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2)
“我回家關煤氣。”江淮幽幽地看了方恒一眼,默默飄走。
【小劇場一:
夏醬:江淮你怎麽每次都那煤氣當借口!
江淮:這個就和夏醬你每次寫獵人文都想拿光頭半藏開刀是一樣的,這是我對煤氣深深的愛啊~
小劇場二:
方恒:夏醬,怎麽我未來的老婆,本卷女主角還沒有出現?
夏醬:●▽●女主角?有這種生物存在咩? 方恒:你不是說,要給我找一個身材長相性格才華都一流的另一半嗎?!!!
夏醬:是啊,那個人不就是顧辰己嗎?難道顧辰己身材長相性格才華不是一流的?
方恒:是一流的沒錯……
夏醬:那就對了~
方恒:……可我怎麽覺得有哪裏不對勁呢?】
“方恒。”顧辰己坐在方恒的對面,笑得很是溫柔,“一直以來辛苦你了。”
“應,應該的,因為你付了工錢。”方恒小同學被這個笑吓得挺直了腰杆,六神無主,心肝亂顫。
“要不要來點紅酒?”顧辰己拿着一瓶高級葡萄酒微笑着靠近方恒。
“不,不用了,我只會喝雪碧和啤酒。”方恒小同學怯怯地後挪一公分,他其實更想說求你別笑了,笑得人心慌。
顧辰己又靠近了一點,将酒倒進了透明高腳杯,笑容越發的燦爛和詭異:“真的不喝?”
“不喝!”方恒小同學看着猩紅色的能夠聞到血腥味的“紅酒”,退得更加後面。
“碰!!!”一聲巨響從方恒的卧室傳來。
“好疼……”原來是夢啊,就說顧辰己怎麽會笑得那麽雷人呢……方恒小同學松了一口氣,眯着眼睛摸到手機,一看時間,三點二十。
話說,他為什麽會做這麽詭異的夢?難道是因為自己對白天的時候聽到江淮說的顧辰己的“不可思議的溫柔表情”太好奇了,以至于晚上做夢想象出了這麽詭異的東西?
“方恒,你沒事吧?”書房趕稿剛結束的顧辰己聽到動靜敲了敲方恒的門,擔心地問。
“沒事,睡姿不好從床上摔下去了。”方恒打開門,“要我給你做夜宵吃麽?”
“不用了。我要去睡覺了。”顧辰己搖搖頭,轉過身沒走兩步,又突然停住,退回來拉住方恒,“今天是清明了吧,八點半叫我起來。”
“哦。”方恒打了個哈氣,也沒有注意到顧辰己那複雜的表情。
清明……啊,顧辰己想起一個人,一個他此生都難以忘記的人。不管現在是如何的光鮮和美好,每個人都曾有過不願回憶的過去吧。顧辰己也有一段被絕望的黑暗所籠罩的過去,那是被死去的那個人所糾纏的過往。如果說那個人是惡魔的話,他顧辰己就是殺手吧。
墓地。
顧辰己抱着一束百合,在陳素青墓前的人都離開了之後才走出來,慢慢靠着陳素青的墓碑坐下來,将百合随意放在墓碑邊上:“陳教授,好久不見,別來無恙啊。”
別來無恙啊。你破壞了我的人生,我取走了你的生命。
“顧辰己,是我有史以來最教過的最天才的學生。”著名心理學博士陳素青毫不掩飾地在教室大聲誇贊他的學生顧辰己,但是沒有一個學生出口反駁。
顧辰己是天才,是不可置疑的存在,他憑借着一己之力制服了殺害了五十多名年輕女性的變态殺人狂,衆人有目共睹。
