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修）

“書倒是背的不錯，人也快被你哄睡了。”康熙一進入偏殿就見到胤禛腦袋一晃一晃的在背書，懷裏的長安昏昏欲睡，平日裏睜得老大的眼睛僅剩下了一條縫，不由得調侃道。

胤禛這時才看向自己懷裏，看到長安确實快睡了不由得漲紅了臉，有些羞赧的站了起來，辯解道：“十五弟年幼，嗜睡是正常的。”言外之意就是，長安睡着和我背書無關。

康熙似笑非笑的看着胤禛，“你有心教導長安是好事，只是這個點睡了，今晚長安睡不着鬧騰朕可是要找你的。”

這個康熙是深有體會的，這幾日他帶着長安一起睡，發現若是長安白日裏睡多了，晚上便睡不着了，任誰哄都不睡，反而異常的精神，雖然長安不會吵鬧，但看着他精神的樣子他也不好自己睡。

胤禛一時無言，他沒帶過孩子，确實不知道孩子晚上會鬧騰。

長安出生的時候他已經開始上學，平日裏都住在乾西五所，也沒機會在晚上和長安相處。

好在康熙也只是說說而已，沒有繼續調侃胤禛，将長安從胤禛懷裏接了過來便讓他回去了，還不忘叮囑胤禛照顧好胤祯。

胤禛只得帶着對長安的依依不舍回到乾西五所。

才剛走到乾西五所附近，就聽到了胤祯大吼大叫的聲音，胤禛不由得臉上一黑，腳步頓時加快了許多。

胤祯一見到胤禛眼睛都亮了，也不吵鬧了，丢下手中的木劍，直接沖過來抱住胤禛的大腿，興奮的叫道：“四哥你回來了，快來陪我玩。”

胤祯今年雖然只有兩歲，但在烏雅妃的精心撫養下，整個人胖乎乎的，沖過來的力量顯些将胤禛撲倒在地。

好在跟在一旁的蘇培盛眼疾手快的扶住胤禛。

胤禛剛想要訓斥，卻對上胤祯那雙亮晶晶的眼睛，最終只能無奈的抱着胤祯進了書房。

拼命的安慰自己，十四弟只是太愛自己的了，十四弟還小，不能打罵。

——

轉眼長安就滿了百日，這一個多月來，康熙時刻将長安帶在身邊，對長安的寵愛也是一日勝過一日。

乾清宮禦書房內。

康熙又會見了一批大臣，近些日子噶爾丹追喀爾喀侵入大清國土，看上去是兩個部落之間的争端，他們卻不得不防。康熙連忙命內大臣蘇爾達赴科爾沁徵蒙古師備禦。又命康親王傑書、恪慎郡王岳希率軍駐紮在歸化城。

前朝事務繁雜，康熙卻沒有忘了長安的百日禮。

因為還在孝期的緣故，康熙并沒有大辦。

只是到了用晚膳的時候，康熙在乾清宮偏殿設了席，給從大阿哥到十三阿哥放了半日假，讓他們一同到乾清宮給長安慶祝。

與此同時，一道早已經備好的口谕下達。

皇十五子，人品貴重，深得朕心，賜名胤祧。

賜了大名的同時，皇上還将皇十五子正式列入齒序，這也就意味着哪怕他下一刻就夭折，他也是大清的十五阿哥，接下來再出生的阿哥只能從十六往下排。

且不說後宮妃子們得知消息都是些什麽反應。

前朝倒是掀起了一翻動蕩。

一等公府上。

索額圖此時在書房裏一臉肅穆，低沉的神色底下暗藏着殺意，書房內還坐着幾位支持太子的大臣。

“此事你們怎麽看？”

“皇上寵愛太過，祧字可絲毫不亞于祚字。”

