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清晨的菩提閃着露水的熒光, 樹下有長椅,楚曜走過去坐着,袋子裏有份三明治和一包熱牛奶,他先撕開牛奶包裝袋喝了口。

聞硯眼角餘光一直偷瞄着楚曜那邊, 他本以為老板會先道歉, 沒想到“對不起”居然是楚曜先說的,他到現在也沒有任何表示。

這讓他不禁覺得有點兒奇怪, 不是說喜歡楚曜嗎?怎麽人家生氣了哄都不哄?就這态度還想追人?

聞硯故意咳嗽了聲, 碰下靳知寒胳膊肘,“老板, 你吃啊。”

靳知寒只是淡淡看他一眼, 沒說話。

算了,不吃他自己吃。

聞硯咬了一大口面包,他感覺自己現在就像夾在漢堡包中間的那塊肉,裏外都難受。

楚曜靜靜待了會兒, 心情已經完全平複下來, 平日裏的他并不是多愛計較的人, 除非觸碰到原則,通常不會往心裏去。

他的跟拍攝像很快來上班了, 看楚曜獨自坐那兒滿臉思考狀, 揮揮手跟他打了聲招呼, “楚老師, 早上好。”

“早上好, 吃飯了嗎?”楚曜很客氣的問。

攝像大哥連忙點頭, “吃過了, 吃的牛肉包子可香了。”

閑聊着, 他支起三腳架, 那邊跟拍PD也走過來。

見楚曜自己一個人坐在這兒吃東西,而聞硯和靳知寒在那邊的小桌子前,跟拍PD不由覺得奇怪。

怎麽夫夫倆分開吃早飯了?不會是鬧矛盾了吧?

“楚曜老師。”跟拍PD微笑坐到楚曜的身邊,“昨晚住帳篷還習慣吧?”

“挺好的,就是有點兒擠。”楚曜看他來這麽早,不禁好奇詢問:“勤哥,今天是又有什麽任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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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就是林導說要去生态農場和牧場看看,體驗下采摘還有喂小動物的樂趣,讓我先來和你們聊聊。”

“聊什麽啊?”楚曜看沈之勤欲言又止,“不會是要給我塞劇本吧?”

“怎麽可能,我們節目拍的就是真實,絕對不搞工業糖精。”

“所以?”

“林導希望你們能把甜蜜和沖突放大,這節目的正片不是要開始剪輯了嗎?你們适當的說些有記憶點的話,方便我們剪預告片。”

“這叫真實啊?”楚曜笑了,他聽明白沈之勤的話外之音了,“林導是不是對我們昨天泡溫泉沒讓攝像老師跟,有意見?”

“那本來也不能跟啊。”沈之勤脫口而出說完,讪讪然一笑,“我的意思是你們暴露太多,不宜出鏡。”

兜兜轉轉一圈,見楚曜還沒聽明白他的意思,沈之勤只能直截了當講了,“我們今天會在下午茶時間讓大家聊一聊過去的感情經歷,希望楚曜老師您和靳總能适當的聊一聊。”

“你剛才指的沖突就是聊前男友嗎?”楚曜頓悟,皺下眉頭,“那我沒有怎麽辦?我初戀就是我現在的老公啊。”

“是這樣嗎?”

沈之勤很意外,全網都默認楚曜和謝奕辰是前情侶關系,如今楚曜卻這樣說,他不可能拿這種事情撒謊的吧?

大腦快速運轉了一下,沈之勤反過去想,這剛好也是個爆點啊!楚曜的初戀是靳知寒,而不是謝奕辰,這難道不是個重磅炸.彈嗎?

思慮片刻,沈之勤激動道:“沒關系,你沒有過去的感情經歷那就照實講,我們有什麽就聊什麽。”

楚曜知道節目組也不會真的強迫他做什麽。

跟拍PD也只是在執行總導演的吩咐,他也不想為難他,只點頭應了聲。

沈之勤的餘光瞥了眼靳知寒的方向,很想問他們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但對藝人的私事,他也不便插手,到底是沒說多餘的話。

另一邊。

聞硯看靳知寒那麽沉得住氣,還沒去找楚曜,他都急得坐不住了。

“老板,剛剛楚曜都跟你道歉了,你是不是也要主動去和他說幾句話?”

靳知寒沒理會他的話,拿起筷子開始吃早餐了。

怎麽還能吃得下去的啊?

