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大結局 (1)
“溫小姐。”
“溫小姐。”
“溫小姐, 宋總在開會。”
宋清苒的秘書試圖阻止溫希,溫希強硬的推開玻璃門。
“宋清苒!”
一屋子高管齊刷刷看向溫希,又看向宋清苒。
這聲音咬牙切齒的,宋清苒能允許人這麽叫他才怪, 他手段不要太狠, 衆人猜測, 宋清苒會怎麽找回場子。
一衆高管大跌眼鏡, 一向凍着一張臉的宋清苒, 竟然笑了!
還是那種, 随你撒歡的寵溺笑容。
他說:“散會。”
又跟秘書說:“以後小溫總可以随意出入宋家任何一個子公司。”
“去我辦公室說。”
溫希跟他進辦公室,繃着臉,“你什麽意思?”
宋清苒扯了扯領帶,走到茶桌,從抽屜裏掏出一罐玫瑰花, 取了幾顆放進杯子裏,熱水一沖, 淡淡的玫瑰花萦繞在空氣中, 又舀了一勺蜂蜜, 他說:“我記得你喜歡這個。”
杯子擱到對面的位置, “過來喝點茶。”
溫希不看茶杯, 只問,“你到底什麽意思?為什麽針對陸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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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清苒給自己也沖了一杯茶,“正常商業競争, 沒有針對一說。”
溫希審視宋清苒臉上所有的細節, “你是怎麽知道點讀機的?”
按上一輩子的發展, 點讀機應該要到06年以後才會有, 宋清苒一個做飲料的, 怎麽會突然想到做點讀機.
點讀機比起複讀機,那直觀效應就好更多,這種技術革新,就好比後世智能手機出現淘汰諾基亞,随身聽,mp3,磁帶通通會被淘汰是一樣的道理。
不是說重生一回,知道這些新的電子産品就能做這行,知道蘋果你自己就能做出來嗎?不能。
這裏頭涉及的公司,技術,廠家,資源,上下産業鏈,供貨商有很多,就是喬布斯自己,沒有那兩百多家供應商供給,他也生産不出蘋果來。
溫希有特意提醒過陸玺,看能不能搜尋到做成電子讀筆的,會更方便,結果是,市面上沒找到這種技術的公司。
宋清苒不聲不響的找到了這個技術,還整個了上下資源,蠻的密不透風。
這件事,最起碼也籌備了半年,如今産品都要面世了,卻正是陸玺那邊所有的相關産品大量在國內鋪貨的時候。
既不是陸玺沒有擴大市場之前,也不是陸玺回籠第一批資金之後。
說不是針對,那真是見鬼了!
溫希不由得猜測,宋清苒和自己一樣,也記得了自己的上輩子。
他利用自己的先知,坑了陸玺。
宋清苒盯着茶杯裏的玫瑰,像自言自語,又像是說給溫希聽,“我做了一個夢。”
“夢裏,我們訂婚了,那個夢很真實,真實的好像我真實的那樣活過。”
“可是現在,你沒有跟我訂婚,你逃婚了,還跟另一個男人在一起。”
難道是這世界繃了?
許暖對男主的愛意被弱化,宋清苒覺醒了上輩子的記憶,自己重生。
溫希目光中有冷意,“你認為我們這婚沒訂成是因為陸玺?”
她都被氣笑了,“你可千萬別跟我說,你後悔了。”
宋清苒聲音淡而輕,答非所問。
“你有時候有沒有覺得,自己的人生好像是被安排好的?”
“某一天,你做了一件事,猛然發現,這個場景,你面對的人,在夢裏出現過。”
“有時候你打碎了一個杯子,你懷疑自己之前打碎過,會想探究真想,但是又會渾渾噩噩的睡過去,你再次醒來,手伸過去的時候,隐約感覺你要打碎杯子了。”
“可是你沒法控制,眼睜睜看着杯子被你打碎。你想追究,又好像是在夢裏,等你不追究了,一切又過去了。”
這算是角色覺醒嗎?
難怪這麽多事情都不一樣了。
這是不是意味着,以後自己的資産超過傅星舟,也不會再意外早死了?
溫希:“你跟我說這些是什麽意思?”
“我後悔了!”
