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7

浴室在過道上,燈亮着,把走廊都映成了暗橘紅色。黃澤西在裏面放水,水很急,發出來的聲音也是漿挺挺的。白瑞霖躺在床上,周身軟軟的是有些困倦了。連風都好像覺得困了,貓爪似的有一陣沒一陣地撓在臉上。他緩緩阖住了眼。

醒來的時候床邊依然是空的,他揉了揉眼向門外望去。走廊上還亮着,浴室那邊很安靜,偶爾有幾下滴答的水聲。

白瑞霖睡得半醒,一時有些迷糊。等意識恢複了過來,不禁脊背發涼。他連坐起來的功夫都沒有,幾乎是直接跳下了床。可到底是剛睡醒的人,動作一快頭就發暈,眼前金星直冒。他扶着牆一路跌跌撞撞地來到浴室門口,喊了聲:“澤西!”

門裏一個聲音都沒有,像空置的抽屜。他搖了兩下門把手,門從裏面被反鎖了。家裏每個房間都是配着鑰匙的,唯獨浴室是沒有的。他踹了一下門:“你聽到沒有!”

水龍頭上好像噠噠地落了幾滴水。

他飛跑到房內,燈都顧不上開,向床邊的五鬥櫃撲去。膝蓋騰地撞上了床腳,鑽心地疼。他一瘸一拐地跳到床邊,拉開了最上面的一層抽屜,裏面放着把手槍,槍膛裏還有兩顆子彈。

他竄到浴室門前,心裏總覺得動作太慢了,要來不及了。這麽想着,槍口對準門把手的下面連射了兩發。門震了兩下,他再拿腳一踹,沖撞了進去。裏面很熱,水汽彌漫着,讓人有些透不過氣。

樓上的浴室很大,浴缸在最裏面,他幾步并作一步邁到浴缸前。黃澤西躺在水裏,正很悠閑地抽着一支煙,還惡作劇般地沖他笑。劉管家氣喘籲籲驚魂未定地出現在門口,用見鬼了似的眼神望着他們:“我聽到槍聲,這是——”

白瑞霖手裏還捏着槍,臉紅得可以滴出血來。他看上去一定傻得要死,要是槍裏還有一顆子彈,那他幹脆吞槍死了算了。

黃澤西看向劉管家,聲音聽上去沉沉靜靜的,可又明顯是忍着笑:“沒什麽,我們鬧着玩呢。你回去睡吧。”

劉管家前腳一走,他就笑出了聲來。白瑞霖臉色難看,一把奪去他手裏的煙:“明明得的是肺病還抽!”

黃澤西懶懶地道:“是大麻,比煙要好些呢。”

白瑞霖直接用兩指尖把煙頭給掐了,探出只手伸進浴缸的水裏:“都有些涼了,你看你都要把自己泡皺了。”

黃澤西用腳撥了兩下水,道:“你幫我再放點熱水吧,我再多泡會兒。”

白瑞霖瞪了他一眼:“會暈過去的!”

黃澤西又往水下沉了一些:“你把門開着,可以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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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瑞霖拗不過他,只能幫他又換了熱水。黃澤西蜷着身子趴在浴缸邊上,臉上有點醉醉地笑着:“你要進來一起泡麽?”

白瑞霖丢足了面子,怕他又玩什麽花樣,便道:“你就一個人泡成個白胖子去罷!我可回去睡了。”

黃澤西用毛巾蓋住了臉:“不送。”

白瑞霖一個晚上被折騰了幾次,睡意便不那麽濃了,可身體又很疲倦,打着飄。他斷斷續續地又睡了兩覺,腦袋裏卻像奔火車似得雜亂。窗外的天泛起了青色,像酒瓶裏的酒慢慢被人喝幹了。

他坐了起來,睡意全無。床單上參差着許多褶皺,溝溝壑壑的,像被陽光炙烤過的峽谷,帶着些餘熱。他用手撫摸着黃澤西剛剛躺着的枕頭,上面被睡過了,圓圓的一個凹印。

這家夥怎麽到現在還膩在浴室裏頭?他雙手一撐下了床。

浴室的門一直開着,裏面便不像剛才那般的熱浪滾滾,反而有些冷冰冰的。浴簾是淺黃色的,被黃澤西拉上了,上面濕漬漬地蒙着些水汽。白瑞霖心裏吃不準他又在搗什麽鬼,放輕了腳步走過去。他在浴簾外頭屏息停了片刻,裏面好像也沒什麽響動。他嚯地一下來開了簾子,第一眼注意到的不是黃澤西。

迎面的牆上鋪着乳白的瓷磚,像片白而潤的玉蘭花。上面灼出另外一種顏色,鮮豔得紮眼。白瑞霖腦中一片眩暈,那是令人神經贲張的豔紅色,呈漢字的形狀。起筆的地方太重了,又好像被反複描畫過,可筆畫又不夠粗,一道痕跡上裝不了那麽多濃稠的液體,只能滲了出來。多出來的這些绛紅色如雨後地表的細流,絲絲縷縷地挂下牆壁,頂部好似都穿了銀針,一針針往白瑞霖的心窩紮去。

黃澤西臉上是白的,浸在一片紅色中,好像是睡熟了。

未完待續

作者有話要說: 暫時表擔心~~~~

PS 今天吃了好多榴蓮,然後覺得好甜啊,于是喝了海量的黑咖啡....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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