祧，指代古代祭遠祖的家廟，也指繼承先代。

祧在尋常家庭裏沒有什麽，可若放到皇子的身上，繼承先代不就是繼承皇位的意思嗎？

康熙早年的兒子大多夭折，後來的孩子便只有滿周歲，确定能立起來了方才取名，便是太子，最開始也只有乳名，叫做保成，其他的孩子也都是到了周歲才有名字，六歲方才列齒序。

可佟佳皇後的十五阿哥，不僅早早取了這個特殊的名字，更是直接列了齒序。

這般盛寵實在叫人忌憚。

索額圖聽着底下一片議論，面色越來越沉重，不論如何，十五阿哥不能活，他不會讓任何人威脅到太子的地位，不會讓任何人阻礙赫舍裏氏的榮耀。

只是，十五阿哥養在了乾清宮，怕是不好下手。

想到這裏，索額圖在心裏暗罵烏雅氏，他都給了這般大的便利，還因此折損了不少人手，這都沒能弄死十五阿哥，真是個廢物。

——

“兒臣見過皇阿瑪。”烏泱泱的十幾個阿哥在結束了早上的課程之後一齊來到了乾清宮，因為孝期內不能剃頭，從康熙的視角看過去，看到的是一個又一個毛茸茸的腦袋。

康熙滿意的看着眼前的兒子們，他總算擺脫了皇室子嗣凋零的魔咒，他的阿哥們都是大清未來的巴圖魯。

“汗阿瑪，十五弟呢，今日是十五弟的百日，我這個做兄長的還沒見過十五弟呢？”胤禟嘿嘿一笑，湊到康熙面前。

康熙自幼不得父愛，于是立誓要做個好阿瑪，因此在對兒子們嚴加管教的同時又格外的寬容。

胤禟今年實歲才七歲，再加上宜妃在宮裏盛寵不衰，連帶着胤禟也頗得康熙寵愛。

私底下胤禟對康熙也很親近。

“三個多月大的奶娃娃，還能在哪裏，不是睡就是吃。”胤禔挑眉說道。

胤禔今年已經十八歲了，早早娶了嫡福晉，已經有兩個嫡女，如今大福晉又懷上了，自然對孩子多大是什麽模樣的很是清楚。

“大哥你怎麽知道？”胤禟問道。

“大哥得了兩個嫡女，定然是珍之愛之，平日裏沒少陪着，怎麽會不知曉一個奶娃娃的習慣。”胤禔一開口，胤礽就忍不住說道，将嫡女兩個字咬的格外的重。

兩人自幼就不對付，一個是康熙寄予厚望的太子，一個是康熙重視的長子，誰也不服誰，太子也很清楚胤禔鉚足了勁想要在他前邊生下康熙的嫡長孫，結果得了兩個女兒，沒少嘲笑。

胤禔自然是聽懂了胤礽的話，剛想怼回去，眼神卻瞥到了康熙，頓時氣就弱了，只狠狠的瞪了眼胤礽。

康熙沒有理會大兒子和二兒子之間的交鋒，樂呵呵的說道：“長安喝了奶，剛睡下了。”

阿哥們都知道，長安是十五弟的乳名。

胤禛從康熙那裏知道了這個名字後，整天在他們面前說起長安，他們想不知道都難。

想到這裏，除了胤禔、胤礽和胤禛之外，其他阿哥心裏還有些酸澀，汗阿瑪的偏愛從來都是明晃晃的，像是太子，又像是現在的長安。

然而很快，他們心中的那一絲小情緒就消失殆盡了，因為康熙開始考校他們的功課了。

胤禟和胤俄這兩個日常上課摸魚的小學渣抱在一起瑟瑟發抖。

其他的阿哥也是一臉緊張。

不出意料的，兩個小學渣得了康熙的訓斥，好在康熙看在是十五的百日份上，沒有罰抄書。

感謝十五弟救了九哥一命，你等着，以後九哥一定帶你浪遍整個皇宮。

鹹魚長安：謝邀，我只想躺平做條鹹魚。

“皇上，十五阿哥醒了。”梁九功的傳話讓康熙将盯上了胤祯的目光移開，帶着兒子們往偏殿走去。

三個多月大的長安已經能夠艱難的翻身了。

康熙一進去就看到長安正翹起小腳，漲紅着臉，努力的想要轉身。

胤禛見到長安這副模樣，想要上前幫一把，卻被康熙制止了。

在場的阿哥們，除了胤禛之外還沒有人見過這個弟弟，此時都好奇的看着十五，想要知道十五究竟有怎樣的魅力可以得到康熙的疼愛。

左看看右看看，原先多少帶點嫉妒的阿哥只覺得眼前小小一只人很可愛，有一種特殊的魅力，讓人見了就心生愉悅。

趁康熙不注意，胤禟一下子溜到了長安旁邊，伸出手輕輕一推。

長安一臉懵逼的躺在床上，看着眼前的天花板，“咿呀咿呀？”他不是在翻身嗎？他不是要翻過去了嗎？

“調皮。”康熙上前拍了一下胤禟的腦袋，随後就想要抱起長安。

卻被心心念念弟弟的胤禛搶先一步。

胤祯第一次看到比自己還要小的孩子，又見抱着孩子的人是胤禛，興奮的沖上前，抱住胤禛的大腿：“四哥，我要看弟弟，我要看弟弟！”

