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山海(3)
“喲,這不是山海同學嗎?”
充滿戲虐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少年渾身一怔,只覺頭皮發麻,渾身僵住。
幾個壞同學上前圍住了他,望着臉色煞白的山海,幾人哈哈大笑,已經上了高中,曾經的小胖只長到一米七幾,但一百二十五公斤的體重讓他看起來格外魁梧。
腳步上前,瘦弱的少年仿佛都聽見了地動山搖的聲音,不自覺抿嘴,往後退了小半步。
小胖輕輕推了他一下,山海踉跄一下一屁股摔坐下去。
周圍又響起了譏笑聲,不過山海已經見怪不怪了,從小學入這所貴族學校,十年了,再堅如磐石的心也會變得懦弱不堪吧?
梳着大背頭的朱少上前,一腳踩在孤兒院院長昨天刷了半天,小心呵護曬幹的白球鞋上。
這是山海第一次感覺到疼,從被踩着的腳背,疼到心頭,仿佛被人擰着心髒一般,喘不上氣來。
看着他似乎很在乎那雙刷得都掉色了球鞋,朱少愈發興奮,腳底用力在他腳背上搓了幾下,滿眼嘲諷。
“一個孤兒,竟然做了我們這麽多年的同學!哼!”
小胖急忙笑着附和,讨好地看着朱少:“不過是校長拿來充門面的東西,朱少別搭理他,這種人惡心!”
朱少這才送了腳,彎下腰朝着一言不發唯唯諾諾的山海的頭接着就一巴掌,惡狠狠道:“出去別說是我同學,還有別人我發現你在外面穿我們學校的校服,否則我弄死你!”
山海腦袋接連挨了幾巴掌,兩眼發昏,還是害怕得練練點頭應着:“嗯嗯嗯。”
朱少又狠狠地踢了他一腳才轉身往教學樓走,遠處的保安喝着茶水望着幾個二世祖離開,地上的孩子爬起來,下意識地擦了擦被踩髒的白球鞋,雖然無濟于事,但或許內心會有少許安慰吧。
“二年一班。”
一個年輕的男人現在學校門口,看着手上的學校地圖,一臉惆悵,嘴裏咬着根油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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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安大哥打量着他,一臉讨好:“同學,你哪個班的?快進來。”
路魚一臉懵逼,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西裝革履,手上的黑色公文包沉甸甸的,提着的都是祖國的未來啊,哪裏像學生了?
他一手捏着學校地圖,提着公文包,地圖被捏得皺做一團,空出一只手緊了緊領帶,又拿着嘴裏的油條,頗有信念地道:“我是老師。”
保安:“……”
路魚分明看見他臉上的表情,從慈祥、谄媚,到驚訝、嫌棄。
“老師?!”保安冷笑。
“你遲到了!讓班主任來接!否則不許進!”
“哈?”路魚皮笑肉不笑地往後退了兩步,油條又塞到嘴裏,突然一個助跑,手拽住鐵門,一躍而下,從校門上跳進去。
只留下保安一臉懵逼地看着狂奔的身影,這可不符合這個學校老師們遵守紀律的形象。
路魚氣喘籲籲地站在學校樓下,又看見了校門口的那個大海報——“孤兒院孩子入學貴族小學改變人生之路已經啓航~”
只是上面的少年看起來成熟了許多,個兒也高了。
路魚表情複雜地吃着半截油條上樓,這一次他沒有死,一覺醒來後就到了五年後,重新入學當老師,看着那張學校聘用合同,路魚想都沒想就沖了。
這一次他無論如何也要救那個孩子!
二年一班門口,山海窘迫地站在門口,班主任皺着眉,那片地中海仿佛瞬間波浪壯闊,幾縷頭發仿佛湖岸邊搖曳的枯蘆葦,勉強扣緊的襯衣這時崩得更緊,打量着山海,仿佛要在他身上挑出點什麽來似的。
最後目光落在他的白球鞋上,憤怒地指着門外:“開學第一天,你這是什麽意思?穿得破爛就算了,你沒爹媽不怪你,但是你連球鞋都不會洗嗎?髒兮兮的是什麽意思?!”
“就是就是,我們可是最好的班,就因為他。一顆老鼠屎破壞一鍋湯!可惡!”
“哼!連球鞋都不會洗!”
“你會?!”一個男孩有點想打抱不平的意思。
朱少冷哼一聲:“我家有傭人。”
話音剛落,教室裏又響起了一陣哄笑聲。
山海垂着腦袋,肖老師氣得沖到門口,一把抓住他的頭發把他的頭拉起來:“第一天上課你就給我找不痛快?!”
