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森田是森鷗外特意派過來處理生活垃圾的人。

這個房子明面上是森鷗外自己的房産, 雖然他一直不過來住,但作為首領,肯定有手下定時過來打掃房間。

現在就是這樣。

森田是**底層的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最大的權利大概就是在首領不在的時候過來打掃一下衛生, 這種吃力不讨好的工作大家都不願意做, 只能塞給老實人森田手裏。

作為黑手黨的一員,森田非常明白黑手黨裏的腌臜事,在過來之後也見到了這棟房子的不尋常之處。

地下室有人。

或許是叛徒吧。

他一開始并沒有當回事, 将那些沾了血的床單和被罩全都一把火燒掉,紙巾也全都丢了進去,又将那些血漬擦幹淨,處理完所有的遺留痕跡,這才将別墅恢複成原樣離開。

別墅裏面安裝了十幾個監控攝像頭, 嚴密地監視着每一個角落。

可富江早就注意到了這棟別墅裏會有小弟過來打掃衛生, 這才将主意打到了他的身上。

然後是第二天,第三天。

每天過來打掃衛生的森田對這個房子越來越好奇。

他清理出來的垃圾每天固定出現在一個角落,裏面大多是生活用品,但這些垃圾上面都有同一個痕跡。

上面沾了血。

裏面真的是叛徒嗎?

如果是叛徒, 為什麽要定時清理生活垃圾?又為什麽要關在這裏?關在總部的刑訊室和地牢不是更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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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麽……裏面的是什麽人呢?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很久。

從盛夏一直到深秋,別墅的小花園裏種着的綠植也因為寒冷枯萎, 因為疏忽打理變得慘淡。

港口黑手黨在這幾個月裏發生了很多事,可是這和森田無關,他只是每天定時來清理衛生, 然後給地下室的那個人提供一切生活必需品。

他只是個小小的底層員工, 主要工作就是打掃房間, 幫派火并也輪不到他, 每天都在和這棟別墅以及那個地下室裏的不存在之人相處。

那的确不是叛徒。

如果是叛徒, 森鷗外就不會每隔一段時間就去看他,更不會留他一條命,更不會讓自己準備符合對方口味的食物和衣服,大量昂貴的珠寶和食物如流水一般送了進去。

除了自由,地下室的那個人什麽都有。

森田在這裏呆了這麽久,從來都沒有見過地下室的那個人,他就是一個單純的工具人,負責處理這些人的一切問題。

可森田他很好奇。

厄運就是從好奇開始的。

從一開始的恪守本分,到後來的試探性地接近

森田已經摸清楚了別墅內攝像頭的覆蓋範圍,摸透了視線死角,也知道怎麽才能悄悄地接近。

在森鷗外來的某一天,他終于在森鷗外開門的那一剎那見到了地下室裏的那人。

那是一個一頭黑發的年輕男人,穿着一身輕薄的睡衣,他雖然沒能看到這個年輕人的正臉,卻記住了他瓷白的膚色和纖瘦的腳腕。

以及圈在腳腕上的金色鐵鏈,盡頭固定在了門後的某個角落,随着走動發出細碎摩擦的聲響。

這是個即使看不見臉依舊美得驚人的少年。

盡管只是驚鴻一瞥,但森田依舊牢牢地記住了這個男人的黑發,他的皮膚,孱弱的身軀,以及那條細細的鎖鏈。

他突然明白了,為什麽森鷗外會将這個男人關起來,為什麽要給他提供最好的食物和奢侈品,為什麽要折斷他的翅膀将他關在不見天日的地下室。

有誰能夠抗拒讓這麽一個人獨屬于自己呢?

沒有人。

森鷗外像往常一樣離開了,只是這次森鷗外并沒有立刻離開,反而在出了門之後又折返回來盯着森田:“你在這裏呆了多久了?”

“四、四個月。”森田戰戰兢兢地回答。

“四個月。”森鷗外眯了眯眼,“去收拾一下東西吧,明天從這裏離開。”

明天……從這裏離開嗎?

森田不知為何有些慌亂,又有些不舍,他腦海中浮現了那道孱弱的身影和細細的鎖鏈。

那要去見見他嗎?

