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

将緋璃抱出黃沙的白衣男子輕聲說道,那一雙銳利的雙眸早已經收起了鋒銳,入眼望去不過是一個面帶笑容的溫潤青年。

金鹞打量着鳳卿塵,這男子很鎮定,他周邊的幾個人看得出是個會家子,而眼前的男子看着溫和有禮,可是那雙眸子深處卻有着令人不能确定的幽深。這人必定不是一個簡單的人,可是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救了緋璃。

經過交談才知道原來是眼前這幾個男子救了緋璃,人世間的事情其實就是很奇怪,原來那個龍卷風不僅帶來一場風,不僅轟塌了那巨大的沙丘,還帶來了幾個人。

龍卷風的漩渦中間其實是風平浪靜的,所有的災難都是那巨大的漩渦造成的,眼前這幾個人就是鳳卿塵跟陳功亮、錢簍還有索魂。那咋咋呼呼的自然是陳功亮,那彈衣角就是索魂,笑眯眯的是錢簍,溫潤如玉的自然是鳳卿塵。

“說起來也不算是我們救了令夫人,令夫人與我們也有救命之恩。我們幾個被困在龍卷在風中,掃過這個沙丘的時候令夫人拉了我們一把,我們這才安全落了地。”鳳卿塵笑着說道。

緋璃已經備安頓在帳篷裏,随行的禦醫正在診斷,金鹞這才抽空出來感謝救了緋璃的人,然而卻沒有聽到鳳卿塵居然這麽說,不由得一愣。

覺得真是匪夷所思的事情,金鹞便有些不相信,奈何這幾個人就是憑空出現,然後離奇的救了緋璃,縱然是覺得天方夜譚也只能相信了。

“我們是尋常的商人,穿越大漠要到西戎國都錦都去,只是沒有想到居然會遇上這場風暴,死裏逃生真是僥幸的很。”鳳卿塵嘆息道,那滿臉的誠懇之色讓人看不出有半點不妥。

金鹞跟對方攀談幾句,見對方似乎一點也沒有詢問自己身份的事情,他也不想去說,這個時候緋璃還昏迷不醒他也沒有心情跟人過多的相談,表示了對他的謝意之後,便又回到了緋璃的身邊守着她,将人交給了金諾。會着的可。

畢竟是在大漠裏,此地不能久留,立刻用帳篷,長矛搭建了軟轎,穩穩的擡着緋璃趁着天明迅速離去。金鹞邀請幾人一起走,鳳卿塵卻委婉的拒絕了,金鹞也不勉強,帶人離開。

待他們的身影遠遠的成了一個點,鳳卿塵這才折回到方才他們出來的黃沙堆前,說道:“人已經走了,你可以出來了。”

原本堅實的黃沙頃刻間四處飛散,一抹大紅的衣袍在空中畫出一個完美的弧度,金錦站立在衆人的面前,只是原本蒼白的神色越發的有些透明,任憑他武功再好,在黃沙下運用內息以口渡氣給緋璃延續她的生命不讓她窒息身亡,又在衆人跳出沙堆後他獨自一人繼續隐藏在裏面,雖然後來可以偷偷的弄開個小孔喘氣,終究是耗損過巨。

救了緋璃的不是鳳卿塵而是金錦,只是金錦不能出現在金鹞的面前,而鳳卿塵卻代替金錦出了面。

金錦打量着鳳卿塵,然後才狂妄的一笑說道:“方才的事多謝援手,你是個很有趣的人,以後有緣願再相見。”

鳳卿塵能夠知道他不能見到金鹞,而替他出面。很顯然面前的這個男子知道他的身份,知道金鹞的身份,還知道他們之間的不和諧,一個知道很多的男人,還能出手相助,那麽只有一個可能,就是這個男子認識緋璃,他也是為了緋璃而來。

雖然不知道他究竟是誰,但是金錦知道以後也許多了一個強敵,也許多了一個朋友,現在誰又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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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卿塵淡淡一笑:“舉手之勞。”

