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福爾摩斯同好
阿波羅是她小時候養的貓,粘粘糊糊的一只毛團子
樹裏蜷在寝室床上,盯着一旁書桌的抽屜發呆。室友這時洗漱完畢推門進來,那是一個社會科學專業的女孩,比樹裏小一級,深棕色的皮膚顯示出她與衆不同的血統。
“還不起床嗎,學姐。”室友用略顯生硬的日語問道,臉上帶着他們種族特有的熱情與坦誠。
樹裏僞裝出一個大哈欠,從床上跳下來:“哎,考完試太累了,身體都透支了,明天可要好好休息休息。”
“日語什麽時候我也能這樣好呢像學姐?”室友感嘆地說,這句話裏有三個語法錯誤,不過不至于聽不懂。
樹裏拍了拍她的肩膀:“多聽多說,肯定沒問題。”話音還沒全部落地,就一手提着毛巾,一手抓着手機旋風而出。
來到走廊拐角的樓梯處,下半層臺階,走到有陽光透進來的窗戶那兒,她摸出手機,發了兩封郵件。
一封是發給由衣的:親愛的夏洛特,我需要你的幫助。
随後,她去洗臉。洗漱間裏此刻空無一人,畢竟已經過了九點。她對着鏡子打量自己的臉,忽地一笑,靈巧的手指移動到耳際,緩緩撕去一層薄如蟬翼的膜狀物。
接着鏡子裏呈現出一張與原先有幾分酷似的面孔,但眉眼深刻了許多,也豔麗了許多。
迅速洗過臉,她耐心而細致地塗抹護膚品,然後又快速地完成易容。整個過程只有十幾分鐘。
回到宿舍,室友已經去上課了。她的課表樹裏能夠倒背如流,這也是她今早明明六點就已經醒來,卻遲遲窩在被窩的原因。
她關上門,鎖好,從床下摸出一個帶高端密碼鎖的棕色皮箱。輸入密碼,再經過指紋識別,箱子發出咔嗒的聲音。她輕輕掀開箱蓋,将裏面的東西拿出來,放在膝上憐愛地撫摸着。
這份觸感讓她安心。
預定的讓咖啡廳大回血的計劃沒能如期執行,原因是樓上的毛利偵探事務所遭竊了。
由衣是在來咖啡廳混咖啡喝時,得知這個「噩耗」的。
此刻的波洛依舊只有寥寥數人,其中就包含了名偵探毛利小五郎和那個打過一次照面的柯南小鬼。
由衣感覺自己進來時,毛利大叔的眼睛驀地一亮,站了起來。
“啊,你就是蘭的輔導老師吧,哈哈哈,真是個大美女啊。榎本小姐,今天老師的一切開銷都記在我賬上!”
大叔笑得像株向日葵,一點也不像遭到了入室偷盜。
柯南在兒童座椅上翻了個小小的白眼,轉過腦袋好奇地打量着由衣。
記得小蘭提過幾次這位輔導老師,說是在校大學生,十分聰明,還是一個混血美女。
混血美女在日本倒不少見,可這個女孩身上有種奇怪的複雜的氣質,他想用他偵探的眼光分析一下,卻驚訝地一無所獲。
就好像在戴着面具扮演某個人一般——
某個低調寡言、中規中矩的普通女孩。
“多謝您了,毛利先生。其實我只是打算喝一杯咖啡而已,您的心意我領了。”由衣略微躬身道。
眼尾掃見那個皮色較深的男人也在,正在一絲不茍地切菜。
第一次見面,她就覺得這個人有點像誰,可就是想不起來,就在她拉開椅子,在毛利大叔熱情揮舞着的手臂旁坐下時,忽然茅塞頓開。
像阿波羅。
阿波羅是她小時候養的貓,粘粘糊糊的一只毛團子,毛色與那個男人的發色毫無色差,甚至微微下垂的眼角都一模一樣——
它就像顆小太陽,給她并不明朗的童年帶來熱度與明媚。
忍不住擡起眼睛,放肆地端詳着對面隔着至少三米的男人。感應到了她的注視,男人也揚起目光,四目相對時,由衣一砸拳,自言自語道:“太像了……”
然後做賊一樣飛快移開視線。
柯南仰着小臉好奇地觀察她,不時啜一口面前的橙汁。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為什麽名偵探的事務所會遭到偷竊呢?”她開啓話題。
毛利小五郎煩悶地支着下巴說:“誰知道呢,門口攝像頭遭到了破壞,什麽也沒能拍下來。好在沒丢什麽重要的東西。”
“一定是丢了,只不過叔叔你沒注意。”柯南嘀咕了一句。
“沒有報警嗎?”