說罷一把甩開,山海踉跄着撞到門框上,肖老師似乎還不解氣,接着又朝着小腿重重地一腳。
“滾出去罰站!”
一聲刺耳的怒吼,正上樓的路魚渾身一怔,不安地走上樓,遠遠地看見那個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舉着書包站在樓梯上,就像一塊無故插在湖裏的玻璃,随時有破碎的風險。
路魚愣了片刻,表情漠然地吃着油條走上前,望着面前擦得铮亮的黑皮鞋,山海的思緒不知從哪裏翻騰回來,緩緩擡眸。
路魚嚼着最後一口油條,眼裏分明看見了他的仇恨,沒來由的感覺脊背發涼。
教室裏的人歪着身子看見那個熟悉的背影,立刻跑出來。
“路老師?!”
路魚轉過身,肖老師激動地上前,一下摟住他的胳膊:“好巧啊,這才我們又搭班了,這次可不許才來一天就走了喲。”
路魚點頭,配合的笑着,肖老師打量着他:“更性感了呢。”
說着捏了一把他的屁股,完全不顧一旁的山海。
路魚渾身一哆嗦,難以置信地看着這個老男人,肖老師樂呵呵地笑着:“別呀,開個玩笑。”
路魚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随即一腳将他踹進教室。
肖老師踉跄着,皮球一樣的身子撲通一聲摔在地上,渾身的肉抖了一下,教室裏的衆人吓了一跳。
路魚一臉冷漠地踩在正在爬起來的人後腰上,如履平地,優雅地跨上講臺,将手中的公文包放在講桌上,望着衆人難以置信的表情,回頭沖氣得滿臉漲紅的肖老師笑道:
“開個玩笑,不過肖老師的歡迎儀式別具一格,我很喜歡。”
話音剛落,教室裏響起事不關己看熱鬧的笑聲,唯有小胖滿眼仇恨地盯着講臺上那個人。
路魚的目光恰好對上門外那張白皙得有點營養不良的臉,山海正一臉錯愕地望着他。
路魚看着他頭頂的彈幕:【……山海,反派少年時期,也是至關重要的時期,他會遇見一個改變他一生的人……】
路魚收回視線。
無論那個人是誰,絕對不允許讓他把山海帶壞!
路魚拿出他的教具,兩個啞鈴。
學生:“……”
這個白癡又要幹什麽?!
路魚自顧自地講起啞鈴怎麽鍛煉肌肉,學生們不屑地看着他,朱少抱着手臂,翹着二郎腿:“路老師莫非是從健身房請來的?!”
“還是那種不專業的健身房!”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路魚随手一扔,啞鈴重重地砸在朱少課桌上,鑲嵌到課桌裏。
教室瞬間鴉雀無聲,朱少吓得呆住,随即臉色一沉:“你不想幹了?!”
路魚抱起手臂,頗有點法外狂徒張三的意思,慢悠悠地走到朱少面前:“我是想告訴大家,啞鈴不僅可以鍛煉肌肉,還可以砸穿課桌。”
說着伸手毫不費力地拿起啞鈴,在愣住的朱少後腦勺敲了敲:“這裏的硬度可比不了課桌。”
衆人瞠目,小胖這才反應過來,“可惡!竟敢這樣對朱少?!”
說罷一拍桌子,憤怒地立刻起身,路魚轉身朝着圓鼓鼓的肚皮就是一腳。
見小胖摔下去,旁邊的同學想要幫忙,剛起身,路魚手中的啞鈴一下杵到額前,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又是一腳,直接踹在座位上。
兩個男同學相視一眼,突然起身想要按住路魚,路魚直接就是一拳将其中一個打倒,再另一個看同伴的瞬間又是一腳踹倒。
朱少起身從身後就是一拳,路魚瞬間回頭一把捏住他的拳頭,冷笑:“朱少?是吧?原來就會偷襲啊,背後做些小偷小摸的事情是你的強項嗎?”
朱少瞬間氣的滿臉通紅,路魚用了将他朝自己面前一拽,松手,從背後一按,從來都有人替自己出頭,根本不用動手毫無經驗的朱少瞬間摔爬在腳下。
路魚表情淡漠地笑着,踩在他的手背上,在一聲痛苦的哀嚎聲中優雅地走上講臺,對着臺下憤怒的衆人,頗有長者風範地問道:“啞鈴的作用大家學懂了嗎?”
