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太宰治還擁有理智。

盡管他覺得這點理智毫無作用。

他現在的栖身之所其實就在一個鬧市區的小公寓裏， 面積只有不到五十平。

這裏雖然是太宰治的落腳之處，可裏面的家具少得可憐，只有剛搬進來時的家具， 甚至連床都沒有， 只有簡單的床墊加上枕頭和被子， 廚房裏面只有一臺微波爐充當廚具，下面的櫥櫃裏也僅僅只有單人用的碗筷，除此之外， 房間裏沒有任何人類生活的痕跡，根本不像是人住的地方。

和富江喜歡的奢靡環境更是相差甚遠。

在見到這個破舊的公寓時，富江的臉抽了抽，露出了非常明顯的嫌棄表情。

除了一開始在貧民區，富江還從來沒有住過這麽爛的地方。

要放在之前， 富江肯定扭頭就走， 但太宰治這人比較微妙，資産掉頭就走說不定真的就沒辦法再和對方見面了，只能硬生生忍下來。

“不滿意就說哦，不過就算你說了我也沒有辦法替你解決。”太宰治讓開大門讓富江走進去， 在富江走進玄關之後帶上了大門，将周圍鄰居好奇地打量視線隔絕在門外。

“你離開港口黑手黨之後竟然住在這種地方。”富江說道， “為什麽不回去呢？”

“這個并不重要吧。”太宰治說道，“我要睡覺了，你要是想吃東西可以去冰箱裏面看看。”

他說着， 在玄關脫下了鞋， 背對着富江徑自往裏走去， 一邊走還一邊脫下了他的那身砂色外套挂在門口的衣架上。

他這意思好像完全不想管富江了似的。

其實也很好理解。

在其他人看來， 這是富江主動過來的， 太宰治并不需要負責，随便富江怎麽過都好，而太宰治也異常冷靜，甚至可以冷處理。

若不是富江有好感度可以查看，估計真的會被太宰治給忽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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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江卻并沒有如太宰治意料之中氣急敗壞破口大罵，甚至摔門而出，而是脫掉了腳上的鞋子，小跑兩步，從後面撲到了太宰治的背上，雙手緊緊摟着太宰治的腰，臉頰貼在後背，兩人之間的距離就只有兩層薄薄的衣物。

“阿治，我好高興。”

身後傳來了富江悶悶的聲音，太宰治能夠感覺到富江說話的時候身體傳來的震動和開口說話時嘴巴裏面吐出來的熱氣。

富江的聲音十分雀躍，好像真的在為兩個人的“同居”而感到高興一般。

“我們終于在一起了呢，沒有其他人搗亂，只有我們兩個人。”

富江一邊說着，一邊收緊着手臂，用力地貼近太宰治，“太好了。”

太宰治站在原地，好像是呆愣在了原地，他停了幾秒鐘，然後笑着拉開了富江的手臂：“沒錯，所以要乖乖地呆在家裏不要亂跑哦，萬一被其他人發現我可救不了你呢。”

富江眨眨眼睛，然後認真地點頭：“如果這是阿治的願望的話，我會的！”

出乎意料的，富江雖然對這種環境并不滿意，可在來的第一天完全沒有表現出任何不适應的地方，甚至強忍着不爽在這種完全不符合他審美的床墊上睡覺。

這房子在今天之前只有太宰治一個人住，床墊自然也是一米二寬的單人床。

一個成年人睡還好，但兩個人躺在一起就顯得有些逼仄了，哪怕他們兩個人都是身形比較纖瘦的那一挂，躺在床上依舊會貼着皮膚。

咔噠。

太宰治關上了燈，房間頓時陷入一片黑暗。

他們兩個回來的時候已經是淩晨三點多，再等收拾好天都已經蒙蒙亮了，但窗簾拉上之後，就又一次讓房間重歸黑暗。

疲憊了一天，太宰治理應勞累萬分，應該沾着枕頭就直接睡去，可大概是習慣了晝夜颠倒，加上剛剛和富江交涉，太宰治的神經竟然處于一種非常異樣的亢奮中。

明明身體已經叫嚣着疲憊，可是他的精神卻異常亢奮。

不大的床墊上，富江正蜷縮在另一邊，身上還穿着太宰治替換用的襯衫，兩個人之間的距離甚至近到可以讓太宰治感受到富江的體溫。

不是說以前沒有同床共枕過，而是這樣轉變了身份的同床共枕還是第一次。

以前是同事。

至于現在……他們兩個可是愛人關系。

太宰治閉着眼睛，聽着身邊人的呼吸聲漸漸平穩，已經陷入了深度睡眠，這才翻了個身，看向睡在一邊的富江。

閉上眼睛的富江失去了所有攻擊性，更把他姣好的面容襯托得淋漓盡致。

白天的富江是張揚的、嬌蠻任性的，雖然同樣吸引人，可那堪稱惡劣的性格卻會讓人下意識地忽視富江其實本來就長得很好看，比現在娛樂圈裏的那些明星好看得多，往常走在街上，也有不少星探想要把富江挖到娛樂圈去。