宋清苒捉住溫希的手扣住說:“我想把錯誤的事情糾正過來。”
“我們重新在一起吧。”他說。
“你有病吧!”溫希甩開他的手說:“我已經有陸玺了。”
宋清苒說:“我們之間的變量在陸玺,沒有他,我們自然可以重新在一起,”
溫希:“這就是你搞他的原因?”
宋清苒說:“是他乘虛而入,也是他技不如人。”
“你當我是死的!”溫希豁的站起身,上升躬出一點弧度,渾身低氣壓,說,“你想威脅我,做夢!”
“我敢讓他做這個生意,自然就能給他善後!”
“宋清苒,你等着接招吧!”
話談到這裏,也沒有再談下去的必要,溫希起身,轉身走,宋清苒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你真的能替陸玺做這個主,确定他一輩子都不會後悔嗎?”
“對,我相信你能給他善後,無非是先自己拿資産出來給他填!”
“可你給的就是你給的,他這次虧損是巨額是真。”
“他虧了這個數,以後不會再有銀行敢貸款給他,也不會有投資人給他注資。”
“他只能吃你的軟飯,我相信你門之間的感情是真的,一年兩年可能沒問題,七年八年,愛情的新鮮感過去呢?當他心裏積攢了外面太多吃軟飯的目光,你确定你們的感情還能像現在這麽純粹嗎?”
“與其被将來的生活磨掉這份感情,不如在合适的時候說再見。”
“溫希,你一直都是聰明人,應該知道什麽樣的選擇對他好。”
溫希頓住腳步,思考了一會,忽然回身,又坐了回去。
勾了發絲到耳後,問:“你為什麽要讓我回到你身邊?”
溫希長了一雙極為多情的桃花眼,以前眼尾總是浮着一抹清冷,淩厲,裹着一層厚厚的外衣。
人就是這樣子的,在什麽環境下,滋生出什麽樣的氣質,在愛的環境裏生活,被滋生出愛,在戾氣中,容易被滋生出戾氣,在苦難中滋生出苦情,在書卷中,被滋潤出詩卷氣。
上輩子,她一直熱衷于權勢,最親近的溫言修也要裝作不合,每天凍着一張臉,20歲的時候就有了別人50歲時候的老成,七情不上臉,很難有親密的關系。
到溫思明和溫言修相繼離開,她才明白,權勢很重要,有愛也很重要。
這輩子,事業順遂,和爺爺交心,有哥哥弟弟,雖說跟楚碧柔談不上母愛吧,但是楚碧柔對她也是在全心全意的讨好,這和活在那種劍拔弩張的戾氣指責裏很不一樣。
還有了陸玺。
如今的她,像落了星辰,看着總給人一種鐘靈毓秀的感覺。
會說話是的。
她真的不一樣了,宋清苒心裏這樣想。
比起以前的青澀,現在的她,明明沒有做任何勾人的動作,美好的讓人心動。
讓人想摘。
以前,他怎麽就沒有發現呢!
宋清苒溺在溫希的眼睛裏,說:“自然是因為,我喜歡你。”
溫希問:“有多喜歡?”
宋清苒:“很多很多很多。”
他用了三個很多。
“你也知道,我現在不喜歡你,你還把我男朋友給整破産了,我現在可恨你了。”溫希說:“與其強制讓我跟男朋友分手,以後我們連朋友都做不成,你不如成全我們,我一定會感激你的。”
“強扭的瓜不甜。”
“你要是高尚一回,我跟陸玺都會願意和你做朋友的,怎麽樣?”
宋清苒:“溫希,我跟你說認真的。”
以前是他糊塗,錯過了溫希一輩子,如今想明白了,他就不會再放手。
溫希:“我跟你說的也是認真的!”
“自己做不到就別來勸別人。”
—
溫希的反應在宋清苒的意料之中,他本身也不指望溫希能那麽快就重新接受他。
時間是一個好東西,一年不行兩年,兩年不行三年,人的記憶是有有效期的,她總會忘記陸玺,而他的耐心如今很足。
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分開這兩個人。
宋清苒原本以為陸玺也會先找上自己,畢竟,他的消息已經放出去了,他沒道理不急。
宋清苒沒想到的是,陸玺比自己想象中更沉穩。
宋清苒便主動約了陸玺。
他帶來了自己的樣貨給陸玺演示。
水晶屏,一只筆,在上面點一下,便會有聲音。
複讀機一比,簡直要被秒成渣渣。
陸玺目光沉了沉,唇瓣珉成直線,
演示完,宋清苒開門見山的道出自己的來意,“你的渠道,貨,架子已經全部鋪了出去,我把這産品打出去,你就死定了。”
陸玺:“所以呢?”
