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周場回家

周洪山騎車帶着周喜從河山溝離開。

田耽他們都站在門口揮手。

周喜走到村口的時候, 回頭看了一眼,她離開這裏了,真的走向了大城市,完成自己的夢想, 她希望這國家盛世繁華, 她會努力奮鬥, 永不忘初心。

田耽眼眶發紅,也沒再說什麽, 這日子總歸是要好好過的。

王太奶奶年紀大了, 昨天晚上又沒怎麽睡,這會得回去歇歇,“別擔心, 四丫頭是個聰明的。”她拍拍田耽的手,自己拄着拐杖又要回去。

餘秀敏忙跟上扶着她老人家, “奶奶,我送您回去。”

王太奶奶也沒拒絕,慢慢的讓她扶着走。

某東南駐紮部隊,天氣炎熱, 悶的人都有些喘不過來氣。

周場正在挖地, 汗珠從臉頰留下來, 他們這邊買菜不容易, 也不能總指望着國家往下送, 他們就輪流值班種菜,在宿舍後面開辟了一塊地。

他日常訓練, 今天正好就輪到他了。

“周場。”

周場立刻把鋤頭放下, 站軍姿, 然後敬禮。“到。”

“團長辦公室找你。”

周場小跑着過去, 敲了辦公室的門,進去。

團長大概三十五歲,姓徐,長久的訓練暴曬,皮膚黝黑,國字臉,很是端正,擡頭看到周場。

“坐吧,不用拘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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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場這才坐下來,他也不是拘謹的性格,“徐團長,是通知書下來了?”

徐團長把辦公桌上的文件稍微整理一下,聽見他的話才擡頭看過去。

“嗯,你小子,對自己這麽有自信。”

周場咧着嘴笑笑,“那是自然,畢竟是您手下的兵。”

徐團長沒搭理他貧嘴,打開抽屜把裏面的一份錄取通知書拿了出來放在他的面前,微擡了下下巴,“看看吧。”

周場拆開看到裏面的通知書。

“軍事工程學院。”徐團長站起來給他倒上一杯涼白開放在他面前,“在哈爾濱,明天就啓程吧,我已經把你的關系轉了過去,你去好好學,等到學成歸來,未來還是要靠你們的。”

周場沒想到自己兜兜轉轉還是要去上大學,“是。”他說完手裏緊緊的捏着通知書,這幾年他覺得自己在成長,對于當初自己的想法只覺得太簡單。“我能回家一趟嗎?”

徐團長皺着眉頭背着手看他,“要開學了,你回哪門子家啊,不過可以先給家裏去封信,等到你過年有時間就可以回去。”

不在邊境執行秘密任務,就可以。

海峽那邊的人天天喊口號就想反攻,放他娘的狗屁。

周場苦笑着嘆了一聲,“我閨女估計都會喊爹了,但還沒見過我。”

徐團長看過他的檔案,是成婚的,要不他都要把老首長的閨女介紹給他了,不得不承認,周場是他帶過兵裏算是最優秀的,腦袋聰明,人靈活,重點是品行端正。

“等你畢業到部隊裏帶兵,就能讓家屬随軍,一家團圓。”

周場都知道,不過他也都習慣了,看着徐團長,在這裏的這兩年,他經歷過生死一線,甚至遺書都寫了好幾封,也懂得了更多的別的東西,拿着通知書站了起來,莊重的敬禮。

徐團長擺擺手,別過頭,一副不想看到他的樣子,“回去收拾東西吧。”

周場回到宿舍裏把自己的兩身軍裝簡單收拾了一下,其他的東西也沒什麽好拿的,然後坐在的書桌前,姿态端端正正,拿出來筆跟紙,他一時間也不知道要跟家裏說些什麽,離開家這麽多年,竟然還有些生疏了。

周家的日子倒是過的順順利利,向燃跟王大錘都去了隔壁的縣去上初中,不過是住校,兩周或者一周才回來一次。

周源在家裏背着手邊走邊唉聲嘆氣,越來越沒人跟他玩了。

周溫跟在他後面,适時的說上一句,“哥哥,你像個小老頭。”

周源噘着嘴,“周溫,你說上學好玩嗎?我都不想上學。”

“哥哥,你六歲了,你馬上也要上學。”周溫想養孩子不能太嬌慣,她不能太寵周源。

周源靠在牆邊上,擡頭看着天空,“你說什麽時候才能不讓上學啊?”

