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什麽?”這下輪到趙如煙驚訝了,她差點沒從床榻上跌下去。

怎麽回事?難道她失算了,那個度雲公主根本就沒有幫她跟皇上求情?

見阿雅很認真的點點頭,趙如煙無比挫敗的躺回到床上。

“怎麽,不願意?”伴随着一陣爽朗的笑聲,緊跟着是耶律烈熟悉的嗓音。

話音未落,他已經走至趙如煙的床邊,與她并肩坐在床沿上,牽起她的手,笑道:“十日後完婚,你就是本王的側妃!”

他說的真切,趙如煙也聽得明白,只是她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雙手都冰涼了。

她的臉上寫滿了不願意,耶律烈看着她,眼眸深邃:“不要再想着拒絕,也不要以為有度雲郡主幫你求情,本王就奈何不了你?本王想娶誰,即便是皇上,也沒有辦法幹涉!”

趙如煙聽到他這樣的話,心下顫了顫,原來并非度雲郡主沒有幫她跟皇上求情,而是耶律烈堅持要納她為妃。

她這就搞不懂了,他為何一定要娶她?明明她不是貌美如仙,也沒有什麽尊貴的身份。他一個堂堂的大遼北院大王,娶她一個醜陋的戰俘為側妃,就不怕天下人恥笑嗎?

趙如煙怔怔的看着耶律烈,猜不透他的心思。

但很明顯,想要不嫁給他,沒有她想象的那般容易。

那個度雲郡主在大遼也算是有地位有身份的人物,連她出面幹涉,皇帝想必也開了口,都不能阻止耶律烈的決定,還有什麽辦法是能夠讓她避免嫁給他的呢?

趙如煙正心思沉重的想着,耶律烈卻顯得心情大好。按說婚前的喜帖之類的東西都應該是司禮監的人實現安排好的,可耶律烈硬是拉着趙如煙陪他挑選帖子的樣式。

趙如煙勉強應付,在她沒有想到一個切實可行的辦法前,不得不順了他的意思,與他一起有一搭沒一搭地挑着帖子。

“憶香,你看這個樣式如何?”耶律烈遞給她一張正紅色的喜帖,上面是燙金的字體,滾流蘇般的花邊,甚是華貴。

趙如煙點點頭,沒有怎麽看就道,“挺好的。”

話音剛落,耶律烈就扔開了那個帖子,又去尋別的樣式。

趙如煙不由得問道,“怎麽不選剛剛那個?”

耶律烈偏頭看了她一眼,“你只說是挺好的,并無半點興趣,本王要挑一個愛妃喜歡的。”

聽到‘愛妃’這個詞,仿佛有什麽東西穿過趙如煙的心口,她的臉色變了變,卻極力的穩住情緒:“随便吧,就用剛才那個帖子!”

本以為好不容易選完了喜帖就可以休息了,熟料,耶律烈又拉着她選喜服上的圖案。

趙如煙毫無興趣的陪他挑選着,真的好無趣,明明是兩個身份對立的人,卻要像普通的戀人那樣喜滋滋的去籌辦婚禮,明知道是假的,還要裝作樂在其中。

午後,時光靜好。

趙如煙懶懶的依在榻上,手裏抱着小雪貍,忍不住的打盹。

因這幾日籌備婚禮,她已經好幾日沒睡個好覺了,宮中經常派人來跟她講大遼的禮儀,和婚禮的步驟,趙如煙全無興趣,卻還要敷衍的聽。

門外響起一陣腳步聲,緊接着耶律烈走進來,見趙如煙還躺在榻上,他輕咳了一聲,攤開手裏的一本書,遞給她:“這是司禮監命人送來的禮儀冊子,本王想着你這會兒應該沒什麽事情,就拿過來與你一起看。”

趙如煙本想反駁的,這幾天宮中都有人過來教,她聽都聽煩了,何須他再跑一趟。但轉念一想,既然他都來了,又何苦拂了他的意興呢。

于是她乖乖地坐回了榻上,耶律烈也緊挨着她坐了下來。

若是以前,他敢跟她靠的這麽近,她一定會抽了他的筋骨,可是今天,趙如煙卻出奇的乖順。

耶律烈伸出雙臂,将她輕柔的攬進懷裏,她也沒有反抗。

他将下巴抵着她的額頭,眼裏浮現出一抹對她的縱容:“這些禮儀着實煩人,你什麽時候若是看倦了,就言語一聲,我們有的是時間再看。”

趙如煙靠在他懷裏懶懶地應了,拿着冊子胡亂的翻弄,她清晰地感覺到耶律烈胸腔的震動,而後在她耳旁吐着熱氣,“你這般看書,哪裏看得進去。”

聽他這麽說,趙如煙倒是惱了,一把将書扔給他,然後準備抽身離開。

耶律烈卻緊了緊抱住她的手臂,硬是讓她不得動彈,而後嘆了口氣,道,“好了,好了,都依你,随你怎麽看。”

趙如煙驚訝的怔了怔,沒有想到耶律烈的脾氣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好了,這樣也能順從她?

