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尴尬~

一片死寂的尴尬。

此時此刻的榮慶堂裏因着賈代善那句話而陷入了尴尬中。

屋中的人因着賈代善的話和賈母過份紅潤的臉頰都不敢大聲喘氣, 原本屋裏侍候的一些下人見此都恨不得找個耗子洞追進去, 以免回頭主子們發脾氣遷怒到她們身上。

賈琏站在賈代善身側,在賈代善開始說話後,便下意識的往後退。等聽到那句話四等人的話,賈琏已經退到了門邊上,輕輕一擡腳便可以走出去。

賈琏小幅度的回頭看了一眼他妹子, 然後頭也沒回的出了屋子。

他奶娘和他娘留下的人都告訴過他,萬事躲着一些老太太,免得出了什麽意外。本來今天有他妹子和祖父在, 他并不需要如此小心,只是他太知道他祖父的本事了。

也不知道祖父是怎麽做到的,他說的每一句話仿佛都是為了氣得老太太上不來氣似的。這種劍拔弩張的環境, 賈琏覺得他還是個孩子呢。

自認自己還是個孩子的賈琏, 毫無義氣的丢下賈小妞一溜煙的回了梨香院。反正他來榮慶堂也不是為了迎接仇人的兒子,不過是陪着妹妹來看熱鬧。現在熱鬧已經看得差不多了,他還是回梨香院好好讀書才是。

他将來一定要考取功名, 将二房死死的壓在下面, 讓王氏跪在他娘的靈位前給他娘抄經書, 念佛旨, 撿佛豆。

然後他也會當着賈珠的面……

壓下心中的狠厲,賈琏整了整臉上的表情, 睜着一雙桃花眼,一派斯文貴氣。

賈小妞并沒有注意溜走的賈琏,她趴在賈代善的懷裏, 一抖一抖的,生怕讓人發現她狂笑不止的樣子。

泥嘛,這話太搞笑了。

不說這話打在賈母臉上是啥感覺,只說誰家親爹這麽埋汰親生兒子的?

不過,對于賈赦賈政這對兄弟,這還真的是活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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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的不說,只說賈赦吧。

他即攤上了她這麽個閨女,那麽有五千兩銀子的前仇在那裏擺着。魚還是個記仇的,哪怕被人生生賣掉的不是她,她也能将這份委屈吃下。

啥時候想起來這事了,自然要跟着疼她似心肝的祖父‘表委屈’。至于祖父想要棍棒底下出孝子什麽的,她一條給人類做孫女的魚,哪裏有心思管那些事。

都說有後媽就會有後爹,她們即将迎來後媽,後爹随時都會到來,說不準後爹是随着渣爹一起降臨的。

現在有的揍,自然要多揍幾頓。

不然将來揍不到,多虧呀~

那些歪道理在賈小妞的心裏轉了一圈後,她便特別肯定的點了點頭。

沒有比她這道理更有道理的了。

你說受到池魚之殃的賈政?

他也不冤枉。

賈雨村那官是他給弄來的吧?

明知道被拐的小丫頭就是他當初的恩人之女,這位都能看着好好的小姐去給人家為奴為妾。這種忘恩負義之輩,能這般害人,賈政就有一大半的責任。

還有石呆子的事。為了幾把破扇子就害得人家坑家敗業,賈雨村哪來的能力?還不是因為賈政的舉薦?

哦,提起這件事情,賈小妞發現她又找到了一條讓便宜爹挨打的理由。

果然是一對欠打的兄弟~

╮( ̄▽ ̄)╭

賈代善還在自得于自己又進步的口才,賈母還在被怼的神魂俱損,元春便已經想到了緩解尴尬的突破口。

“最近看了些雜書,正好有解夢的,只不知二妹妹做了什麽夢?說來聽聽可好?”

屋子中太靜了,所以元春這話賈小妞想要聽不到都不行。

不過聽到歸聽到,卻并不一定需要回答她。“大姐姐,你又叫錯了。趙姨娘肚子裏的才是你二妹妹,你得叫我大妹妹呢。”說完這話,賈小妞似模似樣的嘆了口氣,“大姐姐才多大的年紀,這記性怎麽就這麽差呢?昨兒祖父出府,給妞買了核桃酥,妞吃的時候還想着大姐姐呢。”

元春抽了抽嘴角,很想問問她,既然都想到自己了,為啥吃的時候沒給自己送些過來。

元春知道祖父那心眼偏得沒邊了,所以也不想在祖父面前跟賈小妞讨論什麽稱呼,只笑着追問賈小妞做了什麽夢。

賈小妞自然不可能告訴她,自己啥夢都沒做。只是想起原著裏被賈赦五千兩銀子賣掉,最後被孫紹祖虐殺的事。

笑眯眯地看着元春,賈小妞特別招人恨的問她,“大姐姐問的是哪個夢?從我記事以來,做的夢可多了。就年的時候我還夢見我們太太就站在大姐姐的床前喊大姐姐起床。她說,‘元丫頭,你該起來學規矩了’。對了,對了,我還夢見過一回大姐姐拖牙挑牙套的夢呢。”

