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你曾說,歲月靜好,時光易老

“瑾然。”不過一盞茶的功夫,楚君墨便悻悻踏出門來。

蘇瑾然這才松了口氣,上前一步道:“怎麽了?”

“你看。”楚君墨攤開手掌,那兩枚蘇瑾然再也不願意看見的玉佩安安靜靜的躺在楚君墨手心。

蘇瑾然不禁錯愕,他分明将這玉佩給了紀緋辭,也不知楚君墨何來的兩枚。“這是……怎麽回事?”

“父皇說,君言找到了玉佩,說是大皇子早就死了。”楚君墨似乎對此不屑一顧,确切的說,是對那大皇子不屑一顧:“可父皇不信,說此事不查清楚,便不會放君言出來。故此,将這玉佩交給我,讓我去查清楚。父皇這不是成心為難我麽,明知我最痛恨那大皇子,這又算什麽呢,考驗麽?”

“你說君言他怎麽了?”蘇瑾然暗道不好,他竟未想到楚君言會這樣做。

楚君墨道:“被父皇禁足,近些日子,怕是出不來了。”

“君墨。”兩人正談話之時,驟然響起一陣陌生的聲音。說是陌生,但不過是蘇瑾然認為陌生罷了。海水逐漸泛濫,似乎随時都要掀起巨浪,蘇瑾然沒有辦法再冷靜。

楚君墨微微欠身:“父皇。”

“朕命你今日早些休息,你卻是在此聊起天來了。”皇上踱步走近,素來無甚情緒的模樣與蘇瑾然倒是驚人的相似。

蘇瑾然作勢就要走,卻被楚君墨攔住:“父皇,這是我常與您說起過的蘇瑾然。兒臣在宮外也一直是勞煩瑾然照顧着呢。”

“是麽?轉過身來讓朕看看。”皇上微微蹙眉,他對宮外之人素來無感,若不是楚君墨在一旁看着,他定會命人将蘇瑾然早早趕出宮門去。

蘇瑾然并沒有回過身去,只輕聲對楚君墨道:“我想回去了。”

“瑾然,這時候可別任性。”楚君墨也輕聲在蘇瑾然耳旁低咛:“父皇不會為難你的。”

可蘇瑾然仍然無動于衷。

“君墨,你這位朋友,可真是固執阿。”皇上望向楚君墨,一雙銳利裏的眸子裏是遮擋不住的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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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君墨擺手道:“瑾然是因為……”話音到此便不知如何接下去,楚君墨連忙搭着蘇瑾然的肩讓他轉過身來,輕聲道:“瑾然,我知你不喜宮中禮節,但就這一次,好嗎?”

“你為何不擡頭?”皇上蹙眉,對蘇瑾然越發的不滿。

蘇瑾然道:“君墨,別逼我。”

“他何時逼你了?倒是你,一直違抗朕。”

蘇瑾然聞聲緩緩擡頭,迎上皇上一雙冷眸。

“你……”奈何旁人早已忘卻,可皇上卻會永遠記住這容顏。

楚君墨詫異,卻插不上話。

皇上擡手,輕撫過蘇瑾然瀑似的黑發:“君瀾……你回來了……朕的大皇兒……”

楚君墨驟然望向蘇瑾然,他在等,等蘇瑾然反駁,等蘇瑾然說他并不是那所謂的大皇子。

可是蘇瑾然只是沉默。

所有的堅強與信任。

霎時坍塌。

方才有小厮過來說,大皇子已經找到,可以解除楚君言的禁足。

可是楚君言沒有半點兒開心的模樣,望了望一旁的紀緋辭,從回宮那日楚君言便命人悄悄将紀緋辭安頓進自己殿內,好在沒有被發現,這幾日被禁足有紀緋辭陪在身旁也并不乏味。

“被找到的大皇子,真的是蘇大哥嗎?”楚君言微微蹙眉:“蘇大哥不是說,不想回來這裏嗎……是為了……為了幫我嗎?”