這個念頭瘋了般充斥着他的腦海,森田想要親眼見到他,而不是遠遠地只能從門縫當中看到對方。

喜歡嗎?

不知道。

但是就是想看到他。

森鷗外說完這句話之後就離開了,自然沒有看到森田那恍惚了一瞬的樣子。

森田恍恍惚惚地回到了別墅裏,他坐在凳子上,思考着這麽做的可行性。

那些被發現之後有可能被灌水泥丢進東京灣的後果根本不在他的考慮之中,他現在想要的,只有親眼見一見那個男人。

去做吧。

那個聲音在森田的腦海中呢喃着,不停地撥動着森田那已經崩得緊緊的理智之弦。

反正都要走了,去見一眼……也沒有問題對嗎?

森田僅剩的理智消失,他回到自己暫住的那間小房間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東西,等到了深夜,從攝像頭的死角利用黑夜的掩護終于來到了地下室的房門外。

森田知道密碼,但他不敢用,只是在門口站着,然後輕輕地敲響了房門。

地下室的門是用特殊的金屬制造,哪怕是高溫都無法破壞,森田只有送飯菜的時候才會來到這裏,也不敢呆太長時間,送到之後就離開了。

可這并不代表森田不知道這裏的破綻。

富江穿着睡衣,躺在床上等待着,耳邊傳來了門口窸窸窣窣的響聲,像是有人在開門,但這門是密碼鎖,一般人根本進不來。

但森田可以。

今天森鷗外來的時候跟他說過,晚上會把他轉移走。

所以……森田這不就來了嗎?

富江當然知道這是森鷗外故意說給自己聽的,也是故意給他們設的套,可富江卻順水推舟,打算利用這次的機會将森鷗外的所有好感度和黑化值刷滿。

咔噠一聲輕響,沉重的大門拉開,輕之又輕的腳步聲從門口走近,最終停在了床邊。

一切順利得不可思議。

森田靜靜地看着躺在床上蜷縮成一團的那道身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動作,伸手想碰碰他,卻又怕吓到富江,手僵在半空中,卻因為這個動作看到了富江的側臉。

那是一張足夠漂亮的臉,甚至比他幻想出來的還要精致脆弱,眼角甚至能隐約看到點水痕。

他哭過。

明明只見過一面,但是森田莫名感覺自己被觸動了,他覺得自己瘋狂地愛上了他,愛上了這個只有一面之緣的男人,發了瘋似地嫉妒着擁有這個男人的森鷗外。

他終于伸手,輕輕地碰了一下富江的肩膀。

沉睡的富江像是剛被吵醒一般,下意識往裏面蜷縮了一下,然後鴉羽似的睫毛動了動,睜開了眼睛。

只是他在看到森田的時候并沒有生氣和驚慌,反而在那一瞬間眼睛裏蓄滿了淚水,他猛地撲了過去,挂在森田的脖頸上小聲地抽噎着。

“你終于來救我了!每天在外面的就是你對吧,你是來救我的嗎?”富江抱着這個年輕男人哭着,像是要把自己都交給他:“求求你了,帶我走吧,森鷗外、森鷗外他……他一直打我罵我,虐待我,我真的受不了了,求求你帶我走吧,我真的受不了了,我們私奔,出國,去其他人都找不到的地方可以嗎?”

在那一瞬間,森田只覺得腦子一片空白。

他知道我嗎?

他知道我在嗎?

他覺得……我是可以救他的英雄嗎?

森田現在什麽也顧不得了,他滿腦子都是一個念頭。

帶富江離開這裏。

“沒錯,森鷗外是個殘暴的首領,他對你這麽差……要走的,要走的……”

森田知道自己送了很多東西,這房間不大,能裝東西的地方就這麽幾個,他給富江穿上了外套和鞋子,抓緊時間帶着他離開。

就是這樣。

帶着他離開。

富江被森田拉着,安靜地被他帶着從各個監控的死角七拐八拐地離開。

非常順利。

順利得不可思議。

從森田看到富江,再到森田打開了門見到富江,再到他們逃出去,一切都順利得不敢置信。

森田拉着富江在公路上奔跑着。

這個別墅區在半山腰,臨海,環境安靜,每棟別墅距離都有好幾百米的距離。

現在是深秋,晚上已經很是寒冷了,富江穿的薄薄的真絲睡衣,冷風從衣領和袖口灌了進去,将衣服吹了起來,更顯得人纖瘦搖搖欲墜,已經長到肩胛骨的半長發被風吹得亂糟糟的,卻不會狼狽,反而能激起別人的保護欲。