明明是風平浪靜,笑語如花,卻偏令人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怪異的感覺。

金錦望着大隊人馬消失的方向微微的有些失神,所有的計劃都在這一場風暴裏消失無蹤,現在卻覺得只要她還活着就好,其餘的慢慢來,是他的總會跑不掉。

嘴角一勾,金錦揚長而去,這也不過才是一個開始,僅此而已。

鳳卿塵看着那一抹大紅色消失在地平線的盡頭,這才收回眼神。金錦眼睛裏的占有欲是個人都會察覺,他以前應該跟緋璃沒什麽接觸才是,為什麽會有這樣的眼神?

想不通,十分的想不通,既然想不通鳳卿塵便不再去想,只要是金錦還有動作,總會露出苗頭的。

“鳳主,咱們現在去哪裏?”錢簍笑眯眯地問答,他其實很想去錦城,人多好賺錢啊……

鳳卿塵轉過頭看着錢簍,那雙漂亮的眼睛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道:“鳳枭最近的開銷似乎有點拮據,我想你需要一個人多的地方賺點錢……”

錢簍一聽眼睛頓時蹭蹭的亮了,忙狗腿的笑道:“小的絕對不會辜負鳳主的期望,絕對會讓鳳枭上上下下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過上神仙般的好日子……”

對于錢簍的誇大之詞大家早已經具有了相當高的免疫力,神色極其淡定的跟随者鳳卿塵的腳步往錦城的方向走去。

*******

用于緋璃受傷,其實也沒怎麽受傷,就是金鹞有些擔心過頭,愣是在出了大漠之後在邊郡休息了整整七天這才重新啓程往錦城出發。

緋璃覺得自從自己醒來就好像有些事情不一樣了,可是具體的哪裏不一樣她又說不上來,只是覺得金鹞對她的态度有些不一樣了,比以前不止多了親昵更多的時候緋璃總能感覺打破金鹞的目光總會不時的落在自己的身上,可是當自己去看的時候他又會裝作不在意的把頭撇開。

真是一個古怪的人!

白馨更是小心翼翼的伺候着緋璃,就連月珠跟**也是越發的不敢寸步離開緋璃,就生怕随時來一場風暴就把人給刮走了。

半夜醒來有些口渴,緋璃掙紮着坐起身子想要倒杯水喝,卻聽到身邊的金鹞突然說道:“要喝水?”

每日的同床共枕,緋璃的小習慣他都已經記得清清楚楚,半夜三更起身不是如廁就是喝水。

緋璃輕輕的應了一聲,笑着問0道:“阿羅,你要不要喝?”

“你別動,我來倒。”金鹞制止了緋璃,自己起身從身旁的小矮幾旁邊的瓷桶裏拿出用厚厚的棉包包裹的水壺,倒了一杯水遞給緋璃。

緋璃其實一開始有些不安的,這幾日來每次都是這樣,讓她着實有些不安,再怎麽說金鹞都是西戎的王,怎麽能做這樣的事情?可是每日都在這樣的忐忑不安中逐漸地度過,如今卻也覺得沒什麽不可以的,習慣果然是一種很可怕的東西。

喝完了水,緋璃又被金鹞拉回了懷裏,大手輕輕地拍着她的後背,柔聲說道:“睡吧,明日就要回到錦城了,還有的忙。”

緋璃輕輕的應了一聲,緩緩的閉上了眼睛,總覺得現在兩人之間的相處跟以前似乎有些不一樣了,具體哪裏不一樣又不能具體的說出來,可是緋璃能感受到金鹞似乎是矛盾的。

女人都很敏感,尤其是對自己身邊的男人更敏感。

夜,漆黑如墨,那一盞小小的宮燈正在綻放着暈黃的光芒,透過薄薄的帳子揮灑進來,照的滿室生輝,心裏溫暖。

悄悄的睜開雙眸,卻不成想正撞進金鹞那一灣金色的眸中……

一時有些錯愕,道:“怎麽還不睡?”