元春聽到賈小妞的話,臉上的笑容再也維持不住。臉色眼看着就要步入和賈母一般紅潤的道路。不過近幾年受嬷嬷的教導,讓元春在這一刻壓制了本能,也不知道她是怎麽弄的,竟然讓臉色比剛剛看起來還要蒼白一些,看着賈小妞的眼神仿佛賈小妞對她怎麽了似的。

賈小妞可不慣着她。她賈元春想要當白蓮花,也得看她願不願意配合呢,“大姐姐,珠大哥哥回來了,你這副要哭不哭的樣子,是喜極而泣嗎?”說完這話,她還一臉不贊同的看着元春,“這副樣子……”搖搖頭,沒有說下去。

可賈小妞沒說,但看她的表情,誰還不知道她想說什麽,不過是晦氣二字罷了。

元春被賈小妞這不要臉的話弄得差點表演不下去。看向賈小妞的眼神都尖銳了許多。

可惜元春還是年輕了些,她們堂姐妹說話的時候,賈母為了緩解尴尬,自是扭頭看她們。

而賈代善雖然并不覺得尴尬,但是心肝在說話,他又怎麽可能不捧場。

于是退不出去的下人以及坐在屋裏的賈代善和賈母都看到了元春那張已經帶着尖銳眼神,略有些扭曲的臉了。

喝~

白瞎了這張圓盤子了。

元春在衆人的視線看過來的時候,也在一瞬間明白了。連忙收起臉上的表情,可惜還是慢了幾分。

賈母見元春這般,心中有些個不滿。

她自然不是生氣元春與賈小妞之間的事。她在意的是元春喜怒形于色,會在宮裏走不遠。

就在賈母猶豫着要不要加強賈元春在這方面的訓練時,賈代善突然冷哼了一聲。

看了一眼元春,又将視線對上賈母,“家裏才幾個人,宮裏又有多少人。你可真是疼她。”

真以為長的有幾分姿色就能在宮裏占據一席之地?

宮裏年年擡出去的白骨裏,有多少姿色姝麗不下元春的。真以為男人都是那麽膚淺的?

做為一個男人,賈代善可以很負責任的說,元春這樣的,就算是進宮了,也不會有什麽寵愛。

“進宮的女人,就沒有一個不漂亮的。而在後宮裏能走到最後的,卻不僅僅是漂亮就可以的。”

賈代善下意識的給自家心肝抓了一把幹果,然後難得好心的對賈母和元春說道,“還要有非常人的心機,高超的手腕,不俗的家世以及可利用的價值。”所以沒事少做夢,好好的學些管家理事的本事,做為榮國公的孫女,哪怕親爹是個白身,将來總能給元春尋上一門好親事的。

賈代善的話讓賈母和元春都震驚了一下。不過這句話哪怕在她們看來确實有道理,但在倆個野心勃勃的女人面前,這種‘不上進’的話又被這二人直接的摒棄了。

賈代善何等人物,如何看不出來賈母和元春的死性不改,于是也懶得就這個話題再往下說了。

他就不相信他将所有的門路都堵了,這娘幾個還能翻出什麽浪來。

要是這樣都能讓元春竄進宮去,那也是她的命。

正如賈母所想的那般,賈代善的心性确實有幾分涼薄。但她卻不知道,在他還沒有涼透之前,也不是沒給旁人機會。

幾人都是擅長聊天的高手,所以幾次三翻将天聊死,也是沒誰了。好在過了沒多大一會兒,賈珠便進府了。

賈珠風塵仆仆的回來,一路不停直接進了榮慶堂。

在榮慶堂的丫頭仆婦的問好和通報聲中,幾步邁進了房裏。

看着坐在正位上首的賈代善和賈母,賈珠噗通一聲便跪了下來。口中道着不孝子孫,眼中蓄滿了眼淚。

賈珠是在賈母跟前長大的,又是自己偏疼的小兒子的長子,賈母對賈珠自是有幾分真心在,此時見到賈珠比離家時要高要瘦的身材,一下子就心疼的紅了眼眶。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這一回再不許走了。”賈母起身親自将賈珠扶起來,一邊扶他一邊心疼的摸着賈珠的臉,“黑了,瘦了。咱們這樣的人家,何必去吃那等苦頭……”

幾年不見賈珠,賈代善對這個孫子也是想念,看着賈母将人扶起來,賈代善也将眉頭皺了起來。

這也太瘦弱了些。

賈珠先是拜見了賈代善和賈母,然後就被賈母扶了起來。等到站起來後,元春也主動上前與自家親哥哥說話。

兄妹倆個說了兩句話,賈小妞也乖乖的從賈代善懷裏扭出來,上前一步對着賈珠行了一個家禮,笑着道了一聲好,然後指着站在那邊的寶玉替他們兄弟做了個自我介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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