森田從別墅裏面順了一把匕首出來,腰間還別着槍。

或許是為了防身,或許不是。

“很快了,等下了山就有出租車了,到時候我們直接出國,等出國了,就沒有人可以分開我們兩個了。”森田還在安慰富江,可當他扭頭的時候,卻好像看見了什麽不敢置信的東西似的猛地睜大了眼睛。

從富江背後亮起的兩盞車燈照亮了兩人前方的路。

就在森田以為只是巧合時,後面又亮起了其他車的車燈。

那些車猛地加速,将兩人圍了起來,刺耳的剎車聲和打開的車輛大燈把兩人圍了起來,阻斷了兩個人所有可以逃生的路。

富江縮在森田背後,眼睜睜地看着森鷗外從最中間的那輛車上下來,森田下意識抽出腰間的槍,指着打頭的那輛車。

森鷗外這人的好感度和黑化值都非常平均,卡在99,只差一點點就能填滿,他今天從關着自己的地方跑出來,就是為了給森鷗外一劑狠藥,讓黑化值和好感度全部刷滿。

森鷗外看都沒看森田,反而背着雙手,看向富江:“真是個不聽話的孩子啊,為什麽要跑掉呢?我對你不好嗎?你要的美食珠寶漂亮衣服和奢侈品我都給你了啊,為什麽要跑呢?”

是啊,為什麽要跑呢?

富江喜歡的不就是這些嗎?自己都滿足了,為什麽要跑呢?

森鷗外故意放他們兩個人走,就是想看看富江能做到什麽地步,但……森鷗外發現自己沒辦法接受。

已經享受過獨自享用的快、感/之後就無法接受他再看其他人。

哪怕是自己刻意安排的也不行。

“你從來沒問過我喜不喜歡!”富江喊道,“你的喜歡就只是把我關起來嗎?”

森鷗外像是聽到了什麽好笑的事情似的低聲笑了起來:“富江,不對,川上首領,你覺得你值得別人喜歡嗎?腳踏四條船,玩弄別人的感情,如果我沒猜錯,你應該是用喜歡森田君騙他帶你跑出來的借口吧,甚至還說了什麽’我們去沒有人的地方永遠在一起‘,是嗎?”

森鷗外每說一句話,森田的臉色就越難堪,他不敢置信地回頭希望從富江的口中得到回答,但他得到的只有富江那沒來得及藏起來的嫌棄目光。

“是這樣又怎麽樣?反正你又醜又窮,就算帶我走了也沒辦法給我想要的生活,你怎麽不看看你自己是什麽樣——”富江見自己做的事已經被拆穿,索性破罐子破摔。

富江話音未落,聲音戛然而止。

森田雙目通紅,手中的槍不知何時調轉,頂在了富江的額頭。

“你再說一遍?”森田情緒明顯失控,就連聲音都出現了破音,“你不是愛我的嗎?你只是把我當成工具人嗎?你說的全是騙我的?”

面對槍,富江的話立刻變了。

“怎麽會呢,我剛才都是氣他的,我最喜歡的當然是你——”

然而在場的人沒有人會覺得富江說的是實話。

在這短短的幾分鐘時間裏,他已經撒了無數個謊。

“看吧,森田君,你保護的那個人只是個滿口謊言的騙子哦,我們黑手黨的宗旨是什麽?”森鷗外鼓動着,往森田那緊繃的理智上加着一根又一根稻草。

遲早有一根會成為壓垮森田的稻草。

可森鷗外心中只感受到了快意。

憑什麽富江可以這麽理所當然?憑什麽所有人都只能被富江玩弄?

他憑什麽?

森田哪裏還記得黑手黨的宗旨?