見他難得的縱容,她也不好再說什麽了,賭氣般的拿起書,放在自己的胸前,只有她自己能看得見的地方,偏偏讓他看不見。

趙如煙以為,這樣做耶律烈就會自己識趣的離開。

誰知道,過了一會,他仍保持着剛剛那個抱她的姿勢,趙如煙甚至都懷疑他是不是睡着了,于是猛一擡頭,看見他仍然睜着眼睛,盯着一個方向看,那就是——她的胸部。

“啊!”趙如煙驚的尖叫,吓得她連忙躲開,羞怒的瞪着他:“你、你要幹什麽?”

耶律烈愈加的逼近,将她壓倒在床上,雙手撐在她的身側,一勾唇道:“本王要做什麽你不知道嗎?”

“我……”趙如煙半躺在床榻上,兩手撐擋在他們的身體之間,心裏抗拒的厲害。

望着她如小鹿般羞澀泛紅的臉頰,半晌,耶律烈才直起身來,壞壞地笑道,“放心,本王尊重你們大宋的禮儀,在我們正式完婚前,本王都不會碰你。”

呃?聽到他這樣的話,趙如煙心裏稍安了一點,可是臉頰依然很紅,因為這暧昧的姿勢。

“你可以放開我了吧?”她低垂着頭,極力想要掩飾緋紅的臉。

耶律烈似怨似怒:“若不是你把書藏的我看不到,我何苦一直盯着你那裏看呢。”

他這麽說,反而成了她的不是了。

趙如煙漲紅了臉,剛想擺脫他時,門外的阿雅聽見她剛才的尖叫,闖了進來,見到了趙如煙百口莫辯的情景。

她跟耶律烈倒在床榻上,耶律烈緊緊的摟着她,一手攬着她的腰身,那姿勢着實讓人浮想聯翩。

阿雅見此情景,臉唰的一下子就紅了,連連倒退着:“奴婢該死,打擾大王跟小姐了!”

她邊道着歉邊向後退,然後一溜煙的跑了,死妮子,瞎想什麽呢?

趙如煙紅着臉瞪着耶律烈,怒道:“還不放手?”

耶律烈卻面色坦蕩,大掌仍緊緊的攬着她的纖腰不放:“本王跟自己的妃子親熱,有何不可?”

“誰是你的妃子?”趙如煙啐了他一口,真想撕碎他那張俊美又邪惡的壞臉。

耶律烈不怒反笑,看着趙如煙的眼中反而多了一絲的寵溺。

接下來的幾天,每日午後,耶律烈都必來到她這裏,跟她一起看那本小冊子,其實無非是一些簡單的禮儀,真不明白他為何一定讓她跟他一起看。

眼看就要看完了,趙如煙心頭無比的激動,本來耶律烈說是明日再接着看的,而她卻不依,道,“沒有幾頁了,今日索性都看完了吧。”她可不想明天再看到他。

拗不過她,耶律烈複而又将她攬到懷裏,翻開了下一頁。

趙如煙是最先看到那一頁的,是春宮圖,她倏地合上冊子,滿臉通紅地看向耶律烈。

耶律烈顯然沒有看見冊子裏的內容,疑惑地望着她,笑道,“你怎了?不舒服嗎?臉這樣紅。”

趙如煙羞得不想再與他多說話,扔開那本小冊子,指着他的鼻子道,“你出去,今天不看了!”

耶律烈也不問她理由,只當她是又耍起了性子,于是,無奈地搖着頭,撿起了小冊子,淡定的走了出去。

其實那本小冊子他早就看過了,包括最後幾頁的春宮圖,他之所以每日午後來這裏,不過是為了看她而已。

按照宋人的禮儀,在大婚的前幾日新娘跟新郎都不能見面,他怕她找這個理由拒絕見他,所以才拿了本小冊子,每日午後跟她研究。

只是沒想到她這麽不通人事,見了那春宮圖居然羞的滿臉通紅。

趙如煙确定耶律烈是離開了,才平定了狂亂的心跳。其實她并非是害羞,只是擔心跟耶律烈一起看到那春宮圖,怕這男人會把持不住,對她動手動腳的。

她已經籌謀了這麽久,眼看就快要大婚的日子了,不能在這時候出了事。

這幾日耶律烈都很忙,沒怎麽來看她,趙如煙一個人在浴池裏沐浴。

因為沒有旁人,她也就沒有抹朱砂,沐浴過後,阿雅直接拿了一件薄薄的紗衣給她換上。

“小姐真是太美了!”阿雅難以掩飾眸中的驚豔,将銅鏡端來趙如煙的面前。

趙如煙擡眼望向銅鏡,光潔的鏡中,印出一名天仙般的女子——

一身白色輕紗拖地百水裙,胸前是寬片淡粉色錦緞裹胸,身子輕輕轉動長裙散開,盈盈而立。

纖巧削細,面凝鵝脂,唇若點櫻,眉如墨畫,神若秋水,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唇不點而含丹,眉不畫而橫翠。

青絲如瀑,她雖不施粉黛,卻已是讓人驚豔。

趙如煙轉過身淺笑,凝眸似水,突然想起了什麽,她放下手中的銅鏡問道:“阿雅,你可知道這北院王府,有多少侍妾妃子?”

