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富江扯了一下自己腳腕上的鎖鏈, 用手肘撐着身體半坐了起來,手腕和腳腕依舊是白皙一片。

在這幾天,他不是沒有掙紮過, 只是沒有成功。

就算是以自殘威脅森歐外也完全不為所動, 只是看着富江鬧騰, 然後在他鬧累之後包紮傷口。

“你到底想幹什麽啊!”富江掙了掙手上的鎖鏈問道:“快把我放開!”

“在這裏不好嗎?”森鷗外依舊是那副說辭:“在這裏除了沒有自由,一切都按照你想象的來。”

森鷗外打開了電視,NHK電視臺裏演着肥皂劇, 一對癡男怨女為了愛情嘶吼哭喊,可在場的兩個人看到這一幕只覺得無趣。

富江更是覺得森鷗外無可理喻:“待在這裏無聊死了,你快點把我放出去,我也沒有打擾你啊,就是想要一點東西而已, 大不了我以後都不跟你要就是了。”

說到這裏時, 富江還有些委屈,那雙漂亮的眸子裏盛滿了淚水,淚珠蓄在眼眶裏要掉不掉。

若是讓他的那些追求者看到,指不定又要被迷得五迷三道, 二話不說就把鎖鏈解開,把富江放出去。

可是呆在這裏的只有森鷗外。

愛麗絲憑空出現, 她穿着一條黑色的小洋裙,上面打着漂亮的紅色蓬松蝴蝶結,金色的卷發梳成一個公主盤發, 發卡卻很是粗糙, 像是一個初學手工的孩子做壞了的成品。

可愛麗絲卻很喜歡這個, 碰都不讓別人碰。

愛麗絲撲到了床上, 趴在富江的旁邊, 兩條潔白的小腿在空中晃蕩着,小高跟因為晃着腿,時不時碰撞,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這可是愛麗絲親自為你挑選的床,床墊都是我試過最軟和的,你不喜歡嗎?”

“我不喜歡!愛麗絲,你勸勸林太郎好不好,他的鎖鏈弄得我手好痛啊,皮都磨破了。”富江伸出了手,鎖鏈嘩啦嘩啦地響,愛麗絲一看,被鐵鏈鎖住的地方果然被磨破了,即便裏面墊着一層軟和的毛絨,可長時間的束縛還是留下了一層紅痕。

他的皮膚本來就白,這一圈紅痕顯得格外觸目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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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這又怎麽樣呢?

兩個人都知道以富江的體質不用幾分鐘就能徹底愈合,可見到那人身上露出的傷痕,還是讓人忍不住神迷目眩。

愛麗絲和森鷗外在本質上是一體的,愛麗絲的意志就是森鷗外的意志,甚至在富江昏迷的時候,還是愛麗絲親自将這條鎖鏈鎖在了富江的手腕上。

多漂亮啊。

愛麗絲忍不住摩挲了一下那圈紅痕,甚至還悄悄地按了一下。

果不其然,富江在那一下後露出了吃痛的表情。

“你做什麽啊!痛死了。”

“對不起嘛,不小心碰到了。”愛麗絲可憐巴巴的說,可手上的力道完全沒有減輕,細細的手指和鐵鉗似的,硬是箍着他的手腕不讓他往床裏面躲,富江只能不住地往裏面縮,将酒紅色的床單蠶絲被揉得皺皺巴巴。

那條手腕好細脆弱,這條沉甸甸的銀色鎖鏈就這麽搭在他的手腕上,仿佛這條鎖鏈可以直接将富江留在這個地下室,徹底和這個世界隔絕。

森鷗外其實一直在想,他想要的究竟是富江,還是整個黑手黨?

他用保護黑手黨的名義将富江關了起來,可現在見到只屬于他自己的富江時,森鷗外的心中竟然有了一種詭異的滿足。

就這樣躲在一個其他人都發現不了的地方。

就這樣變成只屬于自己一個人的川上富江。

這樣的想法簡直不可理喻,絕對不是絕對理智的森鷗外應該有的念頭。

原本越攥越緊的愛麗絲猛地松開手,富江原本用盡全力往裏面躲,被突然松開用力過猛往後跌倒,森鷗外下意識想去扶,可手剛動了一下就又被森鷗外的理智壓了回去。

“非常抱歉,弄痛你了吧,我去給你找藥水給你處理一下。”森鷗外握緊拳頭,站起身,從電視下面的電視櫃裏掏出了一個應急的藥箱,在裏面翻出了藥水和繃帶,用棉棒沾着藥水,示意愛麗絲把富江重新拖回來。

他無視了富江明顯不樂意的表情,将手腕扯過,細細地塗在傷口上,刺痛讓富江下意識縮回手,可森鷗外托着富江的那只手卻格外穩定,不管富江怎麽往外抽都無法抽出自己的手。

“你到底要幹什麽啊!放過我不好嗎,我都乖乖地聽話了,也沒有跑,更沒有随便跟人說話啊……”富江一邊被抓着手一邊紅着眼眶撒着嬌,希望森鷗外可以看在他示弱的份上把他放出去。

這裏太無聊了,就算要什麽有什麽,可是誰能願意一天到晚都憋在不見天日的地方?