顧辰己只是跟着被警方邀請過去的陳素青身邊看過了那個“暗夜殺手”的一個殺人現場,就馬上推理出了性格如何,出身如何,有什麽小癖好以及會有什麽下意識的動作(“暗夜殺手”是一個代號,警方初步斷定其為男性,專門出沒于夜晚,伏擊年輕貌美的女性,然後以及其殘酷血腥的方式殺害。)。當天晚上,顧辰己就戴上了茶色的假發,穿上淺綠色的連衣長裙,在暗夜殺手最有可能出現的作案地點守株待兔,然後成功抓住他。
顧辰己因為抓住了“暗夜殺手”名聲大噪,卻也因為這個引起陳素青的嫉妒,扭曲的嫉妒。
陳素青多次設下圈套,都被顧辰己識破,便企圖催眠顧辰己,侵犯顧辰己。顧辰己忍無可忍,只能夠開始了反擊。
顧辰己不愧是天才,利用自己的一舉一動自然地在陳素青的心裏埋下了暗示,慢慢把握着他內心細微的波動,一點一點放大他的負面情感,讓他最終被焦慮折磨到絕境,從教學樓的頂層轟然跳下。
顧辰己知道,是自己殺了他,殺了這個可悲的男人。他想警察自首,卻被監獄拒之門外。即使所有的人都說不是他的錯,他不需要為陳素青的死負任何責任,他都無法忘懷,陳素青崩潰的表情。他已經無心繼續學習下去,放棄了學業醉生夢死。和陳素青的搏擊中,輸的其實是他。因為顧辰己足夠天才的同時,也足夠心軟,不像陳素青,可以毫不留情地對自己的得意門生下毒手而沒有任何愧疚之情。
就是在日複一日的拿酒精麻痹自己的神經的時間裏,顧辰己偶然遇到了絕望的江淮。
“顧辰己,你太溫柔了。”後來,江淮得知顧辰己的過去後,對他如此說。
顧辰己愣了愣,不說話。後來,他戒了酒,開始寫小說。他救了江淮,江淮不也救了他麽?很多事情,真的是相互的;很多事情,真的不能太計較。
作者有話要說:
☆、心動·心疼
顧辰己手底下有一雜志《游戲時代》,半月一刊,每刊八個欄目。有五個簽約寫手,各占推理、玄幻、言情、耽美、恐怖五個專欄。另外三個專欄,一個供讀者來稿交流,一個供作者賣萌求票,還剩下一個是顧辰己新作連載的。顧辰己本着鼓勵政策為《游戲時代》每期票數最高的同志頒發一千元獎金(顧辰己自己也算在內,不過每票做半票算),累計到年終,給合計票數最高的同志頒發一萬元獎金。于是,為了money,每個《游戲時代》的作者都學會了一項必備技能——無節操賣萌扮可憐裝傻求票!
當然,不同的人賣萌的方式也是不同的,求票也分為明示和暗示兩種。這個鼓勵政策剛開始實行的時候,大家都比較腼腆,都只是隐晦的表達一下自己想要票票的願望。我在這裏犧牲寫恐怖的大神打個比方。這是初期恐怖大神的求票留言:近來天氣詭異莫測,今晨忽聞天象異動,疑為冰雹,仔細一看,我去,原來是樓上節操碎一地!——這個時候大神還很害羞,求票神馬的根本不敢提,只能和其他作者相互毒舌。不過,這個只是暫時的,沒過多久,大神就開始刷下限了:我每次逛街都會在轉角的電線杆旁邊看到一個黑發白裙面目不清的女子在自言自語,弄得我既好奇又害怕。終于有一次,我鼓起了勇氣湊近她,就聽到她說:不給X醬投票我就詛咒你,不給X醬投票我就詛咒你……(X醬就是恐怖大神的筆名……話說,不帶這麽吓唬讀者的!)
