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白一/戀一]08
8.
認識一個人是個很奇妙的過程。
漸漸熟識了他的相貌，身姿，步态，肢體的動作，說話的方式，每一個細微的神情和對各種身周事情的反應，衣食住行的習慣和偏好，走在身邊時自然散發的氣息，獨獨對自己溫和關切的态度，小心翼翼的親近，眼神中隐隐約約的，叫人心軟的渴望……
組合成“朽木白哉”這個獨一無二的存在。
這個人……是真的喜歡着自己呢……一開始還不太敢相信，畢竟無論是閱歷還是面對世界的方式，兩人之間的差別是擺在那裏的，但是一護絕對不是那種用條件來衡量人與人之間的一切的人，世故的彎彎繞繞是他最不喜歡的，之所以曾有過這種想法也只因為那是人之常情罷了。
而漸漸相處下來，依靠自己的眼睛和感覺來判斷，他得出了那唯一的結論。
喜歡……
這個将寂寞深藏在骨子裏的男人，是喜歡着自己的。
用溫和真摯地态度，走到了同樣品嘗過寂寞的毒的自己的身邊，執起了那雙失落了掌心相貼的溫度的手，将溫暖和安心靜靜傳遞。
每次面對他溫和真摯的注視，一護被那種難以拒絕的心情所主宰。
不知不覺養成了依賴。
平淡的約會，不過是一起逛逛街，看看電影，喝喝咖啡，購物，吃飯，有時候去看海，休假時驅車去一天即可來回的風景名勝處游覽散心，去神社拜拜……燈下相對的時候，可以自然地閑談，可以對一天中遇到的事情做點評論，發發牢騷，曬曬心情……
白哉是很好的聽衆，他不多話，惜言如金的性子，卻對每一句話都聽得認真，有時候一句短短的評論卻能一針見血，像是一把藏得很好的名劍，不經意間才露出那犀利的鋒芒，這樣深沉而銳利的男人，是難以把握的，更是引人入勝的。
他很克制，偶然的牽手，肩膀的觸碰，有時候會伸手揉揉一護那被風吹亂的發絲，每次這麽做的時候，總是會習慣性地只避開眼光，犀利清銳的五官有點緊繃，一開始不明白，後來一護便看清了，那是怕被拒絕的緊張。
甚至還有些孩子氣的固執和任性。
很可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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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有一天，一護反手握住了那只雙體溫比自己要高的手掌，掌心立即傳來明顯的觸動，然後便是比平時的克制要用力得多的力道，有點痛，但一護不想掙開，或者出言提醒。
原來有一種感情，不是驚天動地，轟轟烈烈，卻潤物無聲，潛移默化，叫你即便是陷落，也是心甘情願。
漸漸驅離了心底的寂寞和憂傷。
換成尚且年少輕狂而從未受過傷的黑崎一護，也許會對這般平淡含蓄的情感覺得無趣，但是現在的他，卻深深地懂得了其中的珍貴。
在他最寂寞最孤單的時候，在他獨自舔舐着傷口倔強也不覺得需要同情和安慰的時候，在他對自己産生了某種疑慮和否定的時候，是這個人，來到他的身邊，給他溫情，給他關懷，給他欣賞喜愛的眼光──平常細致如每日必需的一蔬一飯，一杯溫水，一把熱毛巾，卻隔絕了世界的冰冷和嚴酷，幫助他找回了溫暖的心境和自信。
那抹離自己而去的紅，漸漸在心中淡去了鮮烈飽滿的色度。
依稀遙遠，依稀淡漠。
在胸腔中跳動的年輕的心，雖然有時依舊然會感到刺痛，但終究還是渴望愛、溫暖，和幸福的。
冬雪飄落的街頭，一家規模頗大的書店的門口，一護望着匆匆來往的行人們，沉浸在思索中的側臉，散發出曾經如呼吸一般自然的溫暖和柔和。
不自覺地微笑了。
因為事務結束得順利，他來得比約定得要早。
等待的感覺也很好。
因為能看到那個人在人群中搜索着你的影子，然後在視線相接的一剎那，燃起了動人心魄的驚喜，那般沉穩得體的一個人啊，也會小跑步地急急來到面前，清俊的眉目在不停飄落的雪中，像是世間最美好的禮物。
“等很久了？”
“沒有，才來一會。”
