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又起幹戈(四)
盈虛教的月落教主擄走了謝氏兄妹後,孫盟主就急忙派人給清風堂謝掌門送去了急報,心知這次難免一場大亂了,只盼李教主手下留情,只是将謝家兄妹交給她那手下打兩下出出氣,可千萬別鬧出什麽大事來才好。
可惜月落到底是盈虛教教主,絕不可能這麽好說話,不出手則已,一旦出手抓了人,就再沒有輕易放回來的可能。
在她看來廢去那二人的武功是最輕的處置了。消息傳回來後,武林震蕩,謝掌門痛心疾首,廣發英雄帖,遍邀各路英豪,同上鳴鶴山歸藏宮,誓要救出愛子幼女。
孫盟主最先還想要從中斡旋,請許少堡主與靈山派掌門司徒敬兩人去和盈虛教說說情,畢竟此事的起因是謝小姐不對,而且也不是什麽大事,就由謝家服個軟道個歉,看能不能請李教主高擡貴手将人放了回來。
可惜靈山派的司徒掌門聽了這事後立時推病,堅決不肯下山來趟這攤渾水,所有事情都讓師妹妙音師太出面。
而許少堡主也道這次怕是李教主誰的面子也不會給的,他當場就已經說過情了,若是李教主願意給他面子,當時就不會動手的。
孫盟主焦頭爛額,十分無奈,待聽到謝氏兄妹被廢去武功的消息傳來,他就徹底死了斡旋之心,認命地開始幫着謝掌門召集武林同道一起上歸藏宮去救人。
清風堂近些年來聲勢十分浩大,謝掌門也委實厲害,不但把清風堂整治得一躍而成為南方第一大幫派,他自己在武林中的地位威望也舉足輕重,現在兒女被擒,自是卯足了勁,咬牙拼命,清風堂的人馬全出,能用到的人脈,交情也全部調動出來,加之還有孫盟主與許家堡的支援,這一次營救搞得聲勢十分浩大。
糾集了中原武林中幾有半數的精英,氣勢洶洶,浩浩蕩蕩地往鳴鶴山歸藏宮而來。
“月落,謝家那兩個人你準備留到什麽時候?”殷無咎對這事鬧得這麽大并不覺得有什麽不妥,他和月落的觀點一樣,竟敢打傷盈虛教教主派出去的親信人物,教主沒有當場就要了那兩個不知天高地厚之人的性命就已經是萬分寬容了。若不留點記號教訓,盈虛教豈不是要威風掃地?
月落道,“我本打算這兩日就放了他們的,誰知他們那個爹十分的不省事,這個時候糾集大批人手來歸藏宮生事,我倒不好放他們走了,不然卻要顯得是我怕了謝掌門,忙不疊的要将人奉還。”
殷無咎點頭
,“還真是這麽回事,那也不要緊,這麽一幫烏合之衆咱們自然不怕,大不了就打一場了,”一拍手,微微有些興奮道,“正好趁着這個機會揚揚威,我教這些年可是對中原武林忍讓得可以,他們安穩太過已經不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竟敢欺上門來了。”
當月十五日,謝掌門與孫盟主帶着各路人馬在鳴鶴山腳下擺開陣勢,恭請李教主出面說話,大家夥當衆來評評這個道理,看樣子是打算來個先禮後兵。
盈虛教公然不懼,調出各部教衆也擺開陣勢,和中原武林人等對峙而立。一時間鳴鶴山腳下黑壓壓地遍布了各路人馬,氣氛緊張無比。
月落高高端坐在教主的八擡坐攆上,各樓長老,香主站在四周随侍,舉目望向對面陣中,一個個看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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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臉端肅之色的孫盟主,後面跟着孫家的兩個公子和門人弟子,看來對這事無比看重,連新婚燕爾的孫二公子也來了。
