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故事

蘇毅這麽問了,林雅珊自然要告訴他。而且,齊叔和辰叔的性取向問題,本來就該在蘇毅踏進齊叔家之前跟他解釋清楚。林雅珊不溫不淡地說:“是跟我和成成交情相當不錯的一對夫妻。他們家就他們兩個人,在這邊住了十幾年了,明顯是私奔出來的。然後,他們兩位是男同,很恩愛,很幸福。”

蘇毅颔首,看了看四周的景致,說:“這一帶的确還是不錯的,經濟發展還可以,又難得的僻靜,很适合宜家。他們選了個好地方。”

“齊叔偏好清靜;辰叔雖然喜歡熱鬧,但是也不喜歡被人打擾。所以近幾年搬來的人,都只是聽過他們兩個的閑言碎語而已。”林雅珊看了看蘇毅,說:“我本來不打算帶你去打擾他們,但是辰叔很想見見你。”

按了門鈴,齊叔出來開門,看到蘇毅,齊叔朝他笑着點點頭,說:“雅珊,這就是你的男朋友了吧?長得挺帥的啊。”

“及不上齊叔和辰叔帥的。”林雅珊笑盈盈地說,然後先向蘇毅介紹齊叔:“這就這家的主人齊叔。”在林雅珊向齊叔介紹說:“這是……”的時候,蘇毅接過她的話頭,微笑着對齊叔說:“您好,我是Boyce。”

在玄關處換好鞋子,林雅珊問:“辰叔呢,辰叔不是要見嗎?”

齊叔給他們泡了茶,說:“你辰叔正在給你們烤餅幹,還不肯讓我打下手。”他說着就笑了,“你辰叔說,閨女頭次帶男人回來,他要親自烤巧克力餅幹給你們嘗嘗。”

“那我定要好好嘗嘗。”蘇毅說。

林雅珊抱着抱枕,笑着說:“你不要抱太大的期待,辰叔親手烤出來的東西,好不好吃還在其次,關鍵是能不能吃還不知道呢!”跟蘇毅說完,林雅珊笑問齊叔:“齊叔,要是待會兒我們真的不忍下口,你會體諒我們的吧?”

“真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也不怕你辰叔聽了心寒。”齊叔知道林雅珊是開玩笑,他跟林雅珊說着,但是卻關注着蘇毅。這孩子一進來就不對勁,雖然一直面帶微笑、态度禮貌,加上看上去就是教養良好的,就容易讓人誤解為是個好相處的孩子,但是齊叔看出了他不善的氣場。

“齊叔還真是放心辰叔。”林雅珊想起上一年辰叔煮面忘了關煤氣,還好齊叔警覺性高,半夜感覺到不對起來報警。辰叔還沒有出來,林雅珊想他可能經驗不足、又不好意思跑出來喊齊叔幫忙,就說:“你們聊,我去辰叔那裏看看。”

蘇毅看見茶幾上擺了兩本燙金封面的書,禮貌地征詢齊叔的同意:“介意我翻一下嗎?”

齊叔擡了擡手,笑道:“請随意。”

蘇毅拿起茶幾上的書,一本是席慕容的詩集,另一本是時下流行的小說。蘇毅翻開席慕容的詩集,緋色的萌系書簽出現在眼前,他撷起細看。齊叔的視線從始至終沒有離開過蘇毅,他捧着茶杯、雙目炯炯地打量着蘇毅。蘇毅知道斜對面沙發上的男人在打量自己,但是他依舊神色自若地翻看了幾頁。

看過幾頁,蘇毅擡起頭迎上齊叔灼灼的目光,面色如常地微笑着問道:“齊先生喜歡看席慕容先生的書?”

“我比較愛看時事和古文。”齊叔慢悠悠地輕啜了一口龍井,看着蘇毅,說:“這是我愛人喜歡看的。看來你對那本小說并不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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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二十幾年的生存經歷告訴我,生活,永遠比小說來得跌宕起伏。”蘇毅把書簽叉回書裏,又看了眼鎏金字體的封面。

齊叔放下茶杯,彎腰拿過蘇毅剛放下的詩集,然後坐回原處。他對注視的自己的蘇毅笑笑,解說道:“我家這位很嬌氣,一旦無理取鬧起來,我可是毫無招架之力的。所以啊,就要把他無理取鬧的借口,比如說‘把他插好了的書簽弄亂了’啊之類的隐患趁早消除。”說着,齊叔把書簽拿出來,極有耐心地一頁一頁翻過去,待看到那一頁,再放進去。

蘇毅說:“你怎麽知道他放的是哪一頁?”

看了一眼蘇毅,齊叔摸着那緋色書簽,笑得溫柔:“因為,我了解他。”

“嚇,”蘇毅冷笑了一聲,諷刺地說:“齊先生可當真是高瞻遠見,令後生敬佩不已。”

“Boyce是嗎?”齊叔靠着沙發的靠墊,整個人的氣勢一下子強大起來。明眼人看他的風範,一眼就能看出他一度也是商界馳騁風雲的人物,那運籌帷幄的氣場一下子就将蘇毅比對了下去。“你似乎對我有些意見?”