金鹞大約是也沒有想到緋璃會突然睜開眼睛,唯一錯鄂,卻不知道該說什麽,只是就那麽靜靜地看着緋璃,那眼神中流轉的一團黑墨似乎要将人給吞了進去。

緋璃等不到他的回答,其實是有些失望的,也不再追問,只是慢慢地閉上了雙眸,不想讓他看到自己眼睛裏的失落。心與心的交付,總是需要時間的磨合。

朦朦胧胧睡着時,卻聽到耳邊一聲濃濃的嘆息,擁着自己的手臂微微收緊,模糊的呢喃聲傳來:“……總害怕一睜開眼睛就看不到你……”

緋璃心口一跳,可是困的緊,真的是想睜開眼睛看一看自己幫是不是盲聽,奈何終究還是睡了過去。

大漠中發生的一切很快的傳揚開來,整個西戎國似乎都在談論這件事情,尤其是他們的王為了救離歌公主以身犯險的那一幕,更是被傳得沸沸揚揚。一時間各種版本飛快的上市,席卷了整個西戎,就連後宮也不例外。

随着各路版本的紛紛上市,在各種流言的肆虐中,西戎王以及王後的大駕終于回到了錦城!

城門大開,灑水除塵,文武百官以及無數的百姓們歡呼金鹞跟緋璃的歸來。

因為要舉行盛大的迎親儀式,緋璃不能直接入宮,而是被安排到了權丞相奉金鹞的旨意提前準備好的行宮裏。

行宮就在錦城的西城區,占地頗大,精致華美的屋宇,穿梭忙碌的仆役,緋璃的大駕一到,所有的人出門跪地迎接,聲勢浩大,肅穆鄭重。

此刻坐在軟轎上的緋璃,不由得挺起了脊梁,她知道她不僅是王後,還是大昭國的公主,她就是一面旗幟,一種象征。

這一路行來所有的溫柔缱绻都頃刻間消失無蹤,又回到了這個紅塵俗世裏,面對的不僅是愛情,更多的還有兩國的互相扶持,權利的傾軋,男人的争奪,這一切被緋璃刻意忘記的事情,在這一刻,當看到百姓的歡呼,跪地的仆從,這一切的一切都在提醒着緋璃,你依舊是在紅塵俗世裏。

領頭的是一個女官,說話很是利落,緋璃細細的聽完女官率領衆人拜見的話,這才笑道:“都平身吧。”

衆人謝恩後這才站起身來,恭敬的立于兩邊,這位新王後的脾氣無人知曉,再加上傳聞中王上似乎很在乎新王後,因此衆人誰也不敢輕慢,愈發的謹慎小心了,生怕一個不在意便會大禍臨頭。

蘇覓芳垂着頭,靜靜地立在一旁,看着王後身邊站着的沈汐時便是吃了一驚,沈汐是王上身邊的用的人,這些年來一直在傾櫻殿伺候從未出過差錯,卻不成想如今居然跟在王後的身邊,可見那傳言是有幾分可信度的。

沈汐伸手扶着緋璃下了軟轎,低聲說道:“來人是蘇覓芳,正五品尚侍女官,太後跟前的得力老人。”

短短一句話,沈汐背對着衆人便将蘇覓芳的來歷說得清清楚楚。

緋璃心裏微楞,倒沒有想到沈汐居然這樣的上道,輕輕的颔首,這才擡腳往行宮走去。

西戎國民風彪悍,以前是逐水草而居,這數百年來秉承漢化,處處模仿中原,如今建的屋宇到也跟大昭國相形不遠,看着便有幾分親近之意。不過也有不同之處,民風彪悍,國民相對的也就開放些,屋子的格局相比大昭國更為通透一些,屋檐上的雕花更為粗狂一些。

