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高考倒計時

餘秀敏想攔着周喜, 但懷裏的孩子太沉,她哪裏能跟得上周喜。

周喜拉着鐵鍬怒氣沖沖的往剛剛的人群紮過去。

剛剛還在圍着的幾個人看到周喜過來,還有些不明白,但看到後面的鐵鍬臉色就變了又變。

餘秀敏緊趕慢趕的跟在後面, 碰巧遇到萬嫂子。

萬嫂子看餘秀敏大喘氣, “你這幹啥呢?”

餘秀敏指了指前面, 緩了一下,“這不是周喜回來了, 遇到咱們大隊裏的一些愛說的, 她那是個啥性格啊,直接拿着鐵鍬過去了,萬嬸快幫我攔一下。”

萬嫂子聽着可是吓了一跳, 周喜那丫頭可是幾個孩子裏最豁得出去的,小嘴巴巴的不饒人, 恐怕手上也沒個輕重的,連忙點頭。

“好,好,我這就去。”她小跑着就跟了上去。

餘秀敏可算是松了一口氣, 兩只胳膊抱着周實都酸的不行, “你看你小姑姑, 這性子急的。”

周實聽不懂這話, 只是瞪着兩只眼睛圓溜溜的看着。

周喜跑的可快, 看她們看到自己來了就不說了,笑了起來, 拉着鐵鍬走到她們面前, 擡起來鐵鍬就直接拍了過去, 頓時幾個人都吓的往周圍跑散。

周喜看她們都散開, 也沒追,只是依舊拿着鐵鍬不撒手,還皮笑肉不笑站定。

“怎麽,各位嬸子大娘怎麽不說了?”

她們三個就咽了咽唾沫,往後退了好幾步。

“周家四丫頭,你可別犯渾,我們幾個可是你的長輩。”

周喜把鐵鍬拉到面前,豎在地上,狠狠一紮,鐵鍬磨的鋒利直接就插進了土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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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個大娘忍不住又往後站了站。

周喜一一掃過她們的臉,呸了一下,“長輩?你們也配?怎麽,東家長西家短還沒說夠啊,剛剛笑啥呢,再跟我說說呗。”

一個大娘硬拽着另外一個嬸子的胳膊。

“周,周喜,剛剛嬸子跟你開玩笑呢。”

周喜臉色一變,“我可沒跟你們開玩笑,知道啥是玩笑嗎?別人覺得好笑才是玩笑,一天到晚就床上裏那點事,怎麽你家男人不行了啊。”

萬嫂子一來就聽到這句話,這個死丫頭,說啥呢,這是沒結婚一個小丫頭能說的,這不是讓她們在背後使勁壞她的名聲嗎?

“周喜,說什麽呢,快別說了。”

她上前趕緊死死的拉住周喜。

“萬嬸子,你松開我,我今天就是要好好的問問,怎麽別人家的熱鬧就看的這麽高興,我聽說你家閨女不是死了男人,但咋還懷着孕,那孩子是不是她那死了的丈夫的也不知道吧。”她可不忌諱這些,不就是男女那點事,還真是不放在眼裏。

那個大娘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的,她閨女的事周喜咋知道的。

周喜始終覺得別人的事情知道就算了,議論兩句也可以,但打人不打臉,戳人不戳短,難道自己的嘴都管不住嗎?

萬嫂子看周喜沒動手,也就松開,這罵一罵也是好的,讓他們以後不敢随便再說三道四。

周喜看她們都放松了,再是一把提起來鐵鍬趁着大家不注意直接就給拍了過去,這次誰也沒躲開,要不就是腿上,要不就是背上,結結實實的挨了好幾下,亂叫。

萬嫂子眼睜睜的看着周喜動手,又趕緊上前攔着,這孩子,罵人就罵人呗,怎麽突然動手。

周喜喘着氣追着她們打,邊追邊罵。

“我看就是讓你們吃太飽,有空還是多管管自家那麽多的醜事吧,下次再讓我聽到,我撕爛你們的臭嘴,把茅坑裏的糞塞到你們嘴裏,讓你們看看哪個更臭。”