“我可以幫你,”宋清苒說:“我的産品可以全權代理給你,你應該知道,這個東西意味着什麽,會很快拉平你的損失,積累財富,你會成為江州乃至全國的富豪,被人仰望,再也不是一個被人忽視的小助理。”
陸玺目光平靜無波,說:“我從來不信天上會掉餡餅這種好事。”
宋清苒說:“條件很簡單,你離開溫希就行了。”
陸玺:“再見!”
一個廢字都不再跟他說,直接起身走。
宋清苒沒想道陸玺連談都不談就直接離開,喊:“你确定自己不會後悔嗎?”
他又把對溫希的那套理論對陸玺講了一遍。
“你現在是這個情況,你認為你們還能再一起嗎?溫希爺爺不會同意的。”
“反正你們注定要分手,給自己多一份事業有什麽不好?”
陸玺:“我會介意,溫希也會介意,這就是不好。”
“還有,原本我的那些銀行貸款都應該是溫希幫我擔保,我沒要。”
“如果不是我的堅持,這次你就會連累到希希,懂事一定會質疑她公私不分,你以為她現在會是什麽處境?”
“這就是你愛她的方式?”
宋清苒啞然。
陸玺又說:“聽起來你的條件的确很誘人,邏輯滿分,你好像篤定了我一定會選權勢。”
“但我想告訴你,這是大多數人的選擇,但不會是我的選擇。”
來見宋清苒之前,陸玺沒将這件事朝溫希身上聯想,畢竟,溫希和宋清苒的婚事都已經算了這麽久了,從商業角度上來說,他完全就是想打一個驚豔的效果,讓競争對手措手不及也是常見的商業手法。
今天忽然來這一出,簡直就是詐屍一般的效果。
陸玺珉了珉唇瓣,宋清苒能找他,更有可能找溫希,畢竟,女人更容易心軟,天生喜歡成全。
這是所有人的認知。
陸玺上了車直接往溫氏趕。
“宋清苒是不是找過你?”他問。
溫希捕捉到他用也字這個字,“他又去找你了?”
“我剛和他分開。”陸玺說。
溫希垂着眼皮,盯着文件,道:“你怎麽選擇我多支持你的。”
陸玺說:“我不會用我們的感情換利益。”
溫希笑了。
“那我也不跟你分手。”
她話音落下,手機響了起來,是陌生號碼。
溫希随手接起來,電話另一端的聲音蒼老而疲憊,很意外,是明老太。
溫希皺眉,“你這會子不是應該在牢裏嗎?”
明老太說:“我病重,申請了保外就醫,你不是想知道,明景當年的死因嗎,你來醫院,我告訴你。”
溫希:“我有必要去相信一個罪犯的話?你不會以為我看不出來,你現在想搞事情吧。”
明老太:“你既然有判斷力,還怕我做什麽,我在醫院,躺在病床上,說話都費勁,除了說幾句話,又能對你做什麽?”
“敢不敢來?”
溫希說:“好拙劣的激将法。”
“我去,并不是因為你這激将法。”
陸玺從溫希的回話中猜出明老太的身份,“她不懷好意,你又何必再去?”
被弄進了牢裏,可以想象,這老太婆現在心裏肯定都是怨憤。
溫希也不是想要相信明老太的話。
上輩子,她一直認為,溫言修就是醉心于事業,這輩子,從他對自己和陸玺這段關系上的執着來看,溫言修心裏怕是還有什麽結。
是以,兩輩子,對感情都是敬而遠之的。
也許明老太那邊知道什麽。
“你放心,我不會輕易相信她說的話。”
陸玺說:“那我陪你一道去。”
他留了個心眼子,錯開一些時間,到醫院的第一時間,把這件事告訴了溫言修。
監·獄這個地方,很能挫掉一個人的精神,明老太和一年前相比,不只是外貌上的蒼老,整個人都給人一種很不好的感覺。
看着倒有些可憐內味了,可惜溫希從來不是一個心軟的人。
“你想說什麽?”溫希也沒靠近她,停在她病床前面一些距離。
明老太的眼睛之前一點生氣也沒有,看到溫希進來,忽然有了一點光彩。
“你來了?”
