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寧媽媽一直到晚上包餃子的時候，都還是氣呼呼的。
一邊拿着擀面杖擀面皮，一邊嘀咕道：“小丫頭，真沒禮貌，小小年紀，怎麽這麽壞呢，我要告訴她父母教育教育她，哎呀，氣死我了。”
仿佛在擀面杖下被碾壓的是黃清清的臉一樣。
寧小初忙哄着道：“沒事沒事，別氣了，該氣出皺紋了，我們不和她一般見識……白今言！餃子不是那麽包的！”
白今言擡起頭，面無表情，神魂出竅，修長潔白的手指溫柔地捏着一坨不知名物體。
陸明看了看，扶額到：“老板，餃子是皮包餡兒，不是陷兒包.皮。”
“我知道。”神色不變，語氣平靜，“可是餡兒會自己跑到皮外面去。”
陸明：……
寧小初：……
白老板看來手殘得不一般啊。
寧媽媽卻不為所動，慈祥地笑了笑：“小言第一次包餃子吧？”
“嗯。”
“第一次包成這樣已經很好了，真厲害！”
……
這哄騙幼兒園小朋友寫作業的既視感是怎麽回事？
然而白今言依然不為所動，點點頭：“謝謝阿姨，我會努力包得更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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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一頓完美的煮餃子盛宴變成了一鍋韭菜肉沫面疙瘩湯。
寧媽媽看女婿越看越喜歡，決定鼓勵：好吃！
陸明懼怕被扣工資，迫于淫威：好吃！
寧小初第一次吃愛豆做的飯，感動無比，變身彩虹屁精：好吃！
于是一家三口帶着長工，其樂融融。
樓上黃清清的房間就沒有這麽love&peace了，她和經紀人面對面坐着，一個比一個臉黑，一個比一個臉臭。
“為什麽熱搜還沒撤下去？給你發工資幹嘛用的？”
“你花錢撤別人就能花錢再買，你覺得公司願意給你砸多少錢？砸得過江見涼嗎？”
“當初踩寧小初捧我人設的時候你不是也很支持嗎？公司也沒有反對啊？那時候通稿不是買得挺爽快的嗎？現在翻臉不認人了？”黃清清冷笑着連連反問，這些經紀公司，掙錢的時候拿藝人當人，掏錢的時候拿藝人當垃圾。
“這是公司做的決策，公司決定冷處理，畢竟人家挂出實錘了。等過段時間新鮮勁過去了，大家忘得差不多了，到時候公司還是會幫你的。”
“等新鮮勁過去？等他們忘記？等《聘江山》殺青了，再播出一兩個月，我天天都會被拉出來嘲，你信嗎？也就是說公司至少打算雪藏我一年？”
“說不上雪藏那麽嚴重，就是減少些工作量而已。”
“等于公司這就是不管我了？”
“說了沒那麽嚴重，這麽多年，藝人什麽風風雨雨沒見過，你這不算事兒，讓你避避風頭是為了你好。等那股風氣過了，再做幾個慈善人設，洗白就好了。”經紀人也不想再多糾纏下去，站起了身，沒好氣地說道：“況且你不樂意也沒辦法，你和公司還有五年合約呢。如果你不服，可以賠了違約金另謀高就。”
說完踩着高跟鞋“噔噔蹬”就走了，還重重地帶上了房門。
留下黃清清一個人在房間裏暗沉着臉。
幾個月前她還是無公害全民美少女，遇上寧小初和白今言騷操作了一番後，自己竟成了黑點藝人。
她一定要把自己洗白，就算洗不白，也要拉着大家一起黑。
接下來的拍攝黃清清卻低調了很多，每天給工作人員買奶茶，訂外賣，發暖寶寶，老實拍戲少說話，也不找寧小初的茬兒。
讓人一度以為她改過自新重新做人了。
平時寧小初和白今言拍戲時，寧媽媽就拉着陸明一起逛逛超市，給他們做飯，特別忙的時候就做了愛心便當一式兩份送去片場。
于是片場的人每天用一種暧昧的眼神打量着捧着同款粉色便當盒的兩人，寧小初覺得有些害羞，白今言卻很淡定。
粉色怎麽了？粉色挺好看的。
直到某一天，導演拉過寧小初，語重心長地說道：“小初啊，你和白今言不能再吃啦，再吃就要胖得不連戲啦。”
寧媽媽才在寧小初苦口婆心的勸說下回了北京，想到反正也快殺青了，寧媽媽也就安心走了。
送走寧媽媽那天是陸明親自開的車，白老板親自下場拎的箱子，在機場的時候陸明拉着寧媽媽的手眼淚都快掉下來了：“阿姨，你走了以後，我就再也不能天天喝湯，頓頓吃肉了，下次我們家今言和小初拍戲，你一定還要來啊。”
寧媽媽拍拍他得手背，安撫了一下，然後就抽出手握住了白今言的手：“小言啊，我們家小初年紀小，第一次拍戲，我們家有沒什麽背景，你多幫襯幫襯啊。想吃什麽就給小初說，回頭來家裏吃飯啊，少吃垃圾食品，多吃飯，你看你瘦得。要聽話哦。”