蘇毅本身就不是靠外在冷酷加強氣勢的,他一直都是溫和的類型,溫和卻讓人棘手。“齊先生誤會了,我只是對齊先生有些好奇。”蘇毅緊緊盯着齊叔的眼睛,像是漫不經心地問起:“不知齊先生是否有家室?”

齊叔目光一窒,卻是面色如常、氣定神閑地說:“不妨直言。”

蘇毅讪笑道:“齊先生攜伴侶居住在這寧靜安閑的地方,還真是令人歆羨。只是,作為一個男人,若是連自己的妻兒都不能照拂,是不是太囊廢了?”蘇毅恢複了他慣常的禮貌性的微笑,繼續說:“他自顧逍遙自在,對家妻幼兒不管不顧,這樣的一個人,也難怪要跑到這樣的地方來。他除了逃避,還能做什麽呢?”

斜對面的男人從蘇毅冰冷的眼神中看出了個中緣由。他亟不可待地轉移目光,渾身不自在,又意外地發現自己的目光無處可以安放。最後,他只能看着自己茶杯裏沉浮的綠葉,緘默了許久,問出那一句:“她……還好嗎?”

“他?”蘇毅故作聽不出他的意思,佯裝疑惑地說:“你的他不是正在興致勃勃地烤巧克力餅幹嗎?”蘇毅又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笑道:“莫非齊先生一刻見不到你的那個他就要憂心,擔憂他哪裏磕着碰着了?”

男人被他憋得無話可說,只能選擇沉默。良久後,齊叔語重心長地開口:“雅珊是個好姑娘,你要好好待她。”

“這是自然。”蘇毅親和地笑着,注視着齊叔說:“只是可惜了,我和雅珊的訂婚宴等不到二位的光臨,我想雅珊一定會感到非常遺憾的。”

接下去就是相對無言。寬敞的客廳安靜着,年輕的男人面帶微笑坐着喝茶,年長的男人合目無話。又過了一會兒,林雅珊和一個帶着圍裙的俊朗男子一起過來。

“快來嘗嘗本大師的餅幹,絕對是天上地下、絕無僅有!”蕭辰端着盤子熱情地蹭到蘇毅身邊,友好地說:“快嘗嘗快嘗嘗,你家雅珊可沒有我烤得好吃!”

蘇毅仿佛沒有看見他似的,但還是微微一笑,然後起身說:“很抱歉,臨時有公事,我需要現在就回去了。”

蕭辰壓根就沒有注意到蘇毅對自己的忽視,反而,蕭辰還覺得蘇毅那微微一笑笑得好看極了。“這樣啊。”他苦惱地看着自己剛剛烤出來的、香噴噴的、極其誘人的巧克力餅幹。

蘇毅臨時有事讓林雅珊有些難安:“是很重要的事情嗎,會不會耽擱你了,現在趕回去來不來得及?”

“雅珊,抱歉,我現在需要回去。”蘇毅說。

蕭辰忽然想到可以讓它們帶回去吃,開心地找來家裏備着的紙袋子,把巧克力餅幹統統分成了兩份,一份一個袋子,然後都交給林雅珊,喜滋滋地說:“一袋你們兩個吃,還有一袋帶給成成和他那誰。”蕭辰樂呵呵地送蘇毅和林雅珊出門。

到了門口,蘇毅回頭對齊叔一笑,說:“尊夫人長得與我一位朋友有幾分相似,倒是難得的緣分。我那位朋友,想必齊先生已經見過了吧?”

送走了蘇毅和林雅珊,蕭辰看着靠在沙發上、面色淡淡看不出情緒的齊苦問道:“原來他是楊家的朋友啊?是跟楊斐遠關系很好的嗎?”

齊苦語調平緩地說:“他是蘇毅。”語氣是十足的确定。

蕭辰回憶了一會兒,才想起蘇毅這號人物。他讷讷道:“沒想到都這麽大了。是啊,連楊斐遠都這麽大了,蘇毅可要比他大好幾歲的。”他情緒緊張地問齊苦:“他認出你了嗎?”

齊苦自諷地苦笑,說:“在他認出我後,我認出了他。”

蕭辰洩氣地撲到沙發上,喃喃道:“我不想搬家,我不要搬家。”

“進門的一剎那,顯然他也很意外,所以這是偶然。今天跟他對話,大致看出了他的性格。他不會來幹涉我們,因為他是個很有自我的人。”

聽到這些話,蕭辰并沒有得到安慰。他目光熱切地望着齊苦,心裏難受得緊。他看不出來,但是他知道,齊苦此時的心情很矛盾。蕭辰別過腦袋,背對着他問道:“你是不是心裏特別難受,感覺特別愧疚?”

“是,我難受,我愧疚,”齊苦說,“但是,我永遠也不會後悔。是我帶你走的,就算回頭再選擇一次,我也會毫不猶豫。”

很多年前,那時還不叫齊苦的齊苦對那時還不叫蕭辰的蕭辰說過一句話——“你怪我也好,你怨我也罷。是我毀了你的人生,那麽,我就必然要給你一個人生,一個我們兩個重新的人生。”

“成成找了楊家的,雅珊找了蘇家的。”林渠成和林雅珊就跟他和齊苦的一雙兒女似的。蕭辰看着黛色窗簾,念道:“悲喜千般同幻渺,古今一夢盡荒唐。”

作者有話要說: 我承認,是碼得太草率、太着急了……然後,恩……今天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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