周溫覺得他是個烏鴉嘴,珍惜這兩年的好日子吧,以後想上學都上不成。

向陽倒是很開心,終于把弟弟送到初中,她在家裏把被子都給收拾好,還有盆,吃飯的飯盒筷子勺子。

初中開學,河山溝的學校也開學,因為周喜考上了大學,河山溝這次來聽課的學生都多了好多,教室已經坐滿。

半個月之後,郵遞員騎着自行車站在周家門口,周家正在吃飯,周洪山還在算賬,賣的雞鴨蛋現在差不多一年能到手兩百多,基本上三年時間就能把欠的錢給還上,最多到後年。

向陽現在也接手了果園的會計,記賬公布,給大家一個清晰透明的賬單。

“田耽,向陽你們家的信。”

向陽剛剛給周實夾了一筷子菜,聽到自己的名字還有些不敢相信,能給她寄信的人只有周場,她先是下意識的看看田耽,然後就立刻站了起來。

“來,來了。”她嘴都沒來得及擦,是有些慌亂的。

郵遞員跟他們家也是老熟人,不過這兩年的信大多數都是從省城來的。

“來,這是給向陽的,這是給田耽的。”

向陽都一塊給簽了名字,郵遞員也沒硬要求,反正都是一家人,都一樣。

“謝謝。”

郵遞員把筆都收起來,“客氣了。”他還是騎着自己的那輛二八大杠的自行車走遠,繼續送下一家。

向陽到屋裏才把信給田耽,是從首都來的,顯然是周喜寄過來的,她又神情複雜的把自己的那封打開,然後專注的看了起來。

田耽都沒打開周喜的,一直盯着她看。

向陽看着看着就哭了起來,一直到最後一個字,她不知道為什麽心裏一塊石頭落了地。

周洪山跟田耽都着急的不的了,但還是忍着沒催。

“這是說的啥?”

向陽哭着笑了起來,“爹娘,周場在部隊裏考上了大學,現在在坐火車去了哈爾濱,因為時間太短,來不及回家跟咱們見一面,說是大概過年能回來,讓我們別擔心,另外問他閨女多高,多瘦,有沒有比侄女長的好看。”

原本還在關心小叔叔的周溫臉上只剩下有溫和有禮貌的微笑。

餘秀敏看看閨女臉上的表情忍不住笑了起來,“好了,乖,咱不生叔叔的氣,因為你叔叔一心就想要個閨女。”

周溫看看坐在一旁的周實,快兩歲的周實顯然還是沒聽懂。

“小叔叔要回來了嗎?他啥時候回來。”周源最高興,向燃小叔叔走了,他在家裏只能跟周實弟弟玩,但弟弟太無聊了,他故意逗,都不哭的。

向陽擦擦淚,“等過年,再等上三四個月。”

周源滿意的點點頭,真是太好了,他最喜歡過年。

田耽跟周洪山對視一眼,去上了大學好,這樣起碼是安全的,他們晚上睡覺也不用被噩夢吓醒,這麽幾年,她或者周洪山每天晚上都沒睡的很踏實過。

她這才把周喜的信打開,裏面就是說她在省城見到了姐姐的婆婆,謝女士長的很好看,又有氣質,而且思想非常前衛,到了學校之後,學校裏有很多很優秀的人,她自覺自己努力地還不夠,會更加努力學習,還讓她爹娘放心,她可不會談戀愛,好好學習,将來成為最出色的外交官才是她的夢想。

周洪山皺着眉頭看了一遍,覺得說的全是廢話,周喜要是哪天能談戀愛,他就覺得肯定閨女被人換了。

“這丫頭一天到晚的。”他雖然嘴裏說着嫌棄,但心裏那是高興的,不枉費他的努力,周家越過越好,已經出了兩個大學生,就算是死了到了地下,對列祖列宗也有個好的交待。

日子過得也快,十一月一過,周溫也過完第二個生日,轉眼就要到新年,因為生月大,她也算是三歲的人,一九六三年,大年二十三,小年。

昨個半夜就開始下起了大雪,洋洋灑灑的。

周洪山早上起來推開門就看到院子裏雪滿地,屋頂上,樹枝上也都是鋪滿了白色,他戴上帽子,還有手套,幸好昨天把家裏用的東西都收了起來,他從屋裏拿出來一個大掃把,開始掃雪。

