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搬過來

咳咳,一起住

由衣從學校回來,剛繞過公寓樓前的雕塑區,就看見1門門口擠着一群人。

他們義憤填膺,怒發沖冠,那架勢就像是要發動起義。

她即刻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一些飽含着憤怒的話飄進她耳朵裏:“屋子裏經常傳出來奇怪的氣味!”

“總是穿着鞋在屋裏走來走去,半夜也時常制造噪音!”

“說到半夜,我有一次起夜,聽見他在吹口琴——那都淩晨一點鐘了,太過分!”

“是啊是啊,我還聽見他屋裏傳出過「砰砰」的聲音,似乎是——槍聲!”

衆人倒吸一口冷氣。

“要不,我們直接報警吧。”管理員聲音顫抖道,“有幾次我注意到他扔的垃圾裏面,有血水淌出來……”

“天啊,該不會是潛逃的殺人犯之類的吧?”一個爆米花頭大嬸捂着嘴尖聲道。

由衣擠過去:“你們說的該不會是505室的那個外國人吧?”

衆人把視線集中過來,管理員說道:“你認識他嗎,堀田小姐?”

鑒于由衣是此公寓的「三好住戶」,管理員的态度一下子積極了起來。

“嗯,算是吧,他幫我解決過一件小麻煩。”她飛快地編織着謊話,“你們不用擔心,他不是什麽危險人物,其實恰恰相反,他是一名私家偵探。”

“啊?偵探?”大嬸懷疑地擰着眉,似乎覺得更加可疑了。

“嗯,連警視廳都經常會咨詢他的意見呢。不過他确實有很多毛病,不顧及別人感受更是家常便飯,你們不要太往心裏去——”

“這不是往不往心裏去的問題,小姑娘。”一位四十多歲的短發女人用可憐巴巴的語氣說,“我家孩子今年參加高中入學考試,他整晚都在樓上乒乒乓乓,還吹口琴,我和我先生去找他理論過好幾次,結果沒過兩天,口琴是不吹了,腳步聲、搬東西的聲音還是沒有減輕。我家孩子本來就敏感,這下徹底神經衰弱了,愁死我了都。”

“我家也是。我歲數大了,受不了刺鼻的氣味,可從他屋裏總會飄出來化學制品的刺激性味道。”一位幹癟的老太太說,愠怒地揮舞了幾下拐杖。

“啊,這……”由衣也沒法為他辯解了。

她本身不是容易受外界影響的人,就算有人拉鋸她該睡也照樣睡。但像早苗那種極易受幹擾的人她也接觸過,知道噪音對他們來說簡直是令人崩潰的存在。

就在她想着要如何應對之時,樓上傳來「嘭」的一聲巨響,接着是一團濃厚的黑煙從五樓某窗口飄溢出來,宛如成群密集的蚊蟲。

“啊啊啊,是505!那家夥又在搞什麽!?”管理員捂着腦袋,幾乎要絕望了。

“爆、爆炸啊,那是黑煙,絕對是爆炸!”住在樓下的阿姨一下子慌了神,渾身顫抖。

老太太也按着胸口,好似心髒病發作前兆。

由衣愣在原地,覺得沒有必要再做解釋了。

确實有點過分了。這裏是集體住宅區,不是貝克街221B,怎麽說也得顧及鄰裏啊。

然而任性慣了的夏洛克,肯定不會輕易「改邪歸正」。別說這些深受其苦的鄰居了,連她在看見那團還在不斷飛散出來的煙霧後,都想拎起掃帚,加入讨伐團隊了。

這家夥,早晚會被趕出去的。也不知道是哪個倒黴蛋,居然把房子租給他,啧啧。

這件事果然鬧大了,白石公寓第一次召開類似業主大會的局部團體會議,一致決定,這位外籍住戶必須搬走。

夏洛克不以為然,直到管理員說要和房子的所有者諸伏先生聯系,他才慌亂起來。

由衣倒有些好奇,這位諸伏先生究竟是何方神聖,居然僅憑名字就壓住了一向我行我素的夏洛克。

“我從這裏搬出去就得了。”最後他爽快地同意了。

“哈?那你住哪啊?事先聲明,租房子的話別管我借錢,我們沒錢。”被管理員要求在一旁作見證的由衣一邊翻着白眼,一邊勢利地說。

“我當然是去和你們一起住了。”夏洛克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說道。

由衣身體裏傳出「咔嚓」一聲,是什麽碎了一地的聲音。

估計是理智。

“啊?你說啥?”她揪住夏洛克的衣領,前後搖晃着,“和我們一起住?哈哈哈,想得真美!我說你腦子絕對有泡,居然敢冒出這種不合實際的想法!

一定是我太輕易就對你妥協了,讓你覺得我好說話,是不是?給你點陽光你就燦爛了!想和我們一起住,做夢!”

由衣情緒激動,眉毛擰成八字,管理員都趕緊上來順毛安慰。

而夏洛克依然保持着理所應當的神情,撓着後腦勺:“無論從哪方面分析,都是和你們住在一起最劃算、合适。”

“在這種情況下和我說分析,你、你簡直——”一口氣堵在胸口發不出來,由衣臉色通紅地揪緊他的前襟,十分希望自己有施瓦辛格的力氣,可以一個猛勁把他背摔過去。

就在這時,管理員像是看見了綠洲,面露喜色地對她說:“其實這位先生說得也對,你們不是朋友嘛,可以約束他呀,這樣所有問題都迎刃而解了。而且堀田小姐你家樓下是空房吧,就算他總走動也困擾不到別人……”

“會困擾到我!”由衣松開夏洛克,轉頭怒視着兩面三刀的管理員。

“你讓我一個未婚少女,和兩個大男人住在一起,合适嗎?”她叉起腰吼道。

“哎呀呀,這年頭男女合住多得是,只要你潔身自好就不會有人說三道四,哈哈哈。”

掰扯半天,最後的結果是,夏洛克福爾摩斯拎着一個破破爛爛的行李,住進了由衣的家。

看見他站在大廳裏喜滋滋的樣子,由衣深刻懷疑,這裏面絕對存在預謀。但是她沒有證據。

威廉對于夏洛克的到來雖略有驚訝,但卻表現很淡定。由衣黑着臉指着沙發:“這是你的床。”

然後指着洗手間:“每晚八點到九點,不許進去,那是我的沐浴時間。還有,以後掃地、刷碗的工作要由你負責。

不許做詭異的實驗,不許拿帶血的東西回來,不許制造噪音,不許打擾我和威廉的睡眠,不許……”

她一口氣列舉了無數個不許,後來都不記得自己到底說了些啥。

一種引狼入室的預感在她腦海中盤旋。

“還有,每個月要交5000日元的租金。”她沒好氣地補充道。

“哦……”夏洛克簡單而随性地答複了一聲,然後四肢攤開地倒在了沙發上。

“挺舒服的嘛。”他說,然後擡頭沖威廉揚揚下巴。

由衣又聽見了碎裂的聲音。

這回是忍耐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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