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火葬場29
或許是很久沒有這樣笑過，笑着笑着肚子岔氣了。
江一笑到最後戛然而止，捂着胸口感覺到兩邊肋骨疼得不行，難受的靠在床頭痛呼出聲：“……完了，岔氣。”
燕南琛眸底倏然一沉，他連忙走到床邊扶着江一将人放倒，然後彎着腰，指引道：“深呼吸，憋氣，憋住，五秒鐘，1,2——”
“噗。”江一看見湊近的燕南琛很想笑，尤其是他頭頂上那兩個小揪揪，但是又被岔氣弄得胸口肋骨疼，簡直就是哭笑不得，他連忙閉上眼：“……你站遠點，別逗我笑，真的疼。”
燕南琛無奈，只能背過身：“那我數，你自己做幾組深呼吸憋氣再吐氣，不及時做一會更疼。”
然後就繼續讓江一深呼吸，憋氣倒計時，再吐氣。
江一閉上眼盡量不去看燕南琛這個過于搞笑的形象，做了好幾組後，胸口肋骨才沒那麽疼，稍微緩解了些許，這才松了口氣。
“好點了嗎？”
“好點了。”
但等他睜開眼，正好看見燕南琛轉過身，那一瞬間，燕南琛頭頂的兩個小揪揪跟着櫻桃發飾晃了晃，臉頰那兩處過于紅的腮紅仿佛是猴子屁股，再加上唇上的口紅。
這個造型在這麽高大強勢的alpha身上實在是格格不入，格外好笑。
他不行了。
江一薄唇輕顫，他極力抿住唇，克制着唇角弧度不要再上揚，努力讓自己的注意力別再放到燕南琛身上，然後翻身下床，盡量不看燕南琛，順手把西服丢回給他。
“你……去卸個妝吧。”
他快步離開卧室，救命！！！
這還是燕南琛嗎！！！
平時看楚北珩這樣好像沒什麽感覺，但是放在燕南琛身上……
他不忍直視。
燕南琛察覺到江一幾乎落荒而逃的背影，眸底浮現笑意，他跟着走出去：“有什麽可以卸妝的嗎？我不懂。”
江一出去一看發現喬喬把化妝品弄得到處都是，他走到跟前蹲下，皺着眉頭收拾：“下次她玩的時候要教育她玩過的玩具要自己收拾，不要縱着她。”
“知道了，我下次我會跟她說的。”燕南琛也蹲到江一身旁，想着幫喬喬收拾，卻被江一摁住手。
江一聽到‘下次’這個字眼時沉默了兩秒，将燕南琛想要幫着收拾的手立刻摁住，在對上這張臉時差點破防，他強忍着表情，趕緊低下頭找了包卸妝巾丢給燕南琛：“別幫她收，一會醒了讓她自己收，你現在去卸個妝。”
這麽近的距離看見這個妝容，他真的不行了。
燕南琛手忙腳亂接過卸妝巾，他有些茫然的看着這包跟濕紙巾一樣的東西，詢問道：“直接往臉上擦嗎？擦得幹淨？”
江一對上燕南琛眼中的茫然，再加上這個妝容，還有腦門上兩個小揪揪，幾乎是忍到嘴唇顫抖，連眉毛都沒忍住，他忍無可忍将臉摁在手臂上笑出聲。
“你真的很像個傻子，對，就是直接往臉上擦，快去擦，再看下去我不行了，你別逗我笑。”
笑着笑着沒蹲穩，一屁股跌坐到地，坐到尾椎骨他吃痛的倒吸一口氣。
下一秒他就被有力的手拉起，還沒反應過來就被雙手抱住腋窩把他抱到了腿上。
燕南琛雙腿放平，直接把江一抱到了腿上，他仰頭對上江一驚愕的目光，扶着他的腰身，面露擔憂：“有沒有摔到哪裏？有摔到屁股嗎？”
江一再一次對上燕南琛這張臉，他心裏直呼救命立刻仰頭望天不敢看他，反手蓋住燕南琛的臉：“求你了，卸妝吧。”
說完心裏實在是受的不了，拿過腿邊的卸妝巾打開抽出一張，蓋上燕南琛的臉就是胡亂的一通擦。
但是擦到一半，卻發現他為什麽要跟燕南琛那麽暧昧。
他的手一抖，宛若燙手山芋那般把卸妝巾平鋪蓋在燕南琛臉上作勢要從他身上下來，結果卻被大手掐住腰身，瞬間屏住呼吸，後腰猝然一緊。