有這麽一批活寶大神坐鎮,《游戲時代》沒有不火的道理。只不過,催稿也成為了一種神聖而又艱巨的使命。尤其是上頭還有一個酷愛惡作劇的榜樣在,循着上梁不正下梁歪的真理,顧辰己手底下的作者沒有一個不精通調戲小編輯的放松技能。可憐的小編輯總覺得自己每天都處在愚人節中。
度過了一個令人糾結的清明節,又想起了那些堵心的往事的顧辰己很邪惡地決定通過調戲小編輯緩解壓力。
一大早的,小編輯就來顧辰己家敲門,方恒小同學很盡職地代替顧辰己開了門,并把他迎了進來:“顧辰己在二樓。”
“謝謝。”小編輯很有禮貌地沖方恒小同學笑了笑,然後小心翼翼地沿着樓梯往上走,神情嚴肅——他今天一醒過來右眼皮就直跳,看來又有一場艱難的戰役了。
“你來啦,要喝茶嗎?”顧辰己很熱情地接待了小編輯。
“不用了,你的稿子寫好了嗎?”小編輯不為敵人所惑,堅決自己的目的。
“寫好了。”顧辰己點頭。
“真的?!”小編輯有些不敢置信,今天怎麽會這麽順利,太詭異了。
“嗯,不過被偷了。”顧辰己又道。
“哦,原來被偷了……什麽?被偷了!誰會偷你的稿子啊!”騙人也不找好點的理由,小編輯憤怒。
“但是後來又找到了。”顧辰己慢悠悠地喝了口茶。
“在哪裏?”小編輯很焦急。
“在碎紙機裏。”顧辰己放下茶杯,笑眯眯地道。
“……你其實是在逗我吧。”小編輯突然冷靜下來,默念南無阿彌陀佛。
“被你發現啦。”顧辰己吐舌頭。
“快點把稿子交出來!”小編輯惡聲惡氣。
“其實吧,我一個字也沒有寫。”顧辰己一臉認真地坦白。
“啊啊啊!!!馬上就要排版印刷了混蛋!!!”小編輯抓狂了。
“沒關系的。”顧辰己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
“你的讀者真的會上門潑汽油的老大!你已經斷更四期了啊四期!”小編輯絕望了。
“其實,我存了電子稿,發給冷泉排版了。”顧辰己把自己的筆記本轉給小編輯看。
“……噗——”小編輯內傷。
“唉,你就是太脆弱了,大喜大悲很傷身的。”顧辰己無奈地搖了搖頭。
這是誰害的!小編輯精神恍惚地離開顧辰己家(連顧辰己都是這個樣子,其他的簽約大神就更不必說了。所以當方恒小同學費盡千辛萬苦終于來到了游戲時代工作室之後,弱小心靈所遭受到的幻滅和打擊可想而知——所謂的頂級團隊,就是一群披着文化外皮的頂級流氓啊口胡!)。而剛虐完小編輯的顧辰己神清氣爽的撲向方恒小同學:“方恒,我餓了~”
“就算你餓了也不必用這種想要生啃了我的口氣說話,我會準備你喜歡的早餐的。”方恒小同學冷淡地撥開顧辰己,專心致志地磨豆漿,以此來表達他對顧辰己調戲小編輯的行為的不快。只是,為什麽不快呢?和顧辰己相處那麽久,他愛捉弄人的性格他不是早就摸清楚了嗎?
