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曳羅停住了腳步,衍烈卻想繼續走,感覺到她停下步子,他回頭露出疑問的眼神。

她嘻嘻笑着,對着少年暗示般地眨眨眼睛,“聽聽也無妨。”

左青山立刻接上話,“是的,因為村子裏幾十年沒有外人來了,碰巧二十年之約的月祭要到了,我們……唉……”

衍烈皺着眉頭,飛快睨了眼彎着唇角的曳羅,随後向村長望去。

左青山見微知著,立刻開聲,把他們村中的舊事緩緩道來。

數百年前,夢鈴村村民的先祖為了避禍,開始了遷居的道路,後來他們來到萬古森林東側,發現這裏能量充沛,認定若長久地居住,肯定能對後人獸化的覺醒有莫大好處,再加上這裏既遠離了森林中心的強大獸類,安全得以保障,又背靠山谷,産糧豐盛,完全可以在這裏實現自供自足,種種好處讓先祖們迫不及待地在此地住了下來。

一開始,生活軌跡确實是按照先祖們的預想發展,每一代都有數名覺醒完全獸化能力的優秀勇士,就算是部分獸化,形态也幾近完美,孩子們獸化的覺醒力一代強過一代,就在衆人都以為一切都往好的方向發展時,當時被譽為村中第一勇士的青犁突然發瘋了。

一夜之間他将村中所有勇士屠盡,留下了一句話:“月栖石是不祥之石”就走了,同時失蹤的還有夢鈴村至寶月栖石。

自此之後,夢鈴村就像被詛咒了一般,夢鈴花逐漸枯跡,村民的覺醒力一代不如一代,到了近幾十年,竟然連一個完全獸化的覺醒者都沒有。

屠殺之後幾十年,村中漸漸出現了一個傳言,傳言稱青犁并沒有将月栖石帶走,而是将其藏到一處隐蔽的地方,等待它的有緣人來取。

随後村民們圍繞着月栖石的去處分成了兩派,一派相信月栖石仍在萬古森林某處,他們不事生産,整天想的便是如何去找到寶物;另一派卻深信青犁的話,不想要這塊不詳的月栖石,只想安安穩穩生活下去。

很快的,村子一分為二,村裏的老祭司把人帶走,一直往東,過了石頭地,另尋了一處位置生根駐紮,他們不再稱自己是夢鈴村村民,他們走的那天正是霜降的日子,于是自稱白霜村……

曳羅聽得津津有味,原來如此,所以這裏有兩個村子,一個村子有醫,另一個村子有祭師,想來那天她見到的拿着拐杖眼神陰狠的人,便是白霜村的祭師了。

但這些跟巫力有什麽關系?

左青山繼續說:“一直以來,巫力就只在勇士、祭師和醫之間覺醒,我們村雖然覺醒力差了,上一代仍是有胡大人和另一名勇士覺醒了巫力,但是在上一屆月祭時,我們輸給了白霜村,那名勇士當場喪命,而胡大人失去了巫力。”

胡醫這時嘆了口氣,咂咂嘴說道:“月祭是我們村自古的習俗,在那一天祭拜月神,能得到月神的恩賜,雖然我們跟白霜村一分為二,但祭拜活動仍然保留下來,到那一天,我們都要前往當年先祖指定的聖山,獻上祭品,我們便能得到月神的庇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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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一切都好好的,兩個村子各占一邊,然而從前幾屆開始,白霜村仗着他們武力更盛,開始占據中心祭壇的位置,沒法沐浴神光,失了月神的庇佑,夢鈴村獸化的覺醒情況一年不如一年,于是在上一屆和對方約定,各選出代表比試,贏的人就占中心祭壇,沒想到夢鈴村會一死一傷……

這也太複雜了……曳羅坐在村長和胡醫對面,看着兩個老人家嘴巴一張一合,雙手托着腮,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樣。

衍烈不經意瞄了她一眼,眼角微不可見地淺勾。

“所以就是這樣,我們非常需要衍烈兄弟的幫忙,請你指導指導我們村的孩子,讓他們能更好地運用自己的獸力,這一次輸了不要緊,我們下次、下下次總能贏回來!”

左青山最後做了總結,望向衍烈的目光灼灼有神,期盼地等着對方一個點頭。

但他會點頭嗎?

曳羅轉頭看去,就見他輕啓薄唇,緩緩吐出個字:“不。”

果然。

眼看村長和胡醫又咂咂嘴巴準備新一輪的長篇大論,而狼崽子已經眉心一跳,俨然一副就要暴走的模樣,她趕緊站起來按住他,同時笑着對兩人說:“胡九的傷很重,還是請胡大人先幫他看看吧,沒有巫力還有別的辦法呢,別耽誤了這孩子,我們先回去,村長說的事以後再說吧。”

胡醫剛剛為了方便談話,揮手讓他的弟子們離開,但是胡九和大力仍是留在廳中的,這會聽了這長長的故事,大力早已神情呆滞,而胡九……早昏迷過去了。

最後望了胡九一眼,曳羅帶着一臉不悅的衍烈出了胡醫的家,兩人向着村尾走去。

經過這麽一番折騰,太陽已經快落山,此時半個村子都沐浴在金黃的斜陽之中,他們漫步在泥濘的小道上,身影被落日拉得很長、很長。

“餓了吧?中午也沒吃。”她雙手背在身後,跳上了一塊石頭,眺望着不遠處的小河,心想早上那幫小崽子送給她的魚當時擱哪了……

衍烈不應聲,也不理她,腳不停地繼續向前走去。

曳羅見了,彎了彎眼眸,彎下腰撿了顆小石子,喊了聲“看暗器”就往他丢去。

少女的嬌咤聲以及石子飛來的響亮破空聲讓他一頓,立刻側身避開,只是轉身之後才發現,那石子根本就不是朝他而來的,而是直直擦過他沖着小河而去,‘撲嗵’一聲掉進水中。

他不用避開,那石子也不會打中他。

曳羅彎着唇角,幾步走到他身邊,望着他臉上仍留着些許情緒的臉,笑了笑問道:“剛剛摔到哪了?”