他還以為他安靜坐了半天是想反省自己,結果……

“你們還沒吃完呢?”陸繹文和溫煦走過來,“诶,楚曜呢?”

“在那邊樹底下呢。”聞硯伸手指了指。

“他擱那兒吸收二氧化碳呢?”陸繹文好笑扯下唇,也不知是不是感覺到異樣了,轉頭對溫煦說:“你去把人叫過來。”

溫煦剛要過去,看見靳知寒站起身。

“我去吧。”說罷,長腿一邁出發了。

靳知寒剛才在那邊坐着只是在思考要怎麽和楚曜說清楚他的動機,把這個問題給聊開。

可能是當決策者當習慣了,他在處理問題時總會想清楚解決方案之後再去執行,不希望在這個過程裏出現瑕疵。

不可否認,剛才聽楚曜講那一番話,他的情緒也受了很大的波動,以至于一時之間頭腦思緒不清,沒辦法很好的思考。

見人走了,陸繹文才敢問聞硯發生了什麽。

聞硯又不好跟他們說靳知寒追楚曜的事情,畢竟契約婚姻這事兒是秘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所以,聞硯只能說是靳知寒不小心把楚曜惹生氣了,要過去哄老婆。

“楚曜自己一個人在那兒坐多久了啊?”溫煦接着問。

“有半個小時了,剛才沈導找他聊了一會兒。”

“我們的PD也來找我們聊了。”陸繹文拿起一根玉米,“這沒人吃我吃了啊?”

溫煦:“你剛才不是吃飽了嗎?餓這麽快啊。”

“沒事,玉米的熱量又不高。”

陸繹文說這句話時,看見靳知寒已經去到楚曜的旁邊坐下了,他扯下唇,“靳總這不行啊,過那麽久才哄,換做是我老婆,早就氣炸了。”

“你也知道啊!那你還整天晾着我不快來哄我?”

陸繹文厚顏無恥一笑,故意無視他的話,“老婆,你吃不吃玉米?”

“滾。”

靳知寒在楚曜身邊坐下後,小心翼翼轉頭打量他一番,見他望着四周也不看他,左腿碰了碰他的右腿,“還生氣呢?”

“本來也沒生氣啊。”楚曜想把腿移開,卻挪不動腳步。

“嗯。”他說什麽就是什麽,靳知寒不反駁,“我老婆寬宏大量,不會和我這種做事情欠考慮的人計較,對不對?”

楚曜眼皮微動了下,垂在腿上的手無意識擡起,摸了下後腦勺,“過去的事情就翻篇吧,我回別墅換衣服了。”

說完他就要起來,誰料靳知寒突然從後面一把摟過他的腰,迫使他退後兩步,一屁股坐在了他的腿上。

“老婆,我錯了。”

靳知寒的臉貼在他後背,輕聲低語。

楚曜被他的雙臂緊緊攬着,坐在他的敏感地帶,動也不敢動,這到底是認錯還是在玩他啊?

不遠處,陸繹文看到,現場發彈幕。

“靳總這波操作666。”

“這也太霸總了。”

“我要拿小本本記下來。”

聞硯八卦的張望着,“我看老板好像說話了,可惜聽不到他說了什麽。”

“估計是在認錯吧。”陸繹文相當有經驗,“這事兒我常幹。”

“你們婚後當老公的都這麽卑微嗎?”聞硯聽得恐婚了,“那看來還是我一個人生活更自在,也不用每天給人道歉。”

陸繹文:“你懂什麽,我們這叫樂在其中,痛并享受着。”

楚曜被靳知寒抱了會兒,見他還不放手,只好說:“我原諒你了,快放開。”

靳知寒緩緩松了手,看到楚曜雪白的皮膚泛了紅,眸底閃過玩味的笑。

楚曜慢吞吞站起來,回眸嗔瞪他一眼,“公共場合,注意影響。”

“嗯,狗糧給多了容易噎到別人,是該注意。”靳知寒很正經附和。

楚曜無奈又好笑,這人怎麽嘴這麽貧啊!!

“我去找陸老師他們。”嘟哝說完,楚曜正要去,被他拉住手,“親一下再走。”

“為什麽?”

“證明你是真的原諒我了啊。”

“我不要。”公共場合親什麽親。

楚曜拒絕得飛快,靳知寒弓起身,按住他的後腦勺,“那我親你。”

話落,“啵”的一個吻印在楚曜的唇上。

“啊啊啊!!親了親了!!”