可惜富江完全沒有那種想法。

但當富江睡着，安靜下來，不再說出那些傷人的話時，就會覺得富江變可愛了不少。

也變得……更加無害。

至少不用費盡心思思考他這句話是不是真心的，是不是為了達到某一個要求而欺騙自己。

也只有在這個時候，才會讓他們兩個像真正的情侶一般躺在一張床上。

事态脫離了掌控的感覺可一點也不好。

太宰治靜靜看了一會，看了眼時間，剛想要掀開被子離開，卻發現富江一個翻身，整個人都靠了上來，像抱着玩偶似的鑽進了太宰治的懷裏。

這是犯規吧。

太宰治僵在了原地，原本打算起床的，但因為富江這個樣子，一時間都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只能僵在原地，眼睜睜的看着挂在牆上的鐘表時針劃過了六，這才不得不輕手輕腳地拉開富江的手臂，和逃跑似的洗漱完趕緊穿好衣服離開了家。

富江醒來的時候太宰治已經離開了，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不過床頭放着一張便利貼，上面寫着太宰治現在的聯系方式和一部新的手機。

富江坐起來抱着被子看了一圈，慢吞吞地爬起來去冰箱前面翻找着能吃的東西，在看到空蕩蕩的冰箱時忍不住露出了嫌惡的表情。

其實富江身上還有不少錢，但他并不會用這些錢來買東西，而是換好了衣服直接去敲鄰居的房門。

既然是同居的一對情侶，那就讓周圍人都知道他們是情侶就好。

太宰治租住的這個公寓其實就是非常普通的公寓，價格不高不低，唯一的好處就是附近有一所大學，住在這裏的大部分都是大學生和附近公司的社畜，整體年齡偏年輕些。

富江這麽一個漂漂亮亮的帥哥敲門求助，幾乎所有人都給了自己家裏最好的食材，富江挨個道謝，這才捧着東西回去。

在和陌生人見面時，富江并不會暴露出自己的本性。

以富江的外表，想要讨人喜歡是非常簡單的事，這才不到一上午，這一層的居民就知道那戶深居簡出的年輕人的男朋友搬了過來。

現在的時代對于同性戀的容忍程度不算很高，但也不至于被人指指點點，而且大家懶得對同性戀發表意見，處于一種只要不打擾我就沒關系的境地。

所以在太宰治回來之後見到自己的鄰居們收到問好也就見怪不怪了。

“沒想到津島君的男朋友這麽帥氣啊。”和太宰治搭話的那個女性就住在太宰治的隔壁，雖然太宰治平常不出門，但畢竟就住在隔壁，還是能夠看到對方的。

津島修治年紀不大，看上去也就十八九歲的樣子，而且人又帥氣，如果在學校裏面，就是大家最喜歡的那種校園風雲人物，隔壁的這位女性雖然對比自己小的男性沒什麽想法，可耐不住太宰治長得實在是帥，忍不住想上前搭話。

“男朋友？是富江嗎？”其實早就從監控裏面看到了富江的所作所為，但津島修治還是做出了驚訝的表情，“他昨天半夜才到家，我還以為他會好好休息一段時間再出來。”

“原來是叫富江嗎？應該是家裏沒有食材了吧，跟我們借了點食材呢。”那個女孩子感嘆了一句，“兩位真的很般配。”

“謝謝，這倒是我的失誤，到時候會帶他去買點東西。”太宰治像個普通人一樣跟鄰居們寒暄着，然後在門口分別。“這兩天我們會上門拜訪。”

咔噠一聲，大門開了。

太宰治推開門，就見到富江就坐在客廳沙發上，百無聊賴地按着電視的遙控器，節目裏面的婆媳還在激烈地争吵，桌子上面還有拆開零零散散的包裝袋，一邊的床墊上面甚至還有換下來的衣服，有的連吊牌都沒有拆。

雖然亂糟糟的，但莫名地有一種生活的氣息。

“吃完東西記得把垃圾收拾走啊。”太宰治一邊說一邊收拾起房間：“你去跟誰借食材了？到時候要還回去。”

“反正都是他們送給我的。”

“是借，要還的。”太宰治強調到，“一會去超市買點常用的東西，不過先說好，我現在可沒有什麽錢買奢侈品，不可以買其他沒有用的東西。”

“還有。”太宰治翻開床墊上的這些衣服問道，“不是沒有錢了嗎？為什麽會有這麽多新衣服？”

“昨天放在酒店裏面的。”富江很無辜，“當時放在酒店裏，今天才想起來拿回來，能穿的也沒有幾件。”

盡管明白這是富江改不了的性格，太宰治依舊覺得頭大。

果然昨天晚上都是錯覺。

而讓太宰治意外的是，盡管富江嘟嘟囔囔的，卻依舊收拾好了東西，換好了衣服跟着太宰治離開了公寓，在出門之後，富江就非常自覺地牽起了太宰治的手，整個人都靠了過去。

不管是誰看，都會覺得他們是一對愛侶。

藏在影子裏監視着這一切的芥川銀拍下了照片，和這兩天的報告一起交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