“殿下莫要想太多,公子現下定是脫不開身,不如,去尋王爺問個究竟吧。”紀緋辭彎了彎唇角,可是笑意并沒有浸入眼底。他太清楚蘇瑾然的過去與秘密,而此時卻也找不到理由來解釋此事。

楚君言點點頭,起身便牽着紀緋辭朝外走:“皇兄素來痛恨大皇子,現下知曉蘇大哥便是他最痛恨之人,心情定是糟透了,去看看也好,希望他們不要因此勢不兩立。”

“所以,君言你早就知道了,是麽?”也不知何時,楚君墨已立在門邊,将楚君言與紀緋辭的話全然聽了個清楚。本想來看看這幾日被禁足的皇弟,誰知……只有他是最後知道的,只有他一直被隐瞞……

楚君言咬了咬唇,終是無言。

紀緋辭卻是上前一步,正色道:“王爺,莫要怪公子,這事并不是公子的錯,是……”

“不是他的錯?”楚君墨并不給紀緋辭将話說完的機會,冷笑一聲,道:“自然不是他的錯,你們都替他隐瞞,你們都是對的,錯都在我,是我的錯。”

“王爺可曾聽公子解釋過?”紀緋辭悄悄握緊雙拳,指尖幾乎要陷進皮肉裏,他最擔心的事,終是發生了。

楚君墨不屑道:“解釋?何必?”

“皇兄……”楚君言道:“若不是皇兄整日對蘇大哥說痛恨那大皇子,蘇大哥興許早就回來了,蘇大哥一直在為皇兄着想,皇兄為何不能換位思考,站在蘇大哥的立場上替他想一想呢?”

“你也一直想找到他,不是麽?君言。”楚君墨淡淡道:“從小到大,不論我怎樣待你,在你心裏,永遠都只有你那大皇兄,不是麽?你有換位思考,想過我的感受嗎?人都是自私的,你是,我也是,誰都是。”

楚君言顯然沒有料到楚君墨會說這些話,霎時也顧不得其他,回問道:“我與大皇兄身上流着的是相同的血,我怎可能不記着他?”

“是,你們是親兄弟。”楚君墨微微一笑:“可我不是。”話音落下便徑自轉身,留下身後錯愕無言的兩人。

“緋辭……”楚君言的聲音有些哽咽,他從未想過自己會對楚君墨說出那樣的話:“緋辭,皇兄會不會怪我……會怪我……對吧。”

“殿下,那并不是殿下的本意,對嗎?”紀緋辭莞爾:“王爺不會怪殿下的,殿下也說了,王爺此刻的心情很不好,等王爺平靜下來了,就會将此事忘記的。畢竟這些年,王爺待殿下視同己出,殿下是知道的。”

“人……都是自私的,是嗎……”不論楚君墨是有心,還是無意,他說過的話,楚君言還是不能那麽快便抛之腦後。

這一次,紀緋辭并沒有回答。

楚君墨突然很憎恨自己。

沒有理由。

他從不是一個不理智的人,卻不知為何,怎樣都無法平靜。

好像,恍恍惚惚的,就失去了一件很重要的東西,像是将心都掏空了,無論如何都無法填補。流不出鮮血,露不出傷口,平白無故的,就空了……

他想,那件東西,一定非常非常重要吧,不然,也不會給他帶來這般大的後果。

但那到底是什麽,他不知道,旁人更不會知道。

是不是因為蘇瑾然,他不敢确定,更不想讓旁人為他确定。

“你去哪兒了,我方才一直在找你。”蘇瑾然微微喘息,想來方才很是心急。

楚君墨皺眉,偏頭道:“找我做什麽。”

有時候楚君墨真的不懂自己,就好像現在,他不想看見蘇瑾然,一點也不想。可若是真的見不到蘇瑾然,他又會莫名的心煩意亂。

“君墨。”蘇瑾然見楚君墨這般模樣,索性也不多說,直接道:“我從未想過要與你争什麽,不早些告訴你,是怕你會不想見到我。昨日我為何會被發現,你是知道的,我并不想做什麽太子,如果可以,我也希望我只是蘇瑾然,一直都是蘇瑾然。”

“好聽的話誰都會說。”楚君墨望着蘇瑾然,清冷的眸子裏似乎還有一絲隐忍:“你說這些就是想告訴我,你是無辜的,若不是我,你還不會被識破身份,若不是我,你就還是蘇瑾然,所以這一切都是我自取其辱,自讨苦吃,對麽?”

“我只……”

“恭喜你。”楚君墨打斷他:“楚君瀾,你做到了。”

我只是想告訴你,君墨,我會走的,會的……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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