站在客觀的角度說,方恒小同學其實為顧辰己改變了許多。從只會做蛋炒飯和飯炒蛋(這兩個不是一樣的嗎啊喂!)發展成可以和自家老媽拼家常菜廚藝的上得廳堂下得廚房的小騷年,從只會大號T-恤配牛仔褲到熟知各種風格名牌服裝的小助理,顧辰己潛移默化的□真的功不可沒。
顧辰己站在方恒小同學身後看着他忙活了半晌,突然開口:“方恒,我是真的喜歡你。”
“豆漿可以喝了。”方恒小同學不為所動地繼續準備營養全面的早餐,他覺得顧辰己簡直就是個大爺,一得空就來逗他,閑的蛋疼,只有吃的能夠堵住他的嘴。
“方恒!”顧辰己按住了方恒的手,将他壓在了牆邊,表情嚴肅地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會兒,低下頭含住他的唇。
“!!!”方恒先是被顧辰己難得正經的表情吓到,只能夠呆呆地看着他的臉越靠越近,他身上的獨特的香氣在他的鼻尖萦繞着,再接着,他就被吻住了。軟軟的暖暖的唇,濕滑的粗糙的舌……方恒小同學的腦容量瞬間達到峰值,大腦當機卡在了顧辰己大特寫的俊臉上。
顧辰己趁着方恒愣住的機會,一只手從他的衣服下擺鑽了進去,沿着他的腰線緩緩向上探索,另一只手包住他腿間的小兄弟輕輕揉捏。指腹所過之處燒灼的麻癢流竄,粗糙的質感和恰到好處力度讓他呼吸加重眼神迷離。
許久,顧辰己放開一臉呆傻的方恒小同學,端起一杯豆漿離開廚房。
“……顧辰己,我要殺了你!啊啊啊!!!”恢複了思考能力的方恒小同學滿臉通紅精氣十足地大吼了一聲,羞愧地躲進浴室換褲子。
沖動,應該是一個表示瞬間完成的動詞。方恒小同學在柔軟的大床上滾來滾去,顧辰己那家夥惱人的臉一直兢兢業業地在他的腦袋裏循環播放。他一定是一時的鬼迷心竅了,才會任由顧辰己肆意的輕薄。
方恒自覺做了十八年之久的直男,不可能突然被掰彎,沒有任何心理障礙,很二很歡脫地就那麽跟顧辰己好上了,然和和諧的拉燈啪啪啪,所以他一定還是筆直的。可憐顧辰己吃夠了豆腐餍足地喝着早餐豆漿,還以為革命已經成功,就差最後射門了呢。
不知不覺,就在顧辰己家住了将近一個月呢。調整到沒心沒肺的狀态的方恒小同學從床上坐起來,抱着大大的日歷海報,煩躁的在腦袋上抓了抓,在四月六號上面畫了一個骷髅,表示今天一天都無比糾結。
方恒小同學以前并不是這麽一個看着沒心沒肺缺心眼的小夥子的。所謂男人征服世界,女人征服男人,方恒小同學曾經還是一枚青澀單純的騷年,還未來得及征服世界的時候就被一個女人征服了。
嚴格意義上說,這還不能算是方恒小同學的初戀,而是初次單戀。青澀又苦逼的沒有結果的初次單戀!那女人叫白曉靜,一頭黑棕色的短發,笑起來一邊臉有酒窩,不愛施脂粉,不愛穿裙子。雖然皮膚微微偏黑,但是能夠算個純天然美女。
勾起方恒小同學愛慕之心的不是白曉靜的抿唇思酌,也不是她的怦然輕笑,而是她遠遠地看着即将畢業的高三學長時憂思惆悵的神情。那樣的神情叫他感覺到愕然的心頭刺痛,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錯了。诶喲喂,這可不是作孽嘛。白曉靜明顯是喜歡着那個要遠去上海大學的學長呀,方恒小同學這可是還沒有戀就已經失了啊。
