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後外結環四周跳,一如既往十分幹脆利落的一跳。”
“姚箐雖然已經連續兩年代表美國,斬獲奧運冠軍,但看樣子他依舊并沒打算因此而自滿停下,這一次短節目和自由滑的難度,準備的非常高,俨然是沖着冠軍來的。”
“只不過這一次,到底能不能實現三連冠,恐怕他要先去問一問林琅,能不能答不答應了。”
——
2022年,北京冬奧會,花樣滑冰,男子單人自由滑比賽現場。
身邊不知道哪位手機裏傳出來的直播解說,聲音大的即便是林琅已然帶上耳機,卻還是依舊聒噪的令人頭疼。
眼瞧着如今這個角落也不能繼續再坐下去,林琅只好輕嘆了口氣,扯了扯自己外套上寬大的帽子,一言不發地向着賽場走去。
“欸,那就是林琅吧。”
“好厲害……”
——
即便是已經完全将自己藏進了外套裏,這一路上卻還是有不少人,僅憑着身形就将他給認了出來。
畢竟自從幾年前,林琅突然在花滑界橫空出世以後,這個名字就一直都在所有人的面前,一次又一次不間斷的創造着奇跡。
10歲才開始正式學習滑冰,15歲時因為訓練時的一個視頻在國內初露頭角,成為衆人口中的天才。
人生中第一個國際比賽,所有人都對他奪冠的身影翹首以盼,卻不想盼來的卻是他人間蒸發,失蹤退役的消息。
直到三年以後,錯過了職業生涯中最為寶貴那段時間的他才又重新回到冰場,在各種唱衰聲的環繞中,從最底層一步步奮起直追。
讓那些曾經不看好他的觀衆們大跌眼鏡,一次又一次的創造奇跡,做到了太多太多大衆眼中的不可能。
到了如今,26歲的林琅在花滑的賽場上已是高齡,卻仍舊保持着頂級選手的水準,拼殺在奧運的賽場上。
即便滿身的傷病很可能會因此而再度加劇,他也依舊在所不惜。
畢竟對于每個花滑運動員來說,奧運會都是整個職業生涯中最為重要的比賽。
林琅不甘心直到退役都只能被姚箐壓上一頭,屈居第二,想要在這裏奮力拼上一把贏過他,這樣的想法雖然可以理解,但依舊瘋狂。
“真不愧是傳說中的魔王,這一整個賽季,即便林琅已經拿到兩枚金牌,但在分差上,與姚箐一直只是微弱之差。”
“粉絲們抓住這一點為他挽尊,說林琅能達到這個成績純屬超常發揮,但就今天這兩個人的狀态來看,姚箐的這個臉,只怕是要被打個徹底了。”
周圍的議論始終沒有停止,林琅拉了拉套在身上的連帽衫,不論言辭好壞一概置之不理,充耳不聞,只一心緊盯着前方看。
賽場上姚箐的自由滑還在繼續,從簾子被偶然掀開的縫隙,就能看見他滑行于冰面上,順暢的身姿。
白色輕紗随着他的手臂,在冰上輕盈的擺動,整體看上去聖潔而又浪漫。姚箐最擅長的就是這種看起來人畜無害的風格,每每都能一路從冰場上演到冰場下。
如果不是因為每次再見,他都能從那一副金玉其外的僞裝中,無縫銜接的流露出他原本那副垃圾的模樣來。
甚至就連林琅都要懷疑一下,如今站在賽場上的這個人,到底還是不是曾經那個因為蓄意霸淩,導致自己落下陰影,沉寂三年無法踏上冰場的他了。
有關于林琅在15歲時的突然失蹤,官方給出的說法,一直都是選手的個人選擇,原因不明。
只有極為內部的人員才知道,林琅消失的起因,是一場極為嚴重的隊內霸淩。
在即将正式登上國際賽場前的一場訓練賽上,姚箐人為的制造了一場故意的碰撞,鋒利的冰刀徑直的從林琅的小腿上劃過。
不斷流淌在冰面上的鮮血,使得他錯失了當年那場比賽的資格,也因此而辜負了母親生前對他最後的期許。
他無法想象母親彌留之際,還在病榻上望着電視,努力尋找他身影的模樣。
也因此再也無法踏上冰場。
整整三年。
更為諷刺的是,當他終于走出當年的陰影,重新開始接受有關花滑的消息,才發現當年那個差點毀掉他的霸淩者早已頂着姚箐這個新名字,改換了國籍,站到了花滑賽場的頂峰。
所以他奮起直追,不願讓這樣肮髒的人,帶着那樣虛僞的面容,侮辱這賽場上純潔幹淨的白冰。
曾經的種種皆已經過去,這一次,不管姚箐再想什麽辦法,他都必輸無疑了。
——
“接下來出場的是中國選手,林琅。”
林琅的名字才剛一出來,全場觀衆立刻沸騰,而他卻依舊保持着一如既往的冷靜。
只是平靜的拉開外套,露出一身極具誘惑的全黑色輕紗,緩緩的滑向冰場中心。
第一跳就是所有跳躍中得分最高的勾手四周跳,林琅在冰上自由的跳躍滑行,近乎完美的狀态,讓在場的所有觀衆和選手都為之尖叫,直呼:“Amazing!”
