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配方

田耽就這麽一會沒看着他, 他就不聽話,直接走過去伸手問他要糖。

周源不情不願的拿出來一顆放到田耽的手裏。

田耽不滿意的看着這一顆,手也沒收回去,“別逼我揍你啊。”

周源一張小臉上滿是傷心, 全部都還了回去, 然後就蹬蹬的坐在一旁的馬紮上背對着他們, 誰也不說話。

餘秀敏這會可沒功夫管兒子,她正在試紅色的圍脖。

向陽讓她站的距離煤油燈近一些, 然後才笑着點頭, “大哥的眼光真不錯,大嫂戴這個是最好看的,等到大哥回來, 大嫂可以戴給大哥看看,他肯定特高興。”

餘秀敏被誇的還有些不太好意思, 但心裏是真的高興。

田耽給周溫拿了兩顆,不能讓他們吃太多,以後真的有蟲牙遭罪的時候就知道大人管着是對的。

周溫捏着自己手裏的兩顆糖,她看看爺爺奶奶在讨論用哪個缸做臘肉, 娘跟二嬸嬸在說話, 她慢慢的走到周源的身邊, 彎下腰歪着頭看他。

周源看到妹妹依舊很不給面子, 又轉了一個圈, 背對着周溫。

周溫不依不饒的又跟了上去,然後周源就看到自己面前出現一顆糖。

“哥哥吃吧。”

周溫覺得自己很心軟, 就是看不得周源難過, 即使覺得他大多數時候可能就是裝的。

周源眼睛瞬間就亮了起來, 伸手拿了過來, 然後又高興起來,“剛剛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背對着你的。”

周溫覺得周源像個天使,他什麽事情都在臉上,但知道自己錯了之後就會立刻道歉,周家把他教育的很好,希望他以後永遠都這麽健康,身體健康,心理健康。

她伸手摸摸周源的腦袋,“沒事,我不會生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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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耽眼神的餘光瞥到他們倆小人,但也只是無奈的笑笑,沒再管,多吃一顆糖就多吃吧。

周洪山去到外面把要腌臘肉的缸搬出來,用水清洗,田耽把肉也不用清洗,因為用水反複清晰的肉會滋生細菌,直接裹上大量的鹽就成。

省城。

周繁跟程其右今年都不回家過年,首都謝雅慧暫時不讓回去,老家的話路途太颠簸,最近周繁的懷相不是很好,雖然現在孩子也有六個月,但還是不太穩定。

程其右過年還要在醫院值班。

陳麗華最近給周繁排的班都變得少了,不過大家也都理解,醫院是有這方面的安排的,身體不好的可以請假休息。

周繁上完今天就直接休假到生孩子。

陳麗華看她這個肚子,伸手扶着她的胳膊往外面休息區走過去,“老許怎麽說的啊?” 老許是陳麗華的朋友,婦産科的醫生。

周繁摸了一下肚子,“許醫生說太勞累,想的也太多。”

陳麗華嘆了一聲氣,扶着她在走廊的長椅下坐下來,“你今天上完趕緊休息,而且你也別想那麽多,你婆婆自己在首都也不能咋的,她年輕的時候可潑辣了,長的又好看,家境又好,那會她天不怕地不怕的,現在年紀大了,想來更是不怕。”

周繁只是有些擔心她,前段時間打電話讓她來這裏過年,她也不想過來。

“嗯,我知道的。”

陳麗華沒覺得能有啥事,現在都是新社會了。

“行,你先好好休息,我得回去盯着了,臨近過年,咱們醫院裏倒是病人越來越多。”

周繁應了一聲,她坐在長椅上休息,馬上就下班,只是一會就過來一個人,戴着眼鏡高瘦,她沒在醫院裏見過,一直到這個人站在自己的面前。

“你好,是周繁嗎?”

周繁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有一絲不安全,她看了一眼距離護士站的距離,如果自己在這裏喊,那邊應該會有人聽見,這麽想着,心下倒是定了。

“這位同志,你是哪位?”