溫煦和陸繹文夫夫倆雙手緊握,激動地顫抖,洋溢着滿臉不值錢的笑。

聞硯滿臉錯愕,一小時前不是還在吵架,這麽快就和好了?不僅打情罵俏,還親上了,靳總怎麽做到的?

他這撩撥的技術進步得也太快了,都趕上坐火箭了。

楚曜沒想到靳知寒是要跟他玩耍無賴這招,他以為他過來以後會像談公事那樣和他從頭到尾剖析一遍,分析出誰對誰錯,把話談開。

結果,他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先抱後親,一股混不吝的痞勁兒,完全不像他平時的作風。

這是又得聞硯的指導了?

想到,楚曜看了眼那邊,告訴靳知寒,“以後聞硯跟你說什麽都不要聽,他那人一根筋,自己情商本來就不高,能給出什麽好建議?”

“好,我再也不聽了。”靳知寒認真答應下來,看着楚曜,心裏其實還是忐忑。

他是認了錯也得到了他的原諒,但并不确定楚曜是真把這事兒放下了。

以他戒備的性格來說,經此一事,他之後肯定會對他有防範,不敢輕信。

直播開始的時候,大家已經坐上前往農牧場的車了。

今天導演為他們安排的行程是采摘青梅,釀青梅酒,下午去牧場給小羊羔喂奶,擠鮮牛奶,之後就喝喝茶聊聊天。

窗外是難得一見的大晴天,天空湛藍得像藍色的幕布,綿密的白色雲朵綴在上面,風一吹像是要落下來。

楚曜這幾年都在忙着拍戲,很少有機會出去旅游,他其實挺享受這種在路上的感覺,遠離城市的快節奏,一切都慢慢悠悠,歲月靜好。

在他欣賞窗外風景的時候,靳知寒在看他。

他好喜歡楚曜唇角彎彎微笑的樣子,看了都讓人心情愉悅。

[最近每天都是一大早就磕糖,媽媽再也不用擔心我犯低血糖了。]

[靳總的眼裏除了楚曜還是楚曜,怎麽會有這麽深情的男人!上天能不能也讓我遇到一個?]

[對比靳總的熱情,楚曜好像反應有點兒平淡哎,網上已經有帖子開始黑楚曜,說他因為原生家庭慘的緣故,失去了愛人的能力,我反手就是一個呵呵。]

[讨厭的黑子,我們的靳總和楚曜明明都這麽好,為什麽要黑他們?]

[希望楚曜看到熱搜不要難過,詛咒發帖的人掉發禿頂。]

楚曜看到山頂的風車,拿出手機想拍張照片,打開相機出現的是前置鏡頭,他和靳知寒都在畫面裏,他的半張臉和他的側影。

手指猶豫地劃到拍攝的紅鍵上,他裝作不經意點了一下,之後立刻轉向後置,拍窗外的風景。

拍完照後,楚曜想上傳到微博,他進入後,習慣性先點了熱搜榜,卻一眼看到自己的名字。

[楚曜 冷漠]

明晃晃的兩個字眼挂在榜上,看了都讓人覺得紮眼。

明知道看了之後會影響自己的心情,楚曜還是沒忍住點了進去。

這是一個微博名為“先鋒娛樂”發的內容,洋洋灑灑一大段文字。

近日,《心跳節拍》熱度空前得高,作為節目中最耀眼的一對夫夫,頂流男星楚曜和盛星娛樂總裁靳知寒在開播之後,圈了無數CP粉,但小編看過節目之後,卻發現許多奇怪的點。

“搖旗吶喊”這對夫夫演得痕跡太重,并沒有其他兩對夫夫那麽自然,特別是楚曜在面對其老公的多次示好時,總會下意識皺眉或躲閃,對于靳知寒給予的熱情并未給出相對應的回饋,這種表現在心理學上叫做“無聲的拒絕”,是一種源于內心深處的本能。

明明楚曜是專業男演員,他不該出現這樣的反應,小編發現這一點異常之後,就去深度了解了下楚曜的過往,發現他在七歲之前都是跟着外婆,父母早年外出打工,後來離婚,母親抛下他獨自離開,由父親一個人撫養長大,而他父親有嚴重的酗酒習慣,喝醉之後,經常性辱罵楚曜,在楚曜考上大學以後,甚至拒絕支付他的學費,這件事情有楚曜的大學同學親口證實過。

