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所謂的情侶是什麽？
愛情又是什麽？
要是放在以前， 太宰治或許會說那是普通人用來麻痹自己的感情，是毫無理由的情緒，是可以随意利用的弱點的。
但如果問現在的太宰治……
他也回答不了。
他本身就沒有談過普通人的戀愛， 甚至不知道自己和富江這樣畸形的關系到底算不算正确。
可看鄰居和周圍人的評價， 他們兩個的相處模式大概是正确的吧。
太宰治執着的想往購物車裏面放自己喜歡的蟹肉罐頭， 富江不僅不阻止，還往裏面放了很多自己喜歡的高級料理食材，也不管他們兩個人會不會做， 喜歡的東西毫不猶豫地放進購物車，然後提着大包小包回到家。
富江來到東京之後從那些富豪手裏拿到的錢足夠揮霍，但以富江花錢這個大手大腳的手法，用不了多久就會将所有的錢都花光，到那個時候兩個人還是要喝西北風。
太宰治明明有錢， 可他卻像是小白臉一般放任自己去花富江的存款， 毫無心理負擔。
在這段時間裏，富江和太宰治兩個人就像是普通的情侶一樣在這個公寓裏面居住了起來。
太宰治會每天早上定時出門“上班”，晚上按時下班，而且每天下班回來的時候都會帶些玫瑰花或者是小禮物。
完美履行了情侶之間的一切責任
在外人看來， 這一對同性情侶雖然不經常出門，但顯然十分恩愛， 也從來不會吵架，甚至比一些異性情侶還要和諧恩愛。
甚至已經變成了這個公寓裏面出了名的小情侶，但凡出門就一定會黏糊在一起。
尤其是那個黑發黑眼， 要更漂亮些的年輕男人， 人溫柔長得又漂亮， 簡直是完美的男友典範， 哪怕明白對方已經心有所屬， 可公寓樓的居民們依舊被對方迷得神魂颠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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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一些已經有了男女朋友或者是結婚的人都會被富江吸走注意力，沒有一個人察覺到不對。
兩個人就這麽生活着。
太宰治都覺得如果富江繼續這樣僞裝下去其實還不錯，但他這段時間得到的反饋卻并不是這樣。
這個公寓樓已經被富江徹底俘獲了。
影響只發生在暗處，只有一小部分人才會發現那藏在陰影當中蠢蠢欲動的欲望。
只要自己稍一松懈，那麽這個居民樓裏的居民就會變成另外一副樣子。
公寓裏的居民對富江的觀感的确不錯，也覺得富江是個很好的人，但太宰治也很清楚，富江快要忍不住了。
這段時間普通的日常對富江來說是非常難熬的一段日子。
只要自己稍微表現出那麽一點點的愛意，讓富江感覺到自己被愛着，那麽富江就會暴露本性，徹底恢複原本的樣子，變得任性妄為，絲毫不顧慮其他人的想法，甚至會像在港口黑手黨一樣。
他在吊着富江。
可富江何嘗不是在吊着太宰治呢？
太宰治以為自己還能獨善其身，和富江保持着一個應該有的距離，但只有富江自己知道，太宰治的眼神和心态早就不是自己剛剛找到對方時的狀态。
太宰治已經徹底将目光放在了自己的身上。
沒有任何人能逃過富江的魅力，哪怕是太宰治也不行。
就連太宰治在外出做任務時也忍不住掏出手機查看攝像頭裏面的富江，認真地思考晚上回去的時候給富江帶什麽禮物能讓他高興一下。
兩個人的互相拉扯，其實是富江單方面的勝利。
這樣平淡的生活持續了大概不到兩個月的時間。
這兩個月裏風平浪靜，不僅橫濱的人沒有找過來，就連異能特務科都沒有發布新的命令，讓兩個人就這麽朝九晚五的生活着，太宰治也利用這段時間做了不少事。
而白天出門的太宰治也并不是去上班，而是通過自己這段時間積累的人脈，和一些人取得了聯系。
自然也發現了另外兩波人。
一波是森歐外，另外一波則是尾崎紅葉手底下的人。
前者可以理解為森鷗外還沒有徹底死心。
後者……多半是中原中也拜托的。
尾崎紅葉到現在還相信富江和中原中也兩個人是一對，之前甚至還做出過撮合兩個人讓兩個人私奔的事情，現在來幫助中原中也盯着富江也不是不能理解。
太宰治看在眼裏，卻什麽都沒有做，甚至在和富江出門的時候刻意做出了親密的姿勢，就是為了給這些人看看他和富江兩個人的親密。
這不是他們的選擇嗎？
現在找這麽多人來監視也不知道是為了感動自己還是為了其他的什麽。
而尾崎紅葉這邊也很是糾結，她收到中原中也發來的消息時第一個反應就是拒絕。