溫希:“我不是來跟你敘舊的,別弄的我們像是很熟的樣子,你有話就說。”
明老太勾唇一笑,“看你這臉上春風得意,想必這一年過的很風光。”
“還行,”溫希說:“比你在時候要風光十倍吧。”
“哈哈哈哈,”明老太嘲諷的看着溫希,“你一定覺得你爺爺很愛你。”
她陷入回憶,“想當初,溫思明那個老家夥,也是這麽疼愛我的明景。明景的能力是那樣出衆,将溫長瑞那個廢物管的好好的,也将言修教的聰明伶俐。”
“對,明景是車禍死的,可你知道她為什麽會出車禍嗎?”
“因為在電話裏和溫長瑞吵架,情緒激動,才導致車子操作失誤,撞上了貨車。”
“溫長瑞是兇手!你爸爸是害死明景的直接兇手!”
溫希怔住。
難怪,難怪溫言修對溫長瑞有一種淡淡的恨意。
原來,不是因為他又後組建家庭的關系。
想到這裏,明老太留下眼淚,“可憐我的明景,當時還懷着二胎!有七個月大了,肚子高高的,一屍兩命,一屍兩命!”
溫希瞳孔一縮,腦子嗡嗡的。
溫言修最害怕見到孕婦的孕肚,身邊的秘書,只要結婚懷孕,一律調職。
堅決不允許她和陸玺結婚生孩子。
“他是親眼看見的?”
明老太留着淚點頭,“他就在車上,生死之際,明景為了保護他,選擇讓自己那一邊撞上車子,給了他一條生路。”
溫希啃着手指,難怪!
難怪!
難怪何明景一去世那三年,溫言修幾乎不說話。
明老太笑了,笑着又流出眼淚:“你以為你爺爺是真的寵你啊,他對明景當年,比你好多了,還跟她說,以後,溫家的繼承人就是言修。”
“他不過是看中明景的能力,讓明景給他打理公司,心裏最愛的還是自己的兒子。”
“明景出了事情,溫思明根本就沒有處治溫長瑞,還火速給他定下了另一門親事。”
“你成為情婦的女兒,是他一手造成的。”
“他就是個僞君子!”
“你也不想想,你媽媽但凡有點家世,他會不同意嗎?”
“你不知道吧,當時你的存在威脅到了你爸和方如慧的婚事,你爺爺曾經給你爸下了死命令,無論如何,打掉那個孩子,和楚碧柔再不能有一絲牽扯。”
“你還沒有進門的時候,溫思明就已經剝奪了你的繼承權。”
“他對你好,是因為他看中了你的能力,你不會真的以為他疼愛你吧?”
“哈哈哈哈哈哈,”明老太大笑,“要不是因為你念書好,你跟你媽媽一樣,這輩子都不會得到他的認可,溫思明那種人,心裏只有錢!”
溫希問:“挑撥完了?”
“老巫婆,你現在是有多幼稚。”
“你以為這樣就能在我心裏埋下仇恨的種子?”
“你沒打過胎,還是你沒讓你兒子外面的情婦打過胎?”
她勾唇一笑,“你以為,我是怎麽進的老宅,被爺爺撫養?哥哥又是怎麽站在我的這一邊?”
“我設計耍弄了溫長宏父女,讓爺爺看到我的能力這才進的老宅,又設計了哥哥,讓他落水發燒,我在他生病的時候照顧他,給他溫暖,他才親近我,甚至,為了讓我爺爺不再關注別的孫子孫女,我們一直裝作不合,這樣,爺爺眼裏就再也沒有別的孩子了。你認為我會矯情爺爺最初的初衷?”
明老太啞然!
溫希進老宅,竟然是她設計的,那個時候她才多大?
還有,為什麽這件事,完全在溫希這裏掀不起波瀾?