“謝謝阿姨，我會照顧好小初的。”白今言點點頭。
寧媽媽得到滿意的回答就高高興興過安檢了，沒有得到她臨別愛撫的親女兒內心卻波瀾壯闊。
愛豆這是什麽意思？愛豆承諾我媽會照顧我，這是不是代表他接受了我媽拿他當女婿的态度？是不是代表他對我有好感？是不是四舍五入一下我們馬上就要結婚了？
天啦嚕，哪家的婚紗最好看？哪個牌子的奶粉最安全？哪個城市的教育最好？兒子早戀怎麽辦？
白今言并不知道為什麽寧小初會笑得一臉猥瑣而燦爛，他只是覺得她很可愛，她媽媽也很可愛。
擁有那種讓人想到就會微笑，如沐暖陽的那種美好。
殺青的時候已經是已經是隆冬了。
殺青的那天恰好下了很大的雪，哈一口氣，空氣中便凝上一層薄薄的冰，雪花一瓣一瓣纏綿落下，像是冬天傾訴給大地的綿綿情誼。
拍完最後一場戲，收拾完場地，導演招呼大家一起去吃殺青飯，投資方請客。
大家鬧鬧哄哄的就去了。
投資方果然財大氣粗，包了影視城附近一個大飯店，劇組幾百號工作人員擠滿了大廳，幾位主演和導演還有投資方大佬一起坐在一個包間。
本來寧小初的咖位應該去隔壁的次要演員包間的，但是導演硬是拉着她坐下了，期間黃清清還幫襯着說了一句。
于是寧小初也就在這桌坐了下來，坐下來後才發現導演給她安排的位置在投資方大佬的旁邊，她一時有些不自在，想換個位置。
卻被一旁的黃清清一把摁住了：“導演擡舉你呢，別不懂事兒。”
白今言見了默默走到她身邊：“坐我的位置上去。”
他的位置在投資方大佬的另一側，中間隔了個導演。
寧小初夜不是個傻的，也不推辭，乖乖地就換了個位置，導演還想說什麽，白今言卻冷冷看了他一眼：“小初年紀小，不懂事，回頭得罪了投資方，不好。”
這麽一說導演也不好強求，畢竟不能做得太難看了。
剛說完，包間門就開了，一個锃光瓦亮的大腦殼走了進來，導演忙起身道：“梁總好。”
“好好好，诶，大家都坐下，不用客氣。”大腦殼和氣地笑着，示意大家不用多禮。
坐下後，一一問過好，到了寧小初，梁總特意多打量了一下：“這就是那位前段時間天天上熱搜的新人吧？”
寧小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梁總伸出手：“感謝你，給我們劇組帶來不少曝光和熱度啊。”
寧小初禮貌地伸出手握了握，梁總卻拽得很緊，一邊搖一邊笑道：“不錯不錯，小姑娘長得很好看，很清純，很有靈性，有前途，好好加油，我看好你。”
寧小初一時有些尴尬。
“來，我們大家敬梁總一杯吧。”白今言突然舉起酒杯站了起來，衆人見狀也就紛紛跟上，一下被敬酒，梁總也就松開了手和大家喝了一杯。
寧小初忙渾水摸魚喝了一杯躲開了。
都是些什麽油膩的糟老頭子。
還好我們家愛豆機智聰明又疼人，誰說他是鋼鐵直男了？
但是導演和制片人并沒有打算就此放過寧小初的意思，席間一直找各種理由灌着她酒，一杯又一杯白酒下肚，饒是寧小初跟着她大姨父練就了一身酒量也覺得有些醉了。
白淨的臉上浮起兩朵紅雲，眼神有些迷蒙，像熟得剛剛好的蘋果，看上去鮮嫩又可口。
“來來來，小初，再敬你一杯，你小小年紀，便有如此表現，以後肯定會大紅大紫的，要抓住每一個機會啊。”導演又倒了一杯酒，他覺得自己已經暗示得挺明顯了，這孩子怎麽這麽不懂事呢。
“吱……”椅子在地面劃動的刺耳聲音。
白今言站了起來，不顧衆人神色，走到寧小初身邊，拽起她往外走，走到門口時回頭說了一句：“梁總，您回頭向江總好好打聽打聽這個新人吧，您一定會有別的收獲的。”
然後合上門，帶着寧小初走出了飯店。
寧小初懵懵懂懂中，突然感覺到好冷，臉上還時不時落下一些冰涼的東西。
她感覺自己的手被牽着，擡頭一看，白今言正冷着一張臉看着自己。
她咧嘴一笑：“白今言，你真好。”
“我有什麽好？”
“哪裏都好。長得好看，人品也好，對我也好，哪兒哪兒都好。”
“我怎麽對你好了？”
“你每天陪我吃喝玩，不嫌棄我，你還答應我媽媽會照顧我，你剛才還把我從包間裏拯救出來，你說你對我好不好。”
寧小初因為覺得冷，本能地靠近了白今言，貼着他，想索取一點溫度。
她仰着臉，笑意盈盈地看着他，眼裏盛着滿滿的期許。
“白今言，我喜歡你，特別特別喜歡的那種喜歡。你是不是也喜歡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