餘秀敏聽着外面的動靜,也趕緊穿衣服起來,周溫跟周源還在睡覺。

緊接着田耽穿好棉襖也從屋裏出來,一陣冷氣就撲面而來,她看院子裏不多會已經掃出來的一條路。

“周洪山,今個大隊裏是不是要分豬肉?”她說完呼出去的氣就變成了白色。

周洪山扶着掃把站直,回頭跟田耽說話,他掃雪都掃出了一身汗。

“是的,給公社送過去一頭,吳主任倒是沒卡我。”他這半年來跟公社那邊對接還都挺順利的,這裏面他知道有很多是周喜跟周場的原因。

田耽把挂在梁上的臘肉拿出來一塊,早上炒個臘肉,昨天晚上包的細粉餡的包子,還有肉餡的,正好一熱,再燒個紅薯幹糊糊。

周溫被她娘穿衣服的動靜吵醒,半睜着眼睛。

“娘。”

餘秀敏剛剛把鞋穿好,聽到閨女的聲音轉身看了過去,壓低了聲音,又掖了一下被子。

“怎麽?是不是吵着你了,快睡吧,還早着呢。”

周溫迷迷糊糊的嗯了下,翻個身又睡了過去。

餘秀敏先把屋子裏爐子下面的通風蓋給打開,燒上一茶壺的水,早上洗漱還是得用熱的。

首都,外交學院門口。

周喜準備坐公交去找齊絹花,倆人說好一起回家的,其實學校早就放假了,但她因為會英文,留在學校裏幫老師做個翻譯,她這半年沒少跑圖書館,還有蹭課,系統專業的學習英語,現在水平比之前高了不少,齊絹花是在學校食堂找了一個臨時工的活,能多賺點錢,不過放假之後食堂也關了門,她在首都主要等周喜。

“周喜,早上好。”身後一個男同志突然過來,叫住了她。

周喜看着他,好像不認識,“你是?”

“我是你學長,陸嶼清,大三,剛剛在老師辦公室我們有見過。”他身高腿長,穿着一個黑色的大褂,眉眼間英氣十足,鼻子高挺。

周喜略皺着眉頭,“是嗎?我剛剛沒注意到學長。”她說的是實話,真的沒。

陸嶼清聽見這話笑了起來,“學妹跟傳聞中一樣,說話很是犀利。”

周喜聽着這話一時不知道他是誇自己,還是損自己,很遺憾,即使從河山溝到了首都,她的外號還是一如既往的跟了過來,小辣椒。

“謝謝,我想身為外交工作者,說話需要犀利。”

陸嶼清是前兩個月聽說大一來了一個新學妹,長的好看是她衆多優點中最不值得一提的,就連苛刻的教授都對她贊賞有加,說後繼有人,所以他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就關注上了。

“是,學妹說的很有道理。”

周喜沒空跟他說話,看到公交車過來,“我先走了,再見。”她上去找個位置坐下來。

陸嶼清覺得周喜确實很有趣,他也大步朝着外面走去,今天要去看望一位家裏長輩的朋友。

周喜沒放在心上,外交學院跟郵電距離的并不遠,坐公交車倒了兩趟就到,她經常來這裏,直接就找到了齊絹花的宿舍。

兩個人商量好明天回家,又一起去國營飯店吃了飯,

齊絹花給周喜拿了三十塊錢,“這是我還給你的。”

周喜看着放在飯桌上的錢,笑着收了起來,“你這麽着急幹啥,想還錢還不容易嗎?我随時都在。”

齊絹花還真怕周喜不收,她來了首都之後才發現人生真的可以有各種各樣的活法,“我心裏也安心了。”

周喜拿起來一個包子,大口吃了起來,“你手裏還有錢嗎?”