真正讓人揪心的其實不是失戀,而是失戀引發的血案。白曉靜接受不了學長的離去竟然自殺了,而且是割腕自殺,滿滿一浴缸的血紅,血腥味濃郁的能夠凝結成血水——打着借筆記的借口來看白曉靜的方恒小同學發現她家門沒關,就好奇地推開門……
白曉靜是真的想死,不是鬧着玩兒,她的左手腕子被劃開了好多道口子,好像生怕割不到動脈。方恒小同學看着她左手的傷口,被水泡的腫脹發白,刃口微卷,敞開是傷口露出粉紅色的肉……方恒小同學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突然就覺得自己左手一陣刺痛,接着再也使不上力氣。身為左撇子,身為美術生,方恒小同學這下算是雙禍臨門了。第二年美術統考,勉強用右手作畫,水彩要求技術手法不高分數不錯,素描人像就慘不忍睹了,以至于出來的總分也直教人目不忍視。最後,方恒小同學只勉強混進了個破大學。
要是顧辰己早兩年認識方恒小同學,他看到的絕對不是這個活蹦亂跳,天天向二的好同志,而是一個成天捏着香煙憂郁望天的悲情劇男主角形象的傻蛋。從來只看《水浒傳》和《三國演義》而不看瓊瑤劇和狗血韓劇的方恒他媽終于泉下有知,專門托了個夢來教訓他,大意是說,傻小子,你才多大點,知道什麽是愛嗎?還有,和生活比起來,愛算個鳥。
什麽是愛?方恒小同學還真弄不太懂,不過生活他還是懂的。進了這麽個破大學還不好好努力,以後下地獄絕對會被他老娘揪掉耳朵。于是懵懵懂懂的方恒小同學開始裝傻……不,是暴露了本性,真傻起來。不管遇到什麽鳥事,即使心底早就掀起滔天大浪,面上任舊沒心沒肺,直教人既生氣又心疼。可是,這個樣子總比他繼續頹廢下去好多了。
幾年前的破事了,方恒小同學卻突然在夢裏重溫了一遍。而醒過來,就只記得他老娘問的一個問題,什麽是愛?
方恒醒來的時間是淩晨三點,他腦子裏一會兒出現他老娘的問題一會兒又出現顧辰己的高清俊臉,完全無法再睡下去,就幹脆起身披了一件衣服到書房找書,希望有什麽哲人能夠給他指引個明亮的方向。
顧辰己的書房整齊幹淨,各類書籍都分門別類地在書架上稍息立正站好了。方恒小同學眼睛在書架上掃了一圈,卻連伸手翻找的興致都沒有。扭過頭,一本夾着書簽的,還未被放回書架的書引起了他的注意。
這本書光是名字就起的讓人很有閱讀的欲望,《無路之行》派克博士的暢銷書。方恒小同學走火入魔地将書翻到了夾着書簽的那一頁,瞎貓碰上死耗子地找到了個答案:愛,是一種為了哺育自身或他人的精神成長而延伸自我的意願。
Idefinelovethus:Thewilltoextendone’sselfforthepurposeofnurturingone’sownoranother’sspiritualgrowth.
方恒小同學用為剩不多的智商細細咀嚼着這句生澀的話,一些模糊不清的事情變得明朗起來。他放下書,揉了揉幹澀的眼睛,回去接着睡覺了。
只是在夢裏他還是不得安生。一會兒是白曉靜憂思惆悵的遠目神情,一會兒是他做菜時偶爾回頭,顧辰己遠遠地看着他的眼神,柔軟而悲傷,憂郁而溫暖,一轉眼,又只剩下淡淡的柔情。
一個晚上經歷着兩個慘無人道的夢,柔軟的心被剖出來刺來刺去,方恒小同學惱怒地撇了撇嘴,又對着鏡子努力笑笑,簡直比哭還悲慘的表情被扯了出來,吓得他自己都想摔鏡子了事。
“方恒,對不起。”在方恒小同學對着鏡子龇牙咧嘴的時候,顧辰己的聲音在房門外響起,清澈中隐藏着痛楚,“我不應該硬逼着你進入我的世界。對不起。”