可以說,楚曜是在極度冰冷的單親家庭中成長起來的,他在情感告感知方面必然有缺陷,用書上的話來說就是一個“天生冷漠的怪物”。

或許是這個原因導致他在人際關系方面感到棘手,對溫暖會下意識抗拒,難怪有傳聞說他孤僻,平時不愛參加真人秀,圈子裏朋友也很少。

總之在小編看來,楚曜上這檔節目可能并非本人意願,他和靳知寒的感情也絕對不是真的,大家可以觀察下身邊的夫妻或夫夫,他們的相處模式絕對不會是像“搖旗吶喊”這一對透露着生疏與距離。

希望大家磕CP的時候能夠冷靜,謹慎入坑。

……

楚曜從頭到尾看完了,包括下面的九宮格截圖,營銷號最擅長的事情就是看圖編故事,在網上帶節奏。

這位博主是鐵了心想黑他,将他在節目中所有具有争議性的話全部單獨截出來,再注文進行解讀。

評論區有粉絲在維護,也有網友表示贊同,兩波人吵得不可開交。

[營銷號到底是恰了多少爛錢如此煞費苦心去黑楚曜?但凡是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共情能力強,出道後自己有能力了就開始幫助其他有困難的人,這麽內心柔軟善良的人居然會被你罵成是怪物??到底有沒有心啊?]

[我不行了,我快要氣哭了!!楚曜根本不是截圖中解讀的那個樣子,大家千萬不要信!!他對靳總也很好的,你們去看節目就知道了!!]

[節目去看過兩眼,假得不得了,也就騙騙涉世未深的年輕人,之前都有爆料說他們是契約婚姻了,像我這種有婚姻經驗的一看就知道他們上節目就是炒作,等下節目過不久就要離了。]

[只看過兩眼就能判斷出他們下節目會離婚?你媽把你生出來就是讓你在網絡敲鍵盤随便噴人的嗎?哪怕是契約婚姻那也可能先婚後愛,麻煩你看了完整的節目直播再出來說話。]

[家人們不要在下面回複了,這種營銷號就是故意激起粉絲的憤怒給他擡熱度。]

楚曜刷了幾條評論不再往下看了,他的表情看起來也沒什麽變化,眼神有點兒散,微微帶着憂郁。

出道這些年,他早就被黑習慣了,無論你做什麽都會有人故意曲解,怎麽解釋也沒用。

身為明星,哪有一個是完全以真面目示人的,他偶爾也會産生沖動想把僞裝的面具摘下來,後又轉念一想,他本來的樣子是什麽呢?可能自己都忘了。

按照原計劃将照片上傳,之後楚曜打下一行:

[天氣好風景好,心情也很好。]

編輯好文案後,他将無濾鏡的風景圖發出去。

不到一分鐘,點贊數超五萬。

[啊啊啊!!寶貝第一時間發微博是想安慰我們粉絲對不對?好愛你。]

[就知道哥哥不會在意的,好好的玩,就當是旅行了,我們永遠在你身後哦~]

[曜寶貝和靳總一定好好的,你們簡直是絕配!我八百年不嗑CP的人就看上你們倆了。]

[希望哥哥你是真的不難過,營銷號說話實在太過分了。]

這時,車開進了農場大門緩緩停住,楚曜擡頭看向車頂上的攝像頭露出一個微笑,他知道粉絲在看,想借此告訴他們,他是真的沒關系。

打不倒他的只會使他更強大。

猝不及防看到楚曜的笑,靳知寒無聲揚下眉。

平常在錄節目的時候,楚曜都不看手機的,剛才卻盯了一路。

他當然會好奇他在看什麽,但也不會湊過去偷看他的手機屏幕,那屬于他的隐私。

大家陸陸續續下了車,這家農牧場面積特別大,涵蓋了許多原生态特色項目,不僅可以果蔬采摘,還能垂釣,喂小動物,是帶孩子來玩的好去處。

今天太陽比較曬,楚曜給自己戴了頂綠色小波點的防曬帽。

他是真沒察覺到有什麽不對,一下車大家看到他都發出了爆笑聲。

“楚曜,你對靳總究竟有什麽不滿你說出來,我們大家為你主持公道還不行嗎?”趙璟忍俊不禁,帥是真的帥,就這顏色太亮了。

白霁深附和:“就是,也沒必要戴個綠帽子出門吧?你這是在暗示什麽呢?”