齊絹花笑着點頭,“有,我還給我爹娘,舅舅妗子都買了一雙棉鞋呢,穿着肯定特別舒服。”

周喜覺得她們倆的變化都很大,但是越變越好,跟齊絹花說完之後她就回學校去收拾行李,明天早上七點十分的火車,倆人約好在火車站碰面,只是剛剛在學校門口下車就看到了周華,她小跑着過去。

“周華姐,你怎麽在這裏啊?多冷啊,來怎麽不提前跟我說一下。”北京的冬天雪倒是不多,最大的特點就是風,各種各樣的風,吹在臉上跟用小刀割一樣難受。

周華來這邊也上了半年的學,謝家還給安排了工作,人不像是在家裏那樣,也開朗了很多,但明顯看的出來還沒完全走出來,她圍着圍巾,只露出來一雙眼睛。

“我也才到沒多久,上次你說可能會待到年底,這是我這兩個月的工資,你帶回去給我大哥,讓他過年給家裏人都添上新衣服,好好過個年。”說完就從兜裏拿出來四十多塊錢。

周喜倒是沒接,“那周華姐,你自己在首都怎麽過年啊?這錢你還是自己留着吧,我聽我爹來信說家裏今年的雞蛋鴨蛋賣的很不錯,雞鴨也幾乎沒生病的,大家夥都肯定會多分了好多錢呢。”

周華的性格就是這樣,她即使經歷了這麽大的事情的,但依舊還是會多想別人,把自己放在後面。

周華硬塞到周喜的口袋裏,“我沒事,你給我帶個好就行。”她不想回家也不想寫信,說完轉身就走了。

周喜看着她的背影只覺得心疼,還有些窩心。

河山溝。

周源洗漱好打了一個哈欠才進了廚房。

田耽已經把包子從鍋裏掀出來放筐裏,随手就把筐也放在了案板上,這次包的包子全是用的好面,包子又白又軟,更別提裏面用的肉餡。

周源站在筐前看了好久。

向陽帶着周實進來就看他像是在思考數學問題。

“你幹啥呢?”

田耽在旁邊洗好一個碗,把筐裏的包子拿出來兩個,“他還能幹啥,琢磨吃呗。”她說完就把碗遞給向陽,“你去給老太太送去,我再給盛碗湯。”

周實是家裏最乖的孩子,平時也不喜歡哭鬧,最喜歡跟着周溫玩。

向陽答應接了過來,等着她娘盛湯。

周源看了半天也沒看出來,他拿出來一個包子,張大嘴咬了一口看到裏面是細粉餡的,遞給周實。

“弟弟你吃吧,我替你嘗了,這個可香。”

周實伸出來小手就接了過來,他不挑食。

周溫剛剛進來就看到了全過程,“哥哥你又欺負人。”

周源趕緊豎起了手指比了一個噓,周實雖然平時好脾氣,但是個很聰明的小孩,萬一知道騙他,他該不吃了。

“我就是想吃個肉的。”

周溫看他這麽麻煩,伸手就拿了一個遞給他,“這個是肉的。”

向陽接過來盛好的湯,看着這幾個孩子無奈的笑笑,她還真的很想再生一個閨女,這兄妹倆在一起多好玩啊,轉身端着湯就出去了。

周洪山掃完雪就下了地窖看裏面存的菜,別被凍着,還在裏面種的有些反季節的蔬菜,冬天包扁食經常用的韭菜,還有芹菜,大蔥。

王老太太也是剛剛收拾好,自從進入冬天,基本上都是周家過來給送飯吃。

“向陽來了,放那桌子上吧。”

向陽看老太太精神的,身上衣服也收拾的利索。

“唉,那您趕緊吃,別涼了。”

王老太太拄着拐杖慢慢走過來,“好,放心。”然後坐在板凳上,“周場那兔崽子是不是要回來了?”

向陽提起來這個事情就滿是笑意,他們已經兩年多沒見了,“是,前些日子來信,說是過幾天能到。”

王老太太也是很欣慰,她就說能平安回來。“你也快回家吃飯吧。”

向陽哎了一聲。

周源正在吃周溫給選的包子,妹妹給的居然就是肉的。

周溫就喜歡吃細粉豆腐的,比肉的好吃。

“妹妹,你怎麽選的啊,我都分不清楚?”周源小手捧着包子吃,還不忘一屁股坐在周溫旁邊,歪着頭不恥下問。

周溫覺得看包子外面不是很輕易分辨嗎?“哥哥也要多吃細粉的,不能只吃肉的。”

周源覺得周溫像是姐姐,每次說的話跟娘和奶奶一樣。

周實人小一整個包子頂多吃半個,周溫把他剩下的包子接過來遞到周源的手裏,“吃了。”

周源癟癟嘴,只能認命的大口吃完。

田耽把炒的臘肉放到廚房的飯桌上,一般冬天他們都不會往堂屋裏再端過去,太冷,一家人擠在廚房吃完還暖和,看着這仨孩子說話,這事情她一般都不插手管。

“向燃還沒起來嗎?”