卸妝巾從燕南琛的臉上跌落，基本上被擦幹淨的臉露出原本英俊的面龐，徑直撞入這人深邃的雙眸中，仿佛像是不小心跌入旋渦。
燕南琛擡眸，玻璃窗外的餘晖正好略過他的臉龐，讓原本深沉的瞳眸宛若落上一層琥珀般的溫柔，滿目的深情款款，實在是令人容易溺斃其中。
如果能忽略頭頂那兩個小揪揪的話，是迷人的。
“一一，能逗你笑我很高興，如果能讓你笑，那我覺得這樣一點都不丢臉。”燕南琛把拉近他們倆距離的卸妝巾握在手心，另一只手扶着江一的後腰：“我也不奢望你能原諒我，但只要你能不抗拒我的靠近，我就會很高興。”
“我就這樣慢慢的靠近你，好不好？”
alpha的聲音很溫柔。
高層海景套房玻璃窗外的餘晖已經鋪撒落整個城市，粉紫色的餘晖浪漫如油畫，傾灑入室的光線也盡是溫柔，而此時此刻，這樣的景象淪為他們兩人的背景。
燕南琛悄無聲息的，釋放出自己微弱的信息素，試圖引誘自己的omega。
結果‘啪’的一聲。
他又被江一一巴掌蓋在臉上。
“……”
江一強忍着自己的身體反應，毫不客氣将巴掌蓋在燕南琛的臉上，而後從這男人腿上站起身：“收起你的信息素，少在我面前發//春，你以為我現在那麽好逗。”
他瞥見地板上喬喬拆開的包裝紙，彎腰撿起。
不經意間的彎腰，襯衫衣角微陷露出腰身那一截緊致而又過分晃眼的白，還有那一瞬勾勒出西服褲下性感的臀線弧度，都像是無形的反擊。
燕南琛的目光随着襯衫一角和臀線弧度移動，腰好像比五年前要細了很多，喉結滾動，最後強迫自己收回視線，可他的腦海裏卻浮現着當年他最愛江一的身體部位。
就是腰跟臀。
對他簡直是就是致命奪魂的誘惑。
“一一，晚上一起吃個飯好嗎？我們聊一聊。”
江一把包裝袋丢進一旁的垃圾簍，走去浴室洗手：“我們還有什麽可聊的，你不都知道了嗎？”說完忽然想起什麽，抿了抿唇。
燕南琛站起身，見江一光着腳走去浴室的，蹙了蹙眉：“地板涼，你燒還沒退不要光着腳，這樣很容易又着涼。”
說着把脫鞋拎到浴室門口讓江一穿上。
正好對上江一站在浴室門口，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樣：“怎麽了？”
江一見燕南琛好像不知道的模樣，若無其事的穿上拖鞋：“沒事。”
看來應該是沒說。
就在這時，燕南琛的手探上他的額頭，溫熱的掌心覆蓋着，過分靠近的距離若有若無讓他捕捉到紫羅蘭麝香信息素的氣味，他身體怔住。
“……幹嘛。”
“不燒了。”燕南琛放下手，微垂眸，将江一不自然的神色盡收眼底：“如果需要我的外套盡管跟我說。”
江一錯開他往卧室走去要去看喬喬，淡定說道：“不用。”
“你信息素濃度失調就是因為沒有我的信息素在你身邊，如果你不想看到我，我的物品可以暫時幫你緩解不适的症狀。”
“這段時間我都會去銀河集團，不想看到你也沒辦法。”
燕南琛站在卧室門口，看着江一坐在床邊給喬喬拉了拉卷起來的衣角，他凝視着江一的側臉，這一幕讓他久久無法轉移視線。
“一一，你離開我五年，是什麽讓你下定決心回來。”
會是因為他嗎？
江一見女兒睡得肚皮都露了出來，把衣服往下扯了扯，聽見燕南琛這麽說，他沉默須臾，随後擡眸看向燕南琛：“因為二次分化基因檢測技術，這件事我無論如何都要完成。”
燕南琛握着門框，骨節因握得用力而有些泛白，垂下眸：“對不起，那件事是我沒有處理好，也一直沒有機會跟你道歉，是我害你分化成了omega。”
“燕南琛。”
燕南琛聽到江一情緒低落的輕聲叫喚，心頭一緊：“怎麽了？”