他這無助的樣子顯得極為可憐,可森鷗外只覺得富江現在這個樣子格外惹人憐惜。

可他不會把人放出來。

“富江,乖乖地聽話好嗎?你要是乖乖地聽話,我就不弄痛你了。”森鷗外顧左右而言他,直到終于将那一圈傷口上了藥,又将那傷口用繃帶纏上,潔白的繃帶徹底蓋住紅痕,他才終于開口道。

森鷗外在富江的手背上輕輕印下一吻,那冰涼絲滑的觸感令人心馳神往,他不經意地擡眼,卻對上了富江那幽深的黑眸。

在接觸的那一瞬間,森鷗外好像聽到自己腦海中那代表理智的線突然拉緊。

理智在對他發出警報!

把他放出去——吧。

不行。

如果把他放出去,那事态就徹底無法控制了。

森鷗外狠狠地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終于把自己堪堪瀕臨極限的理智拉了回來。

可富江還在說,他聲音有些發抖,似是害怕極了,又委屈得要命,眼眶的淚要掉不掉,直叫人心疼得恨不得親自揩去。

“我沒有聽話嗎?我很聽話了,你給我拿來的那些吃的我都吃完了,你說讓我不要見外人,我也沒有見,我就是想出去吹吹風啊。”

說着說着,富江就垂下了視線,酒紅色的真絲床單上突兀地出現水滴狀的深色痕跡,他将被子拉過來抱着,把臉埋了進去。

森鷗外看不見的裏面,富江面無表情,身體卻好像是哭慘了似的輕微顫抖着。

“過幾天就好啦,先代外面好危險,你也不願意遇到危險吧,萬一被人抓到了,你就要被人帶走,分/屍,甚至有可能被灌進水泥桶裏丢進大海裏哦,那樣一點都不漂亮了,富江你也不願意對吧?”

反而是愛麗絲又撲了上來,抱着富江的脖子,湊過去撒嬌般說道,他本來瞄準的是富江那不點而朱的紅唇可,在親下的那一瞬間,稍稍調轉了一下角度,将嘴唇印在了富江的臉頰上。

不能這麽做。

冷靜,森林太郎。

森鷗外看了眼時間,距離他進來到結束才過去不到半個小時,而這半個小時已經讓他的理智陷入了一種十分難熬的境界。

這段時間不斷堅定的內心和理智卻在見到富江的半個小時內幾乎全線崩塌。

森鷗外一直覺得自己是個十分理智的人,他不會為了外界的因素而改變自己的行為和決定。

會為了目标一如既往,即便為此付出所有。

可是富江的出現卻改變了他。

不能說改變,應該是影響。

富江是個魔鬼。

森鷗外非常明白富江是在示弱,想要讓自己心軟然後把他放出去。

他沒能成功。

可到了現在,森鷗外依舊不想讓人在外面看着他,不是因為害怕富江迷惑了對方,而是讨厭富江的眼裏出現其他人。

為此,他甚至沒有在監控室裏安排人,只是通過遠程監控的異能監視着洛潮汐。

“你根本就不喜歡我!”剛才還在示弱的富江突然擡起頭來,眼圈還是紅的,他撕扯着自己手腕上剛被纏上的繃帶,最裏圈的繃帶上沾着點點鮮血,和藥物混在一起,被富江瘋了似的丢在森鷗外身上,“你不說你最喜歡我了嗎?你甚至都不願意讓我出去!是不是因為中也?因為中也更在乎我呢,我要見中也!只有中也才是最喜歡我的人!只有他能救我——”

“好了,富江,冷靜下來,我沒說我喜歡過你啊。”森鷗外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說出這句話的,他上前,單膝跪在床上,床墊被壓得往外面低了一截。森鷗外掐着富江的下巴,讓他擡起頭來,“你不要惹我生氣,不然我會——”他的話戛然而止,松開富江的下巴,後退一步将愛麗絲收回。

“你好好的在這裏待着吧。等時間到了我就放你出來,等你想通了……”

說完他才突然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麽似的。又對富江露出了一個有些古怪的笑容,将自己帶來的東西全部收好,又将工具箱放回了電視櫃裏,這才退後兩步,轉身離開了這間地下室。

他将富江丢給他的繃帶也一起帶走了。

富江見森鷗外離開,又叫了幾聲林太郎,可森鷗外卻沒有回頭,厚重的大門在森鷗外離開之後合上。

地下室徹底歸為寂靜,只有打開的電視機裏泡沫劇的女主角撕心裂肺地哭着。

富江随便在床上抓起枕頭砸向門口,又把桌子上的東西全都推到地上。

從監控室看,只能看到富江憤怒的背影和滿地狼藉。

在監控看不到的角落,富江捂着臉,緩緩露出一個微笑,他扯好自己身上有些淩亂的睡衣,倒回床上,當他的臉再次出現在監控裏時依舊是那副哭過之後惱怒的樣子。

森鷗外輸了。

只要他來見自己就一定會輸。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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