這一路行來,行宮建的很是不錯,花木扶疏,小橋流水,亭臺樓閣雖不如大昭國細膩華美卻也別有一番異域風情。進了主殿,裏面的擺設更是金碧輝煌,鲛绡的帳子遮擋住熾熱的陽光,看到這裏緋璃便是一愣,眼眸一眯。《述異記》卷上:“南海出鲛绡紗,泉室(指鲛人)潛織,一名龍紗。其價百餘金。以為服,入水不濡。”

鲛绡極其昂貴,因為出産量少,就是在大昭國後宮裏的皇後也不會如此的鋪張浪費用鲛绡做成簾子,做成衣衫也是有定例,有等級的分配。

且不說這鲛绡是誰的主意做成帳子挂在了這行宮裏,若是傳揚出去,緋璃免不了背上一個縱欲奢侈,揮霍無度的惡名。人還未到,坑已挖好,果然是令人驚喜不斷。

緋璃瞧了衆人一眼,說道:“都退下吧,本宮有些乏了。”

衆人行禮後彎腰魚貫而出,心裏都有些莫名其妙,按理說王後應該先訓誡衆人一番,擺一擺威風,耍一耍氣勢,可是……誰會想到居然這樣就讓他們退下了,當真是令人十分的意外,一時間倒真是捉摸不透這位新王後了。

沈覓芳遠遠地看着主殿,眼中幽光一閃,這才悄悄的消失在宮殿拐角處。

月珠跟**指揮着人送來熱水,緋璃舒舒服服的泡了熱水澡,換了一身舒服的衣衫,又随便绾了一個纂兒,捧着一杯熱茶,這才看着白馨說道:“嬷嬷,你覺得如何?”

白馨面不改色,低聲說道:“太華麗了些。富貴總是招人眼,招人恨。”

緋璃點點頭,好久又說道:“嬷嬷,這裏真是好生的令人意外呢,就是不知道這主意是誰出的。準備行宮的是丞相權臨風,這裏的管事卻是太後跟前的女官,至于這裏面的宮女內侍裏面有沒有後妃的人誰又知道,真真是有趣得緊。”

白馨的面色有些不好看,看着緋璃的模樣嘆口氣,道:“公主,要是在大昭國誰把您娶回去不得恭恭敬敬的敬着,誰敢使這些下作的手段,可是到了這就不一樣了,畢竟是異國他鄉,王爺跟王妃鞭長莫及,咱們更得步步小心了。”

緋璃聽着白馨提起了爹娘眼眶便是一熱,忙垂頭看着桌上的純金镂空嵌寶石的茶壺,這每一個镂空的洞洞裏就嵌了一個彩色的寶石,這打眼看去這壺當真是耀眼生輝。

一個小小的茶壺都能這樣奢華,這整座行宮真是花了大價錢了,這人真是大方……

緋璃真是有些乏了,便在白馨的催促下上了榻休息,明日就要大婚了,還有的累。欲睡着時腦海中突然想起金諾說過的白绮羅绮妃,不知道是個怎麽樣的人兒能讓金鹞這般的放在心上,帶着絲絲酸楚終歸還是進入了夢鄉,也許只有在夢裏才是最開心的!

******

珠華宮。

珠華宮是西戎國每一朝每一代的太後頤養天年之處,位于西戎後宮的中心地帶,僅比皇後的流華宮稍偏一點,由此可見太後的位置在後宮裏是多麽的重要。一個人重要與否,就要看你的地位跟你住的地段,放之四海皆準的規範,不然的話獲了罪的妃子就也不用進冷宮了,原地圈禁多省事。Se0u。

“人你見到了?”慈和又帶着生疏的聲音在珠華宮的寝殿響起。

“回太後的話,奴婢見到了。”蘇覓芳俯身在地上恭敬的回道。

太後瞧了蘇覓芳一眼,這才道:“如何?”

