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朗姆
經歷一天, 直到此刻手裏重新握住自己的手機才有了一種踏實感。
若松竹一穿着睡衣站在窗前,深深地嘆氣。
沙紮比還是只小狗,早就在被投喂後睡着了。
從某種意義上說, 這一只新買入的手機算是他真正的私人用品。
沒有工作上的信息,沒有組織上的通訊,是完完全全僅憑自己喜好的內容。
修長的手指抓着紫灰色的手機,垂下的視線随着屏幕中變化的照片移動。
金色的瞳孔眼中倒映出屏幕中幾人的笑臉,眼底的神色晦澀不明。
工藤家宅四周很安靜。
反而是放在桌子處的包裏傳來消息的提示音打破了這一片靜谧。
若松竹一微微仰頭, 把手機放到桌子上, 走到邊上拉開包。
取出的另一只手機——不出意外就會是組織上來的消息。
他冷淡地翻開郵箱, 按上面給出的電話回撥了過去。
直到他聽見手機對面傳來的熟悉聲音。
“貝爾摩德?”若松竹一冷漠的表情瞬時被打破。
“怎麽?”通過手機傳遞的人聲難免有些失真,但并不妨礙若松竹一聽出對面聲音中的玩味之意。
“啊呀,是被我送的鮮花感動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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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爾摩德往眼前的高腳杯裏倒了點酒, 冰塊的碰撞聲混雜着人聲一起傳過去。
“喂——!”若松竹一有一種想要連夜訂飛機票過去的沖動。
貝爾摩德很精準地把握住了逗貓的限度,在對面還沒真正惱羞成怒趕過來當面對峙的時候岔開了話題。
或者說是應該回歸了真正的主題。
“好吧。”貝爾摩德一轉話題。
“不知道該是恭喜還是為你遺憾呢……明天你最好回去一趟。”
回去一趟, 指的當然是組織。
“信息部出了點人員變動, 你最好準備充分一點去赴約。”
貝爾摩德沒有直接端起酒杯喝酒, 反而是靠在座位上看透明杯子裏的冰塊在酒液中浮沉。
手機另一端傳出的仍舊是失了真的語氣。
“我會發給你地址, 到了那個時間你就過去——會有車來接你, 你應該認得出來。”
“寒暄就到此為止吧。”
“再見,蘇茲。”
若松竹一還沒有來得及說上什麽話,就被對面直接挂斷。
等回過神來,耳畔傳來的早就是機器的嘟嘟聲。
“……真是。”
若松竹一閉上眼睛,極其自然地删掉了通話記錄。
第二天一早,若松竹一就向工藤夫婦說明自己要出去一趟。
工藤優作當時還坐在位置上看今日的報紙, 聽聞也只是點了一下頭,囑咐若松竹一出門要注意安全, 最好能夠在天黑之前趕回家,實在來不及也要記得回個短信讓他們不要擔心——
當然就被把新一叫出來吃早飯的有希子打斷了。
“一定要注意安全——如果有什麽完成不了的事情也可以告訴我們。”
這是在若松竹一出門前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就算他真的很少出門,至少也已經在法律意義上成年了嘛。
若松竹一婉拒兩人“要不要送你一程”的詢問,出了巷子就叫了一輛出租車前往約定地點。
就算不認識路自己也能叫車嘛,機智如我。
熟悉的黑色車輛很快就到了路邊,車上下來的人沉默地打開了後座車門。
若松竹一此時早就收起了原先所有的表情,朝對方微微颔首,就彎腰坐上車,擡起眼睛的時候輕輕壓了下黑色的貝雷帽,将額間散落的碎發往兩邊梳過去,平靜地看着前方。
就像是貴族世家裏清冷矜驕的小公子。
車輛在周邊拐了好幾圈,開車的人長相很平凡,若松竹一從未見過。
也許是新任上司的手下吧……畢竟如果只是新加入成員,并沒有必要把外出的信息部成員也叫回來,更別說自己在組織名義上還參加着卧底的任務。
當然并不排除以前見過面但早就被若松竹一忘記了他的存在的可能性,畢竟不重要的人忘記了也很正常——以前的若松竹一肯定會這麽想。
至于現在若松竹一還會不會記住這樣的人……若松竹一自己也不知道。
他從車窗外看過去。
黑色的車已經駛出了市區,路邊的景色中房屋的占比縮小,被大片的綠色所覆蓋。
車子平穩不變的速度逐漸變慢,最後停在一個郊外的莊園裏。
若松竹一坐在後座上,等着駕駛座上的人下來打開車門。
眼前的莊園面積不小,中央還有一座镂空的雕像噴泉。周邊的綠植中定時人工修剪的痕跡清晰可見。
身着英式女仆裝的傭人在前方帶路,若松竹一走在路上就順便觀察了一下四周。
會有這麽大方就把自己的住所暴露在下屬面前的上司嗎?
不是過于驕傲自大就是有點智商不夠了吧?
