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章節

然觀魏紹眉骨……

花苑中嬉笑的小宮娥見帝王來了,忙上前來行禮。

幾人方才玩鬧時的話語再度自明斟雪腦中回響起:

“能不像麽,我與她一父同胞,是有着血脈親緣的姐妹,輪廓模樣當然想像了。”

“原來竟還有這重關系在,你們姊妹二人藏的挺深呀。”

……

一父同胞,輪廓相像……

大皇子身份卑微,有姓無名,以生母宮女邵氏之姓自命為名曰獨孤邵,後被司禮監魏監收養。

魏監,獨孤邵,魏紹……

諸多線索走馬燈般自腦海中飛閃而過。

明斟雪恍然明了那日魏監哼唱的小曲的含義。

曲目講述的是秦皇入行宮撞破趙太後與嫪毐的奸.情。

魏監絕非随意哼唱,而是在暗示大殿下的身份——

昔日的皇子正是當朝太後的寵宦,魏紹。

太危險了,這個人太危險了。

為了滿足自己的野心不惜自廢為閹人,藏身宮闱罔顧人.倫。

能忍常人所不能忍,夠狠。

魏紹忍辱負重多年,究竟埋下了多少暗線,是否足以與獨孤凜相抗衡。

宮牆之內的波雲詭谲為何她前世竟毫無知覺。

明斟雪兀自沉浸在淩亂思緒中愈陷愈深,目光直直注視獨孤凜,不覺間盯着他看了好半晌。

直至額頭被輕敲下,這才回過神。

79  第 79 章 ◇

◎情節點到(捉蟲)◎

眼睫如受驚的蝶曳翅顫了顫, 明斟雪被他敲了個猝不及防,圓睜着杏眸很是懵懂。

“斟兒在看什麽,都看癡了。”獨孤凜輕笑了聲, 伸出指腹緩緩摩挲着她的額心, 揉散指節敲出的輕微疼痛。

明斟雪偏開目光躲他, 垂着頭, 指尖局促地揪着袖口流蘇,小聲說道:“看你。”

“嗯?”獨孤凜佯裝沒聽清,俯下身雙手撐膝,與她視線平齊。

“在看誰?”他啞聲問着, 尾音輕揚勾起蠱魂勾魄的溫柔,撩的人心亂。

明斟雪一擡眸撞進他深邃的眼底, 呼吸倏然一窒,飛快垂下眼睫。

“看,看你……”她悶聲低估着。

“唔, ”獨孤凜緩緩笑了,“好看麽?”

明斟雪堅定地搖了搖頭。

不好看?

獨孤凜眉峰輕挑, 偏開頭頗為無奈地低笑幾聲。

伸臂托着明斟雪輕盈的身子,一把将她攔腰舉起。

明斟雪低呼了聲,忙用柔荑抵住他的肩穩固身形。

“正視孤。”獨孤凜語氣透出幾分威嚴, 卻并不兇, 低聲詢問:“孤的容貌可還能入眼?”

明斟雪一雙柔荑撐在他肩上,一上一下的體.位讓她被迫直視帝王的面容, 再也躲避不得。

她心虛地點了點頭。

獨孤凜打量着她不自在的模樣, 得寸進尺, 神色正經認真問了一個嚴肅的問題:

“孤與容府侍郎孰美。”

明斟雪躲開的目光僵了僵, 唰的落回他面上。

眉尖微蹙, 她凝神開始思索這個問題。

遲遲難以抉擇。

見她并未立即給出答案,反而真的敢當着他面去認真比較他與別的男人的高低,獨孤凜墨眸頓時一沉,面露不悅。

扣住腰肢的手掌帶有懲戒與警示意味,不輕不重揉捏了下明斟雪腰窩軟肉。

明斟雪腰肢很是敏感,春衫籠着的柔軟倏的被掐住揉捏幾把,疼得她眼淚氤氲而出。

她含淚憤憤瞪了獨孤凜一眼,賭氣道:“容公子更好看。”

獨孤凜面色瞬間沉了下去。

他唇角微動,笑的涼薄,墨眸凝起瘋狂而殘忍的興致:“斟兒既如此偏愛容懷瑾的皮囊,孤便将他的皮剝下來,制成人皮燈籠送給斟兒懸在檐下欣賞,可好?”

明斟雪臉色唰的變的慘白,滿眼驚愕。

她心知獨孤凜絕非在說玩笑話,這般性情偏執的瘋子,有什麽是他做不出的?

