眼舷窗外。

“你好好休息,我待會再來看你。”

沈宴看着他的眼睛:“你做不到的,席歸淵在太空中的優勢比在陸地上還大,你既然讓他發現了你的行蹤,你就逃不掉了。”

西裏亞表情微變,凝視着沈宴的神情,不禁低下頭淺笑:“你真的很信任他啊,即使那麽多人都說你們這些年不合,是死對頭,但這麽多年你們也只把彼此看進了眼裏。”

西裏亞忽然俯身,解開了沈宴手腳上的縛帶,一把将他抱了起來大步向外走去,門外都是陌生面孔,看見他倆的出現,在西裏亞面前,都是一副肅然起敬的模樣,目光落在他身上的時候,卻是帶着輕佻的打量。

沈宴的身體還沒有完全恢複,不知道是後遺症還是在昏睡中又被注射了其他藥物,靠在西裏亞懷裏肌肉只能感覺到酸軟無力。

西裏亞将他抱在懷裏,一步一步的向控制室走去,随着一步步的靠近,他的聲音逐漸有了一些顫抖,像是難以自遏的激動。

“沈宴,只要你願意看一看,其實就會發現,這世上不是只有席歸淵一個人能贏。”

“配得上你的Alpha,從來不只是他一個。”

指揮室的門向兩邊打開,露出了裏面的結構,正坐在裏面操控着光腦的幾個人回過頭來,看見兩人忽然的出現都有些驚慌,随即很快便掩飾了下去,尊敬的稱呼着西裏亞為教皇大人,神情有些激動。

“教皇大人,您要親自來對敵嗎。”

雖然他們印象中的教皇大人最擅長的是教義和經典,但誰都不會忘記他可是一個S級Alpha,這些東西對他而言想必也是易如反掌的,而他們将要面對的也是一個S級Alpha,西裏亞的出現讓他們安心了許多。

西裏亞很快占據了其中一個指揮位,沈宴被他放在靠後的一個椅子上,他微側頭,囑咐身邊的人:“拿個薄毯來。”

聽到命令的人急忙調取物資,将薄毯送進了這寸土寸金的指揮室,交由西裏亞的手中輕輕抖開,披在了沈宴的身上。

随即他回過頭,看向了前方的大屏幕。

沈宴擡眼,目光緊緊盯在在了上面,心裏最大的感覺便是不妙。

席歸淵在星際之中如履平地是因為他有很強的戰略,同時也足夠冷酷。

他能夠毫不猶豫的坍縮一個星球,沒有一絲仁慈的摧毀一個族群。

可是現在,他的艦隊卻不敢對西利亞的飛船使用一個重型炮彈,只是一直在使用抓取的圍攻的手段,用幹擾和逼迫來阻止西利亞的逃離。

沈宴只覺得心底一片酸軟。

席歸淵……

此刻,帝星的艦隊中,席歸淵冷酷的目光正一瞬不瞬的盯着面前的屏幕,前方那個不斷移動的小小一點,幾乎牽扯住了他全部的心弦。

手臂撐在指揮臺上,他的每一寸肌肉都緊繃到了極致,一字一頓的下達着清晰的命令:“別碰飛船,他在裏面。”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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