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演戲無需看戲人

不多時,易照允手裏拿着一個小葫蘆和一個平底的瓷碟從寝房出來,走到藏寶圖前,将羊皮圖平鋪在瓷碟上,拔出了葫蘆的壺塞,在藏寶圖上撒了些水一樣的東西。

“那是什麽?”秋瑾問,心裏還想莫非要放鍋裏蒸一下?

易照允重新蓋上了壺塞,提筆在紙上寫了一個字,正是一個酒字。原來,那葫蘆裏裝的是酒。只是,他灑了酒在藏寶圖上做什麽?站在一旁的三人越來越糊塗,完全不曉得他要做什麽。

只見易照允從懷裏取出一個細長的竹筒,揭了竹筒上蓋子,對着竹筒頂部吹了吹,竹筒頂端便着起了火。易照允将燃起的火苗對着瓷碟上的藏寶圖,剛灑了酒的羊皮圖便着了起來,燃着一簇天藍色的火苗。

用火來熏這法子他們也試過,不過并沒有直接上火來燒,這下用了酒做引,慢慢地,那羊皮的藏寶圖便發出了一陣燒焦的味道,還伴随着一陣酒香。

站在一旁看的三人都目不斜視地看着瓷盤上的藏寶圖,随着火越來越小,藏寶圖外面的一層便被燒成灰燼,而慢慢地顯露出裏面的一層黃皮的紙。

站在一旁看得三人湊近了看,那一張黃皮的紙上赫然一張藏寶圖!原來,外面的不過是掩人耳目,裏面的才是真的藏寶圖。

韓煜驚喜道:“虧我們這些日還在研究那亂七八糟的線,原來這裏面還有玄虛。”

琉淵小心翼翼地拿起瓷盤上還熱着的黃紙,方才在烈火之中,它毫無損傷,說明這并非普通的黃紙。

現下的藏寶圖就算是剛懂事的孩童也能看得出來,藏寶的地方便是鄞州的駿倪山。琉淵看過後,緩緩道:“沒想到,還真是在鄞州。”

秋瑾目光掃向易照允,動作快速地拔劍,韓煜出手阻止,握住她拔劍的手,怒道:“你做什麽?!”

秋瑾看了一眼易照允,對韓煜道:“他看了藏寶圖,難道你還想留着他。”

“我說了,他不會對財寶有興趣。”

易照允捋着花白的胡須,一臉從容鎮定,秋瑾松開劍柄,不情願道:“随你,若是日後她壞了事,你可別後悔。”

韓煜見她不會出手,便轉身對易照允道:“方才多有冒犯,還請閣下海涵。”

易照允捋着須搖了搖頭,随即提筆在紙上寫下,“請諸位離開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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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淵将藏寶圖放入了懷中,對着他拱了拱手道:“多虧指點,晚輩謝過了。”

一行人離開了竹屋,沿着方才的小徑一路回走。回到馬車停放的地方時,已是日薄西山之時,琉淵翻身下了馬,挑開了馬車的簾子,卻沒見到裏面那一身紅衣的男子。

“柳大人呢?”琉淵看着馬夫問道。

中年憨厚的馬夫指着竹林的另一條小道,“柳大人說在馬車裏呆着悶,便向着那邊去了。”

琉淵放下了簾子,看着馬夫方才所指的方向,心裏一抹複雜的情緒。韓煜在馬背上催促道:“琉淵,天快黑了,我們要快些出山,找地方投宿。”

琉淵對着韓煜道:“姑且再等會,我去将柳大人叫回來。”說完,便提步向着竹林小道的方向而去。

馬背上的韓煜看着被夕陽染上一身昏黃的琉淵,總覺着近來,他有些不同尋常,但又說不出他什麽地方不同。

順着竹林小道走百餘步,便看到了小池潭邊伫立着一個紅色的身影。被竹林環繞的小池潭幾分清幽孤寂,池子底下鋪了一層石頭,清澈見底的水上飄着竹葉。

池邊的人倒影在池中,為素色的池水平添了幾分鮮紅的顏色,琉淵在他身後的幾步遠處停住了腳步,看着那颀長的背影,一時覺着孤寂冷豔,飄渺的好似不食人間煙火的谪仙。這樣的人,此時會想些什麽?

一身紅衣的人早料到他會來,不需要回頭便已經知道,他從來都沒有預料失誤。

“時候不早了,回去罷。”琉淵在他身後道。

柳夙羲不緊不慢地轉頭,看着他,“事情辦好了?”