“我是隐性的二次分化人群，早晚都會出現二次分化，但我還是幸運的，因為我是個成年人。”江一低頭凝視着熟睡的女兒，眼眶不由自主的紅了：“可是……如果是剛出生的孩子是顯性二次分化人群，是根本沒有這個能力撐得住這樣的痛苦。”
燕南琛以為江一是在說女兒喬喬，他快步走到床邊，半蹲在江一跟前，神情緊張的擡頭望着他：“喬喬也是二次分化人群嗎？她已經做過基因檢測報告了嗎？”
江一看着燕南琛這幅樣子，心裏完全篤定了楚北珩沒有對他說大寶的事情，而他，也似乎沒有這個勇氣再去提起這件事。
這是他心裏永遠都邁不過去的坎。
失去這個孩子，毫無疑問是挖了他半顆心髒，但這個意外他不能完全怪燕南琛，他更多的是無力為什麽自己會是二次分化人群，為什麽會有顯性突發這樣這麽可怕的基因問題，能夠在那麽短時間內就奪走一條鮮活的生命。
“喬喬不是。”
燕南琛卻從江一的語氣裏聽出極度強烈的悲傷，他緊盯着：“那你為什麽那麽難過？”
江一不想再談開這個話題，便轉移開話題：“明天Neptune的科研組會去銀河研究所就這個基因檢測技術升級進行深入讨論，我希望能在今年就能找到突破點，這樣孕婦或者孕夫在懷孕期間就能夠準确判斷出孩子的基因情況，避免悲劇發生。”
說着時，一只手撫上他的眼角。
“一一，你心裏還在怨我對不對？”燕南琛用指腹抹掉江一眼角的眼淚：“我向你保證，這件事我一定會盡全力的完成，今年我一定找到新的檢測技術，突破這個難點，幫助更多的二次分化人群。不要哭了好不好，再相信我一次。”
江一就這樣看着燕南琛，不知道過了多久，他說道：“我可以回答你，這次回來我是為了孩子，不是因為你。”
燕南琛沒有聽出江一其中的意思：“我知道喬喬是我女兒，我也知道你當年是你很辛苦的生下女兒，不是為了我，而是為了自己的生命，對你自己負責。但不論如何，喬喬也是我的骨肉，我對她好，我養育她，是我身為父親的責任。”
“還有我照顧你，也是我虧欠你的，這五年我沒有一天照顧過你，所以之後我做的所有事情都是我應該做的，你不需要有任何負擔。”
“一一，我不奢望你能原諒我，還能跟我在一起，但是我想照顧你，想要跟你一起養育這個女兒，是我這五年對你的虧欠和應該盡的責任，你就接受，好不好？”
江一此刻腦海裏一片空白，或許在下定決心回國的那一年裏他想過見到燕南琛之後會怎麽樣，但似乎沒有想好如果真的發生了像現在燕南琛所說的這樣，他又該如何。
他跟燕南琛當中，就好似有一層他有點難以捅破的紙，只是一張紙而已。
讓他無法再往前走一步。
“……唔，爸爸，我餓了。”
就在這時，喬喬奶甕甕的聲音傳來，興許是剛起床，就像是個小撒嬌精，聲音軟軟的，小手抓住了爸爸的衣角。
孩子的存在暫時中斷了他們兩人的交談。
江一側過身，見喬喬爬了起來，小手揉着睡意朦胧的眼睛，頭發披散着，他把女兒從被子裏抱出來：“剛才沒吃零食嗎？這麽快又肚子餓了？”
喬喬打了個哈欠，然後就看見她的好朋友蹲在床邊，臉都洗幹淨了，嘴巴不高興撅了起來：“诶燕南琛，你怎麽那麽快就把我畫的妝給卸掉了啊，哼！”
氣得小手抱臂瞪着燕南琛。
江一聽女兒這麽喊人，手攏着她的長發，低頭看向她：“江念喬，爸爸是這麽教你的嗎，能随便喊大人的名字嗎？”
喬喬幽怨的盯着燕南琛。
燕南琛連忙把雙手舉起來：“沒有，我美甲沒有卸。”只見這雙手還留着喬喬的傑作，包括寶石戒指，能夠閃瞎人。
江一看到美甲的瞬間立刻抿住唇轉移開視線，生怕自己笑出聲。
喬喬看到美甲撅着的嘴才稍微松開，然後她仰頭看向爸爸：“那我不能叫燕南琛要叫什麽啊，朋友間不都是叫名字的嗎，大朋友也是朋友啊，朋友就是平等的呀，他叫我喬喬，那我叫他琛琛咯？”