整套節目的難度高到令所有人都膽戰心驚,可林琅當下卻只覺得自由和痛快,他在賽場上拼盡全力的展現着自己的實力,以極高的标準完成了節目中的每一個動作。
卻在眼看着分數就要超過姚箐的時刻,因為一陣劇烈的腹痛突然倒地。
“林琅!”
劇烈的疼痛,一陣陣止不住的眩暈和耳鳴,周圍的白色冰場再一次被鮮血染紅,現場的騷亂,身下不斷傳來的冰冷。
林琅蜷縮在冰面之上,呼吸急促的感受着生命一點點的從自己的身體裏抽離,只覺得這好像又是和15歲時一樣的場景。
而那個時候,穿着沾滿他鮮血的冰刀,嚣張的站在他面前的姚箐,到了此時此刻,還是一如當年的那一副表情。
光從眼神之中,就能讓人清晰的看出他內心之中的那種竊喜與得意。
從前的一幕幕回憶,快速的從眼前閃過,又一樁樁一件件的從林琅的腦海中劃過溜走。
到了最後當他整個人都已經神志不清時,腦海中所剩下的就只有一個念頭。
他要滑冰,他放不下這一片冰場。
哪怕是向上天借上十年,哪怕只給他再一次奮起,走向衛冕的時間。
——
随着身體中力氣的不斷流逝,林琅終于支撐不住,緩緩閉上了眼。
而自他閉眼之後,本應該已經逐漸淡忘的,屬于他十六歲前的種種記憶,便開始連一些細枝末節都奇跡般,異常清晰的浮現了出來。
原本幸福美滿的家庭,平淡而又富足的生活,以及打破這一切的,出現在他生命中的第一個轉折點。
母親去世,遭遇霸淩,原本的夢想被陰影所覆蓋,而在這一切發生以後不到三個月的時間裏,林琅随之迎來的還有父親的再婚。
曾經情深似海趴在母親病床前的那個人,那些話,仿佛也随着母親一道離開,随風飄散了。
林琅對此無法接受,索性一怒之下直接和其斷絕了關系,只一個人拉着個小小的行李箱,從家裏搬到了學校來。
“楊哥!走啊,上網去啊。”
“等會兒,馬上就來!”
林琅是躺在床上,被自己室友呼朋引伴去網吧的聲音給吵醒的。
床頭的日歷課表顯示的時間是2011年的12月12號。正好是他搬到學校以後,過的第一個生日,屬于他的16歲第一天。
剛上高一沒幾個月,寝室裏相互之間的關系也都還沒怎麽太熟悉。
林琅自顧自的從上鋪爬起來,走到洗手池旁邊照了照鏡子。
當時因為深處陰影當中,許久不曾打理,已經顯得有些淩亂的頭發,以及因為與家裏鬧翻後,手頭吃緊,明顯凹陷下去的眼窩,消瘦的臉頰。
不管從哪方面來看,都的确是當時16歲的自己沒錯。
不管出于什麽原因,他貌似的确是從老天那兒,借了十年的時間回來。
林琅眼瞧着鏡子中的自己,有些晃神的摸了摸自己如今這張看起來狼狽且又稚嫩的臉。
第一時間想要做的就是趕緊找個冰場。
畢竟十年的時間說短不短,但說長也的确不長,自己的母親因為罹患胃癌去世,而他最後猝死賽場時,雖然沒有明确自己的死因,但卻也是的确有過口吐鮮血,以及胃痛的情況。
所以林琅猜測,他的死因,多半可能也與此有些關系吧。
雖說他現在的确是不多不少正好重生到了十年前,但誰又說得準,老天到底給他的是多長時間。
沒準他今天活了,下個月就又死了,甚至都用不上一個月,幾天,亦或者是幾小時。
所以,他必須抓緊這一段有限的時間,趕快滑起來。
只不過在這之前,還是要處理一下如今他這個形象的問題。
畢竟重生這種事都能發生,那他母親就也有還在某些地方看着他的可能。
他總得過得像那麽回事兒,才能讓她多少也能覺得欣慰一些。
學校周圍的公共浴池,林琅在其中裏裏外外好好洗了一遍澡,而後順便也就在澡堂外的理發店裏剪了個狼尾。
林琅本就生的秀氣好看,之前來的時候亂糟糟的頭發幾乎遮住了半張臉,如今好好打理過之後,就連澡堂裏平日兇神惡煞的老板娘和呆的像木頭一樣的理發小哥,都忍不住一個勁兒的盯着他,目不轉睛地看。