周溫點點小腦袋,她起來之後就去看過向燃叔叔,他昨天發燒吃了藥,今天還咳的很厲害。

“向叔叔說還難受。”

周洪山進來就聽到這話,“那先放在鍋裏,讓他多睡會,等起來再吃。”

餘秀敏把湯給端過來,又把周實的袖子給編好,“這天氣冷,估計是在學校的時候就凍着了,這回來才發作起來。”

田耽也坐下來,“實在不行帶着去衛生院打一針,會好的快些。”

周源吃了一個半包子,這會就只剩下喝湯,聽見這話忙舉手,“向燃叔叔怕打針,奶奶他不會去的。”

田耽沒理他,轉身跟周洪山說起來今個分豬肉的事情,“你要不今天把雞蛋跟鴨蛋的錢也分一些吧,還賬也不耽誤這一時半會的,反正都欠那麽多年,大家過年都高興高興。”

向陽回來坐在周實旁邊。

“娘,我昨天晚上還算了一下大隊裏的賬,估計明年再幹一年就把賬能一下子還完,而且我還有一個想法。”

周洪山拿起來包子吃飯,點頭示意她接着說。

向陽之前看了一下果園的雞鴨數量,“爹,娘,咱們果園旁邊是不是還有一小塊地荒着,可以把圍着果園的地方加大,然後去進一些肉雞來,肉雞的周期也就幾個月,可以轉手賣給國營飯店,還有一些國營單位的食堂,這樣能周轉的快一些。”

周洪山挑眉,“這是個好主意,但畜牧站不一定會再賒給咱們雞崽了,畢竟之前的還沒還。”

向陽笑了起來,“爹,所以我算的賬是春天的時候咱們能先還一半,這樣畜牧站也能看到咱們的誠意,而且也能咱繼續合作。”

田耽給幾個孩子都夾了菜,“我覺得可行,就這麽辦吧。”

周洪山也就點了點頭,倒是沒問題,“那向陽你給我一個數,看看今天能給大家夥分多少錢,咱們留夠還一半的就成。”

向陽也答應下來。

周洪山吃過飯就跟劉叔說了一下,劉叔入了冬之後身體的一些小毛病就出來了,得好好休息,他自然對周洪山說的事情都沒啥意見。

周洪山也趕緊廣播跟鄉親們都說了一遍。

上午找師傅把豬給宰殺了,下午就能有秩序的分起來。

因為快過年了,大隊裏跑着的到處都是小孩,還有各種小炮響的聲音,大家夥也都三五個一群的站在一起揣着手說話唠嗑。

今天分豬肉還分錢,曬場那邊倒是排了好長的隊。

周源讓向燃起來陪着他玩,但向燃只想在被窩裏睡覺,他才吃過藥。

餘秀敏扯着他的胳膊,把人給扯了出來,又把向燃屋的門給關好,皺着眉頭教育他,“你好好的在外面玩,別再去打擾他休息。”

周源噘着嘴哦了一下,他又跑着去找了王大錘。

周溫跟周實在玩一些關于數學上的問題,沒大人在身邊的時候,她就可以出一些比較适合鍛煉開發智力的東西,如果能做一些拼板之類的那就更好了。

周實是非常能坐得住的,他是很喜歡玩這種,特別專注。

中午田耽準備擀的面條,前幾天買的羊肉,正好做個羊肉面吃。

周場是坐了四天三夜的火車才到了省裏,本想着去看看周繁的,但又實在想回家,直接又坐上回縣裏的長途大巴車,大巴車這幾年也沒什麽變化,一如既往的吱呀吱呀的,遇到破路還搖搖晃晃。

他到了縣裏又趕緊換車坐到公社,下了車背着自己的包,踩在地上咯吱咯吱的雪才覺得有些踏實感,總覺得自己走了很多年,不過算算也才兩年多一點,雖然整個人看起來很是疲憊,但他卻很有精神,笑着就往家裏走,他在學校也就接到了向陽寄回來的一封信,說了家裏的近況,周喜去上了大學,周繁生的孩子叫程寧期,但還沒回來過家,沒見過孩子,其他的都很好,想着他那個閨女肯定跟他在信裏猜的一樣,比侄女要好看。