“他戴綠的不是詛咒自己的嗎?”聞硯拍胸脯保證,“我相信我家老板絕對是忠誠專一的好男人,絕不會讓你頭冒綠光的。”

[這幫人的嘴太損了,每次看他們聊天我都樂得嘎嘎笑,看直播真是太下飯了。]

[大家一定要對綠顏色帽子有偏見嗎?楚曜戴着多好看,我剛才還想get同款呢。]

[人家只是在玩梗好嗎?看綜藝不要太較真。]

楚曜無語一陣,将帽子從頭上摘下來,“我戴這顏色是因為我最喜歡綠色,我還想過把我頭發染成綠的呢。”

“你這是想重回殺馬特時代啊?”聞硯拍拍楚曜的肩膀,“我相信我們家曜哥絕對能引領潮流。”

“什麽你家的?”陸繹文揶揄使個眼色,“人是靳總家的。”

楚曜把帽子摘下來扣到聞硯的頭上,“送你了。”

聞硯反射性拿下來,轉手扣到江西哲的頭上,他笑了笑,“這帽子可是MG限定款,市面上都買不到呢。”

“真的啊?那豈不是很貴?”聞硯這個財迷又給拿了回來,對楚曜努努嘴,“說送我的,可不許反悔。”

[身為聞硯的粉絲,感覺好丢臉。]

[財迷人設真是屹立不倒,哪有人想把綠帽子搶着拿回家的。]

[哈哈哈,可能聞硯也想引領時代潮流吧。]

農場主把大家帶到了青梅園裏,放眼望去,密密麻麻的青梅樹排成排,樹上結了累累的果實,淡青色,圓圓的,十分飽滿。

青梅躲在繁密的葉子中,仔細查看,上面還長着白白的絨毛。

每個人都發了一個帆布袋,可以挂到脖子上面,這樣踩着梯子去樹上摘青梅比較方便。

陸繹文踮腳摘了個問誰想嘗嘗,這一看就比較酸澀,只有楚曜愛吃酸,伸出了手,在掌心搓了搓就放進嘴裏咬了口。

“還不錯,挺甜的。”他說着又咬一口,慫恿陸繹文,“你也試試。”

陸繹文又去摘了個,用力一咬,酸得快要爆炸了,整個口腔都是澀意。

“噗。”他難以忍受地吐出來,“楚曜,你學壞了。”

“分明是你摘的那顆還沒熟。”

楚曜這一個快吃完了,靳知寒把頭伸過來,“我嘗嘗。”

他一擡眸看見男人濃密纖長的睫毛,在陽光下落了道陰影。

腦海中浮現出帖子的內容,楚曜恍惚了下。

他回想自己之前面對靳知寒時的反應,也難怪別人挑刺,他總是本能的産生抗拒,相處中帶着疏離。

明明上節目之前他還思考要給自己安排怎樣的人設,以為他會表現得很好,結果真的來錄了,他發現自己對靳知寒還是沒辦法表現得太自然。

楚曜沒回答,靳知寒一口咬住了,他反射性松了手,對上他幽深的視線,心跳陡然漏了一拍。

他知道自己為什麽要避着靳知寒了。

這個男人眼神帶電,對視一眼能勾魂,他怕自己愛上他,當然要躲着了。

要是早知道他喜歡他,他還會這樣……嗎?

楚曜在心底打了個問號。

他還不知道靳知寒是什麽時候喜歡上他的呢。

[這畫面太美好了,真應該讓那些黑粉們來看看。]

[每次看他們目光對視都感覺要拉絲了,這種暗戳戳的小暧昧真的太撩人!!]

[靳總也太寵楚曜了,眼裏滿滿的愛意。]

“梯子,你敢爬嗎?”

其他人都上去摘了,靳知寒先問了楚曜一句,擔心他恐高。

“我五六歲的時候還挺皮的,外婆家附近有果園,我經常偷偷爬上去摘。”楚曜摩拳擦掌,“好多年沒爬了,我還想試試直接爬上去。”

“行啊。”不管他想做什麽,靳知寒都會鼓勵他,“上去試試,我在下面托着你。”

楚曜想起來問:“你看起來就是從小都很穩重的性格,是不是沒爬過樹啊?”

“我十二歲了都還喜歡爬到樹杈上看書。”

“真的啊?”楚曜很意外,“你說的畫面我想象不到。”

“要不然我們兩個人比比誰爬得更快?”