戴着眼鏡的高瘦男人似乎在打量周繁,然後推了推眼鏡。

“我叫許友仁,是程老爺子的大弟子,程其右的父親叫我一聲師兄,你應該叫我一聲許叔。”

周繁聽見他的自我介紹心底的不安全感并沒有退卻,反而突然猛漲,她臉上一面鎮定。

“是嗎?抱歉,我對程家的事情不太熟悉,其右這會還沒下班,等他下班可以跟您聊聊。”說完就扶着長椅慢慢站了起來,這個人很奇怪,強烈的感覺。

許友仁本來打聽的是程其右娶了一個鄉下的女人,還覺得有些搞笑,當時在首都的婚禮他有手術沒去上,也就沒見過,不過現在看到還是有些意外的,謝雅慧一個眼睛長在頭頂上的人,怎麽可能會接受一個鄉下丫頭做兒媳婦,果然人不一般。

“慢着。”

周繁停下腳,轉過身戒備的看着他,“不知道你還有什麽事情嗎?”

許友仁往前走近一步,從口袋裏拿出來一個紅包,遞給周繁,“你們結婚那天我沒去上,在醫院忙着做手術,這是給你們小兩口的。”

周繁本來不想接的,她對面前這人存疑,“好,謝謝。”說完她就慢慢的走了回去。

許友仁站在後面看着她的背影,程家難道還能再出生一個醫學天才嗎?他有些不太相信,不信程延懷的命這麽好,也賭自己不會一直倒黴下去,他的孩子就這麽一直不學無術。

周繁回到護士站扶着牆讓自己冷靜下來,她覺得那個人雖然臉上是笑的,但眼神裏并不簡單。

旁邊的一個護士看着周繁臉上都出了汗,擔心的看着她,“周繁,你沒事吧。”

周繁搖了搖頭,“沒事,我休息一下就好。”

護士給她遞過來一張紙,“那你有什麽不舒服随時說。”

周繁接過來笑着嗯了下。

程其右剛剛做完手術出來,到辦公室裏,就看到一個高瘦男人。

許友仁聽到門響轉過身去,“其右好久不見。”

程其右知道他,許友仁,爺爺的大弟子,貧困孤兒出身,上大學是由程家資助的,現在是首都某醫院的副院長。

“許叔叔。”他的語氣很平淡,聽不出來什麽情緒。

許友仁笑着坐在旁邊的椅子上,程其右坐在辦公桌的後面,兩個人面對面。

“怎麽?在這裏還習慣嗎?”

程其右給自己倒上一杯茶,“醫生治病救人,這有什麽習慣不習慣的。”

許友仁笑着搖頭,這個語氣這個姿态跟程延懷一模一樣,自以為是的天才模樣,“首都自然要好些,我打聲招呼,你就調回到我們院,這不是也算是回家了。”

程其右不喜歡跟人說話拐彎抹角,明顯他從首都過來就是有事。

“許叔叔還有什麽事情嗎?我這邊要準備下班,周繁還有身孕,我得回去照顧她。”

許友仁不驚訝于他的直接,天才都是這個臭毛病。

“我還真有個事情要問問你。”

程其右颔首,“許叔叔請說。”

許友仁狀似很難過,“老師走的十分突然,他手裏的很多東西還沒交待清楚,所以我想來問問你。”

“您說。”程其右把白大褂脫掉。

許友仁早就想好了措辭,“是這樣的,老師手裏面有幾個藥方,是及其珍貴的,醫院很需要,但現在藥方失蹤了,在老師的遺物裏并沒有見到。”他說完就觀察着程其右的表情。

程其右也沒見到,可能爺爺是帶走,或者是交給別人也未可知,他的學生那麽多。

“抱歉,許叔叔,我可能幫不上您,因為我也沒看到,爺爺去世我都沒回去。”

許友仁知道程其右這樣的天才其實不會撒謊,看着表情也絲毫沒有變化,來之前他查過程其右的郵局收發件,從首都來的沒有,他沒回去,也沒郵寄過來,那配方還真的可能不在他的手裏,會在哪個學生身上嗎?他想不到還有誰?

程其右已經站了起來,“許叔叔請自便吧,我就先回去了。”他說完都沒停下腳步,自顧自的就從辦公室開門出去。

門發出一陣吱呀的聲音,許友仁臉上的和善再也裝不下去,站起來猛地踢了一腳桌子,這個程其右驕縱傲慢,絲毫不把自己放在眼裏,他掐着腰在辦公室裏轉了好幾圈,現在還不是收拾的時候,等到他把配方找到,還是要先回首都。

程其右到護士站去領周繁,給她把外套穿好,還有圍脖圍上,牽上手,倆人才走出醫院。

周繁看着他,“那個許友仁去找你了?”