胤禛只得彎下腰，緊張兮兮的盯着胤祯，生怕胤祯一個不注意就傷到長安了。

長安呆呆的看着面前突然出現的大臉，突然小手一揮。

“啪。”

清脆的巴掌聲忽然響起。

胤祯的右臉上出現了一道微微泛紅的巴掌印，可見長安小小一個人兒，力氣卻不小。

“哇嗚嗚嗚，四哥，我不喜歡弟弟了，他打我。”胤祯愣住一秒，很快回過神來，哇的一聲哭了出來，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蹭在胤禛身上。

康熙哈哈大笑，将胤祯抱了起來，給他擦了擦臉。

“十四弟，誰讓你靠這麽近的。”胤褆笑道。

胤礽忍着笑說道：“十四弟，十五弟還小，只是想和你親近親近。”

嗯，打一巴掌那種親近。

有了這一段插曲，阿哥們之間的氣氛瞬間就融洽了不少。

康熙考校花了不少時間，剛才又玩鬧了一會，一群人也都餓了。

康熙将胤祯放到胤禛旁邊，叮囑胤禛照顧好胤祯，抱着長安落了座。

梁九功跟在康熙身邊替康熙擺膳，阿哥們身邊也有伺候用膳的太監。

長安含着手指眼巴巴的看着面前的禦膳，好香，好香——

“啊——”被香味誘惑的長安在康熙懷裏扭動着身子。

“長安，聽話，不要亂動。”康熙拍了拍長安的小屁股，說道。

被康熙輕拍的長安委屈的發出咿呀的聲音，目光控訴的看着康熙。

或許是聽懂了康熙的話，長安也沒有鬧了，乖乖的坐在康熙的懷裏，一雙桃花眼濕漉漉的看着在坐的人用膳。

看的幾位皇子心軟，恨不得将吃的奉上。

不過他們知道長安太小了，不能吃這些，只能選擇無視長安的眼神。

——

進了九月，喀爾喀的兵力不敵噶爾丹，噶爾丹在喀爾喀的地盤上肆意搶掠，入侵烏珠穆秦，對大清的觊觎之心不掩分毫。

康熙大怒，命裕親王福全為撫遠大将軍，讓大阿哥作為副手，前往古北口；又命恭親王常寧為安遠大将軍，簡親王喇布、信郡王鄂紥輔佐，前往喜峰口，以此來對抗噶爾丹。

朝廷之上又令內大臣佟國綱、索額圖、明珠、彭春等參與軍事，商讨對陣策略。

聽聞胤禔要上戰場，惠妃那是又喜又憂。

一方面歡喜胤禔即将能獲取軍功，有了軍隊的支持，胤禔也能更進一步；另一方面刀劍無眼，萬一出了什麽事......胤禔可是她下半輩子的希望。

想到這，惠妃就忍不住抹眼淚，趕緊讓貼身嬷嬷準備好各種傷藥，讓大阿哥備着。

胤禔聽着惠妃的絮絮叨叨，雖然知曉額娘是擔心他，卻有些煩不勝煩。

不知不覺就走到了乾清宮，想到那個讓人心生喜愛的弟弟，胤禔邁步走進了乾清宮。

作者有話說：

注1：胤祧（tiāo），查了好久字典，最後決定用這個名字，原先是打算取名叫胤祜的，但這個名字是康熙二十二阿哥的名字，咱們就不搶了。

注2：清史稿記載，六月癸酉，大學士徐元文免。戊寅，噶爾丹追喀爾喀侵入邊。命內大臣蘇爾達赴科爾沁徵蒙古師備禦。命康親王傑書、恪慎郡王岳希師駐歸化城。

這裏私設，把時間延後了三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