“……顧辰己,你打算放棄我了?”方恒小同學面無表情的放下鏡子。
“怎麽可能。”顧辰己反射性地快速回答,緊接着又馬上補救,“我會默默的,遠遠的看着你。”其實,說這話他自己都不信。他只不過是想騙方恒小同學把門開開。
“……我們約會吧。”方恒小同學斟酌再三,開口,然後立馬後悔,“開個玩笑。”
“……”顧辰己覺得自己這是報應來了,昨天他調戲小編輯的報應。
“生氣啦。”聽不到門外有任何回應,方恒小同學的小心肝又忐忑起來,語無倫次地道,“我是說,一起去郊游吧。小時候春游老師總拿春游哄我們,卻沒有實現過一次……”
“好。”顧辰己不知道方恒小同學經歷了一夜的思想鬥争,但猜得出他有意接受自己,暫時還沒有要出走的跡象,便放下了準備敲門的手,“那我去準備郊游要用到的工具了。”
方恒小同學其實一直裝着沒心沒肺,結果裝着裝着就真的成了沒心沒肺了。他琢磨着他老娘挂了,老子和地下工作者跑了,頂頭上司就是攪基對象,沒人能給他什麽壓力,在加上他腦袋經過一個晚上格式化了,裏面空空如也,啥也沒有,和的上是佛家那個四大皆空。日子其實是拿來混的,他不讨厭顧辰己,而且還有對他那麽一咪咪的好感,在一起就在一起,不和了就分,簡單明了。鬧翻了他就拿着顧辰己給的工資去別的地方逍遙。不管怎麽混,他未來都沒壓力。最最最重要的是,他的左手能夠重新握筆了。
顧辰己大作家的思想果然與衆不同。說是準備郊游工具,結果弄了一車亂七八糟的東西,野營的帳篷也有,還準備了一個花兮兮的大風筝。方恒小同學腦補了一下顧辰己扯着風筝線滿山跑的樣子,被雷的五體投地。
最終這個風筝誰也沒有用到,可憐安靜地沉睡在後備箱裏。因為顧辰己別有用心地選了郊區一座連石階路都沒有的小山做征服對象。他們兩個人爬到上坡弄好帳篷的時候都夕陽西下了。
可能是風景太美,也可能是氣氛太好,顧辰己從包裏掏出了一堆罐裝啤酒慫恿方恒小同學不醉不歸。方恒小同學酒量差,一罐啤酒下去醉得連北都找不着了,只能靠着顧辰己傻笑。
方恒小同學很佩服顧辰己,這佩服可以用外焦裏嫩來形容。顧辰己連喝了好幾罐啤酒都不帶上廁所的,這厮都醉得不成人樣了還能夠一手拿着酒罐字繼續喝,一邊掏鑰匙開門,還能夠一邊調戲他。簡直一心三用!——我們可以看出來,這個時候兩人其實都醉得找不到北了。外焦裏嫩能夠用來形容佩服嗎?!進帳篷需要拿鑰匙開門嗎?!
最後,顧辰己和方恒小同學的第一次約會以兩個人趴在帳篷裏吐得不可開交為結束。
成功約會後顧辰己對方恒小同學動手動腳的理由就更加充分了,直接明了:“我以為愛你是一種行為動詞。”
方恒小同學暫時想不出對應的折子,只能回以人身攻擊:“……靠!流氓,流氓!”
事實上,光天化日之下耍流氓是顧辰己的強項,當然顧辰己的行為已經越過耍流氓的界限了。
顧辰己手底下有一雜志《游戲時代》,半月一刊,每刊八個欄目。有五個簽約寫手,各占推理、玄幻、言情、耽美、恐怖五個專欄。另外三個專欄,一個供讀者來稿交流,一個供作者賣萌求票,還剩下一個是顧辰己新作連載的。顧辰己本着鼓勵政策為《游戲時代》每期票數最高的同志頒發一千元獎金(顧辰己自己也算在內,不過每票做半票算),累計到年終,給合計票數最高的同志頒發一萬元獎金。于是,為了money,每個《游戲時代》的作者都學會了一項必備技能——無節操賣萌扮可憐裝傻求票!