他只想把這個滿口謊言的騙子殺死,讓他那張嘴再也射不出甜蜜的毒箭。

這樣漂亮的人還是不說話比較好。

但是為什麽?

為什麽要這樣呢?不能好好地喜歡我嗎?騙我真的很有趣嗎?

砰!

深夜的一聲槍響響徹雲霄,可這裏畢竟是山上,哪怕別墅區裏有人聽到了槍響,可他們卻沒有做多餘的事,而是緊緊地關上了房門,省得發瘋的港口黑手黨沖進他們家門。

染血的白色身影緩緩倒下,他的臉上還帶着一絲不敢置信,血液從胸口綻開,染紅了白色的真絲睡衣,從他的身下緩緩擴散開,滲進了柏油馬路的縫隙當中。

可森田卻仿佛被這一幕刺激了一般,繼續扣動扳機,将剩餘的五顆子彈射/進了富江的身體當中,那強大的沖擊力甚至讓緩慢失去生命特征的軀體顫動了幾下,胸口幾乎被子彈打爛。

子彈全部射光,森田依舊在徒勞地扣動着扳機。

森鷗外看到這一幕,伸出手點了點額角,讓自己那險些失控的理智回歸,他揮了揮手,身後的手下一擁而上将的森田壓在地上,搶走了**,可幾乎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了富江的屍體上無法移開。

森鷗外在這時才終于走到了富江的身邊,蹲下/身試了試富江的鼻息。

理所當然地沒有。

畢竟森田可是對準了富江的心髒連續射擊了六槍,哪怕是恢複力驚人的富江也不可能活下來。

死透了。

森鷗外撚着手指上沾着的血跡,沉默片刻後發布了一條新命令:“清理幹淨,把他們兩個帶回總部。”

被森鷗外帶來的手下們已經做慣了處理屍體這種活,可這次收拾起富江的屍體時卻有些不太自在。

哪怕富江死不瞑目,睜着無神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他們,他們依舊覺得這個家夥該死得誘人。

不是引誘別人喜歡他,而是殺了他,将他分成碎塊,然後——

不,停下。

這些人七手八腳地處理起現場,把富江放在擔架上,蓋上了白布,至于森田則是被捆着手腳塞進了另一輛車的後備廂裏。

中原中也從車上下來,帶着手下們回到了總部,他看上去有些疲憊,捏着鼻梁緩解着壓力,就見另一面駛來了幾輛車,為首的赫然是森鷗外的車。

“首領。”中原中也雖然承認了森鷗外的首領位置,但他卻無法釋懷。

富江去了哪裏?

富江的死亡到底和森鷗外有關系嗎?

“是中也啊。”森鷗外摘下了手套,手套上面還有一點濺上去的血漬,他将手套團起來丢給手下,“正好,交給你一個任務。”

“什麽?”

“把這個叛徒火化了。”森鷗外指着被手下擡出來的擔架,上面蓋着白布,能夠看到下面蓋着一個人,而胸口的位置早已被血液染紅。

是什麽重要的人嗎?需要自己處理?

以前他們清理屍體只需要讓手下統計人數然後燒掉就好,還真沒聽說要讓幹部來處理的。

中原中也看了一眼那具屍體,垂下眼眸答應了下來。

“是,首領。”

“你不去看看嗎?”森鷗外意有所指,“不好奇嗎?”

好奇?

有什麽可好奇的?

中原中也狐疑的上前拉開了白布,露出了富江的那張蒼白的臉。

森鷗外一直在看着中原中也的表情,在見到那一瞬間的空白之後卻下意識笑了出來。

就是這樣。

【森鷗外好感度+20】

【森鷗外好感值已滿,多餘好感度已轉化為黑化值】

【森鷗外黑化值+19】

【森鷗外黑化值已滿】

【角色[森鷗外]已攻略成功,CG[地下室玫瑰]已生成,請玩家自行查看】

【中原中也好感度已滿,增加好感度已轉化為黑化值】

【中原中也黑化值+45】

【中原中也黑化值:90】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2-05-03 22:17:34~2022-07-12 18:52:2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chara 50瓶;啰啰嗦嗦 11瓶;倚樓聽花落 10瓶;木魚花 2瓶;56583197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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