程其右點了下頭,“你以後要是遇到他也不必理會,他不是個好人。”

周繁知道自己的直覺沒錯,“他是來幹嘛的?”

“要爺爺的配方,是治療很多病症的中醫藥方,爺爺研究了大半輩子的東西。”程其右也是覺得困惑,不過或許爺爺是直接交給別的領導了,也未可知。

周繁覺得自從跟程其右結婚之後,就接觸到一些不同的人跟事,這些事情超出她的認知範圍,不過她也知道,從古至今都不缺乏一些想要往上爬的人,像程家這種,總是要跟一些權利金錢有扯不清的關系,所以她娘說得對,直接舍棄掉,才能保平安,但婆婆性格并非如此,她熱烈,想到這裏心口就堵得慌。

“沒事,我想爺爺一定把事情都是處理得當的。”

程其右也是這麽想的。

“這些事情你別管,在家裏好好休息,把身體養好。”他不在乎去世的人,只在乎眼前人。

周繁點頭,“明個我就正式在家裏休息,你也注意,另外媽要是來電話,你多少規勸一些。”錢財都是身外之物,有人才有希望。

程其右了然的點點頭。

回到家裏,程其右到廚房裏簡單的煮了兩碗面條,各自加了一個雞蛋。

周繁在卧室裏簡單收拾一下,打開抽屜看到之前婆婆送來的镯子,她伸手拿了出來,細細摩擦着上面的布料,她也沒不知道這布料是哪一種,只是摸着觸感很好。

“周繁,吃飯。”程其右在外面把面條端出來。

周繁把盒子又放回到抽屜裏。

河山溝又下了一夜的雪,昨個過完冬至。

周洪山早上起來就開始掃雪,從家裏院子一直掃到王奶奶家裏。

王太奶奶今個早上吃的扁食,是她自己昨天晚上閑着沒事包的,晚上就放在窗臺上凍着,看着周洪山掃雪,站在堂屋門口招呼他進來吃飯。

周洪山掃雪還出了一身汗呢,他穿着軍大衣,停下來跟王太奶奶說話,“不了,媳婦在家裏做,一會回去吃。”說話間吐出來的氣就變成了白霧。

王太奶奶也知道周洪山不是跟自己客氣。

“那個周場有來信嗎?”往年都是那個小子來給自己掃雪,可惜他自從去參軍之後就再也沒見到,也不知道她這把老骨頭能不能活到再見到周場,她挺喜歡那孩子的。

周洪山還戴着手套,是田耽織的,院子裏的掃到一起,歸攏着,這樣雪化了,地上也不會有泥。

“這大半年沒來信,也不知道咋了。”家裏人要說不擔心那是不可能的。

王太奶奶看了一下天,“放心吧,周場肯定會沒事的,那孩子機靈。”今個還是個好天。

周洪山掃完雪就提着掃把回家。

田耽早上起來先把肉給腌上,餘秀敏做的早飯,炒的冬瓜,熬的南瓜紅薯湯,熱的窩窩頭。

一家人坐在廚房裏吃飯,也不用往堂屋裏端,廚房裏也暖和。

田耽看了一眼周洪山,“你今個去把周喜接回來,順便把我給周繁孩子做的衣服寄過去。”

周洪山端起來碗喝了一口湯,“周喜不是說不回來嗎?還去接啊?”

田耽給周溫夾了一筷子冬瓜,“那咋的,你還能不要她了,她說不回來就不接,就跟她說,我說的,人必須回來,人家都放假回家,她要學也能回來學啊。”

周洪山看看周源,“你說,你要你小姑回來嗎?”

周源埋頭吃飯吃的正開心,他一般吃飯的時候都自動不聽別人說什麽,這會一聽,心裏就不舒服了。

“奶奶的女兒不要回來,她回來還是會欺負我的。”

餘秀敏把他手裏吃不完的窩窩頭接過來,“叫小姑,怎麽能這麽說呢。”

周源噘着嘴,“可是長輩要有長輩的樣子,奶奶的……小姑老是搶我吃的。”

周洪山哈哈笑了起來,“等她回來,我一定說她。”

周源已經不相信了,每次都說會說的,但每次都沒說,他繼續埋頭喝湯,一口氣噸噸噸的喝了小半碗,把碗放下。

“奶奶,我今天可以吃塊糖嗎?”