黑氣滿臉的謝掌門,身後站的是謝二公子,後面黑壓壓的不知帶了多少清風堂的手下,比別派人手多出數倍,可見是傾巢而出。
靈山派妙音師太帶着衆弟子,打眼一看,月落認識的蘇敏和陸夢闌也在其中。
旁邊就是許家堡的人,許堡主竟然也親自來了,許少堡主一臉憂色站在父親身邊,一雙眼睛牢牢地盯着她,仿佛是有什麽話想說,雖然離得遠了看不太真切,月落卻就是覺得許少堡主那一雙美目不再如往日一般澄澈……心中一頓。
還有其它門派被邀來助拳的人手無數,隐隐見到連金镖門的那幾個弟子也在其中,輕哼一聲,這謝掌門的面子倒是不小。
輕聲對身邊的殷無咎道,“愉天,你和他們說罷。”
殷無咎點點頭,踏上一步,朗聲道,“孫盟主,你們糾集徒衆,大舉來犯我盈虛教歸藏宮重地,于公于私都十分不合情理,這次肯定是不能善罷幹休了,不過看今天這個陣勢,雙方動起手來只怕後果很不好說,鬧得不好死傷難免,因此還請先說說明白,不要大家稀裏糊塗地打一場糊塗架,各門各派手下的死傷之人也不要枉送了性命。”
孫盟主咳嗽一聲,正色道,“李教主,殷副教主請了,我們井水不犯河水,本是無心冒犯的,只是你們因為些許小因就擄走了清風堂謝掌門的愛子獨女,對其施以酷刑,此事武林震動,群情激憤,我們江湖中人行事,向來萬事擡不過個‘理’字,李教主這件事情做得未
免霸道,我等不得不來讨個說法。”
殷無咎應道,“這事的起因原是謝掌門的兒女不對,我們教主派出去個不會武功的小丫頭,竟然被他們一言不合就打成重傷,這難道就合武林規矩了?若是不将這兩人抓回來嚴懲,我教日後在江湖上要如何立足?只怕随便什麽阿貓阿狗都敢欺上頭來了!因此抓他們回來處置也是不得已之事。”
孫盟主還未答話,謝掌門那邊實在是忍不住了,大聲怒喝道,“我兒子,女兒不過打傷你一個小丫頭,你們氣不憤,讓他們賠個罪就是,我清風堂再另外賠給你一百小丫頭也沒問題,李教主何以逞強行兇,抓去了我的兒女,讓他們苦受煎熬,這也實在是欺人太甚!”
殷無咎微皺眉頭,暗道為了一個小丫頭就把人家的公子小姐折騰成這樣,說起來好像是有些霸道,不過誰讓他們不長眼,傷到的是月落的丫頭呢,正在措辭想要強詞奪理一番,月落坐在攆上開口了,聲音不急不緩,清亮溫和,也不很響,但是這一大片人馬,人人聽得清清楚楚,盡皆敬佩,這得要多深厚的功力才能做到!
“謝掌門此言差矣,本座的人派出去,武林中任誰都要給幾分薄面的,別說是你家公子小姐了,就是各派的名宿前輩也不得輕慢,況且這個小丫頭非比尋常,本座接任教主之前就是她跟在身邊陪伴的,說是本座的患難之交也不為過,所以任什麽人傷到了她,本座都不會答應!”
謝掌門一愣,“不知者不罪,李教主你那人派出來時又沒有當衆自報身份,旁人如何能夠知曉她與李教主你關系匪淺!”
月落點頭道,“不錯,所以本座沒有直接要了貴公子和小姐的性命,只是抓他們回來處置,現在他二人的武功已廢,但是并沒有什麽其它損傷,日後除了不能再練武,也沒有其它影響,本座本來也正想要放人了的,誰知謝掌門和孫盟主心急趕了過來,這可叫本座有些為難,沒有任由你們帶着這麽多人手到我教重地随意來又随意去的道理。”
四周看了一圈,又遙遙瞅了瞅許姬霜,輕嘆口氣,“這樣吧,本座也不來多和你們計較為難,謝掌門,孫盟主,你們所有人兵刃入鞘,下馬步行,退出五十裏之外,以示對我盈虛教的尊重,我就将那兄妹二人還給你們。你們将人帶回去好了。”
謝掌門氣得仰天長嘯,“哈,李教主這話說得可真是輕松!身為武林中人今後都不能再練武,還說是沒什麽大礙?豈有此理,老夫今日就是拼盡了全清風堂的
人手,也要在這裏把這個公道讨回來!”
殷無咎冷笑一聲,“不自量力!”提聲喝道,“四部弟子,布陣!”