幾個人直接就跑着回家了。

其他還在圍着看熱鬧的人也都不敢說話,都知道周家四丫頭厲害,但沒想到還真是,說動手就動手,說罵人就罵人,這不是比田耽還厲害,好歹大人還講究個事情的面子裏子。

餘秀敏到的時候她們都已經打完了。

周喜額頭上都累出來汗了。

“我再說一遍,誰要是再敢說我周華姐,讓我知道,我就去公社告你們,讓你們也去公社的禁閉室裏過一段時間,我看着好日子是誰嫌長,我們家周華姐是受害者,各位家裏都有娘,都有姐妹,誰攤上這樣的事情能好受,我想各位都是長輩,肯定比我這個還在上學的女娃娃懂的道理多,平時我爹娘都教育我要尊重長輩,可如果你不想當長輩,也可以嘗嘗我這鐵鍬的厲害,我爹娘辛辛苦苦為大隊,沒指望你們能感激,只要不落埋怨就成,我想你們都是知道這個理的。”

她說完又深呼吸兩下,再開口就又變了一個語氣,“各位叔叔大爺,嬸嬸大娘,我就是個孩子,說話做事也都不妥當,您都別跟我一般見識,在這裏給大家夥道個歉。”

在這裏站着的其他人聽見周喜這番話也是有些愧疚的,大隊裏哪家遇到事周洪山只要可以幫基本上都會幫,他們這樣做确實不地道,現在看來還不如一個孩子。

萬嬸子倒是看着周喜眼裏帶着笑意,這孩子,還真以為虎不出呢,這不是事情辦的也挺好,先兵後禮,能撒潑能講道理還能低下頭道歉,真不錯。

“是啊,人周喜說的沒錯,咱們都是鄉親們,人家都說遠親不如近鄰,可不能還比不過一個孩子吧。”

萬嫂子一出面,大家多少都愧疚的附和。

餘秀敏上前先把周喜的鐵鍬拿了過來。

“你啊你。”

周喜知道怎麽辦事情最妥帖,她不是那橫沖直撞的人。

萬嫂子笑着牽着周喜的手就往回走,“你這孩子,吓我一跳,那萬一要是傷到人,你爹娘今天就得給人賠禮道歉去衛生院。”

“我看着分寸呢,絕對只是狠狠的讓她們腫上幾天。”周喜就是生氣,她氣這些人不識好歹,也生氣本就不是周華姐的錯,讓她躲出去就算了,還要這樣被人侮辱。

萬嫂子可是真的喜歡周喜,周家兩口子都是會教育孩子的,周喜知榮辱,能辯事理,腦子聰明,那一番話說的,以後肯定能走的出去。

“你還是想想你爹娘回頭知道咋說吧。”

周喜想到這個就頭疼,她爹肯定不敢管自己,就是她娘少不得的要絮叨上兩句,但她還不忘從大嫂手裏接過來鐵鍬。

“我又不去鏟人了。”

餘秀敏都要被她吓死。

周大山家裏。

除了周洪山沒在,其他周家長輩都已經到齊。

周大山知道這件事情的時候人都是懵的,聽到老二已經把人全家都送了進去更懵。

周梅枝也是,這事情發生的悄無聲息,解決的也是,要不是從縣裏公安局傳播開,誰也不知道。

老二家兩口子做事真是快準狠,她想着就擡頭偷偷看田耽,這事下面該怎麽辦?

田耽實在不想處理這件事情,要不是周洪山太忙,她都懶得來,看見周老三兩口子都覺得窩氣。

“大哥,這事呢,我跟洪山商量過,周繁那邊來了信就把周華給送過去,去到省城換個環境對她自己也有好處,你覺得呢?”

她其他人都一概沒理的,說那麽多都沒啥用。

周大山也對周老三處理這事生氣,哪有這麽辦的。

“聽你們的,周華那孩子受苦了。”

田耽看大家也都沒意見,直接就站了起來。

“那行,我就先走了,家裏還一攤子事呢。”她說完轉身就走。

秦琴看二嫂走了,也用胳膊肘碰了一下周良山,使了一下眼色,“那我們也走了,大哥。”

周大山點點頭。

周梅枝看着堂屋裏就剩下坐在一旁也不吭氣的周老三餘霞倆人,也沒好說啥。

周大山倒是發了一通火。

“我也不想說啥了,以後就按照老二說的,家就讓周衛當,你們也就管好自己的事情吧。”