若松竹一對這兩點猜測都持否定态度。
走進宅邸內部,傭人在一扇緊閉的房門前停下,低頭不再繼續動作。
開車的另一位黑衣人并沒有進來,此刻兩個人都站在厚重的大門前面。
宅邸的裝修和莊園應有的風格相類似,古樸厚重,在擁有歷史感的同時卻又不顯得沉悶。
屋頂被設計得很高,一樓最中心的頂上空間幹脆和二樓聯通在了一起,僅僅是設置了邊上的走廊能通向二樓的房間,走進宅邸第一眼就能看見最前方的大門,大門兩邊披上了希伯來神話體系的不知名挂畫,畫上悲天憫人的神情視線落在大門之前,從筆觸上也能看得出歷史的悠久。
而二樓房間前突出的陽臺式走廊,在這樣的裝修之下反而有着詭谲的審判感,一種莊嚴卻又壓抑的感覺。
為了應景,今天的金色的少年穿着一身的黑色服裝,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膚被襯托得更加白皙——在周圍不少人的努力之下,因為晝夜颠倒作息不當造成的蒼白膚色消散不少,是符合這一個年齡的健康的白皙狀态。
壓在淺金色發絲上方的黑色貝雷帽大概能遮住大半張臉,長長的睫毛遮住此時眼底的神色。
冷淡的神情并沒有被眼前巨大的門扉所産生的氣勢蓋住,相反,此時的冷漠與這座宅邸很是相稱。
若松竹一看了她一眼,伸手推開了那扇門。
若松竹一原本以為,這一扇光從肉眼就能看得出厚重的大門要被推開一定要費不少的力氣。
所以他只是輕輕地擡手,裝模作樣地推了一下試試,卻沒想道僅僅是在按上之後,耳朵就敏銳地捕捉到了門中傳來的齒輪轉動聲。
根本就不需要花費什麽力氣,大門就從中間推開。
門內是一個巨大的會議室——或者用教堂來稱呼也更為準确。
保持着一貫的風格,室內兩邊都是關于上帝七日創世傳說的彩窗繪畫,而屋外的陽光就透過繪畫彩窗透射進室內的地上,透進的陽光卻剛好消失在幾排椅子的腳下。
“終于等到你了——”
還沒等若松竹一再觀察周圍,他的注意力就被中間出聲的人奪走。
兩邊低頭坐着的都是眼熟的同事,而最中間不再是曾經那個煩人的上司,是一個笑着的陌生中年男子。
面容雖然說是慈祥卻仍然能看出幾分淩厲,身上穿的是典型的男士和服。
在聽到大門吱呀打開的同時,他就擡頭準确地看向走過來的金發少年,意味不明地吐出了眼前人的代號。
“——最後的蘇茲酒。”
若松竹一往前走了幾步,坐在最後空缺的那一個位置上——剛好在那人的對面。
少年挺直了腰身靜靜地擡眼,與他對視。
工藤住宅。
工藤新一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心情很好地享受早飯——待會已經約好了和自己的青梅竹馬出去游玩。
工藤優作在若松竹一出門不久後,就說要去約人打高爾夫球,先行離開。
“喂,我說莎朗——”有希子此刻撥通了一個電話。
“不是說這段時間竹一大概都會住在我們這,沒有別的事情了嗎?”
貝爾摩德原本剛剛結束自己這一邊的任務匆匆入睡,沒過多久就又被西洋彼岸的電話吵醒,她用手按着太陽穴,皺眉仔細思考了片刻對方說的話。
屋外厚重的遮光窗簾緊緊地拉着,盡管如此也仍然有幾分陽光透進來。
在一片黑暗之中一點點光亮也會顯得非常刺眼。
“竹一……”貝爾摩德先是抓住對面人話語中的關鍵詞複讀了一聲。
“啊,你說蘇茲酒。”
貝爾摩德先把手機從耳邊拿到眼前,看了看上面的時間,這個點……應該已經和組織的人見上面了。
“不要什麽組織的事情都直接來問我,至少也要裝個樣子先問問公安吧?”貝爾摩德又嘲笑了一聲,“也對,畢竟都是群廢物。”
“我只是一個區區情報人員,組織內部人員變動的事情怎麽想我都應該插不上手吧?”
電話邊的有希子一時語塞。
連還在吃飯工藤新一都有點察覺到不對勁,往自己母親方向看了看。
沒有沉默多久。
貝爾摩德又換了個語調,朝對面說話的聲音輕柔了不少。
“總而言之,一個在歐洲的情報人員就算消息再靈通也沒有辦法比得過本土的人。”
——她已經不能再像以前一樣插手這件事情。
“組織突然的人員調動從來都不會是一件和平的事情,我不認為這是一個好的預兆。”
貝爾摩德閉上眼睛,擋住窗簾稍微漏出來的光線。
“……朗姆酒可不是什麽普通的酒類。”
若松竹一對面的中年人率先放下自己眼中從不消散的審視視線,笑眯眯的眼睛裏仍然是讓人讨厭的精光。
“初次和信息部的諸位見面,作為誠意,我先自我介紹一下。”
當若松竹一落座之後,厚重的大門就從內朝外自動地關上,發出響聲。
在所有人都到齊的時候,穿着和服的中年人從座位上站起來,身後是巨大的十字架。
“——朗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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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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