周溫在廚房裏坐着暖和,她不想出去玩,太冷,只是不知道咋的就突然打了一個噴嚏。

向陽現在一手抓河山溝的會計,這分肉也是要她在場的。

周實也在廚房裏待着。

餘秀敏正在擇蔥呢,聽見閨女的噴嚏,想着向燃發燒的,有些擔心,“你不會也凍住了吧,這怎麽冷不丁的打噴嚏。”她把蔥放在案板上,又擦擦手,過去彎下腰摸摸閨女的手,又碰了一下額頭,“不發燒。”

周溫也覺得自己沒事,她剛剛就是覺得有人再說她壞話。

田耽剛剛把面和好,把羊肉從溫水裏撈出來,她把肉放在案板上,突然有些想法,“我覺得周場到家了。”

餘秀敏聽見這話抿嘴笑笑,“娘,您這是太想他了,不是說從哈爾濱回家特別慢嗎?昨個晚上向陽還說可能得後天到。”

田耽也就是覺得,又看看周實,周場一直都覺得是個閨女,這下回來也不知道啥感受,不過不用管,那兔崽子,見了面就先踹他一腳。

然後繼續切羊肉,這羊肉很新鮮,是周将托人帶回來的,還是一整個羊腿,他到年底還是一如既往的忙,去換貨,給國棉廠發福利,上次回來還說準備下次去西北看看,他是個願意跑的,也不怕辛苦。

周場進了村裏,就碰見好些熟人,但人家好像不太認識他,他也就沒打招呼,背着包徑直就往家裏走。

周源看快到吃飯的點,就立刻就從王大錘家裏出來,小跑着回來,奶奶說要做羊肉面吃,還會放香油,想着就覺得香,他一路小跑結果一沒注意就撞在了一個人身上,他穿的棉襖都覺得撞的很疼,這個人怎麽硬邦邦的,先自己拍拍屁股站起來。

周場一眼就認了出來,周源雖然也長大了不少,但眉眼變化不大,笑着開口,伸手摸了一把他的腦袋。

“周源,叫叔叔。”

周源擡頭看着這個怪人,然後就撒開腿往家裏跑,邊跑還邊喊,“賣小孩的來了,賣小孩的來了。”他到家裏還一直大喘氣,一下子就鑽到了廚房裏。

田耽看他跑的跟後面有狗追一樣。

“你幹啥呢?”

周源彎着腰喘氣,“奶,奶奶,有,有個怪人,賣小孩。”

餘秀敏被吓了一跳,“咋,你看到他抓小孩啊?”

周源倒是誠實的搖搖頭,“他讓我叫他叔叔,還叫我的名字,我想起來太奶奶跟我講的故事,壞人都這樣,先騙小孩是熟人,然後就把小孩一下子就抱走了。”他說的倒是振振有詞的。

田耽聽他說的亂七八糟的,笑了起來,“你叔叔回來了,你說你人都認不出來嗎?”

周場這會才走到家門口,大步就走了進來。

“我回來了。”

餘秀敏聽着這聲音驚喜的哎呦一聲,忙跑了出來,還真是的,“周場回來了,快,快進屋。”

田耽也洗了把手出去。

周場咧着嘴叫了人,“大嫂。”又看到後面出來的田耽,把包随手扔在地上,撲通一聲就先跪下。

“娘,兒子不孝,讓您擔心。”

餘秀敏又覺得鼻頭酸酸的,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田耽過去嘆了一聲氣,“起來吧。”

周場這才起來,又咧着嘴笑了起來,露出一口的大白牙。

田耽擡頭好好的看看人,黑了瘦了更結實,是個能讓人依靠的大男人了。

“好,回來就好。”她沒什麽要求,平安就行。

周源還沒反應過來,瞪大了眼睛腳踩在廚房的門檻上,小手緊緊的扒拉着門框,天啊,這是他的小叔叔嗎?

周溫牽着周實的小手也站在了一旁。

周場眼神一一掃過,先過去又摸摸周源的臉蛋,“你剛剛跑啥呢。”

周源也不認生,這會一下子就抱着周場的腰,“叔叔,你終于回來了,我好想你。”

周場一把把他給抱了起來,然後又放下,“我給你帶了好東西,一會給你拿出來。”然後看看周溫,侄女還是一如既往的好看,乖巧。

“這是誰家的孩子啊?”難不成是程其右的,不過想着那孩子不過才一歲啊。

周實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仰頭看着他。

田耽一把手就使勁打在他的背上,語氣很是不好的開口,“你個兔崽子,這是你兒子,還能是誰家的,滾一邊去。”她說完就進屋去做飯,什麽倒黴孩子。

周場只覺得這一巴掌打的好用力,他都感受到一些疼,不過這是他的兒子?彎下腰跟他對視了兩秒鐘,伸手就把周溫抱了起來。

“周溫,你還記得叔叔嗎?”