“算了算了,你還是好好維持你的霸總人設吧,爬樹會讓你掉粉的。”

[楚曜只在意自己老公的人設,是不是忘了他也是個偶像啊?]

[恕我陰謀論了,我怎麽感覺他們倆是在借聊天逃避幹活呢,看其他人都摘了多少了。]

[對哦,這倆人怎麽還在這兒談情說愛呢?趕緊幹活去。]

[別呀,我還挺想聽他們這麽閑聊呢。]

“靳總,楚曜,你倆在那說什麽呢?”陸繹文擦擦汗,“待會兒我們摘完了可不去給你們幫忙。”

“放心,我一定摘得比你快。”靳知寒決定還是讓楚曜歇着,他自己去幹。

正午日頭正盛,照得人頭暈眼花。

“你感冒還沒完全好,要幹活也是我幹。”楚曜不同意。

兩人争起來,最後還是決定一起幹。

楚曜想到一個好辦法,既省力又省時間。

他先找節目組要來一塊布鋪到樹下面,之後動作敏捷爬上樹,用力搖晃樹枝将青梅搖落,青梅如同雨點般從樹上掉落。

每棵樹上都挂滿了圓滾滾的青梅果子,很快骨碌碌滾落一地,鋪蓋一卷,全收入囊中。

還在老實巴交一顆一顆采摘的其他幾位嘉賓看到後,個個流露出欽佩的神情。

跟楚曜一比,他們簡直像個大傻子。

“楚曜,你以前是不是幹過這個?你怎麽想到這個主意的?”

“我小時候在農村生活過,那時候外婆家附近有山楂樹,櫻桃樹,還有柿子樹這些,我年紀小夠不到,都是爬到樹上晃樹枝,要不然就是拿竹竿打,剛才差點沒想起來。”

白霁深沖楚曜豎起大拇指,“可以可以,小時候的經驗還沒丢。”

“早知道有這麽省事的辦法,我們也用了。”陸繹文從梯子上下來,“導演組真夠損的,他們都準備這種布了,肯定早就知道有這種方法,就是看我們自己能不能想到。”

鏡頭外的導演聽見這話,拿大喇叭喊了一句,“本地的村民摘青梅都是用楚曜這種辦法,陸老師要怪只能怪你自己太笨了。”

陸繹文重哼了聲,嘴不饒人道:“別顯示你的優越感,換做是你,也不一定能知道。”

[陸老師全身上下嘴最硬,好倔強。]

[曜寶貝好機靈,看得出小時候是很頑皮的小朋友了。]

[小楚曜一定超可愛,好想去抱抱。]

摘完青梅,大家去學釀青梅酒,對于體驗這種新鮮項目,每個人都很感興趣。

制作過程其實挺簡單,想喝的話自己在家就能做。

楚曜泡好一瓶後,味道還很淡,只能嘗得到淡淡的青梅味,聽這裏的老師說,至少要密封發酵三十天以上。

為了讓大家嘗到正宗的青梅酒,老師拿來了他們泡好的,給每個人都倒上一杯。

楚曜端起酒杯還沒嘗,導演突然走進大廳裏對他招下手,示意他出去。

無聲向靳知寒傳遞了眼神,楚曜走出這裏,問導演什麽事兒。

“你經紀人找你。”

藝人在錄制節目期間,經紀人有事兒都是直接打給導演的。

楚曜猜到秦遠是為了什麽,他拿過手機,走遠幾步,“喂?”

“楚曜,你最近是不是得罪誰了?”秦遠故意開玩笑的問,接着說:“網上又有消息爆出,說你當時是和靳總閃婚,原因就是在網上看到謝奕辰出入GAY吧,和一年輕男生親密露肩同回酒店,一時受了刺激,想要報複他,才選擇嫁給靳總。”

一口氣說完之後,秦遠先表達了他的立場,“雖然我不知道你們為什麽結婚,但我相信肯定不可能是網上說的那樣,你這人是不可能為那種不值得的渣男犧牲自己幸福的。”

“當然不是為了他。”楚曜否認得堅決,他都懷疑這消息是謝奕辰放出來的。

目前來看,受益者最大的人就是他。

秦遠對于楚曜的私事是從不過問的,所以他怎麽會和靳知寒結婚,他并不知情,當初楚曜只和他提了句“我領證了,和盛星娛樂的靳總”,秦遠至今還清楚記得,他有多震驚,差點從地板上蹦起來。

背着他偷偷領證就算了,結婚對象還是靳知寒????