明老太當然不懂,溫希連唯一的朋友郁星露都是自己設計來的。
她的出生帶着所有人的不喜,原罪,是被整個世界抛棄的,溫思明拉了她一把,給了她一點溫情。
她就想永遠抓住這份暖,一點點,要更多的溫暖,到最後,反過來,成為溫思明心裏最看重的人。
從明老太的這些對話裏,溫希倒是品出了溫言修和老巫婆這邊的關系。
“哥哥童年的時候,你就是這麽給哥哥洗腦的吧?溫長瑞間接害死了他媽媽,爺爺又沒有跟他斷絕父子關系,溫氏就應該是哥哥的。”
“你一邊讓哥哥嫉恨爺爺,一邊又讓他被爺爺教養着,所以哥哥才會厭惡你,又始終和爺爺之間有淡淡的疏離。”
“你怪我爺爺不是聖人,沒有和溫長瑞斷絕父子關系,趕出溫家,那你自己呢?你不是也吃着你女兒的人血饅頭,換了你跟兒子二十年的富貴。吃了女兒的,又要吃外孫的。”
“你有一點人性嗎?哥哥那時候只有五歲,你給他種植你們大人之間的恩怨,讓他每一天面對的都是縱容害死他媽媽的兇手,你想過一個孩子能承受這些嗎?”
“三年,一個五歲的孩子,三年不說一句話!”
“我爺爺最多是舍不得自己的親兒子,不會将別人的女兒看的比自己兒子重,這是人之常情,你連人都不是!”
溫希話音落下,門嘭的從外面被推開。
溫言修喘着粗氣,“不要聽她的挑唆,不要。”
“她對你不懷好意,小時候你被保姆虐待,就是她挑唆支使的。”
“她不滿意溫長瑞那麽快外面就有了人,大人不能下手,就把手伸向沒有反抗力的嬰兒,來發洩心頭的憤恨。”
溫希瞳孔一縮,骨指發白。
好肮髒的人!
“你幹嘛!”
“你別過來啊!”
明老太蜷縮着朝後縮。
溫希身體顫抖,骨指繃直,嘭一聲,将明老太的臉撞到牆上,碾壓。
忽然,一雙手放在她肩膀上,緊接着,将她用力扣在懷裏,溫希一擡頭,陸玺眼中都是疼惜,“我懂,懂你的氣憤。”
“懂你遭受的所有一切。”
他說:“不要為這種人髒了你的手,不值得,她一身病痛現在死對她來說是解脫,殺人誅心才是最好的,她兒子還在牢裏。”
暴躁的怒氣被安撫,身體趨于平靜,溫希轉頭看向明老太,“你給我睜大眼睛好好活着,你得定期去探望你兒子,我會把我受到過的一切,加諸在你兒子身上,讓你們母子也嘗嘗這種滋味。”
“你要做什麽?”
“你要對我兒子做什麽?”
明老太急的從床上摔下來,也顧不得疼,趴在地上往外爬着喊溫希。
沒有人同情她,也沒有人回答她,病房裏只剩她恐懼的哭泣聲音。
三人出了病房,下了電梯,醫院門口停了一輛救護車,急救車上,女子肚子高高隆起,身上都是血。
溫希回頭,去扶溫言修,“哥。”
溫言修一直都怕看見孕肚的肚子。
這會子,面色發白,嘴唇沒有一絲血色,瞳孔裏有恐懼。
溫希搓着他手臂,給她轉移注意力,“你別怕,那不是阿姨,你別怕。”
溫言修抓住溫希的手,“你不要結婚,不要生孩子,不要肚子攏起來,不要。”
他腦子裏閃過一片片陰影碎片。
一會是何明亮穿着幹練的通勤裝,指點江山,自信優雅。
一會是家裏,夫妻兩撕心裂肺的争吵,地上都是碎裂的瓷片,溫長瑞嗡嗡的指責。
“誰家女人像你這麽強勢,勢利,天天逼着丈夫工作。”
“你有一點女人的樣子嗎。”
“我正常應酬喝個酒你也要管,一天到晚叨叨叨叨。”
在外面人光鮮亮麗,指點江山的何總,下了班,在丈夫面前,在家庭面前,總是處處是錯,不夠溫柔,不透體貼,沒有平衡好家庭,做什麽都是錯,得到的永遠都是否定。
女人,好像就應該是被定義的,無論工作多忙,要伺候好丈夫,照顧好孩子,要溫柔,要娴淑。
溫言修看着溫希,一字一字,“不要結婚,你會被生活裏的細枝末節磨掉你自己。”
“哥,”溫希:“不是所有男人都是爸爸那種,也不是所有夫妻都是悲劇。”
“因為父母婚姻不幸福,不允許自己有家庭,不去嘗試幸福,這也很讓人難過。”
我們來這世上,是為了要聞花香,看落日,吃甜甜的水果,喝冰冰的飲料,不是延伸原生家庭痛苦的。
我們就是自己!