周雄山只是悶着頭嗯了下。

“大哥,我們就是當時鬼迷心竅,那麽多錢,周華就是嫁過去也能過好日子的。”

周大山聽見就煩,沒腦子的蠢貨,“滾滾。”

秦琴出了院子才敢大喘氣,原來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二嫂可真是厲害,她覺得之前自己在二嫂面前可真是大有不妥,人家還能過來幫她真不錯,周曉結婚她去省城給周繁照顧月子,也沒來上,還是覺得有些遺憾的。

“我覺得咱們閨女就得向二嫂學習,你沒看今天老三兩口子全程都不敢擡頭的。”

周良山嘆了一聲氣,他只是覺得三哥确實辦事糊塗,怎麽還能想着錢呢,要是沒二哥二嫂,這家早就散了。

“別說了,你回家去供銷社買點好吃的,給周華送過去,這孩子平時裏就聽話孝順,也不愛說話,這事不得多難受呢。”

秦琴忙點頭,都是有閨女的人,她是想都不敢想的。

田耽回家看到萬嫂子跟餘秀敏坐在院子裏說話,笑着過去。

“嫂子,怎麽過來了?有啥事嗎?”

萬嫂子看了一眼周喜那屋,把事情簡單的說了一遍。

田耽皺着眉頭,“周喜,出來。”

周喜在屋裏本就是躲起來的,這會聽到她娘叫她,半點不敢耽誤的就跑了出來。

“娘,怎麽這麽大的火氣,誰怎麽着了,告訴我,閨女為娘出氣。”她笑嘻嘻的站在一邊。

田耽看她這樣,“你那鐵鍬萬一沒收好勁呢,萬一要是傷到,人家到公社告你,你還怎麽考大學,你還想不想去首都?”

周喜背着手,站在原地,“娘,我錯了,我下次打她們就那個木棍,保證不流血。”說完她又有些為難,“但木棍的威脅力不如鋒利的鐵鍬。”

萬嫂子聽見在一旁哈哈笑了起來,攔着生氣的田耽,“好了,別說孩子,孩子是好心的,不過她說的那些話,是真的好,你有個好閨女。”語氣頗有些羨慕。

田耽懶得理她,揮揮手讓她趕緊滾回屋。

周喜就知道這一關已經過了,屁颠屁颠的跑了回去。

周源坐在堂屋裏都快坐不住了,沒辦法,這兩天他們都不能出去玩,因為家裏出了一件好大的事情,今天二嬸嬸給大家都安排了很多作業,他寫的手都發酸也沒寫完。

“妹妹,我還以為奶奶會發很大很大的火,讓爺爺的閨女不吃飯呢。”聽起來還有些不滿意。

周溫擡起眼皮看他一眼,“哥哥作業寫完了嗎?我的都寫完了。”

周源趕緊探頭看看,又回來坐下捏着自己的筆,“我會努力地,妹妹。”

田耽坐在家裏跟萬嫂子又唠了一會。

萬嫂子看她最近都有些上火,“不用擔心,事不是過去了嗎?這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人啊,咱們往前看,總會好的,我男人當年死的時候,我也覺得天塌了,這不天也好好的。”

田耽有些疲憊的苦笑,“嫂子,我是不怕事的,但就是覺得人糊塗是無藥可救的。”

萬嫂子理解她的意思,周老三那兩口子是慫貨,但也不會惹事,“放寬心,我看着你家周喜倒是個好苗子,做事有一套。”

田耽對自己的孩子是了解的,“她還要多經歷一些事,現在還不行。”

萬嫂子也沒待多久,她家裏還有事,趕緊就也回去了。

周喜打人的事情一直到下午晚飯之前就傳遍了。

周雨今天也是回來過星期的,剛剛寫完作業,就聽到她娘喊她吃飯。

家裏就只有他們三口。

周曉跟新媳婦在城裏收破爛的站裏住,半個月回來一次。

秦琴跟周良山相當疼孩子,再加上現在家裏寬裕一些,知道孩子今個回來,還去買的肉,跟去年曬的幹豆角,還有幹梅豆一起炖的,貼的玉米面的餅子,格外的香。

周雨并不講究吃穿,咋的都行,吃完還要趕緊去學習。

秦琴把今個在外面聽見的事情在飯桌上說了起來。

“這周喜打小就厲害,還把別人的腦袋給打破,真不簡單。”她是覺得這女孩子太厲害也不成,像周華一樣也不成,真是發愁死了,擡眼看着只知道埋頭吃飯的周雨也是擔心。

“周雨,以後你要是找對象,一定要先帶回家看看,娘都擔心。”