他噎了很久後才蹦出一句,“楚曜,今天可不是愚人節,你不會拿這種事情騙我吧?”

然後——

楚曜把他的結婚證發來給他看了,并說他們倆只是契約婚姻,五年之後就離。

很顯然,這是受利益驅使綁定的婚姻關系。

秦遠足足用了一個月才接受楚曜結婚的事實,他慶幸他不對外公開,不然他實在不知道怎麽去應對那些輿論。

眼下,秦遠也沒打算讓楚曜告訴他背後的原因。

誰還沒有個自己的隐私了,就算他是他的藝人,也沒必要把自己的事□□無巨細告訴他。

秦遠給楚曜打電話是懷疑這件事情是謝奕辰在背後搞鬼,想詢問他的意見,要不要徹查,把他給揪出來。

這樣一來,雙方等于徹底撕破臉了。

他和謝奕辰曾經還那麽要好,秦遠自然要顧忌楚曜的感受。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鐘,秦遠聽見楚曜說:“當然要查,還要以诽謗的名義提起訴訟,追究責任。”

“你要這麽說,我就知道怎麽做了。”秦遠放心了,說完之後又問:“你和靳總怎麽樣?我怎麽感覺你們漸入佳境了。”

“我和他……”楚曜本來還挺煩躁,說到這兒莫名勾起了笑意,“挺好的。”

他不知道怎麽具體表達,這三個字就是最高肯定了。

秦遠了解他,能讓楚曜這樣講就很不容易了。

“那你們好好相處,工作方面的事情有我呢,不必操心。”

和秦遠挂了電話後,楚曜轉過身,發現靳知寒也出來了。

他走向他,上來直接說:“網上的新聞我看到了。”

“他們都亂寫的,你不用當真。”

“我知道。”靳知寒的眼底浮動着擔憂,“我是怕你難過。”

“有什麽好難過的?他們看到的只是我人生的冰山一角,稍微有點兒風吹草動,在營銷號那裏就能掀起臺風。”楚曜無所謂聳下肩,雲淡風輕道:“我爸根本沒網上說得那麽壞,他是對我不好,愛罵我,但沒到整天酗酒動手打我的程度,我考上大學,他也沒說不給我交學費,就是家裏窮,一時半會兒湊不出錢。”

“還有,我不是性格孤僻,不善于交際,沒有玩得要好朋友的,我……”楚曜哽咽了下,低頭看向腳尖,“我有個特別好的朋友,從我記事起我們倆就在一起玩,後來他搬家去了外地,我們失去聯系,直到上大學才重逢,我和他玩得特別好,那是因為我知道,他是用真心對待我的,至于其他人,為什麽我明知道他接近我是別有用心,還要捧出真心呢?成年人都知道不合适的朋友不能硬處,我只是不想享受那種狐朋狗友圍繞的虛榮感。”

靳知寒靜靜聽完楚曜的話,沒有打斷。

他一直都知道他活得通透,對人生有自己的想法和态度,從不随波逐流,果然在他的心裏,不管外界怎麽議論紛紛,他內心世界還是有自己的一片淨土。

沉默了會兒,靳知寒才出聲,“你那個好朋友,以前從來沒有聽你說過。”

他其實在家裏看到過一張楚曜和一個男生的親密照,他們坐在綠茵草地上,相互摟着對方的肩膀,青春無敵,笑容燦爛。

那個男生的臉很陌生,靳知寒知道他不是圈裏人。

楚曜的唇動了幾下,“他……他去世了。”

靳知寒眼底的情緒頃刻間發生巨變,有些話在喉嚨裏滾動着,卻發不出聲音。

原來楚曜的身上藏了這麽多的故事。

“我會進娛樂圈,說起來還是因為他。”楚曜聊到這裏,見導演過來了,匆忙道:“以後再聊吧。”

楚曜眼底的悲傷顯而易見,他眼眶通紅,泛着晶瑩,像個脆弱易碎的玻璃娃娃。

可見那個男生在他的心裏占據了十分重要的位置,不然也不會一聊起來就有這麽強烈的反應。

之前,他以為在楚曜心裏占據重要地位的人是謝奕辰,卻不想他的心裏還藏着這樣一位白月光。

那是別人永遠無法取代的位置。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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