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伴君如伴虎

只是,第二日一早,二皇子便被打入了天牢,還是皇帝親自下的指令。此事像是意料之外又是情理之中,宮女在整理內務之時,在二皇子的寝房之中翻出了一件明晃晃的龍袍。

二皇子這如意算盤打得雖然精細,但是,卻沒想到中間還有這麽一出。就連他自己也不曉得,箱子裏何時多出了這麽一件龍袍。

被禦林軍押着的二皇子大喊冤枉,喊得撕心裂肺,響徹整個皇宮。正在怒火上的皇帝充耳不聞,揚長而去。

對于二皇子私藏龍袍一事,宮裏上上下下倒并不驚訝,誰都曉得,曾經受寵一時的二皇子被五皇子琉淵比了下去之後便憤憤不平,唾手可得皇位從此遙不可及。心知皇位無望,藏一件龍袍飽一飽私欲倒也不是不可能。

後宮之中的晉妃娘娘得知自己皇兒因私藏龍袍被打入天牢,一口氣沒提上來,就差點昏厥了過去。年逾四十的女人身子本就不好,傷心欲絕捶胸頓足,折騰了許久。在皇帝面前跪了半個時辰,什麽好話都說盡了。

怒頭上的皇帝對晉妃的一番說辭置若罔聞,聽着煩了便對着身旁的太監道:“擺駕琴花宮。”

琴花宮正是慶妃娘娘的寝宮。

跪在地上的晉妃娘娘淚眼看着那一身皇袍的人從自己的身邊走過,不留一點情面。身為一國之君,最為忌諱的便是有人觊觎皇位,二皇子私藏龍袍證據确鑿,他寧可失去一個兒子,也不願留着一個禍患。

晉妃娘娘心知自己說服不了皇帝,為人娘親自然是愛子心切,便放下了顏面去求五皇子琉淵。紅着一雙眼睛的晉妃娘娘領着一個太監,去了雨墨宮。

見了琉淵便要屈身下跪,琉淵便立即上前攙扶,“晉妃娘娘不必行此大禮,琉淵消受不起。”

晉妃娘娘雙手被琉淵攙扶着,吸了吸發紅的鼻子,一雙泛着水光的眸子看着他,哀求道:“琉淵,算是本宮求你,求你在皇上面前為祁株求求情罷。祁株那孩子是本宮看着長大的,他是絕不會做出私藏龍袍這檔事的!這……這其中……必定是有人陷害他!……”

琉淵身在皇宮,心中也只伴君如伴虎,即便是皇子犯了錯也難逃一劫。私藏龍袍乃死罪,龍顏大怒,他也是無能為力的。再說,他明日便要奉命前去鄞州,京城之中的事他也管不了那麽多。

但是晉妃這般悲痛欲絕,于心不忍,便只得道:“若是在父皇面前求個情倒是小事一樁,只是,父皇領不領這個情我就不敢保證。”

晉妃用手上繡了牡丹的絲帕擦了擦眼淚,抽泣道:“你父皇那般寵信你,只要是你說的,必定就能進他的耳。”

琉淵有些為難,皺了皺眉道:“我姑且先去試試。”

晉妃見他答應,便立即福了福身道:“那本宮便先謝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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禦書房中。

禦案上擺開一份還未批注的奏折,旁邊一杯淡茶早已失了溫度,着一身龍袍的人坐在禦案後,一手扶額,眉間緊鎖。自古君王薄情,誰又能體會君王背後的辛酸?

旁側拿着拂塵的太監立在一旁,想要開口說些什麽,卻欲言又止。禦書房外的太監踩着輕盈的步伐從門外進來,弓着身小心翼翼地禀報,“皇上,五殿下求見。”

扶額的人擡起頭,帶了嘆息的語氣道:“宣他進來。”

五皇子提步進了門,在禦案前拱手垂頭行了禮,“兒臣參見父皇。”

皇帝坐直了身子,看着禦案前的人,“是來求情的?”