衍烈一愣,綠眸對上她的黑瞳,她竟然還記得?

瞧着他沒什麽反應,她徑自走到小河邊,觀察着水裏的魚,“我摔得那麽狠,全靠你墊背了才沒事,怎麽樣,疼不疼?”

她一邊說着,一邊緩緩側過頭來,唇角的小梨渦在她嘴邊若隐若現,像天邊那燦然晃眼的星辰,他定定看着,耳朵忽然一熱,飛快地撇開視線。

“不疼。”

“真的不疼?”

“嗯。”

曳羅看了他一眼,撿起河邊一截樹枝,問道:“那你腹部的傷呢?好了嗎?”

少年學着她,也撿起了一截樹枝,回道:“好了。”

這樣子的對話……曳羅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不再說話。

兩人現在捉魚的技能都很娴熟,一下子就捉了幾條魚,曳羅在一旁翻烤着魚的時候,看着衍烈目不轉睛地盯着串在樹枝上的魚,不由得發出感嘆:“其實還有很多野菜很好吃,可惜這林子裏長的我一樣也不認識。”

“你知道嗎?食物不單只是用來填肚子,稍稍花點心思加工,就能做出極好吃的美味。”

她偏着頭,似乎在回味什麽美好的記憶,“要不我們去捉幾只野雞或野兔子吧?天天吃魚都膩了,你相信我我一定能做出讓你難忘的美食。”

她突然想起以前出任務的時候,一開始跟着的前輩極擅長做各種美食,他會耐心地教給她用什麽手法什麽角度,什麽搭配能整出更好的味道,那名前輩據說在末世前是一名廚師,末世來臨後依然保持着他的愛好,哪怕是出任務,能摘到新鮮野菜烹饪,便絕不吃人工食用劑,可惜,這位前輩在一次采摘食材的時候被異獸襲擊……

衍烈有些奇怪地看着她,剛剛不還挺開心地,怎麽突然間就情緒低落?他想了想說:“野雞和兔子不難捉,明天我們早點出發,走遠一步去找找。”

“好。”

曳羅翻着手上的烤魚,将烤好的那條遞給他,他接過手後并沒有先吃,而是拿在手裏,等着她烤完了她那份,她開口吃了自己才咬下去。

咦?狼崽子好像懂事了。

她舒着眉心,小口小口把魚吃完。

吃完東西洗幹淨手後,兩人站在河邊,她望着村子方向說道:“我剛之所以留下來聽村長說話,是因為我們現在住在村子裏,幫不幫的其次,但若是态度太過倨傲,不太好。”

衍烈自今天從森林裏回來後,情緒就有些不對勁,似乎有些躁動,有些不安,有些煩惱,總之就是有情緒了。

剛剛在胡醫家中,她是第一次見到他那麽不淡定地對外人露出威壓,狼崽子之前同她在一起,一直都是淡然處之,瞬間見着這模樣,她也是吓了一跳,那就是所謂的獸力嗎?

是以有些擔心他想多了,還是把原因同他說說,誰知說完後衍烈漫不經心地喔了聲,蹲下身撿起了幾顆小石子,一顆又一顆地丢到河裏去。

嗯?不是這個原因?

曳羅想了又想,最後放棄般地嘆了口氣,得了,她也不猜了,狼崽子的心思太難猜。

她幹脆地蹲下身,也撿了幾顆小石子,向着水面抛去。她的姿勢很漂亮,用的是巧力,小石子一下子在水面上飛了起來,打出幾個水漂。

她得意地揚了揚眉,擡高下颌,“怎麽樣?姐姐厲害吧?教你要不?”

瞧着她露出這副孩子氣的模樣,他勾着唇,輕笑出聲,臉上一直緊繃的神色終于散了,眉眼間飛揚着神采,實在是過份的俊俏。

曳羅嘿嘿笑着,有些不好意思地轉過頭,默默地丢着石子。

一會後聽見他開口:“不是說要教我?”

诶?她轉頭看他,就見少年極少見地彎着一雙綠眸,眼裏星光閃爍,臉上長久的冷色終于消溶,露出了猶如化春的暖色。

她便也笑了,執起石子在手裏抛了抛,細細地同他說起打水漂的要訣。

太陽漸漸下山,最後一絲夕陽之光落在小河邊,映在兩人坐在一起的背影上。

……

與夢鈴村村尾接壤的森林外圍某處,一棵高大樹木的某個枝桠,一只黝黑的手忽地探出綠葉,将層層密葉壓下,一個長着尖耳朵的男人出現在枝葉後,他凝視着小河邊的人影一會,低頭望一眼懷中的靈珠,确定其正幽幽泛着瑩光後,他臉上露出狂喜的表情。

“終于找到了。”

今天最後一更,日萬完成~賽高!

——肝肝的結局就是作者君枯遼,鹹魚躺平

最後,讓作者君手動感謝一下之前投雷以及投營養液的親親們。

這裏必須說明一下,後臺顯示投營養液的讀者名不全,不負責任地只出現“”這樣的字樣,所以我也不知道誰投了,若有誰發現自己投了卻不在感謝名單內,請現一下真身,可以獲得作者君感謝語一條以及愛的麽麽噠喔,謝謝你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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