當然,不同的人賣萌的方式也是不同的,求票也分為明示和暗示兩種。這個鼓勵政策剛開始實行的時候,大家都比較腼腆,都只是隐晦的表達一下自己想要票票的願望。我在這裏犧牲寫恐怖的大神打個比方。這是初期恐怖大神的求票留言:近來天氣詭異莫測,今晨忽聞天象異動,疑為冰雹,仔細一看,我去,原來是樓上節操碎一地!——這個時候大神還很害羞,求票神馬的根本不敢提,只能和其他作者相互毒舌。不過,這個只是暫時的,沒過多久,大神就開始刷下限了:我每次逛街都會在轉角的電線杆旁邊看到一個黑發白裙面目不清的女子在自言自語,弄得我既好奇又害怕。終于有一次,我鼓起了勇氣湊近她,就聽到她說:不給X醬投票我就詛咒你,不給X醬投票我就詛咒你……(X醬就是恐怖大神的筆名……話說,不帶這麽吓唬讀者的!)
有這麽一批活寶大神坐鎮,《游戲時代》沒有不火的道理。只不過,催稿也成為了一種神聖而又艱巨的使命。尤其是上頭還有一個酷愛惡作劇的榜樣在,循着上梁不正下梁歪的真理,顧辰己手底下的作者沒有一個不精通調戲小編輯的放松技能。可憐的小編輯總覺得自己每天都處在愚人節中。
度過了一個令人糾結的清明節,又想起了那些堵心的往事的顧辰己很邪惡地決定通過調戲小編輯緩解壓力。
一大早的,小編輯就來顧辰己家敲門,方恒小同學很盡職地代替顧辰己開了門,并把他迎了進來:“顧辰己在二樓。”
“謝謝。”小編輯很有禮貌地沖方恒小同學笑了笑,然後小心翼翼地沿着樓梯往上走,神情嚴肅——他今天一醒過來右眼皮就直跳,看來又有一場艱難的戰役了。
“你來啦,要喝茶嗎?”顧辰己很熱情地接待了小編輯。
“不用了,你的稿子寫好了嗎?”小編輯不為敵人所惑,堅決自己的目的。
“寫好了。”顧辰己點頭。
“真的?!”小編輯有些不敢置信,今天怎麽會這麽順利,太詭異了。
“嗯,不過被偷了。”顧辰己又道。
“哦,原來被偷了……什麽?被偷了!誰會偷你的稿子啊!”騙人也不找好點的理由,小編輯憤怒。
“但是後來又找到了。”顧辰己慢悠悠地喝了口茶。
“在哪裏?”小編輯很焦急。
“在碎紙機裏。”顧辰己放下茶杯,笑眯眯地道。
“……你其實是在逗我吧。”小編輯突然冷靜下來,默念南無阿彌陀佛。
“被你發現啦。”顧辰己吐舌頭。
“快點把稿子交出來!”小編輯惡聲惡氣。
“其實吧,我一個字也沒有寫。”顧辰己一臉認真地坦白。
“啊啊啊!!!馬上就要排版印刷了混蛋!!!”小編輯抓狂了。
“沒關系的。”顧辰己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
“你的讀者真的會上門潑汽油的老大!你已經斷更四期了啊四期!”小編輯絕望了。
“其實,我存了電子稿,發給冷泉排版了。”顧辰己把自己的筆記本轉給小編輯看。
“……噗——”小編輯內傷。
“唉,你就是太脆弱了,大喜大悲很傷身的。”顧辰己無奈地搖了搖頭。
這是誰害的!小編輯精神恍惚地離開顧辰己家(連顧辰己都是這個樣子,其他的簽約大神就更不必說了。所以當方恒小同學費盡千辛萬苦終于來到了游戲時代工作室之後,弱小心靈所遭受到的幻滅和打擊可想而知——所謂的頂級團隊,就是一群披着文化外皮的頂級流氓啊口胡!)。而剛虐完小編輯的顧辰己神清氣爽的撲向方恒小同學:“方恒,我餓了~”
“就算你餓了也不必用這種想要生啃了我的口氣說話,我會準備你喜歡的早餐的。”方恒小同學冷淡地撥開顧辰己,專心致志地磨豆漿,以此來表達他對顧辰己調戲小編輯的行為的不快。只是,為什麽不快呢?和顧辰己相處那麽久,他愛捉弄人的性格他不是早就摸清楚了嗎?