田耽掀起眼皮看他一眼,“你昨天吃了兩塊,所以今天不能吃了。”

周源心虛的看看周溫,好吧,昨天那麽悄悄的都被奶奶抓到了,奶奶也太厲害。

吃過飯,各幹各的事情,周洪山騎着車去了縣裏,給周繁孩子做的衣服還有一些舊的,小孩子穿舊的也舒服,家裏的衣服都是洗幹淨存放的好好的。

周洪山把一包衣服放在後座上。

周喜還在學校裏學習,她這次考試還是第一,而且終于實現自己的想法,高于第二名很多分。

王卓卓也沒回家,她又不笨,一定能拉近跟周喜的距離,她拿着一道題轉身問周喜,看着她桌子上寫的外交學院四個大字。

“我說周喜,你一定要考外交學院嗎?那可很難的。”

周喜剛剛把一道題解開,心情大好,擡頭看着她,把筆放下來。

“很難嗎?那我也要考,你知道外交學院這四個字是誰寫的嗎?”

王卓卓從來沒查過。

周喜寫下兩個字,“我很佩服他呢,真的很厲害,不過在五八年的時候改名叫國際關系學院了。”她還是挺喜歡原來的名字的。

王卓卓哦了一聲,“那你這麽努力去究竟是為什麽啊?”

“當然是為了中華之崛起而讀書啊,不然呢?”周喜說的坦蕩又簡單,這是她內心最真實的想法。

王卓卓看着周喜亮亮的眼睛,她身上的毅力,還有她的純粹。

“你怎麽不問問我的願望啊?”

周喜看她一眼,然後抿嘴搖搖頭,“我不用問都知道。”

王卓卓哼了下,“怎麽可能?”

“你的願望就是能考進咱們省師範,以後做個老師。”周喜說完還微擡了下巴,“怎麽樣,我沒說錯吧,王同學。”

王卓卓皺着眉頭,“你怎麽知道?”

周喜拿着筆敲敲她的額頭,滿臉嫌棄,“你是傻嗎?因為你之前說過,我聽到了。”

王卓卓抿嘴,“別敲,被你敲傻了,還是給我講道題吧。”

周喜掃過一遍,就大概知道怎麽解的,拿過來給她講了起來,教室裏就只有她們兩個,外面的太陽已經升起來,冬季的明媚夾雜着一絲冷冽。

周洪山把東西寄到郵局,然後騎着車子到了學校,學校裏的門衛都已經回家了,他知道周喜的班在哪裏,推着車子徑直走了過去。

周洪山把車子停在教室前面的空地上,走過去在玻璃上哈了一口氣擦擦,往裏面看,然後又伸手敲了一下。

周喜擡頭看過去,沒想到是她爹,站起來到門口。

“爹,你咋來了,我錢還沒花完呢。”

周洪山嘆了一聲氣,“閨女,不是錢不錢的事了,是你娘,下命令了,讓你一定回家,今天。”

周喜想說她不回去,但想到她娘的語氣,立刻就慫了。

“那好吧,我先去宿舍拿一下東西,您在這裏等我吧。”她就是回宿舍拿幾本書,也不沉,別的都放着,過完年還要早點回來。

周洪山拍拍她的肩膀,“去吧。”

周喜又站在教室門口叫了一下王卓,“我要回家了,你要是不想自己在這裏學習,也回去吧。”

王卓卓哦了一下,看周喜出去朝着宿舍跑過去,她從教室出來,看到周洪山,“叔叔好。”

周洪山點點頭,“上次送來的西瓜吃着可好吃。”夏天最後留下來的西瓜,家家戶戶分了一個,他就切了一半給周喜送來。

“是,吃了,周喜給我們大家分了。”王卓卓覺得周喜父親很好。

周洪山看教室裏也沒煤火,“這裏冷,先回家,回家也能學習的。”

“是,我之前是覺得周喜自己在這裏,我們倆在一塊能一起學習,有毅力。”王卓卓也是想向周喜學習,她說完又看看周洪山,“叔叔,周喜在家裏是怎麽學習的啊?”