“這孩子長得也太俊了點兒,我在這兒開了這麽長時間的店,就沒見過長得這麽标志的男孩兒。”
“小陳,你不是正好缺個模特?要不就和這孩子打個商量,給他拍個照片往窗外頭一擺,找你來理發的人那不得一個接着一個。”
給林琅理發的這位姓陳的小哥,看到他如今的模樣,也明顯的愣住了。
這種發型并不算是太好駕馭。
林琅長相白嫩精致,一七五的身高原本看着塊頭就不大,如今到了抽條的年紀,營養跟不上去,看起來就顯得更要瘦小了許多。
原本在他跟他說要剪這種發型時,身為理發師他還怕他駕馭不住這麽野的風格。
可如今剪完一看,這樣的發型配上他那雙眼睛以及他整個人由內而外散發出的強勢氣質,簡直不要太适合。
理發的費用不收,同時額外還有作為模特的二百塊報酬。
錢雖不多,但對于如今與父親斷絕關系,只能靠着自己從前存下來的那些積蓄,勉強茍活的林琅來說。
任何一個能夠賺錢的機會,都不容錯過。
畢竟,花滑可是個極為燒錢的項目,請教練,做服裝,找編舞,甚至是四處比賽的車馬費,都是一筆尋常人根本負擔不起的巨額數目。
而如今就算是不去想參加比賽要用到的這些,光是訓練所需要的最基礎的場地費,對他來說,都是一筆難以承擔的巨款。
林琅站在他所生活的H省B市中,唯一的那家室內冰場中,看着自己幹癟的錢包,在支付過場地費後,又不得不十分肉痛的花錢租下了一雙冰鞋。
這種公用的冰鞋并不能算是完全合腳,但沒能上冰的這一年中,他的腳長了不少,從前的冰鞋再穿不上,新的冰鞋太貴,他也的确沒有那個閑錢來買。
只能先穿這種,勉強對付一下了。
林琅如此想着,輕嘆了口氣,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一個人默默的換着冰鞋。
卻沒想到他這邊鞋子才只剛剛穿了一半,眼前便突然間的站出了幾個半點不像善茬的人影。
“嗤,我是真沒想到,你居然還敢來啊?”
“不是被之前那件事吓得連冰場都不敢上了嗎?死了媽媽的愛哭鬼。”
林琅聽見這話,緩緩地停下了正在飛速系着鞋帶雙手,極為隐忍的抵了抵後槽牙,幽幽的擡起了其極富有震懾力的雙眼。
是從前跟在姚箐後邊,一起霸淩過他的那幾個小崽子。
作者有話說:
下本開:《穿成替身後我在種田綜藝爆紅了》求預收;
預收文案:
作為頂流種田主播,顧辭殊從未想過自己會在某天穿進一本狗血小說中。
因為一抹與白月光八分像的笑容,被霸總強行騙進娛樂圈,成了個悲慘替身。
事業上強捧不紅,糊穿地心。感情上被虐身虐心,幾度抑郁。
最後還要因為幾句道歉,就和霸總強行HE。
……這劇情是真實存在的嗎。
而他穿過來時,高達千萬違約金的替身合同正擺在眼前。
“國內頂級男團的出道資格和糊穿地心的種田綜藝,長腦子的人都知道選哪個。”
霸總居高臨下的看着顧辭殊,直看到人幹脆利落的簽下直播綜藝,留下一抹微笑潇灑離去,原本胸有成竹的表情才終于露出裂痕。
“不好意思,我對老男人實在沒興趣。”
莫把青春插錯秧,男人哪有種地香。
——
種田綜藝條件艱苦,歷來的賣點也無非就是在出醜和撕逼上。
直到顧辭殊的出現,徹底改變了這個現狀。
種田煮飯,以一己之力奶紅綜藝不說,甚至只因在擦汗時對着鏡頭笑了下,就将手中的白菜拍至千萬天價。
顧辭殊原以為如此就肯定不會再與原劇情沾邊,卻不想一直以來對他咬牙切齒的渣男霸總,因此急紅了眼,當着衆人的面就拉了一車玫瑰到他眼前。
而那位被他多年愛而不得的白月光,更是在顧辭殊收到花的當晚就将他死死地抵在了牆上。
“哥哥,你不是說,對老男人沒興趣嗎?”
“還是說……小奶狗你其實也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