富江已經死在車禍這件事已經是橫濱內部公認的秘密，但富江其實還活着但又死了一次這件事依舊是只有少數**高層才知道的事情。
尾崎紅葉就是其中之一。
她在知道富江複活時第一個反應就是這是個怪物，但随後她很快就反應過來。
富江不是怪物，而是一種詛咒，他甚至可能不是人。
她希望中原中也可以放棄。
可很明顯，中原中也沒有。
中原中也依舊在京都。
森鷗外分配給他的工作格外繁雜，他需要整合京都的勢力，和京都本土的勢力打架以維持港口黑手黨的利益。
這樣開拓一塊新的勢力範圍是大肥差，是其他人消減了腦袋都想搶的工作，可中原中也卻并不喜歡。
他知道這是森鷗外特意把自己給支出去，不讓自己回到**，去管和富江有關的事情。
可中原中也還有尾崎紅葉幫忙。
有的事情旁觀者清，處在旋渦當中的四個人捋不清他們之間的關系，可身為旁觀者的尾崎紅葉卻看得十分明白。
這也是因為富江并沒有特意對尾崎紅葉動手的原因，相處時間也不長，再加上尾崎紅葉有自己的堅持，這才能讓尾崎紅葉保持一定程度的清醒。
在尾崎紅葉看來，他們幾人之間會變成現在這樣的關系，和富江本身以及他的特殊體質脫不開關系。
現在森鷗外主動說放手，并且主動讓中原中也離開，躲開富江，遠離富江的影響，那麽為了自己，中原中也就不應該再摻和進去了。
可中原中也并不像尾崎紅葉想的那樣抽身而出，反而因為這樣的阻隔變得更加沉默，難得開口也是來珍重地拜托着尾崎紅葉，希望尾崎紅葉可以幫忙。
看看他和太宰治一起過得好不好，以及……把富江帶回來。
尾崎紅葉沒法，更不想見到中原中也因為這件事而難受，只能答應下來。
而這段時間傳回來的消息可不怎麽樂觀。
既然中原中也讓他幫忙看着，那肯定希望看到富江和太宰治兩個人争吵的畫面，而傳來的消息卻是兩個人恩恩愛愛，富江收斂了自己的小性子安安生生地和太宰治過日子。
這怎麽能讓人接受呢？
要知道富江和中原中也在一起的時候可從來不會在乎中原中也的心思和情緒，只會按照自己的想法來，如果中原中也不去滿足他就會鬧，鬧得所有人都不得安好。
這樣**裸的區別對待只會讓中原中也更加不平衡。
“中也……”尾崎紅葉特地去了京都，見到了加了很久的班的中原中也，他看上去有些憔悴，不過精神頭還不錯，在尾崎紅葉進辦公室時，一眼就看到了放在桌子上的富江的照片。
“紅葉姐，你怎麽突然過來了？要知道你過來我就親自過去接你了。”
“哪裏用得着這些。”尾崎紅葉坐在了凳子上，“你這邊的事情處理得怎麽樣了？”
“已經差不多了，這段時間就能把事務交接完畢回橫濱。”
這是一塊巨大的肥肉，是個人就忍不住想過來啃一口，但中原中也竟然想要将這塊肉丢出去，為的就是回到橫濱。
“中也，真的沒必要執着一個富江，比他漂亮比他貼心的人多了去了，完全沒有必要栽在他身上。”尾崎紅葉和中原中也随口聊了聊公事，這才終于将話頭落在了富江身上。
“紅葉姐，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這不一樣，我答應過富江，要一直保護他。”
他到現在都忘不掉富江被殺死時的樣子，忘不了那冰冷的軀體和再也無法睜開的雙眼。
除了後悔和恐懼外，其實還有難以言說的快感。
尤其是親手拿到富江的屍體時。
沒有人跟他搶富江的身體，死去的富江是獨屬于自己的。
這樣的念頭如野草一般在腦海中瘋長，若不是他自己的意志力強悍，可能在得知富江離開的第一時間就追了上去，再一次将富江殺死。
可是他控制住了。
因為中原中也知道這不對。
愛是克制，愛是放手。
自己無法給予富江想要的，他離開自己再正常不過，自己不能因為自己的喜好就去要求富江改變自己的行為模式和性格。
這是不對的。
中原中也覺得自己應該尊重富江，尊重他的每一個選擇，哪怕這個選擇是自己放手。
可是他這種尊重和大義卻被富江徹底打了個粉碎。
富江不是不能改變，他也可以溫柔，也可以不去買奢侈品和豪華大餐，甚至能夠住在只有五十平米的公寓裏。
只不過改變他的那個人不是自己。
而是太宰治。
中原中也并不會怨恨太宰治，他怨恨的只有自己，還有川上富江。
他看着桌面上的那些照片，指腹輕輕拂過這些照片上印着的人，最終蓋在了富江的臉上。
照片上的富江抱着太宰治的胳膊，笑容燦爛。
那是不屬于自己的東西。
果然還是死去的富江更可愛一點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