站在客觀的角度說,方恒小同學其實為顧辰己改變了許多。從只會做蛋炒飯和飯炒蛋(這兩個不是一樣的嗎啊喂!)發展成可以和自家老媽拼家常菜廚藝的上得廳堂下得廚房的小騷年,從只會大號T-恤配牛仔褲到熟知各種風格名牌服裝的小助理,顧辰己潛移默化的□真的功不可沒。
顧辰己站在方恒小同學身後看着他忙活了半晌,突然開口:“方恒,我是真的喜歡你。”
“豆漿可以喝了。”方恒小同學不為所動地繼續準備營養全面的早餐,他覺得顧辰己簡直就是個大爺,一得空就來逗他,閑的蛋疼,只有吃的能夠堵住他的嘴。
“方恒!”顧辰己按住了方恒的手,将他壓在了牆邊,表情嚴肅地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會兒,低下頭含住他的唇。
“!!!”方恒先是被顧辰己難得正經的表情吓到,只能夠呆呆地看着他的臉越靠越近,他身上的獨特的香氣在他的鼻尖萦繞着,再接着,他就被吻住了。軟軟的暖暖的唇,濕滑的粗糙的舌……方恒小同學的腦容量瞬間達到峰值,大腦當機卡在了顧辰己大特寫的俊臉上。
顧辰己趁着方恒愣住的機會,一只手從他的衣服下擺鑽了進去,沿着他的腰線緩緩向上探索,另一只手包住他腿間的小兄弟輕輕揉捏。指腹所過之處燒灼的麻癢流竄,粗糙的質感和恰到好處力度讓他呼吸加重眼神迷離。
許久,顧辰己放開一臉呆傻的方恒小同學,端起一杯豆漿離開廚房。
“……顧辰己,我要殺了你!啊啊啊!!!”恢複了思考能力的方恒小同學滿臉通紅精氣十足地大吼了一聲,羞愧地躲進浴室換褲子。
沖動,應該是一個表示瞬間完成的動詞。方恒小同學在柔軟的大床上滾來滾去,顧辰己那家夥惱人的臉一直兢兢業業地在他的腦袋裏循環播放。他一定是一時的鬼迷心竅了,才會任由顧辰己肆意的輕薄。
方恒自覺做了十八年之久的直男,不可能突然被掰彎,沒有任何心理障礙,很二很歡脫地就那麽跟顧辰己好上了,然和和諧的拉燈啪啪啪,所以他一定還是筆直的。可憐顧辰己吃夠了豆腐餍足地喝着早餐豆漿,還以為革命已經成功,就差最後射門了呢。
不知不覺,就在顧辰己家住了将近一個月呢。調整到沒心沒肺的狀态的方恒小同學從床上坐起來,抱着大大的日歷海報,煩躁的在腦袋上抓了抓,在四月六號上面畫了一個骷髅,表示今天一天都無比糾結。
方恒小同學以前并不是這麽一個看着沒心沒肺缺心眼的小夥子的。所謂男人征服世界,女人征服男人,方恒小同學曾經還是一枚青澀單純的騷年,還未來得及征服世界的時候就被一個女人征服了。
嚴格意義上說,這還不能算是方恒小同學的初戀,而是初次單戀。青澀又苦逼的沒有結果的初次單戀!那女人叫白曉靜,一頭黑棕色的短發,笑起來一邊臉有酒窩,不愛施脂粉,不愛穿裙子。雖然皮膚微微偏黑,但是能夠算個純天然美女。
勾起方恒小同學愛慕之心的不是白曉靜的抿唇思酌,也不是她的怦然輕笑,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