周雨知道周華姐的事情,頭都沒擡,“我知道,我會帶給二叔二嬸看看的,你放心吧。”

秦琴聽閨女的話差點被噎死,不死心再次強調,“閨女,我跟你爹才是你親的爹娘,先給我們看。”

“給你們看有用嗎?”周雨是絲毫不怕的,看着他們倆,“對了,你剛剛說周喜姐也回來了,那我一會去找她看道題。”

秦琴不滿的啧了一聲,“你去學習好,但千萬別學你周喜姐的那個性子,太吓人。”這動不動拿着鐵鍬拍人。

周雨把碗筷放下,“我就要學習,周喜姐做的哪裏不對,我覺得很好,她說的對,做的更對,那些人怎麽能這麽說呢,都是一個村裏住着,擡頭不見低頭見,好意思說嗎?周華姐又不是故意的,再說了犯罪的人在監獄呢,怎麽不見她們集體去公安局門口罵人啊。”

她說完也沒啥心情吃飯,記得上次她去問周喜姐題目,周喜姐說女娃娃就是要好好學習,還要往外面走,見大世界,才知道這世界很不一樣,站起來轉身就走。

秦琴看着孩子碗裏的菜都沒吃完,“我的錯,我不說了,你回來把飯吃了。”

周雨也沒回頭,直接就回屋了。

周良山有些埋怨地看着她,“你說你,這麽說孩子幹啥,她最喜歡的人就是周喜,你還在這裏說周喜不好。”

秦琴也不知道她咋那麽喜歡周喜。

周家也在吃飯。

周洪山使勁給周喜夾菜。

“我閨女做的對,就得這麽做,不揍她們一頓,都不知道我們家的厲害。”

周喜抿着嘴嘻嘻笑了起來。

“那是,爹,您沒看到,當時她們當時也是可害怕了,我還以為她們真不虧心呢。”

周洪山使勁點頭,他早就想說了,但到底也是礙着面子。

田耽就看着他們父女倆在這裏互相找補,她給周溫夾了一筷子炒的南瓜。

周溫看看她奶奶,又看看她爺爺,好吧,她就知道會這樣。

周源想起來自己的作業沒寫完,吃飯前還被奶奶說了一通,心情不好,多吃兩口吧。

晚上田耽跟周洪山在屋裏泡腳。

這幾天都是因為這事到處跑,心累身體也累。

田耽坐在床邊,周洪山坐在凳子上。

“你說說你,今天還給周喜起哄,她以後膽子會更大。”

周洪山倒也沒覺得啥,“她做的對啊。”說完又嘆了一聲氣,“你說說,咱們倆做人做事不說沒啥缺點吧,但也說得過去,行善積德,能幫就幫,怎麽還要聽別人背後的難聽話?”

田耽笑了起來,“這事有啥好想不通的,你做這些是想過讓別人誇你嗎?”

周洪山是認真的搖搖頭,他可沒想過,只是覺得大家的日子實在苦,他家的日子過得去,看見別人這樣總會可憐,那大錘能上了學,他看到也覺得高興,多好的孩子,二蛋家能多少吃得起飯,生病有錢看,總不能讓人病死,也能好受。

田耽扪心自問,無愧于心。

“那不就得了,咱們做的再好,也擋不住人在後面說,別想了,洗洗早點睡吧。”

周洪山看着田耽,只覺得這輩子是值了。

第二天上午,家裏收到省城的電報。

田耽拿着電報在院子裏看了又看,這是親家母的意思?去首都?她還是要問問周華的意思,周洪山正在劈柴,今個倒是閑下來了,他把劈好的放到一邊摞起來,看她站在那也不動,直起來腰看着她。

“怎麽說,周繁?”