盈虛教下徒衆聞聲而動,四長老高舉各色令旗舞動,身着四色衣服,分屬于盈虛教下四樓的弟子們翻翻滾滾滿場游走,好似游龍一般,頓時就擺出了一個鉗口似的陣形,開口處正對着中原武林各派,是一個意欲合圍夾擊的形勢。
相較之下,孫盟主,謝掌門等帶來的人手雖然衆多,并不比盈虛教的聲勢差,但是各自為政,散沙一盤,群毆起來必然吃虧,這一場大鬥下來,只怕會傷亡慘重。
月落卻道,“愉天,且等一等!”
殷無咎揮手止住衆人,心下有些奇怪,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直接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就是,還等什麽?
只見李月落忽然拔身而起,也不見她起身前如何借力,這一縱之勢竟是許久不衰,在空中幾個盤旋,越來越高,雙手手臂也跟着慢慢舞動起來,姿勢曼妙,光看姿勢像是飛天臨世,正在舞蹈一般,可是四下裏的衆人卻沒有這個觀賞的心情,只覺得天地好像忽然間都暗了下來,一波波的壓力滾滾而至。
盈虛教的衆人還好,就是被懾人的威勢壓得喘不過氣來。孫盟主,謝掌門一方卻是陣腳大亂,站得靠前些的已經是人仰馬翻,踉跄後退,驚呼之聲四起,月落的身子在空中越轉越快,威力也越來越大,衆人耳邊隐隐有嗡嗡之聲響起,鋪天蓋地地威懾勁風紛沓湧來,人人除了奮力掙紮外,再也看不到其它,也聽不到其它,滿心滿眼裏只有那個飛舞在空中的曼妙身影,只想不再去對抗那絕對的威勢,匍匐□對她頂禮膜拜。
月落此舉意在威懾,不在傷人,看到将對方諸人狼狽逼退數丈後就收勢落了下來,四處又是一片兵荒馬亂,好容易都穩住了,全體愕然,面面相觑,心驚得說不出話來。
盈虛教這邊靜了片刻,不知是誰先喊了出來,“法天像地,萬聖朝宗!法天像地,萬聖朝宗!聖教主武功蓋世!盈虛教稱霸天下!”頓時四下裏的教衆紛紛跟着大喊起來,“法天像地,萬聖朝宗!法天像地,萬聖朝宗!聖教主武功蓋世……武功蓋世,稱霸天下!”一時間群情激奮,聲震四野。
殷無咎也被震驚得半晌無語,他早就聽說本教教主歷代相傳的武功厲害無比,其中有一招最驚人的,就被世人稱為‘法天像地,萬聖朝宗’,意為此招施展出來,就是一個法天像地
的大神通,震驚鬼神,萬聖來朝,只是威力太大,教主輕易不會當衆施展,他也只是聽教中資格甚老之人說起過而已,并未親眼見過。
據說前任教主李廣禦在盈虛教西邊的撒圖郡王,有一年發兵來繳的時候,在兩軍陣前施展過一次此招,撒圖軍陣前将領全部一舉被滅,随之兵敗。那些見過的老教衆每次說起當時的情形來還是一臉的神往,好似那是神跡降世一般,沒見過的都難免有些将信将疑。
不意今天月落忽然在此處使了出來,果然神技!心中除了萬分的敬佩再無其它。
月落稍等了一會兒,待四周聲音低了一些,方開口道,“孫盟主,謝掌門,本座給你們一天時間考慮,到底是要偃旗息鼓後撤五十裏走人,還是要和我教開戰?明日此時之前告訴本座就是。”說罷一揮手,“本教的人都撤回去吧。”當先起身,也不怕中原武林人等背後偷襲,飛身回歸藏宮去了。
殷無咎看她這做為有些奇怪,連忙吩咐四大長老指揮着撤人,布防,自己施展輕功跟了上去。
月落行得不快,殷無咎全力追趕,幾個起落就追上了,“月落?怎麽不乘坐攆走?”
卻見月落身子一軟直摔在他懷裏,連忙攬住了,驚道,“你怎麽了?”低頭一看,懷中人的臉色煞白,嘴角隐隐有血跡。
月落微皺眉頭苦笑,“你得扶我一下了,趁着沒人看到,趕快送我回去,愉天,你晚上召集四大長老以及各樓香主,一起到我寝宮外的思源殿議事,要議到天明才能散。”
殷無咎一愣,随即明白過來,她這是晚上要運功療傷,需要召集衆人護法,不願明說,就讓大家在房外議事,有自己和各樓長老在外守着,自然是最安全的,保證蒼蠅也飛不進去一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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