蘇覓芳便将見到緋璃的種種一字一句的說了出來,最後說道:“奴婢瞧着王後到不是那種張狂的人,而且行事穩得住,倒是個棘手的。”

太後眼眸微沉,便不再說話,良久揮揮手說道:“你回去吧,好生的伺候着。”

“是,奴婢遵旨。”蘇覓芳也不敢多說話,躬身退下了,走出殿外這才覺得手心裏全是汗,太後不高興……

正擡腳欲走,不成想卻遇上了葉瀾,葉瀾是太後跟前最得力的人,正四品的待诏。蘇覓芳忙上前行禮:“奴婢見過葉待诏。”

“蘇尚侍請起,你我之間不用那麽客套才是,畢竟都是服侍太後的人。”葉瀾笑着說道,親手扶起了蘇覓芳。

蘇覓芳身體微顫,可是還是順勢起了身,嘴裏卻說道:“待诏大人心底寬仁,奴婢可不敢亂了規矩。”

葉瀾依舊是淡淡一笑,似是随口問道:“蘇尚侍是從行宮回來?”

“是。”蘇覓芳低聲應道,心卻提緊了。

“哦。”葉瀾拉長聲音應了一聲,這一聲應的當真是令人聽着百轉千回,心肝亂顫。

蘇覓芳在心裏重重的嘆了口氣,這才壓低聲音說道:“奴婢想着太後一定挂念王後的身體,這跋山涉水的來到西戎,為了不讓太後憂心,奴婢這才回來并告一聲王後一切安好,太後老人家聞言也能放下心了。”說到這裏聲音微微一頓,蘇覓芳又加了一句:“太後福體安康,才是奴婢們的福氣。”

蘇覓芳短短一句話便是有好幾重意思,既說明了自己回宮可不是随便回來的,是太後想要知道王後的情況,可是又不能這樣說,只能說是自己為免太後挂心主動回來的,還說了一點王後一切都好。這裏面既表了她對太後的忠心,還婉轉的維護了太後的形象,更重要的還透露了一個重要的信息給葉瀾,王後一切安好。

葉瀾素來知道蘇覓芳是個妥善謹慎的人,今日聽她這一番話便知道她的确是個聰明人,能當上尚侍也不只是有運氣,便淺淺一笑:“蘇尚侍果然是有心的人,太後跟前有你自然是可心的多了。”

蘇覓芳這才松了口氣,彎腰道:“若無它事奴婢就告退了,行宮那邊不好長時間不見人。”

葉瀾揮揮手,道:“去吧。”

蘇覓芳這才轉身走出了珠華宮,一直到走出了珠華宮的宮殿拐角這才重重的舒了一口氣,手心又濕了,就連後背上都出了一層細細密密的汗珠。仰頭望天,眼眸微眯,日子總要過,人總要活下去,這樣擔驚受怕的也不知道到幾時……

蘇覓芳回到行宮的時候緋璃還沒有起身,卻聽到一個重大的消息,她們的王來了!

王來了,王後還沒起身……

“王上現在在哪裏?”蘇覓芳只覺得心口一跳,眼角微微的抽搐起來,王後的膽子真大,她身邊的人膽子也很大,難道都不禀報的嗎?

小宮女顯然還在受驚吓中,怯怯懦懦的應道:“王就在大殿裏批折子,不允許任何人去打擾王後。”

蘇覓芳心裏又是咯噔一聲,揮揮手讓小宮女退下,自己一個人坐在那裏發呆。

王後果然是非同一般的人,王宮裏就是绮妃娘娘也不敢這樣膽大包天的,難道說那些傳言是真的?王真的喜歡上了王後,所以為了她連命都不要?如今居然一個人批折子等着王後的醒來?