“叔叔不肯。”柯南說。
“真多嘴……”毛利小五郎哼了一聲,“反正也沒丢東西,等小蘭回來收拾收拾就完事了。”
真夠神經大條的了。這個男人真的是名偵探嗎?
還是說,他其實知道原因?
“吶,毛利先生,您最近有接過什麽涉及重大利益糾紛的案子嗎?”
毛利小五郎完全沒反應過來她為何這樣問,老實地答:“近來完全沒什麽好的委托,全都是出軌、婚外情——”
“可居然敢潛入名偵探的辦公地點,這其中要麽涉及重大利益,要麽兇手就是個偏執狂——”
由衣捏着下巴分析道,忽然視線向下一掃,發現柯南正一本正經地盯着她看。
她俯下身,湊近柯南:“我說,丢的東西該不會是和案件完全無關的叔叔的私人物品吧?”
柯南面露尴尬的神色,他幹巴巴地笑了兩聲,對着由衣的耳朵小聲說:“是叔叔的沖野洋子限量版專輯被偷走了……”
一顆碩大的汗珠順着由衣額頭滑落,她差點從椅子上跌落。
搞了半天真相原來是這個!難怪他不肯報警——
毛利小五郎完全沒有聽清兩個小輩在嘀咕什麽,也不知道自己被戳穿了,依舊哼着歌翻動着報紙,并煞有介事地理了理領帶。
由衣跟柯南面面相觑,一臉無語。
“所謂事件,只要有不可解之處,就很容易解決。看起來平凡無特征的犯罪才真正棘手。”由衣說。
闖入名偵探的事務所,且将一切弄得狼藉一片不給複位,這樣特征明顯、不管不顧的犯罪,還真像是私生飯、腦殘粉會做的事。
“這是福爾摩斯說的!”柯南一下子坐着了身體,眼睛裏閃着活躍的光。
“诶,你這麽小就知道是福爾摩斯說的啊!”由衣很是吃驚。這句話只是福爾摩斯諸多語錄中的一句,這麽小的孩子居然能記住,簡直不可思議。
“嗯嗯,我是福爾摩斯的大粉絲!幾乎記得書中所有的細節!”柯南一瞬間有點得意忘形了,說完之後才意識到好像有點過了頭。
“是新一哥哥給我講的,他是福爾摩斯的死忠粉。”連忙補充道。
由衣也是福爾摩斯迷,她甚至都沒覺得這孩子的話中潛藏着諸多不妥,開心地問:“那你最喜歡哪幾個案子呀?”
柯南不假思索:“跳舞的小人,四簽名,紅發會,還有血字的研究。”
由衣:“我最喜歡帶斑點的帶子、海軍協定和三個同姓人,嗯,紅發會也喜歡。”
就在兩位同好大眼對小眼的時候,咖啡端了上來。
不是榎本小姐,将托盤輕輕放在桌上的是安室透。
“柯南君雖然年紀小,可腦子卻出乎意料的聰明呢,幾乎算得上神童了。”他笑嘻嘻地說,語氣中的疑惑與探究隐隐若現。
“小的時候我也能呀。”由衣歪着腦袋說,“孩子很單純的,對感興趣的東西反而更專注、更印象深刻。對吧,柯南君。”
“嗯嗯,姐姐說的對。”柯南天真地附和道。
安室微微眯起眼睛。總覺得好像哪裏不對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