田耽覺得親家想的是對的,首都好啊。

“去首都,親家的意思,說能在那邊安排,周華能上班或者能上學,都不是難事。”

周洪山還真是沒想到,“那,那成啊,去老三家,問問周華吧。”

田耽看着他,“你願意?”

周洪山繼續劈柴,他點頭,“有啥不願意的,到首都更大的城市,沒咱們的人在身邊她就想不起來,她好好的過日子,興許慢慢就忘記了。”

田耽捏着電報,“我這就去。”

周老三家裏也挺安靜的,自從發生了那件事情之後就一直這樣。

田耽上門的時候,家裏人都在。

周衛媳婦在院子裏正掃地呢,看到田耽放下掃把趕緊迎了上去,“二嬸來了,屋裏坐。”

田耽知道周衛媳婦,人大方熱情,家裏地裏都是一把好手。

“去把周華叫出來。”

周衛媳婦哎了一聲,想着今個估計是說事,周繁妹子是來信了,心裏也是嘆了一聲氣,公婆是不當事的,幸好有二叔二嬸。

周老三兩口子看到田耽都下意識的站了起來。

“二嫂,來了。”語氣不熱情也不冷淡。

周衛忙倒上碗水,“二嬸,喝茶。”

田耽坐在一旁,接過來放到桌子上。

周衛媳婦把周華叫了出來,短短半個月,周華已經瘦的沒人型了。

田耽看見就心疼的,“怎麽會這樣?”

周華抿着嘴沒說話,也怎麽着都笑不出來。

田耽都知道,“你周繁姐來了電報,說是讓你趕緊收拾去省城,她婆婆也在省裏照顧孩子呢,聽說了你的事情,要把你安排到首都去,問你是願意上班還是上學,都行。”

屋裏人聽到田耽的話都多少有些驚訝。

周老三跟餘霞對視一眼,不合時宜的開口,“這還能去首都呢?那可得去,就是要麻煩周繁婆婆了。”

田耽冷着臉看他們一眼,“閉嘴。”

周老三瞬間就又不敢說話了。

周衛覺得他爹着實不會說話,即使去首都也并不是件值得開心的事情,但也算是最好的方法。

“二嬸,這會不會太麻煩周繁?”這人情都搭上了。

田耽看着周華,“不用操心這些,你就說願不願意?”

周華忙不疊的點頭,“二嬸,我願意我願意,我想去讀書。”

田耽欣慰的嗯了聲,“好,你去了就好好的,家裏想聯系就聯系,不想聯系信也不用寄,重要的是自己好好過日子,別的事情一概不用管不用問。”

周老三跟餘霞聽見這話多少有些難受,這閨女也是他們養大的,二嫂的話意思就是不讓他們再有關系,但也不敢再說。

周華抿着嘴使勁點頭,“二嬸已經為我做這麽多了,我會好好的。”

田耽這會才覺得事情塵埃落定,“好,你去收拾東西吧,中午吃過飯就啓程,讓周衛送你去坐火車,我會去公社打個電話,讓你周繁姐在省城那邊接着你的。”

周華嗯了下。

周衛覺得這走的太着急,但也挺好的。

事情辦完,田耽松了一大口氣。

下午周衛跟周華去省裏,她從家裏拿了二十塊錢塞給周華,然後就去了公社借電話,這附近十個大隊就這一個電話。

周繁在醫院裏上班,陳麗華叫她去接電話。

“娘,周華是不是要來?”

田耽交代了一遍,“她想上學,剩下的讓你婆婆安排吧,應該明天中午到,你記得接人。”

周繁哎了聲,“放心吧,娘,我婆婆昨天晚上還念叨這個事呢,說首都她認識好些人,都欠着她人情,想去讀啥學都成,畢業能有工作,她的意思是以後河山溝能不回就別回去了。”

田耽倒是覺得她說的很對,跟自己想到一塊去了。

“成,你好好上班吧,我也挂了。”

周華去首都的事情也沒隐瞞,跟周家人都說了一下,這件事情就到此為止,都不要再提。

周梅枝晚上在家裏吃飯的時候還跟周大山念叨。

“這周繁還挺有本事的,人說送到首都就送去了,還能去上學。”

周大山端着碗都沒看她這一眼。

“怎麽你也想去?”