“哥,我答應你,如果一段感情變了質,會讓我覺得痛苦,我就會離開,我不會成為你媽媽,我敢愛,就有離開的勇氣。”
溫言修仔細看着面前的女孩,少女花一樣的年紀,眉眼間有幸福,眼神卻又清澈堅定,她是享受愛情,不是只有愛情。
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她都很清醒。
陸玺扣溫希的手,和她十指交疊,“我不跟你說空話,你只看我怎麽做。”
“如果有一天,你發現她的笑容變的少了,我随你處置。”
溫言修目光落在她們交疊的十指上。
半晌,點了頭。
溫思明說,何明景生前最後的8通電話,有一通是溫長瑞這個丈夫的,5通是跟明老太這個老巫婆的,有一通是助理的。
現在綜合明老太和溫思明的說法,這兩個人屬于相互猜測。
溫思明猜測可能是因為明老太的電話而情緒過激。
明老太又覺得罪魁禍首應該是溫長瑞。
具體真實情況是什麽樣,大概真的就只有當事人知道。
溫希找到溫長瑞的時候,他正在超市的員工食堂吃飯,裏面還是昂貴的polo衫,西裝長褲,皮鞋蹭亮,頭發輸的精致,和外頭廉價的紅色超市馬甲反差很大。
其他員工都是自帶的盒飯,一份白飯一個蔬菜,溫長瑞的飯盒有一摞高,還是家裏廚師現送現做的,比普通的飯店吃的還好。
這種高調,引的普通員工都來跟他蹭飯。
溫長瑞這個人,什麽時候都知道最大程度的享受。
“女兒!”
“希希!”
“嘿嘿,乖女兒!”
溫長瑞那個驚喜,他當這個沒地位的促銷員都一年多了,兒子女兒老子老婆,沒一個來看他的!
這一刻,他的驚喜是真的。
怎麽看怎麽覺得溫希是個好女兒。
恨不得抱着溫希狂親兩口,可惜,對比他的歡喜,溫希對他很冷淡。
不過溫長瑞也不介意,讨好着:“希希啊,你什麽時候把爸爸調回公司啊?”
溫長瑞銳沒想到的是,溫希一開口,他臉都僵住了,“明景阿姨的死,你愧疚嗎?”
半晌,溫長瑞掏出一只煙,點燃,猛的吸了一口。
猩紅色光點映在臉上,花花公子溫長瑞嘆息了一聲,臉上有惆悵。
也就惆悵了一支煙的時間。
他說:“明景那個人,很好,把我照顧的也很好,就是太強勢了,脾氣暴躁,我稍微說兩句就炸。”
“要強!”
“太要強了!”
“那天我們電話裏讨論了處理方案,我後面能處理好的,誰要她一個大肚子孕婦趕過來,我就讓她別管這事,好好休息。”
“可是她吧,非覺得我沒她不行,可能還有她媽的撺掇,怕我處理不好這件事,財産大全落到三弟手上呗。”
女人以為死會換來的,愧疚。
痛失所愛。
追悔莫及,通通都沒有出現。
這個男人,只在他談論起何明景的時候,抽了一根煙。
落寞了一支煙的時間。
煙散,說起的還是指責。
甩鍋。
溫希猜測,他當年也是這麽同溫思明辯解的,親爸和親兒子,親生的就是親生的,再糟糕還是親兒子,不是一個看重的兒媳婦能敵的過的。
“明景阿姨真的很好看唉。”
照片裏,何明景穿了一套民國風的學生裝,上衣是藍色,喇叭袖,腰肢收的纖細,黑色百褶裙,長筒襪,黑色方口小皮鞋。
站在杏花書下,類似于波波頭齊肩中長發,手裏抱着一本書,站在杏花樹下。
書卷氣撲面而來,唇邊浮着淺笑。
“難怪是最早一代留洋的,看着就有一種知性美。”
“那當然,”溫言修看着照片說,“何家的确是書香世家,往上三代,都是文化人。”
說完,自嘲的笑了笑。
書香世家,書香世家也在金錢中迷失了自我。
三個人曲着腿坐在地上,相冊搭在腿上,探尋何明景曾經生活的蛛絲馬跡。
溫言修說:“這張是她還在上學時期的照片,還沒認識爸。”
“你看這些,臉上都帶着笑,這一本就不行了,結婚以後,就很少有笑容了。”
溫希看向溫言修說的那本,照片裏的何明景就成熟多了,頭發盤起來,不茍言笑,眉眼伶俐冷冽。
對比未婚之前的照片,五官還是那個五官,但是你不仔細看,都看不出來是一個人。
不管是念書,還是工作,何明景都是一個很優秀的人,這輩子所有的否定,都來自她的丈夫,那個原本應該最親密的人。
她不知道的是,這事情上從來不存在完美的女人。
有的只是一個自私自利,不愛她的男人。
溫希嘆息。
陸玺捏了捏她的手心,求生欲很強的說:“有時候看到什麽不重要,想事情的思維很重要。”
“怎麽說?”