哎,這後宮怕是要變天了,只是绮妃知道後不知道心裏又是什麽滋味?這些年獨霸後宮,如今來了強敵,這夜不能寐的滋味也該輪到她嘗一嘗了。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變天了,真是好。

瞧着新王後也不是一個讓人随便捏弄的人,太後……绮妃……王後……越發的熱鬧了,真是好,有生之年還能看到這麽一場熱鬧,将來死去也能心安了。

夜色漸升,叩門聲輕響,蘇覓芳這才驚覺自己居然在窗前站了幾個時辰,收拾了一下心思,這才說道:“進來。”

進來的是個小宮女,行了禮,這才回道:“蘇尚侍,王後已經醒了,王吩咐傳膳,可是……廚房裏不知道今日王回來,也沒料到王會留下用膳,所以……”

小宮女害怕的說不出來,渾身顫抖着。

蘇覓芳渾身一冷,臉色就是一白,哪裏是沒料到,只怕是有人動了手腳!

她就知道那個人不會放過要自己性命的機會,便猛地站起身來,瞧了小宮女一眼獨自走了出去。現在去廚房也問不出什麽,那些人狡猾的很,一定會将事情推脫的一幹二淨,都怪自己居然發了一下午的呆,她也沒有想到王居然會留下用晚膳……

事情沒辦好,只能去請罪。與其到時候被發現還不如自己主動認罪,如果廚房的人是自己的人現在就是補救其實來得及,可是不是自己的人而是她的人,那麽自己現在回廚房,只怕是那起子人也不會幫自己的,他們這群狗腿子想要自己的命還來不及。

白馨正要去催膳,卻看到遠處蘇覓芳正走過來,眉眼間全是一股哀愁,心中便是一凜,蘇覓芳是行宮的最高女官,誰還能讓她發愁?

兩人這一碰面,蘇覓芳心神不屬便被唬了一跳,擡頭看到是白馨,心口又是一跳,她已經知道白馨是王後的陪嫁嬷嬷,很得信重,便俯俯身行禮道:“覓芳見過白嬷嬷。”

白馨便慈和的笑道:“蘇尚侍來得正好,老奴正要去催膳,你看……”

蘇覓芳這一刻真有大禍臨頭的感覺了,難怪那人這麽用力的說服太後讓自己來行宮做管事女官,想來是早就把這一切算計好了,借王後的手要自己的命,當真是幹淨利落,一舉數得。既除掉了自己這個敵人,又讓新王後的名聲受累,還能在太後面前讨好,怎麽想覓芳都覺得自己的路也許真的走到頭了,可是她總還是要掙紮一下,那人沒死之前她還是要努力的活下去。

想到這裏覓芳便拉着白馨,道:“嬷嬷,借一步說話……”

☆、071:後宮風吹湖水皺

白馨一聲歷練豐富,這一看便知道覓芳遇到了為難事情,當下也不動聲色跟着覓芳走到一邊隐秘處,這才笑道:“蘇尚侍,有什麽事情?”

蘇覓芳便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出來,神情倒也算得上沉穩,還不至于怯怯懦懦的被人瞧不起,就算是逃不過一劫也要有些尊嚴的。

“……事情就是這樣,都是奴婢處事不當才有了這樣的疏漏,只是還請白嬷嬷施以援手把眼前的難關度過,明日就是王跟王後的大婚之日,總不能添了晦氣,待到事情過後,覓芳甘願領罰,是打是罰是生是死絕對不吭一聲。”

白馨瞧了一眼蘇覓芳,倒是個有骨氣的,其實白馨也想明白了蘇覓芳這是被人算計了。心念一轉,便說道:“這事鬧的真不是時候,蘇尚侍在這裏稍等我進去回禀王後一聲。”

見白馨肯通融蘇覓芳感激莫名,立刻點點頭,白馨便轉身去了。

蘇覓芳心裏也是惴惴不安的,就是不知道這位新王後是個什麽性子,要真是不肯放過自己……也只能說是命了!莫說一頓晚膳沒備好,在這後宮裏就是你打破一只碗碟都有可能沒了性命,在這裏人命輕賤誰又會看重你一個奴才。

只是……終究不甘心,若看不到那人的下場始終不甘心……

緋璃瞧了一眼金鹞,這才轉頭看着白馨說道:“都是我疏忽了,你吩咐下去了讓廚房就将我原來的膳食呈上來就好,不用再添置什麽了。”

金鹞定定的看着緋璃,有些不明白這話什麽意思,待到白馨退下後,這才問道:“怎麽了?”

