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殇逝
幾經輾轉到了醫院的時候已經第二天傍晚,看着病床上的爸爸,丁鈴所有的悲傷一起湧上心頭,再也支撐不下去,跪坐在地,痛哭出聲。
周阿姨走過來,兩手按住她的肩膀,“你爸爸他突發腦溢血,時間不多了,你自己看開點,讓他走的安詳些。”
坐在床邊,俯□把臉龐擱在爸爸手中,“爸爸,我回來了,鈴鈴回來了。我不懂事不孝這麽久沒回家,你不想我嗎,為什麽我回來了你卻不睜開眼看看我。”“我本來已經打算回來了,你為什麽不等我?”“爸爸,我回來了。。。。”
丁爸爸慢慢的睜開眼睛,眷戀的看着他心愛的女兒,緩緩露出一個笑容,張開口想要說什麽,卻已經發不出聲音,艱難的擡起手,丁鈴趕緊握住,泣不成聲。“爸爸,我回來了。”丁爸爸緩緩的點點頭,看着她的悲傷又微弱的搖搖頭,然後再次閉上了眼睛。丁鈴大慌,醫生趕來檢查,丁爸爸因為太虛弱昏了過去,至于還能不能醒來,不能确定。
一時病房內只有丁鈴的哭泣和周阿姨的哽咽聲。
丁爸爸是半夜裏去的,丁鈴一直守在床前,只是起身去了一趟洗手間,回來時再握他的手就感覺不對勁,叫來醫生,醫生告訴她病人已經去了。
丁鈴愣愣的站在那裏,不能相信爸爸真的就這樣走了,一句話沒有留下就走了,他孤獨了太久,已經等不及去見丁媽媽。
爸爸、媽媽、奶奶都離開了她,她在這個世界上再沒有親人。
在周阿姨周伯伯的幫助下,丁鈴料理了爸爸的後事,整個過程她人都顯得很平靜,周阿姨摟着她肩膀,安慰道,“鈴子,想哭就哭出來吧,不要悶在心裏,雖然你爸爸走了,以後我和你周伯伯都是你的親人。”
丁鈴擡眼看着天空,“謝謝你,周阿姨。我沒事,爸爸去找媽媽團圓了,我這個做女兒的不孝,不能陪在他身邊,他去找媽媽了,就不會在孤獨、寂寞。”
三天後,丁鈴在家裏一個人慢慢的整理爸爸的遺物,丁爸爸生前生活簡單、樸素,家裏也收拾的井井有條。
客廳的茶幾上還放着半杯未喝完的茶水和一份報紙,然而主人卻再也不能回來,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
卧室的床頭櫃上放着一張全家福,媽媽依然笑的單純,爸爸坐的筆直,丁鈴站在他們身後開心的笑着。相框的邊緣顏色已經變淡,可見爸爸以前經常拿在手裏摩挲。
丁鈴每個月寄給爸爸的錢,他也分文沒動,和他自己攢的一些錢都存在一張卡裏放在抽屜最裏面的一個信封裏。
夜色已深,卻絲毫沒有睡意。
陽臺上放着一張古老的紅木椅,旁邊擺了一張小木凳,小時候她經常坐在小木凳上寫作業,或者聽爸爸講故事,這麽多年過去了,爸爸依然保持着他們原來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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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剛去了的時候,爸爸半夜睡不着就坐在那張紅木椅上一支接一支的吸煙,那時候丁鈴還小,還不明白死亡的含義,只知道大概的意思就是奶奶去了一個很遠的地方永遠不回來了。她坐在小木凳上,頭枕着爸爸的腿,天真的問道,“奶奶走了,爸爸很難過嗎?”
丁爸爸掐滅了煙頭,手輕輕的撫着丁鈴的頭發,“爸爸不難過,爸爸只是很想念奶奶。”
“奶奶說人死了以後會化作星星,天上那麽多星星,哪一個是奶奶呢?”
“最亮的那一顆就是奶奶,她正在看着我們。”
丁鈴努力的睜着大眼睛仔細的在天空尋找,然後有些失落的說,“星星太多了,我找不到,我們那麽想念奶奶,為什麽她還要走呢?”
“生離死別是每個人都必須經歷的,有一天爸爸和媽媽也會離開鈴鈴。
鈴鈴沒有兄弟姐妹,如果有一天爸爸媽媽也走了,就只剩下鈴鈴一個人,鈴鈴一定要很堅強。不要哭。”
“嗯,鈴鈴不哭。鈴鈴要像爸爸一樣堅強。”
。。。。。。。
往事歷歷在目,幼稚的話言猶在耳,丁鈴心底無限悲滄。重新坐上童年的小木凳,頭枕着胳膊趴在紅木椅上,路燈微弱的光芒照着她顫抖的肩膀。
“爸爸,你見到媽媽和奶奶了嗎?
在那邊,你們一定要幸福!”
重新回到s市已經是半月以後,半月的時間足夠發生一切改變。
俊生過年沒有回家,周阿姨讓丁鈴給他帶了些他愛吃的家鄉特産。
丁鈴送過去的時候,周俊生正好要出門,看到丁鈴愣了一下,接過她手裏的東西,坐在沙發上表情哀傷,“我剛知道丁伯伯的事情,怎麽不給我打個電話?”
“也沒什麽事,有周阿姨他們幫着操辦,我一個人足夠了。”
周俊生走過來把丁鈴攬在懷裏,“還有我,以後我就是你的親哥哥。”
回抱着他,閉上眼睛感受這片真誠的溫暖,“嗯,我知道。”
周俊生想了想,說道,“許堯辭職了,你走的那天晚上他就回來了,找你找不到,打電話又是關機,以為你再一次騙了他。
他回去接管了許氏集團,現在已經是新上任的總裁。
估計這次是真的放棄了。”
“嗯”
驚訝于丁鈴這樣敷衍的回應,周俊生搖着她的肩膀,“你有沒有聽到我在說什麽?你有沒有明白我的意思?他如果放棄了你就真的失去他了你明白嗎?
我去打電話,我去跟他解釋。”
“不要。”丁鈴抓住他的手,“不用了,真的,即使沒有爸爸的事我也是要走的,結果都是一樣的。”
周俊生頹唐的放下手,“我真不明白到底是為了什麽,罷了,你向來有自己的主意,既然你做了選擇,我也不逼你。”
回去那天晚上在飛機上關了手機,回去後就一直沒有開機,兩天後才想起來,看到他的來電,想了很久,終于還是沒有打過去,既然選擇了,就讓她一條路走到黑吧,她向來是這樣,不到南牆不回頭。
但是都是一樣的,就算什麽都沒發生,她等他回來,也是要離開,丁鈴不能想象如果他們的孩子遺傳了智障,她和許堯的後半生将在怎樣的陰影和痛苦中度過,再深的感情也會被折磨殆盡,她不能親眼看着他們的感情一點點消失。與其那樣,還不如她一個人承擔,至少,至少內心深處還有一份溫暖支持着她。
就這樣吧,人生總有許許多多的不得已,為了深愛的人,為了顧全大局。
聽者也許不以為然,局裏的人卻逃不出自己內心的束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