周洪山看着這小姑娘,“她啊,學習起來啥也不管不顧,這不是她娘讓我把她喊回家,起碼休息放松一下,不能一直學習的。”

王卓卓覺得自己早該想到的,“周喜真好,她剛剛跟我說,這麽努力,是要為中華之崛起而讀書。”

周洪山知道像她說的話,聽起來很大,但她确實在一直努力。

周喜抱着書也跑了回來。

“爹,走吧。”

周洪山給她接了過來,“你拿這麽多書啊?”

周喜嗯了一聲,然後又跑進教室裏,收拾了幾本,跟王卓卓告別,“我先回去,過完年見。”

王卓卓給周喜揮手。

周洪山帶着周喜到家已經快到晌午吃飯的點。

餘秀敏早就和好的綠豆面,知道周喜回來肯定要吃的,聽到外面車鈴響,掀開門簾看了一眼。

“周喜回來了。”

周喜抱着自己的書到堂屋裏,“還是咱們家裏暖和啊。”餘秀敏忙把書接了下來。

田耽在圍着煤爐烤紅薯。

“還知道回來。”

周喜笑嘻嘻的,過去蹲下來抱着田耽的胳膊,“娘,我這不是忙着讀書,等我考上大學,讓您光宗耀祖。”

田耽輕笑一聲,擡眼看了一眼周洪山,“你還是讓你爹光宗耀祖吧。”

周喜這才站起來把自己的手套圍脖摘下來,“娘,只要您想,我明天就去改姓,姓田,這樣是不是就能讓咱們田家光宗耀祖了。”

餘秀敏跟向陽都笑了起來,“周喜一回來,咱們家才有點過年的味。”

周喜笑呵呵的搓搓手,看着煤火爐上有一塊烤好的紅薯,直接伸手就去拿。

“放下,那是給周溫烤的。”田耽直接攔下。

周喜聳聳肩,“那好吧,哪塊是給周源烤的,我替他吃了。”

“周源的早就進他肚子裏了,你還想吃啊?”田耽說着把手裏的鞋底收了線,家裏人穿鞋費,鞋底也納的很勤。

“他們人呢?”周喜還納悶家裏的孩子都跑哪裏去了。

向陽指了指向燃那屋,“大錘來了,幾個人都在那屋學習呢。”

周喜哦了下,轉身掀開簾子就去了向燃屋。

田耽把針線筐也給放到櫃子上,“我去擀面條,做飯吧。”

餘秀敏也站起來準備過去燒火。

周喜推開門到向燃那屋,“我回來了。”

屋裏的除了周源都挺高興的。

周喜過來揉揉周溫的小臉蛋,還摸摸向燃的腦袋,看着周源梗着脖子不理自己,她尴尬的把手收回來。

王大錘看到周喜的表情都要控制不住了,立刻站了起來,把自己的位置讓了出來。

“周喜姑姑你回來了,你快來坐。”

周喜看着王大錘,“真是個好孩子,我不坐,你們坐着學習吧。”

王大錘不好意思的撓撓後腦勺,也沒再站起來,“周喜姑,你們學校怎麽樣?我聽周爺爺說,你明年就要考大學了。”

他問題太多。

周喜都耐着性子一一回答。

周源在旁邊坐着一臉的不解,王大錘怎麽這麽喜歡奶奶的閨女,她可是很壞的。

“是,聽說你也在上課,真不錯,希望以後你也能考大學,去外面看看。”周喜一句話讓王大錘差點都要站起來喊口號,類似他一定會好好學習,向周喜姑姑看齊。

周源更加不解了,這都是為什麽?

周溫在一旁看着,如果周源知道什麽叫做狂熱粉絲,什麽叫做偶像,那他就會明白現在是什麽情況。

周喜也就是過來例行慰問一下,聞到廚房裏的香氣立刻就找個借口跑掉了。

王大錘也正好發現要吃中午飯,他把自己的書本跟筆本子都仔細的收起來,下了大雪,他昨天已經去撿過柴火,今天可以一直學習,“向燃,你幫我保管好,我下午還來學習,這樣有不會的還能問周喜姑。”

向燃點點頭全部都答應下來。

周源氣的都要不知道說什麽了。

“你幹嘛跟她那麽好?”