“咱們西戎王沒有發話要留用完膳,廚房裏也不擅自主張,蘇尚侍一個人也不好拿主意,來請示的時候偏生我在安歇,這就耽擱了。”緋璃淺淺一笑,然後看着金鹞,道:“要我說來都是你的不是,你要留下用完膳好歹也傳句話。”

金鹞失笑,感情是這樣的小事,便低聲輕笑:“我若吩咐下去,又怎能跟你搶飯吃?”

金鹞這話便又讓緋璃一笑,看着金鹞并沒有懷疑什麽,這才安了心。白馨說的其實很清楚,沒想到這個蘇覓芳是太後跟前的人還能被人這樣的排擠算計,看來這後宮裏當真是令人不敢小觑。今日救了蘇覓芳一命也不過是緋璃覺得她是無辜的罷了,無端因為小事傷人命的事情她總是不忍心。

蘇覓芳看到白馨走了出來忙迎了上去,低聲喊道:“白嬷嬷,事情如何?”

白馨抿嘴一笑,說道:“王後說了這件事情是她的疏忽,蘇尚侍請示晚膳的時候王後還在安歇,一時間便耽擱了。”

蘇覓芳呆呆的站在那裏,瞧着白馨似乎還有些不敢相信,驚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王後不僅沒有怪她還替她洗刷了所有的罪責……

瞧着蘇覓芳的模樣,白馨又說道:“王後心裏明白蘇尚侍也是被人給……時候不早了,蘇尚侍準備晚膳吧,王後交代了,她跟王共用一份晚膳就可以了。”

白馨拍拍蘇覓芳的肩膀,這才轉身回了主殿。

蘇覓芳很快的回過神來,心裏一沉,這救命之恩……以後再說吧,眼前還有的忙!

緋璃今天很開心,金鹞能陪她過來用膳不曾将她一個人舍在這陌生的地界,真的是很開心,以至于一頓飯眉眼間全是弄得化不開的溫柔淺笑。

明日大婚後,她跟金鹞一個是西戎國的王,一個是西戎國的王後,想要在這樣的肆意只怕是不能了。大昭國的皇貴妃這世上也只有一個,能讓英帝時時刻刻的挂念着,護着她的那一份純真;這世上也只有一個宋明溍在緋歌小的時候就為她前赴後繼的抵擋災難,細心呵護她長到如今這半大;這世上也有一個爹爹能為母妃上得戰場,下得廚房,不納通房,沒有妾室;這世上也只有一個周緋璃,可是她的阿羅卻不是英帝也不是明溍更不是爹爹,她還沒有完全的了解她的阿羅,她的前途還是一片坎坷。

不顧及算是如此,緋璃還是會努力,再努力……

其實今天金鹞不該過來,他應該去探望許久不見的妃子們,可是一個人在王宮裏怎麽也坐不下去,心裏竟然有些擔憂緋璃會不會一個人不适應這裏的環境,她的身體還會不會不舒服,被壓在黃沙之下終究是傷了肺脈,天寒便會咳嗽,太醫說總要将養些時日才能痊愈。

