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山海（4）
“甩棍，啞鈴，哼。”賀肅拿着手裏的啞鈴，路魚的公文包放在他翹起二郎腿上。
司機的餘光不時看着後面的兩人，路魚坐在一旁，忐忑地盯着賀肅的頭頂，終于出現他想要的彈幕：
【包了金絲雀路魚，卻因為對方的頑強抵抗，一直沒有得逞，還有了征服欲，想要讓對方愛上自己——】
路魚嫌棄地翻了個白眼，賀肅看在眼裏，皮笑肉不笑的打量着他：“路老師真有意思啊？你知道什麽是老師嗎？”
“至少我比這個學校的那些垃圾老師好得多，我不欺負人。”
“？？？”賀肅難以置信地望着他，嘴角抽了一下。
“打自己的學生不算欺負人？”
“那個胖子有我兩個壯，再說了，他們一群人欺負我，我是正當防衛！”
“嗬！”賀肅嫌棄地将啞鈴塞到他懷裏，順勢拉住領帶往自己面前拽，四目相對，目光灼灼地打量着那張俊美的臉龐。
“路老師，你這天真的表情，看得我都快要信了。”
路魚眨巴着眼睛，一臉純良：“這本來就是事實，這個學校怎麽樣你又不是不清楚？”
賀肅卻壓根沒聽他說什麽，目光熾熱地看着紅潤的唇瓣，壓低聲音：“對付姓肖的那些手段哪裏學來的？”
路魚神色微怔，認真道：“小視頻裏看的。”
賀肅先是一愣，随即湊上前，在他耳邊低聲道：“今晚我陪你一起看。”
路魚往旁邊挪了一下，極其反感地望着面前的人，賀肅眼神輕蔑，冷漠道：“路老師不會覺得我包了你，就為了看你的臭臉吧？！”
“這難道不是你一廂情願的？”路魚嫌惡地冷嘲熱諷道。
Advertisement
“可不是我臭不要臉硬要當別人的替身纏着你，是你自己得不到心愛的人，又沒辦法只忠于他一人，硬要把我關在你身邊的，我才是受害者。”
“你見過受害者笑嘻嘻的看着加害者的嗎？”
賀肅冷笑，不可思議地望着他：“受害者？加害者？”
“路老師可真不是個好老師，用詞如此不當！明明是我出了錢，在我眼裏你只是一件商品，我的一個玩物而已，主人想要怎麽處置自己的東西都是他的權利，而你只能接受。”
路魚氣得咬牙，深呼一口氣，随即道：“五年了，賀總什麽都沒做又是為什麽？”
賀肅愣了一下。
路魚挑眉：“莫非是要對心愛的人守身如玉？包養一個和他長得像的人然後再為他守身如玉，您可真是高尚，對方知道了都要感動死了吧？”
賀肅瞬間爆炸，一把掐住路魚的脖子，惡狠狠道：“不許你在我面前提他，你不配！”
司機緊緊的握住方向盤，目不斜視開着車，這樣的場面他也見怪不怪了，仿佛車上的發生的一切他都不知道一樣，不出所料下一步老板要被打。
路魚緊緊拉着賀肅的手，喘過氣來氣得滿臉通紅，突然奮力一腳朝賀肅的肚子踹去，賀肅痛得撒手捂着肚子。
路魚猛地咳着，惡狠狠地看着身邊的人：“我警告你！再敢對我動手，我殺了你！”
賀肅愣了下神，忍不住笑出聲來。
突然異常放松的笑聲在車廂裏回響，路魚只覺得頭皮發麻，這個混蛋打的什麽主意？！
司機直接将他們拉到賀肅的豪宅，路魚也不客氣，想起來身為社畜的自己，每次活過來都是社畜，還沒住過如此豪華得跟博物館似的房子呢。
路魚觀光團一樣坐在沙發上休息，四處看着房子，賀肅坐在對面打量着他。
一開始他可是覺得他軟弱可欺，又有弱點，要保護孤兒院一直開下去，讓裏面的孩子不會無家可歸，所以答應自己的要求，這樣的人最好拿捏。
可沒想到，簽了合同後，這人跟變了一個似的，第一晚就揍了自己然後跑了，後來更是一靠近就咬人，跟只認生的藏獒似的。
賀肅也不是那種多高尚的人，關鍵是打不過，就算打過了，也已經沒有情趣幹其他的了。
所以，就這樣度過了五年。
保姆仆人端上飯菜，路魚把這裏當自己家一樣，毫不客氣地上桌吃飯，然後洗澡上樓，直接關門。
賀肅僵直地站在在自己剛要進去就關上的門口，路魚反鎖了門，一個助跑撲到奢華的雙人床上，翻滾了兩圈卷進被窩裏。
就這樣平安度過一夜。
路魚不知道的是，這個卧室的屋頂有攝像頭，書房裏，賀某人正喝着咖啡注視着監控畫面上呼呼大睡，四腳八叉睡姿不堪的路魚，嘴角噙着一抹不已察覺的笑。
路魚一早便坐上總裁的車，由總裁送到學校，在保安難以置信的目光中從車上下來，走進校園就聽見肖老師作日的桃色新聞。
肖老師走進教室，學生們一臉嘲笑：“肖老師，玩也要有個限度嘛，這也太傷風化了。”
“咦～好惡心哦。”
“肖老師原來喜歡這種，還是個M啊。”
“啧啧啧……挂了一宿呢。”
肖老師垂着頭站在講臺上，一個同學朝他扔垃圾：“喂！和你說話呢，你沒聽見嗎？”