周梅枝聽他這語氣咋這麽沖,“我沒那個意思。”她說完又正式的把碗放下,似乎要把心裏的話都說出來,“你看,周繁那麽有本事,為啥不給咱們家也安排個工作,我也不要多,就要一個。”

其他兩個兒子跟兒媳婦看到爹娘要吵架也不敢說話。

周大山這才擡頭看她,緊皺着眉頭,“你在這裏要啥要?工作能說給你就給你的,你有啥本事啊,讓給你工作?”

周梅枝今天是要鐵了心的要掰扯掰扯。

“周曉那個小混蛋,周洪山都能給安排了工作,現在還搖身一變,吃了商品糧,這周華又給送到首都,咱們家呢,咱們家有啥?”

她覺得不得勁,很不得勁。

周建設是周大山的老二,他其實想說也沒必要。

周大山氣的把筷子往桌子上狠狠一放。

“你瞅瞅你那點小心眼,周曉為啥去城裏收廢品站,你不知道嗎?他從小到大惹了多少禍,再說,當時洪山找的是臨時工,一個月就那麽點錢,吃飯還要自己帶糧票,地裏也不能掙工分,老四兩口子都要急死了,他瞞着田耽跑了多少關系才辦成的,人後來自己做的好,也趕上運氣好,才成了正式工,再說周華,周華的事情就在眼前,你難道不知道嗎?你是想着你閨女也經上一次?”

他是真的生氣,“你瞧瞧你這倆兒子,豆大的字不識,你告訴我怎麽幫你?”

周建設也點着頭,他當然知道,而且也沒抱怨過,再說二叔二嬸對他們家挺好的,當年家裏都沒錢,沒糧食的,他們家也吃不飽,不還是把糧食分出來了嗎?

周梅枝被說的啞口無言,“那,那是從前,現在他家不是日子好過了嗎?周将還是國棉廠的主任,你看看那是多大的廠子呦,安排個人能安排不進去?”她是不信的。

周大山有些話都不想跟她說,但這會也氣的不輕。

“我告訴你,國棉廠人多,主任也多,你知不知道,周華的事情,周将都沒能在國棉廠給找個活幹?還是托關系找的外面的臨時工,你以為是你家開的啊?”

周梅枝不知道還有這麽一回事,說着就哭了起來,“那我也不是為了孩子們嗎?眼瞅着他們家起來的那麽快,咱們也不能一直這樣吧。”

周大山氣的在屋子裏轉圈。

周建設看着他娘,“娘,別哭了,我們這樣也挺好的,一大家子在地裏賺公分,前幾天二叔還跟我說,果園要起來,需要的人多,讓我多看書多識字,他需要人幹活,大隊裏使勁找也找不到合适的人,最重要的是咱們一家人在一起多好,難道非要像三叔家一樣嗎?你都不知道周華瘦的多厲害,看起來就心疼人。”他們是一起長大的堂兄妹,那就跟親兄妹一樣的。

周梅枝氣的吸吸鼻子,“你懂什麽,進城才有好出路,在咱們大隊能幹啥。”

周建設看跟親娘講不明白,也幹脆不說話。

周大山煩的不行,“你要是想回娘家就回去吧,拎不清的玩意。”他說完轉身就出去了,眼瞅着家裏剛剛過去這件事情,她又鬧。

周梅枝不回娘家,她給周家生了閨女兒子的,哪裏都不去。

周洪山跟田耽可沒空管他們的事情,忙完周華的事情就要騰出手管周喜的事情,她馬上就要高考,是家裏的頭等大事,滿打滿算不過兩個月。

周洪山上次讓大隊裏腌的鹹鴨蛋也給送到了城裏的副食品商店,第一批雞蛋跟鴨蛋總共賣了九十二塊三分錢,他倒是覺得這個進錢還挺快的。

河山溝這一批的西瓜也是在忙着,早春的時候就已經種,這次把東邊的河堤也給開墾了出來,滿眼盼着今年還能豐收。

朱光前這陣子也焦頭爛額的,小舅子一家都進去了,大外甥也被判了槍斃,執行起來也很快,這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廠長已經知道是他家的事情,這陣子也沒少跟他談話。

周将去朱光前辦公室裏報這個月的單子,“副廠長,我爹村裏的西瓜今年咱們還收不?”