“幹嘛站在外面？”抓起冰涼的手幫他捂暖，男子的臉上明顯有些責怪的疼惜。
“白哉的手……好溫暖……”
不喜歡戴手套，因為沒有哪雙手套比得上這個人的手心。
不喜歡戴圍巾，但是黑橘相間的這條是他送的，所以出來的時候總還記得圍上，不然這家夥八成立馬就會把他的取下來給自己。
從前戀次從來不會跟他在外面牽手，一起走的時候就覺得兩個人之間好生疏，不想小氣地計較這些細枝末節，但心裏總有點受傷難過的感覺，而這個人，卻一點也不在乎旁人的眼光，将他的手握在手中一起插入大衣的口袋，做得這般理所當然。
一起進了書店按書單尋找需要的書籍，還有幾本沒有貨，跟老板預約了過幾日來取，兩人走出了書店。
“想去哪？”
“附近有一家拉面店，口味非常好，我們去吃吧。”
“好。”
将厚重的書籍放入車中，然後直接一起步行了過去。
掀開布簾，發出清脆的叮當聲，可能是時候尚早的緣故，熱鬧起來沒地方坐的小店只有小貓三兩只。
笑臉相迎的老板還認得一護，熱情地招呼他們坐下，點了面，就精神十足地轉身煮面去了。
店裏布置得樸實而溫馨。
“這裏不錯。”白哉很少來這麽平民的地方，或許是心情好的關系，居然不吝贊賞。
“白哉你不要老早就把辣椒油和芥末擺到你那邊，你點的是海鮮拉面，原味吃最好。”一護看不過去的把那兩個調味罐拉回來。
“好吧……就聽你的。”
居然一副委屈的樣子（一護已經可以從此人表情接近癱瘓的臉上分辨出各種表情），翻了個白眼，“吃太多辣對胃不好，你上次還犯胃病來着。”
“已經好了。”
說話間，拉面送了上來，熱氣騰騰的白霧中，湯白如乳，一窩柔絲盤在其中，點綴着鮮紅的蝦，黑色的海參，雪白的魚片，點點碧綠點綴其間，香氣撲鼻，誘人食欲。
“我開動了。”
拉面彈性十足，魚蝦鮮美，湯頭醇厚，熱燙地下腹，暖意和充實感便從體內融融地散發，對比起外面冰天雪地的嚴寒，分外讓人覺得幸福。
普通人的幸福，有時候不過是和一個讓你安心相處的人一起，在寒冷的天氣一起吃一碗熱乎乎的拉面。
看似菲薄，卻彌足珍貴。
吸溜着面條的時候，一護側頭看着身邊的男子用吃西餐般的優雅挑起面條，卻在一嘗之後，露出有點驚訝的表情，也如他一般吃得發出了聲音，還渾然不覺。
真可愛呢……
突如其來的沖動，一護伸肘頂了頂身邊的人，咽下口裏的面條，“吶……白哉，我喜歡你。”
白哉頓時就是一愣，馬上轉過了臉來，不敢置信般的，“一護？再說一遍？”
一護偷笑着，白哉嘴邊居然還有一點蔥花，真是……很好心地重複了一遍，“我喜歡你，白哉。”一邊還伸手幫他擦去了那一點蔥花，笑着道，“沾到了。”
慢慢彼此侵染的心情，就像那一筆一筆添加的畫，在最後那自然輕巧的一描之際，水到，渠成，完成了心中勾畫已久的形體。
美好如同天成，跟習慣一樣自然地浮凸在心版之上。
“一護……”清俊的面容恍似在發光，握住了指尖還粘着蔥花的那只手，“我愛你。”
“我知道……”
自然而然地傾近，自然而然的嘴唇相貼，為了那期盼已久的表白，以及心頭無可言喻的喜悅。
被那樣深邃而盈滿喜悅的眼神蠱惑了，一護沒有避開，甚至微微仰起了臉。
這是公共場合，雖然人少，也暫時沒有人注意這個角落，但是一護淺蜜色的臉頰還是一下子就紅透了，熱燙地熨帖住臉頰處的皮膚。
嘴唇的溫度和觸感，柔軟而甜美地沁入了知覺。
大男孩的發香……是微澀的橘花香味……
長得恍似過了一個世紀，又短得似乎只是須臾一瞬，回過神來，他們已經在掀簾引起的鈴铛聲和老板招呼的笑意中飛快地分了開來，低頭拼命吃面。
一護吃着吃着突然笑出了聲來，“下次不要在吃拉面的時候……有海鮮的味道，還有，你什麽時候偷放了芥末的？”
“這你都嘗出來了了？”
“喂──你不要因為暴露了就拼命加啊！”
他們的第一個吻，是放了芥末的海鮮拉面的味道。
進展進展！于是這次比較人間煙火啊……拉面店中的表白，海鮮芥末味的吻，噗噗~~~~~~~
天氣開始恢複夏日的熱度了，也恢複了夏天的高峰期，病人多了起來，每天都覺得好累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