肖老師擡頭，憤怒地看着他們，小胖冷笑：“怎麽？不服氣啊？難道不是你自己做了惡心的事嗎？”
“猥瑣老男人！惡心死了！”
朱少看了一眼最後一桌低着頭翻書的山海，突然叫道：“山海！”
山海吓得一哆嗦，立刻起身，站得筆直。
衆人見狀一陣哄笑。
朱少道：“肖力不是總欺負你嗎？你現在還不報複回去？”
山海一臉疑惑，衆人也好奇地看向朱少。
朱少一臉和善地望着他：“去！上去揍他！”
“這……”山海怯生生地看向肖力。
“去呀！”其他同學附和着。
小胖沒耐心地上前，一把将山海提起來，往講臺上拖去，一下推到肖力身上。
山海立刻躲開，不知所措地低着頭，這時一個同學笑道：“山海同學好像個小媳婦兒呀。”
“确實，長得娘們兒唧唧的，還那麽愛害羞。”
“倒是和肖力絕配，對吧肖老師？！”朱少滿眼譏諷。
肖力立刻搖頭，還沒解釋，另一個同學驚訝道：“對了！聽說肖老師經常對有的同學伸出魔抓，山海同學那麽漂亮，應該早就……”
“沒有！”山海突然憤怒的朝說話的同學怒吼。
衆人吓一跳，一時間鴉雀無聲。
小胖卻一臉冷笑：“把上次的女裝給山海同學再穿一次吧，和肖力老師一起給大家表演節目呀。”
“好呀，好呀……”
山海驚恐地看着起哄的衆人，上一次他被這些人逼着穿女裝就是在路魚打了小胖，小胖回來找不到報複的就報複在自己身上，因為他覺得路魚是為了幫自己，于是便逼着山海穿女裝，擺出一些妩媚的動作讓他們拍照取樂。
山海腦子一片空白，被幾個男同學圍在一起。就這樣在教室裏逼着他脫了衣服，換上暴露的女裝。
其他女同學圍在另一邊，期待地看着他們，肖力也被小胖按住，有人堵了教室門。
路魚被推出來時，有人拿起手機瘋狂拍照，開心得哈哈大笑。
朱少将路魚推到肖力面前，給小胖使了個眼色，小胖突然拉起肖力推向穿着短裙，露出肩膀敞開胸膛的山海。
兩人撞在一起，雙雙倒地，衆人瘋狂拍照，哈哈大笑。
肖力憤怒地大吼，嘶聲力竭，“你們給我住手！我是你們的老師！他是你們的同學！怎麽可以這樣對自己的同學？！”
小胖冷嘲道：“肖老師可沒少欺負山海啊，他可是你的學生啊，再說了！”
“我們可是這所學校的贊助商，你該感激涕零我們給了你工作，怎麽還大吼大叫的，一點都不禮貌！”
說着，朱少命令道：“肖老師！給我們表演一下昨天你在宿舍是怎麽玩的吧。”
“對對對！我還沒看過現場呢。”
“快點！”小胖朝着他的屁股就是一腳，将他推向山海。
山海立刻爬起來，想要逃，又被兩個同學按在地上，小胖提起肖力扔到山海身上，“快點！”
山海腦子裏一片空白，卻突然出現路魚揍人的模樣，從未有過的強硬，掙脫開了按住他的人，一把拽起旁邊的板凳朝身上的肖力頭上砸去。
溫熱的血落在他冰冷的身上，濃烈的血腥味刺鼻，山海第一次看見窗外的太陽原來那麽刺眼，照耀着每一個地方，教室裏沒有任何一片陰影，一切都是那麽光明美好。
路魚站在校門口的儀容儀表鏡前，突然皺眉，眼睜睜望着自己頭頂的彈幕慢慢消失。
【反派】二字消失時他聽見一身驚呼，回頭從二年一班窗口跳下來一個身影，那個和自己小時候一模一樣的反派——山海。
旁邊的人仿佛看不見他一樣，路魚站在儀容儀表鏡前，動憚不得，只看見二年一班的一具具屍體從他面前擡走，其中包括肖力，朱少，小胖等人……
路魚耳邊響起新聞報道的聲音：“學校拆除，相關人員入獄，虛假報道媒體道歉，相關人員入獄，招收孤兒院孩子入學就是個騙局，孩子被迫穿着女裝最終離開人世……”
“偵查員還查到，學校老師肖某，常對出身不好的孩子伸出魔抓，并且拍下視頻，威脅他們不許說出去，深受其害的有十數個……”
路魚意識開始模糊起來，“國家接手孤兒院，孩子們生活在陽光下，有良好的教育環境，以及富足的生活環境，無憂無慮的度過快樂的童年……”
“二年一班幸存者瘋的瘋，癱的癱……”
“國家呼籲尊重個性，不因為男孩容貌過美。性格溫柔，禮貌，就打上娘炮等侮辱性标簽；不因為女孩酷酷的剪短發，灑脫直爽就打上男人婆等侮辱性标簽……尊重每一個人的個性，性別，愛好……”
耳邊的聲音越來越遠，路魚感覺心口堵了塊巨石似的喘不上來氣，儀容儀表鏡裏的自己模樣漸漸淡化。
校門口那輛沒離開的車裏，車窗緩緩搖下，那個理着板寸，容貌剛毅的男人望向他，幽深的眸子裏只有深深的不舍。
儀容儀表鏡前路魚徹底消失。
小時候的反派死了，又怎麽會有長大後的反派呢？所以山海死了，路魚也會消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