“陛下容冠盛京,更勝一籌。”明斟雪不敢再同他戲谑。

獨孤凜低低地笑了,笑的很是滿意。

他下颌微仰,目光漫不經心描摹着眼前那張微微翕合的丹唇小口。

新采撷的桃兒肉般,軟而嬌潤。

鮮豔欲滴。

獨孤凜視線定了一瞬,抱着她往殿內走。

所過之處,厚重玄袍與輕盈的煙紗緊密糾纏,拂過垂柳枝梢,在春風裏獵獵飄搖。

“孤渴了。”他唇角微微翹起。

明斟雪被他放在膝上坐着,順手執起酒盞遞到面前。

獨孤凜也不接,只是墨眸蘊着缱绻盯她。

“喂。”他淡淡道。

明斟雪把杯盞推至他唇邊,被獨孤凜擡手制止。

他伸指蘸了果酒,點在明斟雪唇上,将唇瓣塗的水光潋滟。

“喂。”他溫柔帶笑望着明斟雪,意有所指。

明斟雪抿抿唇,搖着頭拒絕:“我不.要,這麽多人看着呢。”

沒等她把話說完,滿殿立在一旁侍奉的宮人登時退了出去,齊刷刷消失的無影無蹤。

明斟雪唇角僵了僵。

獨孤凜墨眸含笑凝望着她,貼心提醒道:“人都走了。”

“陛下好端端的,既沒毒發,也沒重傷昏迷,不需要喂。”明斟雪皺眉,堅持己見拒絕他。

獨孤凜沉默片刻,黑眸一擡:“你我對飲缺少幾分景致,孤命人取幾盞燈籠來助興。”

一提到燈籠,明斟雪便想起他方才要将容懷瑾剝皮制燈時的瘋意。

魏紹描述獨孤凜制燈的方法尤歷歷在目。

明斟雪頓時驚出了一身冷汗。

小瘋子!

她瞪了獨孤凜一眼,舉杯傾倒入口中,含住一口果酒覆上他的薄唇,緩緩渡過。

果香與酒香自唇齒間彌漫開,她沒有心思去品味陳壇佳釀,只想安撫小瘋子盡快鎮定下來。

微冷的舍驀地滑明斟雪口中,撬開齒關,反客為主壓制住她,貪婪掠.奪每一絲甘甜,不肯放過侵.入任何角落的機會。

未渡盡的果酒含在舌間,明斟雪呼吸不暢,忙推開他的胸膛,被嗆的臉頰緋紅,薄肩顫栗不止。

獨孤凜唇角勾起一抹詭計得逞後的惡劣笑意,俯身輕拍着肩背替她順氣。

“親了這麽多次仍未掌握技巧,還是練少了。斟兒需知苦學精練,熟能生巧的道理。”

明斟雪咳的喘不過來氣,一聽這話,忙又刻意多咳了一會兒。

一頓午膳便這麽鬧着潦草結束了。

明斟雪整日裏對着陰魂不散的新帝,心中甚是不快,又懷有心事晝夜不安,在宮裏的這些時日總是一副悶悶不樂的模樣。

獨孤凜知她不喜宮闱,遂允諾千秋節夜晚帶明斟雪出宮消遣。

提及千秋節,明斟雪面上并未露出輕松,只是淡淡應了聲垂下眼眸。

天子生辰,萬民同賀。

自新帝登基以來施政有道治國有方,大徵百廢俱興,一掃先皇在位時的頹靡之氣,更兼有铳州赈災一事,獨孤凜深得人心。

長衢燈火如晝,人聲鼎沸,今年的千秋節比以往更為熱鬧。百姓紛紛自發舉家而出,前往承天門朝拜天子。

明斟雪被禁軍護送着,先行一步同親眷團聚。

“我的兒!”明夫人幾日不見想她想的緊,一把将明斟雪緊緊摟在懷裏,不住叫喚着心肝兒肉。

“阿娘,我好想你。”明斟雪依偎在母親懷裏,小聲抽噎着。

“我的兒,快讓為娘好好看看。”明夫人掃了明相父子一眼,示意他們避開,這才牽着明斟雪的手低聲問道:“陛下……可有欺負了你?”

明斟雪搖搖頭:“沒有,阿娘放心。”

明夫人這才松了口氣:“你在宮裏的這些時日,阿爹阿娘倒不擔心陛下會虧待了你,如今瞧你氣色紅潤,想來陛下将你養的很好。”

“宮廷的風水再養人,我也不稀罕,女兒鐵了心要離開皇宮。”明斟雪低聲說着,一手悄悄探入袖口摸了摸臨行前魏紹遞來的那瓶“黃泉客”。

悄無聲息摻入酒水中,給獨孤凜喂下去,讓他無知無覺斃命。

殺他,殺了他!

過往的一幕幕自眼前浮過。

舊歷末年,她誤闖入禦殿,撞見他逼宮篡位。冰冷的鋒刃貼上面頰,那個宛若修羅的少年玄衣染血,殺戮成性,卻不知出于何種緣由放過了她。

昭元元年,那年她鳳冠霞帔嫁給他,洞.房花燭,年輕的帝王挑開蓋頭,看向她的眼神滿是疏離與探究。

昭元三年冬,她與他徹底決裂,血灑禁庭,魂離生天之際也未能和解。

後來,她未能親歷的一切通過夢境出現在眼前。

她看見那個桀骜不馴的瘋子抱着她的屍身,滿眼絕望走過潑天大雪。

她看見那人失魂落魄守着她的棺椁度過無數個日夜。

她看見驕傲的帝王跪在陵墓前,看見他喪心病狂放棄窮盡半生奪得的權柄,一把火焚盡一切……

明斟雪捏住瓷瓶的指尖微微顫抖。

心念隐隐生出動搖。

可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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