溫言修和溫希都看過來。
陸玺說:“比如,阿姨悲慘的婚姻,大舅子是想說,婚姻太可怕了,要遠離男人,這是一種。”
“我的思維正好相反,做人丈夫,要承擔一起一個女生的下半輩子,我一定不能成為你爸這樣的男人。”
溫言修抽了抽嘴角,他跟他很熟嗎?
大舅子就叫上了。
溫希勾勾唇。
陸玺又說:“你們女生也是一樣的,為什麽一定是男人太可怕了,我要斷情絕愛,實際上,你在因為渣男放棄了獲得幸福的機會。”
“為什麽不能是,我值得真正好的男人?”
“我過的幸福美滿,渣男孤獨終老?”
溫希笑,“這思維有點意思。”
咚咚咚。
溫希擡頭,溫思明手敲在門上,
溫思明又暼了一眼陸玺,“你也一道。”
溫言修給了一個祝你好運的表情。
溫思明直接看向陸玺,道:“你要破産這件事,你們打算怎麽處理?”
溫希扶額,老狐貍的消息夠靈通的。
陸玺說:“國內這邊銷量肯定很快就會止住,我正在找關系,打算去國外看看,庫存銷到國外,也準備去國外找技術,廠子轉型。”
溫希:“我會在國內給他處理這邊的事宜。”
兩個人相視而笑,很默契。
溫思明目光中有贊賞之色:“年輕人,突然變到這麽大的變故,我還以為你們要鬧上一鬧。”
陸玺:“這是外力事故,把外力事故轉換到內部,那是傻子才做的事情。”
溫希說:“爺爺你放心吧,我們會一起想辦法,我跟陸玺戀愛是我的事,不會把溫氏視為我的私庫,給他填賬的,我們沒到那一步。”
“呵!”
溫思明說:“我有說過不幫陸玺?”
“啊?”這回輪到溫希驚訝了。
以前陸玺沒有身價,她都不讓陸玺娶自己,怎麽這回……
她是出現錯覺了嗎?
溫思明一下就看出來溫希在想什麽了,哪了桌上的文件扔過去,“在你眼裏,你爺爺我就那麽沒人情味。”
溫希揉了揉額頭,難道他不是什麽賬都算的明明白白的老狐貍嗎~~
溫思明胡子都要氣的豎起來了,幹脆看向陸玺。
他是善于把什麽都算明白了,但也不是無情無義的人,陸玺之前出手就是貴重的方子,陪他打拳,練字盡心盡力,盡心盡力教養溫一一,從來不抱怨一個字。
如今遇到變故,也沒有心安理得的讓溫希在資金上出手去救。
最重要的是,陸玺這個人眼光和魄力都有,也就是一時落難。
他有本事,遲早會起來。
“我有個老友,移民到非洲不少年了,我已經給他聯系過了,那邊,這東西是個緊俏貨,那邊還可以維持你一年的訂單,足夠你回籠第一批資金,雖然還會虧,但不會像現在這麽慘。”
“你準備下出口的事宜,技術去找着,我這邊私人能出到三億左右,供你轉型沒問題。”
爺爺現在也太……好了趴!
溫希撒嬌一般的晃着溫思明胳膊,“爺爺你可真是全談天下頂好頂好的爺爺了。”
溫思明嘴角微抽,這是溫一一上身了。
看向陸玺說:“你在出國之前,你們把婚事定下來吧。”
溫希笑,卻聽見陸玺說:“不。”
“等我回來再定。”
他說:“給外人看的訂婚宴,等我會來給你辦個風光的,給你的心意,我現在就給。”
說着,他從衣服裏側口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