周溫乖乖的點點頭。

周場覺得沒白疼,“那你跟叔叔說,他叫啥?”

“周實。”

周場倒吸一口涼氣,不是說好的是閨女嗎?怎麽兩年過去還變成兒子了。

餘秀敏跟田耽一起進了廚房裏又開始忙活。

“娘,要不別做這個,那咱們昨個弄好的鴨子,炖鴨子吃吧,周場好不容易才回來。”昨天忙活着宰了一只鴨子,在外面凍着,準備過年吃。

田耽搖頭,“不用,這不是有羊肉嗎?”

周場把周溫放下來,幹脆蹲了下來,直勾勾的看着自己的兒子,研究了起來,半天才開口。

“你好,我是你爹。”

周實不理解,後退半步,然後看看周溫姐姐,悄悄的往她身邊挪了一下。

周場也沒跟兒子相處的經驗,“你應該叫我爹,叫一聲我聽聽?”

周實會說話,但他不想叫,這個人好奇怪。

周源是個沒眼色勁的,跑了過來,“叔叔,叔叔,你給我帶的好玩的呢?快點拿出來,我看看。”

周場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兒子,幹脆就拿起來自己的包進了堂屋,外面還是冷的。

周溫也帶着周實跟在後面慢吞吞的走過去,她轉頭看着周實。

“這是你爹,他去當兵打壞人了,你可以叫他爹的。”

周實是個講道理的孩子,他也聽話,然後就嗯了一下。

周場進屋把包打開,一些他淘到的玩具,還有小人書,他記得周源最喜歡看,另外更多的就是女娃的衣服,各種好看的顏色的都有,他還特意找人換的。

“也沒事,給周溫穿。”沒閨女有侄女,侄女長的還好看。

周溫牽着周實從掀開門簾進來。

周實看着這人,立刻就開口,“爹。”

周場被這一聲爹叫的差點吓到,他兒子為啥是這個脾氣啊?

“好,好,爹給你帶的好看的衣裳,好看不?”他尴尬的拿着一件碎花布料給周實比劃了一下。

周實倒是沒管,他眼睛看到桌子上掏出來的一個看起來像是組織的玩具,走了過去,拿着就埋頭玩了起來。

周溫走到周場身邊,伸手拽了一下他的衣服下擺,“叔叔,周實最喜歡玩魯班鎖,還喜歡算數,他現在能算很多加減法了。”

周場長哦了一聲,他明天就去想辦法找找,看哪裏有什麽魯班鎖,其實仔細看看,這個兒子挺不錯的,多聰明啊,随他。

田耽把面條給擀出來,餘秀敏燒火,熱鍋熱油,把蔥段放進去翻炒出香氣,再把切的羊肉片倒進去反複爆炒,再添上茶壺裏的熱水,滾起來就能下面條。

向燃睡了一上午,這會好很多,穿好衣服出來,看到廚房裏冒煙也過來。

餘秀敏站起來去摸摸他的額頭,“嗯,不燒了,等會吧,一會就能吃飯,你這衣服多穿點。”

“我知道,大嫂。”向燃笑着答應。

周場過來看到向燃又打了招呼。

向燃還是很激動的,抱着周場好久沒撒手。

“姐夫,你好厲害啊。”他特別崇拜姐夫,想着以後也要像他一樣。

田耽把面條下鍋裏,又切了一些蔥花。

“周源,你去把你爺爺跟你嬸嬸叫回來吃飯。”周源立刻就跑了出去。

面條也不能在鍋裏熬好很久,該不好吃了。

她這邊放鹽調味,又倒了不少的香油,突然擡頭看了一眼周場,“你咋回事?是不是都沒來得及洗臉啊,那肯定也沒洗澡,一會向陽回來,指不定得嫌棄你。”胡子拉碴的,怪不得周源說是賣小孩的。

作者有話說:

周場:我是你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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