江一：“……”這小丫頭真的是被楚北珩的野生育兒法教的他有時候都無言以對，因為說的還挺對。
“燕南琛也可以，琛琛也可以，沒關系，你想叫什麽都可以。”燕南琛伸手撥開喬喬落在臉頰上的頭發，目光寵溺：“朋友就是平等，喬喬說的對，我們是朋友不是嗎？”
“就是！”喬喬滿意的擡起下巴，跟只驕傲的小貓咪似的。
江一欲言又止，但最後也沒說什麽，微微嘆了聲便幫女兒紮頭發。
燕南琛見江一在幫女兒紮頭發，頓時有些心癢，他試探問道：“喬喬，我可以幫你紮頭發嗎？”
“可以啊！”喬喬連忙點頭。
江一疑惑看了眼燕南琛：“你會紮頭發？”
他自己都是跟楚北珩學了好久才會幫女兒紮頭發，學到最後也只是會一個簡單的馬尾跟雙馬尾，完全學不會楚北珩那種眼花缭亂的漂亮發型。
燕南琛搖頭：“我不會，但我可以學。”然後低頭問喬喬：“你可以教我嗎？”
喬喬點頭：“當然沒有問題，我肯定能夠教會你的。”
江一：“……”
就在他以為真的能學得出什麽和教得出什麽時，他看着女兒這個炸毛的高馬尾，底下還漏了不少頭發沒有紮上去。
然後這兩人還站在鏡子前欣賞了很久。
“怎麽樣？”
“嗯，超帥的呢，琛琛，我覺得你紮得真好。這個披着的頭發就很個性，跟我一樣帥！看起來我很像個大哥！”
“都是喬喬老師教得好，跟你給我紮的頭發一樣好看。”
“對吧對吧！”
“喬喬，那晚上我請你吃飯？”
“好啊，下次我請你吃飯！”
江一頓時沉默了。
真的是一個敢教，一個敢學，一個敢誇，一個敢應，一個敢約，一個再約。
夜幕完全降臨，城市的霓虹燈與鱗次栉比的高樓大廈點亮了夜晚的繁華。
江一怎麽都沒想到女兒這個牆頭草叛變得那麽快，在M國的時候在他面前義正言辭的跟他保證絕對不會跟大爸好。
果然女人心海底針。
酒店樓下，他們三人原本是準備去其他地方吃晚餐，在上車前，燕南琛走到後尾箱，他側身看向江一跟喬喬：“喬喬，我有個驚喜要給你。”
就沒有女孩子不喜歡驚喜的，喬喬也不例外。
當後備箱緩緩打開的瞬間，漂亮的小彩燈亮起，飛出許多馬卡龍粉色氣球，被系在車內沒有飄走，緊接着便看見了一整個後備箱絕版的芭比娃娃，在彩燈下閃瞎眼。
就這一整個後備箱絕版的芭比娃娃瞬間就把喬喬給俘獲了。
“天啊，你好浪漫~”喬喬震驚的張大嘴，随後捧着臉，奶聲奶氣害羞道：“我好喜歡呀~
此時喬喬還沉浸在自己心愛的芭比娃娃裏，完全沒有注意到放在所有絕版禮物中間那一大束九十九朵茉莉花是什麽意思。
而茉莉花束中別着一張卡片，和一個黑色小絨盒。
——Can you give me one more chance
江一看到花束中的卡片內容，目光略過黑色小絨盒，怔了兩秒，察覺到酒店外停車場走來走去的人多，仿佛是感覺到很多人的視線看了過來，頓時說不出的羞臊，他連忙伸手把車蓋壓下。
“一會再看吧。”
“哎呀爸爸我還沒看夠呢！！”喬喬正伸出手指數着芭比娃娃，數到一半就被爸爸蓋上，小臉皺巴噘着嘴：“這可是我朋友送給我的禮物，你這是沒有所以嫉妒我吧？”
江一：“……”他似笑非笑的伸手捏住女兒的鼻子：“嫉妒？我為什麽要嫉妒？我也有好嗎？”
說完頓時意識到自己在說什麽，懊惱至極。
他跟女兒比較個什麽鬼啊。
然後就聽到身後傳來一聲輕笑，低沉微啞，卻盡是溫柔，笑得人耳膜酥麻。
江一：“……”笑什麽笑。
“都有。”燕南琛将後車蓋關上，然後打開車後座門，手扶着車頂，擡眸看着還站在車後的父女倆，目光落在沒看他的江一，寵溺勾唇笑道：“我不會偏心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