王大錘一臉驕傲,“因為周喜姑學習好啊,是學習最好的,我要向她學習,而且我很佩服她。”他說完就趕緊下來凳子,要快回家吃飯,不要耽誤下午學習。

周源搖搖頭,很是可惜的開口,“都是被她蒙騙了。”

王大錘才不管不顧的,他心目中的周喜姑姑就是最好的,“周源,你不能這麽說周喜姑姑,她學習那麽努力,你也應該向她學習的,知道嗎?”他略皺着眉頭,一臉認真的安排。

周源覺得自己快氣死了,讓王大錘趕緊回家,現在不想看見他。

廚房裏,餘秀敏燒火,田耽剛剛用五花肉嗆鍋,香氣立刻就飄了出來。

周喜站在廚房裏聞了又聞,“我好久沒吃娘做的飯,真香。”

田耽壓根不吃她這一套,“沒事,等你考上大學以後,一年也吃不上一次。”她這邊把炒好的肉盛出來,然後倒上水,等煮開就能把面條下進去。

周喜知道是自己的問題,抿嘴看向餘秀敏,然後還使眼色。

餘秀敏忍不住笑了起來,“娘,你看周喜這不是回來了嗎?咱不生氣了。”

田耽剛想說些什麽,就聽到外面有車鈴響。

“向陽在家裏嗎?有信,需要簽字。”

周喜也聽見了,趕緊從廚房出去站在門口,向陽這邊也從堂屋裏出來,小跑着過去拿信。

周喜站在廚房門口看着她二嫂,“嫂子,你慢點跑,信又不會長腿沒了。”

向陽知道她是在給自己開玩笑,但嘴角還是控制不住的上揚,“我來簽字。”郵遞員雖然來這家送信的次數不多,但也記得。

“過年了,來封信應該報個平安吧。”

向陽笑着把信接過來,“嗯,是的吧,謝謝您。”

郵遞員戴着手套把簽好字單子放進自行車杠上的包裏。

“那我先去送下一家了。”

向陽跟人揮揮手,就拿着信回來了,不過她是拐進了廚房,肯定不止她惦記,爹娘大家都惦記。

信很厚,字體也有些變化,很是果敢剛毅,主要在問是兒子還是閨女,取了什麽名字,長的像不像他,然後挨個問家裏人好不好,絮叨了一堆,最後說可能後面兩三年都來不信了,他要換地方,需要保密,讓她多珍重,并且表示自己的歉意。

向陽看到後面逐漸沉默下來,兩三年一封信都來不到,她還想着能見上一面的,兩三年周實都會喊爹了。

周喜看着她二嫂臉上的表情,“嫂子,你別吓我,怎麽了?”雖然她每次都嫌棄周場,但永遠希望他平平安安。

田耽臉色也不太好看。

向陽勉強打起來精神。

“沒事,他很平安,就是說可能以後的兩三年都來不了一封信了。”她嘴角帶着一絲苦笑,原本就知道這個結果的,嫁給當兵的就是這樣的,他先是人屬于國家的,再屬于這個家。

田耽略皺着眉頭,看着她就知道她有多難受,當初勸他們不要結婚,就是因為這個,周場他的心裏裝的事情太多,家庭在他心裏怕是排在了最後面,半晌才開口,“向陽,沒事的,他總歸會回家的。”

向陽知道,“是,只要他活着回來,我就心滿意足。”

她還是那句話,從來不後悔。

周喜沒說話,她也很擔心周場,兩三年來不了一封信,他會有危險嗎?早知道在家的時候對他好一點了。

這頓飯周家吃的并不好,周洪山是吃飯的時候才知道的,在心裏罵了一遍又一遍,但又忍不住想他一定要保重好自己,千萬別出事。

大年二十三,是北方的小年。

河山溝開始分豬肉,周洪山到公社好說歹說,吳主任把最肥的那頭豬要走,讓上交,他勉強答應下來。

今年分豬肉還是按照往年的來辦,盡量做到公平,不過今年算下來每家都能多分上二兩,多放點大白菜,能吃上好幾頓扁食呢。

劉叔在記賬,周洪山盯着分配的斤數,最後他把沒人要的豬蹄拿走了。

田耽也沒改什麽做法,還是紅燒的。

周源覺得今天自己能吃上好幾大塊。

餘秀敏去肉攤買了一斤二兩的豬肉,這是主要剁肉餡,包扁食吃的,小年習俗是要吃扁食的,畢竟過了小年就是年。

周繁今天也收到家裏寄過來的各種各樣的小衣服,她還不知道肚子裏的孩子是男孩還是女孩,不過不管是啥,她都喜歡。

程其右回來的時候拐去菜市場買了肉跟芹菜,回來要包扁食,只是還沒到家門口,就被幾個人攔住了路,他不用猜就知道是誰。

“許友仁在哪?”