琉淵未擡頭,不否認,應道:“是。”

“朕倒是想聽聽你要怎麽為他求情。”

琉淵頓了頓,道:“二皇兄滿腹經綸,智勇雙全,是不可多得的棟梁之才,留在朝廷,日後必會有所作為。”

祁株确實有才,這個倒是無可厚非的。皇帝看着琉淵道:“只是,他私藏龍袍。”

“但是無人證明那龍袍為他親自私藏。”

“你是說他是遭人陷害?”

琉淵拱手道:“此事兒臣無确鑿證據。”

皇帝從龍椅上起身,背負着手繞開禦案,在他面前三步遠停步,“若是他真是遭人陷害,你可知最大嫌疑者便是你。”

二皇子與五皇子一向不和,這皇宮之中人盡皆知。

“兒臣并沒有這麽做。”

皇帝平靜問道:“那你說,是誰陷害了他?”

琉淵垂頭,看着地上的漢白玉地磚,“兒臣不知。”

皇帝側身,看着禦書房中雕了龍紋的紅色柱子,嘆息道:“既然如此,那他私藏龍袍便是死罪。”

“自古血濃于水,若是治二皇兄死罪,父皇并不會心安理得。”

“但是卻能免去朕的後顧之憂。”

琉淵皺了皺眉,“父皇……”

見他還要繼續說下去,皇帝打斷,“你且先下去,明日啓程,今日便好好歇着。”

琉淵不再說下去,皇帝心意已決,他多說無用,只得拱手告退。

出了禦書房,晉妃便在離禦書房不遠的玉階上等候,雙手握在腹前,一雙紅腫的眼睛直直看着從禦書房出來的琉淵。

琉淵袖着手行至她的面前,還不知怎麽開口,晉妃卻好似從他眼中看出了什麽,恍惚地向後退了一步,幹笑的臉比哭還要痛苦,“皇上還是不願給祁株留一條生路?”

琉淵看着她,撫慰道:“父皇還未下令賜死,由此可見,他亦是于心不忍。”

“呵……”晉妃苦苦一笑,也顧不得上是否以下犯上,“他有什麽不忍的,一個兒子于他來說甚至比不上一個臣子。”

說完這句,晉妃便拖着長長的裙擺,失魂落魄地轉身離開,留下一個落寞無力的背影。

是夜,清風徐徐,晴空無月繁星閃爍。

柳府一到晚上,便如水般沉寂,煙霧迷蒙間好似飄渺仙境。

書房的燭火一到晚上便開始點着,一直到第二日一早,太陽初升時才會自動熄滅。書房裏的人靜靜坐在案後,翻着書卷,徹夜不眠。讀書不過是消遣罷了,等待的時間總是漫長,若是沒有消遣,便會十分難過。

書房的門口出現了一個身影,一個穿着白紗裙的女子,她靜靜地站在門檻處,正想着是要提步進去還是轉身離開。

書案後的人不為其所動,只是目不斜視地看着他的書,不進這個門檻的人,他是不會正眼看她的。

站在門檻後的女子提步進了門,柳夙羲這才從書卷上擡頭,看着她,一眼便知她是因溺水而死,怨念未消,才做了冤魂。

女子開門見山道:“我要你幫我殺一個人。”

柳夙羲放下書卷,“誰?”

“劉家莊的二公子。”

“為何?”

“他負了我。”

她本是貧家女,劉家莊二公子對她一見傾心,甜言蜜語說盡,山盟海誓句句真摯,才取得美人芳心。誰知,等她有了身孕,他卻另娶她人,棄她于不顧。一個未嫁卻有了身孕的女人,遭受了家人鄰裏的唾罵,對這濁世再無留戀,只求一死。

死後卻因怨念未消而不能轉世投胎,而身為冤魂的她亦不能親手将他殺死。後得知世間有一魔,以魂魄為食,若是将魂魄交由他,他便能應下一件事,而這件事他必會做到。

“成了。”柳夙羲幽幽道。

一身紅衣的男子從書案後起身,身上的紅衣發出紅光,身子亦埋沒在紅色光芒之中。待紅色光芒再次展開時,他妖異的黑色身子便呈現在眼前,背後的那雙紅色的羽翼發這紅光,将這書房裏的一切都鋪上了一層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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