衆人臉色陰沉,路魚自顧自地收起啞鈴,提起公文包,一臉和善地笑着:“不懂的可以私下問我。”
走出教室時,掃了一眼山海,那張和自己曾經長得一模一樣的臉上露出轉瞬即逝的興奮。
路魚沒有在意,直接往校長辦公室走去。
果然,一瞬間,他在教室裏揍人的小報告就已經到了校長室。
校長氣得抓耳撓腮,望着面前的啞鈴,又看看一旁人模狗樣的路魚,直接撥通電話。
“賀總,您不是答應過這次他不會帶甩棍進校園的嗎?”
路魚站在一旁,眉梢微挑。
賀總?賀肅?!
草!不會吧,五年了,金絲雀和雇主,會進行到什麽地步!
路魚不禁暗自提了提肛。
校長連連點頭,笑吟吟地說着:“好好好,下次我請您吃飯,我們好好喝幾杯。”
“嗯嗯嗯,我知道了,按規矩辦事,我們知道,我們等着您。”
挂了電話,校長跟川劇變臉似的,憤怒地看着面前的人:“路老師!老師!一個老師!竟然出手打學生!”
“你不僅大學生,你還打老師?!肖老師是老教師了,你讓他如此下不來臺?!你還有點尊老愛幼的道德良知嗎?!”
“還有!那些家長追究起來你怎麽交代?!他們要退學你怎麽交代?!他們一旦退學,學校的贊助就沒了,你怎麽彌補這個損失!”
路魚一臉懵逼:“賀總沒有他們有錢?”
沒道理啊?這種設定裏,主角不都是最有錢的那個嗎?就算不是也有其他背景,瞬間吼住全場那種。
校長被問得啞口無言,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厚顏無恥吃軟飯的人。
“肖老師!”
校長憤怒地朝外面喊,肖老師瞬間推門進來。
“他由你處置,你要怎麽罰随你!”校長說着不願再多看路魚一眼,轉身背着手。
路魚默默拿起桌上的啞鈴裝進公文包裏,看了一眼校長頭頂的彈幕:【他給肖老師挖了個坑……】
路魚疑惑地跟着肖老師走出校長室。
肖老師卻一點也不生氣的樣子,“沒事路老師,我不和你生氣,我不是那種小氣的人,走!去我宿舍我們喝上幾杯。”
路魚望着他頭頂的地中海上飄着的彈幕:【……接下來要在酒裏下藥,迷j新同事……】
路魚不由得一陣幹嘔,肖老師看在眼裏,假裝擔心地撫着他的胸脯,實際上手留在他胸脯上不動。
路魚皮笑肉不笑的拉來,道:“沒事,我只是想到髒東西了。”
路魚想着怎樣讓這個人面獸心的禽獸一敗塗地,跟着往他的宿舍走去。
果然,肖老師拿出了紅酒,路魚笑着看了一眼幹淨的宿舍,這裏一定還有攝像頭吧,猥瑣禽獸們善用的小把戲了。
他故意吸引肖老師的注意力,指着電視機:“肖老師會在房間按攝像頭嗎?”
“啊?!”肖老師吓一跳。
路魚看着他頭頂的彈幕:【……攝像頭就在電視下面,此刻他害怕被發現……】
路魚壞笑着:“我猜對了?”
肖老師臉色鐵青,又連連搖頭:“怎麽會呢?路老師胡說什麽啊?”
“那是什麽?”路魚擡手指着電視機,等肖老師回頭時,瞬間替換了酒杯。
“那是電視機的顯示燈。”肖老師敷衍地回答,回頭笑着端起酒杯:“來來來!路老師,都是爺們兒!喝一杯,從今以後我們一笑名恩仇,好好搭班,帶出一屆前所未有的好學生!為學校打出名聲來!”
“好。”路魚端起酒杯。
驚嘆于這群人的厚顏無恥。
果然剛喝下去沒有幾分鐘,肖老師兩眼發昏,指着路魚:“路老師,你別晃,我頭暈。”
路魚冷笑着,“好喝嗎?”
“你?你!你……你怎麽……”肖老師瞬間暈倒在桌上。
路魚起身在沙發下拉出一個紙箱,果然該有的工具都有了,路魚嗤之以鼻,拿出來将肖老師扒光,綁起來,拖到窗口,直接放下去,系在窗臺上。
路魚取下放在電視機下面的攝像頭,潇灑地走出宿舍,迎面走來一個板寸男——賀肅。
賀肅眉峰微擡,眼底似笑非笑地望着遠處二樓窗口挂下來的人,嘴裏含着個球,全身只剩下一個褲衩,繩子勒進滿身油膘裏,恐怕等他醒來以後在學校是很難立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