近日來的時候看到緋璃睡的正香,竟也不讓人去喚醒她,自己在一旁默默地批奏折,質量跟速度倒是飛躍的提升上來。

最想看到她笑靥如花,這一整晚緋璃淺笑低語,金鹞竟然也覺得開心起來,不知不覺間原來她能展眉一笑卻也能讓自己開心起來。

“在這邊要是有什麽不習慣的不要憋在心裏,要告訴我知不知道?”金鹞笑道。

“是,我又不是個小娃娃,我會慢慢的融入這裏可是我還是周緋璃,我還是原來的自己,不會委屈自己,你放心吧。”緋璃應道。

一個王後怎麽會在生活習慣上委屈自己?緋璃可以遷就,但是不會委屈自己,她這一生從不會無原則的委屈自己。只是這個原則……希望不會因為某個人而改變。

*******

怡月宮。

月色迷蒙散發着柔和的光緩緩地鋪灑在大地上,透過高低不同的樹枝在地上形成了斑駁的影子。風過,樹葉微響,越發的擾亂了窗邊人兒的心思。

三更鑼響,绮妃身邊的侍婢浣月看着绮妃的身影心裏便覺得替她委屈,忍不住的說道:“王離開那麽久,這次回來就該先看看娘娘才是,怎麽能又跑到王後那裏去了,這一路相處日日相見難道還不夠麽?”

白绮羅黛眉微皺,呵斥道:“不許渾說,王後初來乍到,王自然應該多陪着王後才是正理。”

“娘娘,您就是這樣,對誰都這麽寬容大度,王後這麽霸着王,以後可怎麽辦?”浣月當真是有些着急了,要是以前王離宮回來第一個見得便是自家主子,可是這次……

“他們才是名正言順的夫妻,霸着誰又能說什麽……”白绮羅輕輕一嘆,三更鼓過了,忍不住的問道:“王,回宮沒有?”

流紗這是正走進來,聞言回道:“回娘娘的話,還沒有,估摸着都這個時候了自然是不會回來了。”

都三更了,自然是不會回來了……白绮羅垂眸失笑,自己就這麽等了一個晚上,又有什麽意思?

洗洗睡吧!

服侍着白绮羅睡下後,浣月跟流紗在外面守夜,兩個丫頭都是跟着白绮羅很久的人了,此刻都有些愁眉不展。

“流紗,你說王真的那麽喜歡王後?”浣月不解,王後能有她們主子美麗嗎?她們主子是這後宮裏最美麗的女子,王後怎麽能比得過。都璃的麽。

“不知道,王的心思誰猜得透,誰又敢去猜。”流紗低聲說道,“不過我想王能在大漠裏為了救王後不惜性命,想必王後不是一般俗人。”

浣月有些沉默,轉頭瞧了瞧身後關的嚴嚴實實的門,嘆息一聲:“只見新人笑,哪聞舊人哭,王只顧着新王後,把咱們主子都給忘記了,真是令人氣不平。”

“自古以來這後宮裏得寵失寵也不過是一眨眼的事情,你平日原該看慣了,今兒個怎麽還說這種話?”流紗皺眉,後宮裏的沉浮殘忍早就該習以為常了。

“只是咱們主子終究是不一樣的,王那麽喜歡主子……”浣月又是一聲嘆息,怎麽能不扼腕。

“你着什麽急,這也不過是剛開始,王後初來,就是忌憚着大昭國也不能抛開王後不管,至少也要等到大昭國的送親特使離開之後,衣不如新人不如故,以後且看着吧。”流紗到底是看得長遠一些,轉身瞧着浣月低聲說道。

兩人竊竊私語,原以為聲音極低,卻不成想還是被白绮羅悉數收進耳中,是啊,來日方長啊,總是今日沒見他,心裏還是憋悶的難受。她原是想有個好消息告訴他的,只是如今看來只能往後挪了,想着想着手不由得撫上肚子,帶着笑安然入睡,流紗的話總是讓她舒坦了很多。

******

西戎王娶後的儀仗自然是威武雄壯極盡奢華,全副銮駕前往行宮。按照慣例,王大婚是要派遣迎婚大使前往接親,王只需要在王宮裏等着祭拜天地,祖宗天壇,接受百官朝賀。

金鹞一身明黃龍袍,頭戴金龍冠,腳踏龍靴,此刻卻有些猶豫不決。看着迎親特使迎親的時間将至,突然間做出一個決定,轉身喊道:“蘇順!”

在一旁時候的太監總管孫順立刻上前行禮:“王,您有什麽吩咐?”

“傳旨下去,孤王要親自迎親!”金鹞做了決定,腦海中想起緋璃昨晚的夢中呢喃,她說若是如尋常男子親自來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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