朱光前現在只想迫不及待的做出來一些貢獻,聽見他這話忙不疊的點頭,手裏還不停的翻看着賬單,都沒啥問題,才簽上名字。

“我記得你們大隊叫河山溝?”

周将淡定的嗯了下,坐在他對面接過來單子。

朱光前是知道要臉的,他也知道這事情對不住人家,“那,那個事情你聽說了嗎?”現在廠裏估計也就廠長知道他跟張家有關系。

“我知道,那女同志是我親堂妹。”他不會遷怒到朱副廠長身上。

朱副廠長看着周将,只覺得更難堪,“你堂妹怎麽樣了?沒事吧,那家人都是畜生,好在都進去了,咱們相信組織。”

周将看着他心虛的樣子,淡然的開口,“我堂妹原本也不打算活了,被我爹娘送到我妹妹那裏。”

朱光前咽了咽唾沫,他是個信因果的人。

“那就好,那就好,為了畜生讓自己受傷最不值得了。”說完之後他又想起來,“對了,今年的西瓜價格我覺得可以往上面調一下,我記得今年廠子裏的福利預算還挺不少的。”

作為最大的國棉廠,福利這方面向來是不錯的。

周将低垂着眼睛,只是嗯了下。

“那沒什麽事情我就先回去了。”

朱光前趕緊揮揮手讓他出去,看着門關上擦了擦額頭跟脖子後面的汗,他做事一向謹慎,這不争氣的親戚真是氣死人。

周喜開學回學校就看到了牆上貼着的成績單。

王卓卓往她後面站着,胳膊還搭在她的肩膀上。

“怎麽樣,第一名,什麽感受?”

周喜挑眉,“感受良好,非常好。”她知道自己會是第一,轉身就要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王卓卓跟在她後面,“不是,我這兩天在學校沒回去,從老師那聽說的,你還是兩個學校的第一,你可太厲害了。”

齊絹花看着她神氣的樣子,笑着搖搖頭,“你就別誇她了,如果她要是長着尾巴,估計就翹到天上了。”

高考是在七月二十號開始的。

而且今年因為八字方針,“調整,鞏固,充實,提高。”原來的一些高校全部下來不再招生,還有一些重點高校進行了調整,招生名額也都進行了減免。

周喜翻看着手上的報紙,嘆了一聲氣。

王卓卓是昨天看到的,沒辦法,這就是政策,名額減少,那就意味着難度加大。

“沒關系,咱們好好考。”

周喜是個不發愁的人,既然難度提高,她就要更加好好學習,好好考試,不管咋的,不能辜負自己這麽努力地學習。

周繁也給家裏來了信,說是周華已經去了首都,她婆婆全部都包完了,想來還是覺得她生孩子那會的事情上在愧疚。

周華在省城住了兩天,精神狀态就好了很多。

田耽把事情跟周衛簡單的說一下,讓他放心。

河山溝裏的人知道周華被送走了,也就只以為去了省城,因為周喜發了那一通火,他們也不敢多問,更何況地裏活多了起來,忙的人下地回來累的躺下來就睡。

田耽聽廣播也聽到了關于高考的情況介紹。

兩個人坐在地頭休息,田耽拿着帽子扇了扇,雖然知道周喜學習努力,也聰明,但還是會擔心。

“首都的學校可不好考。”

周洪山坐在地上,身子靠在樹上,“那是,招生都減少了那麽多,不過咱們也幫不上啥忙,就看她自己吧。”

餘秀敏也想着貼補周喜,在家裏做了好幾次好吃的,都提着給她送過去。

周喜心态很不錯,她每天倒是樂呵呵的。

王卓卓跟齊絹花還是很焦慮,都在為自己的事情發愁。

臨近高考的時候,學校倒是放了假。

河山溝是忙的熱火朝天的,夏天雞鴨能吃的東西多,再加上天氣暖和,下蛋下的也勤快,西瓜第一批也快要成熟,馬上就要摘下來拉走。

周喜回來誰也沒說,自己背着包,收拾了一下學校的東西,把宿舍給騰了出來,學校還要做考場,她們還要幫着打掃衛生。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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