幾個人接到的消息是把人請過去,其中一個人開口回答,“請跟我們走一趟吧。”

程其右手裏還提着肉,他想應該許友仁回到首都沒找到爺爺的配方,所以思來想去還是來找自己,但他又知道他們其實已經撕破臉了,拐了幾個胡同,到一個小院裏。

許友仁已經在院子裏坐着喝茶,桌子上還放了一套上好的茶具,看到程其右也沒站起來,又看他手裏提着的豬肉。

“你倒是比程延懷要好一些,還識煙火,你父親是真的只專注醫學。”

程其右淡然的走過去坐下,手裏的菜放到桌上。

“沒找到我爺爺的配方,是嗎?”

許友仁點頭,“在你這裏吧,上次險些被你騙了。”

程其右搖頭,“當然不在,但我覺得你也不敢怎麽樣我吧。”

許友仁笑的勉強,“其右,我是看着你長大的,你把配方交出來,我保你跟你妻子孩子一世平安。”

程其右看着他,把眼鏡摘了下來,眼神很是銳利,不過語氣還是淡淡的。

“你不敢動我的原因是我外公還在世,即使我外公不在,程家跟謝家那麽多的學生,現在也都是舉足輕重的人物,你還惹不起,所以你只能這樣來給我要東西,許叔,我從小就知道你早些年家境貧困,是我爺爺一手資助你讀的大學,你也曾經說過我爺爺如同你的親生父親,現在呢,身居高位,連喝茶的杯子都換成了古董,真是窮人乍富。”

許友仁被這一通冷嘲熱諷的,臉上的假笑都裝不下來,“其右,何必呢。”

程其右戴上眼鏡,提起來袋子裏的豬肉跟芹菜,居高臨下的看着許友仁,“許叔,做人不能忘本,我爺爺說過的話,您還記得嗎?想必我爺爺也知道您肯定貴人多忘事,也不記得了,所以配方也不願意給您,我再說一遍,配方不在我這裏。”

他說完就大步走了出去,門口攔着他的人又看了一眼許友仁。

許友仁點了點頭他們才打開門。

程其右回家的路上還在想配方究竟在哪裏,連許友仁都沒找到,他恐怕這些日子都把首都翻個底朝天了。

中醫是最厲害的,他小時候就知道這個道理,只是他學了西醫,只對中醫略懂皮毛,所以這也是爺爺不把配方留給他的原因。

周繁這些日子養的還不錯,臉色紅潤,也有些胖了,看到程其右回來過去接了過來。

“我已經把面和好了,你一會剁餡,馬上就能包。”

程其右點點頭,編起來袖子就去廚房幹活。

河山溝。

田耽炖豬蹄炖了倆小時,一鍋水熬到最後就剩下濃郁的湯汁,她先盛出來大半碗,沖着院子裏喊。

“周喜,你先去把這些給你王奶奶送去。”豬蹄炖的入口即化,她牙口不好也能吃的。

周喜哦了一聲,把手裏從周源那邊搶過來的糖放進嘴裏,然後進來廚房接過來碗。

田耽聽到外面周源哭了起來,嘆了一聲氣,“你也是,你說你惹他幹嘛。”

周喜笑笑,她就是想逗逗他啊。

周源的糖是定量的,兩天一顆,今天這顆糖他等了足足兩天,才拿到手裏,還特意去到周喜面前炫耀,結果他小,被周喜一下子就給搶走了,眼巴巴的看着她吃掉。

周溫在旁邊全程看過,也怪不得別人,你說你拿到就自己吃呗,非要去惹周喜,她看着周源這會傷心的感覺天都要塌下來了,摸了一下自己兜裏的糖,她也是兩天一顆,只是她之前發的也沒吃呢,幹脆全部掏出來遞給他。

“哥哥,你吃吧。”說完她又嘆了一聲氣,好心提醒一句,“可省着點吃,也別去招惹姑姑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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