“嗯。”琉淵點頭。

柳夙羲轉身,提步向着他走,腳下踩的是大小不一又有些凹凸不平的石頭,腳下一個沒踩穩,他紅色的身影便向着身後的小池潭倒去。

琉淵心下一驚,瞳孔在瞬間放大,三步并作兩步地來跨到他面前,伸手攬過他的腰,“小心。”托着他的腰将他往下掉的身子往上一提,柳夙羲便被他擁進了懷裏。深秋時刻,微風一起,竹葉婆娑,紛紛揚揚的竹葉便随着風飄舞,最後在小池潭上漂浮,如點水的蜻蜓。泛起漣漪的池面很快恢複平靜,此時,清澈的池水中倒影着一紅一白的身影。

被剛才那麽一吓,琉淵心口還在起伏。懷裏的柳夙羲要比他高半個頭,琉淵的側臉貼着他的下颌,他身上的一股幽谷蘭香清晰可聞。松開了禁锢在他腰間的手,琉淵稍稍後退了一小步,擡眸,卻發覺柳夙羲正直直地看着他。琉淵看着地上的石頭,問:“你有沒有受傷?”

柳夙羲勾了勾唇角,“殿下出手及時,下官并沒有傷着。”

“那就好。”琉淵抿唇,再擡眸看他一眼,“回去罷,莫要讓他們久等了。”

“嗯。”柳夙羲答,提步向着竹林小道而去,琉淵也同時提步與他一道,出了竹林小道。馬背上的韓煜看着并肩而來的紅白身影,心裏酸澀無比,偏開頭,不願再去看。

秋瑾揚着聲音道:“現在人齊了,走咯!”

下了山,在臨近的縣城找了一間客棧落腳。客棧生意算得上冷清,所以他們幾人一人一間還有得剩下。

琉淵像往常一樣和柳夙羲同臺用膳。雖然同是兩相沉默,倒也比之前好了些,最起碼,柳夙羲不會冷着一張臉。

晚膳過後。

柳夙羲的房間在琉淵的隔壁,柳夙羲推門而入時,琉淵道:“注意身子,莫要着涼了。”

柳夙羲面對着門,道:“多謝挂心。”說出的話還是生疏客套。

今日穿了一身白衣,做男子裝扮的孔雀精坐在窗臺上,臉上帶着笑看着剛從門口進來的人,“認識你五百年,我怎的就沒發現你演戲演得比那戲臺子上的戲子還要入木三分?”

“這場戲,我可沒允許你偷看。”柳夙羲冷聲道。

他從窗臺上跳下來,走到柳夙羲面前,“既然是一場戲,那就該有個看戲的。”穿上了男裝,抹去了臉上的妝容,此時的孔雀精看上去就如十七八歲的少年,幾分清秀幾分惹人愛憐。

柳夙羲斜睨他一眼,道:“你今日又是來說廢話的。”

尋夢擡起白衣的寬袖掩住唇,“我每次都是來投懷送抱的,只是,你都不要。”孔雀精在他面前轉了一圈,“這一身衣裳和你心上人的一模一樣,你喜歡麽?”

柳夙羲閉了閉眼睛,“衣裳一樣,人不一樣。”

一身白衣的孔雀精慢慢地靠近他,學着柳夙羲魅惑的語氣道:“哪裏不一樣,嗯?上面還是下面?”

“哪裏都不一樣。”柳夙羲一字一句道。

孔雀精眼中閃着淚光,“你真是惡略,對着天界三太子,不惜用續情花也要引他上鈎,對着主動送上門的我,正眼都不看一下。”

“既然知道,你又何必?”

“我說了,我喜歡。”喜怒無常的孔雀精笑了笑,身子再靠近柳夙羲幾分,問道:“你可聞到了花香?”

“續情花?”

孔雀精看着面無表情的他,連一點情動的跡象也沒有,于是将袖子裏的花瓣全數清了出來,妖紅的花瓣落了一地,“這東西果然是要對着真心愛自己的人才有用,對着不喜歡自己的人,帶得再多也無濟于事,花瓣還是花瓣,變不了催情藥。”

“你該死心。”冷面無情的柳夙羲此時與在琉淵面前全然不同的兩人。

“不要。”倔強的孔雀精認定了一個人就絕不會放棄,“我說了,我喜歡就行,你喜不喜歡倒是其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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