“啊?這……”阿雅愣了一下,顯然沒有料到趙如煙會問這個問題。

其實趙如煙早想問了,說來也奇怪,她在北院王府這麽久,除了那個度雲郡主,竟沒有見過耶律烈的一個侍妾?

難道他不好女色,不可能啊,每次見到他,她能感覺到他眼裏流露出的對她的渴望。

“這個北院王府,除了我,還有其它耶律烈的女人嗎?”見阿雅怔愣的不答,趙如煙接着又問。

“沒有了!”阿雅連忙擺手,很肯定的回答:“整個北院王府,只有小姐一個是大王的女人,其它的人都是大王的奴婢。”

趙如煙驚訝:“你說真的?難道耶律烈就沒有侍妾?”

“……有!”猶豫很久,阿雅終于點點頭:“不過她們不住在這裏!”

“哦?”趙如煙眼眸一怔:“那她們住在何處?”

“侍妾府!”阿雅老實的禀報,幹脆将她知道的全跟趙如煙說了。

原來這北院王府,分為兩座府院,一座為王府,另一座為侍妾府。

王府裏住着北院大王、王妃,和側妃。

侍妾府裏住着的全是北院大王的侍妾。

她們有的是各地官員進獻上來的美女,有的是戰敗各地俘虜來的美人,還有的是皇帝賜給北院大王的美女……總之都是清一色的美人,卻身份卑微,只有侍妾頭銜,沒有資格入住北院王府。

耶律烈有興致的時候,會去侍妾府寵幸一兩個,賞賜些珠寶跟首飾,但從不将她們帶入王府中。

對侍妾府的那群女人來說,能入住王府,那是一件天大榮耀跟驚喜的事情。

趙如煙自從被耶律烈帶回大遼,就直接入住了北院王府,而不是被送去了侍妾府,可見耶律烈對她的重視,那真是讓侍妾府裏的那群女人們,妒忌紅了眼。

雖然不知道耶律烈為何待她如此特別,但無疑,相較于其它女人來說,她是幸運的。

跟她一起被俘虜的另一位大宋戰俘——傾蓮,就沒有趙如煙這麽幸運了。

之前她冒充趙如煙,雖然得到大王的垂愛,被封為侍妾;但後來她幫助趙如煙逃跑,激怒了耶律烈,差點就被送去軍中做軍妓了,幸好有趙如煙替她求情,她才幸免遇難。

當日她就跟随牧庫的大軍,經過數日的颠簸後,來到了遼國的都城。

因為她是伺候過大王的女人,不宜将她留在軍中,牧庫吩咐人将傾蓮送去了侍妾府。

對傾蓮來說,能跟着耶律烈這樣頂尖男人中的頂尖男人,一輩子衣食無憂,錦衣玉食,她已經很滿足了,她不像趙如煙那樣有什麽國仇家恨,她要的不過是一日三餐的溫飽而已。

華麗的侍妾府邸,在京城一片最寬敞的空地上。

傾蓮剛下了馬車,發現侍妾府門口,早已聚集了一群年輕女人,數量超過二三十人,個個都身着華貴的衣飾,然而打量她的一張張面孔上,卻都不約而同地帶着低俗的惡毒、鄙夷和嫌惡。

一路帶着傾蓮來到這裏的老者——管家莫言此時開口了,他容貌枯瘦,臉上印着深刻的紋理,低沉磁性的嗓音蒼渾有力,震人肺腑,足見內力深厚。

“這位是傾蓮姑娘,以後也将住在這個府裏,請各位姑娘都來見見,認識一下,希望大家以後和平共處。”

傾蓮嫣然一笑,千般姿态,軟軟的聲音彬彬有禮的呢哝着:“各位姐姐好。”

“喲,叫得可夠親熱的,誰是你姐姐?”其中一個女人率先發飙,語氣輕蔑,氣焰甚高。她相貌精明,言詞卻鋒利。

其他人皆掩着嘴讪笑,一副有恃無恐的模樣。

“宋人不過就是一群賤種。”另外一個女人聲音雖然輕柔,說出的話卻含譏帶諷,滿身惡毒。

“可不是,這種賤貨只配當營妓,根本就不配踏在遼國的土地上,大王怎麽能要她?”

一聲又一聲的嬌斥,所有的女人們盡情地放縱着自己,心裏卻是憋屈得很。

作為女人,尤其是作為同一個男人的女人,誰會看自己的男人又納進府裏的一個新歡順眼?

何況這個新歡,跟她們還不是一個種族,是來自那個戰敗了的大宋,她們就更加看傾蓮不順眼了。

“不過就是一個宋人而已,有什麽了不起的。”這一個雖然嘴下留德,但口氣裏依舊滿是揶揄之意。

“可不是,如果她真的了不起的話,也就不會被送到這裏來了。”

事發突然,女人們的話語中,有的人用得是契丹的語言,有的人說的是生硬的漢話,傾蓮雖然并未完全聽懂,但從那些惡意的目光中,她也不難猜測出不友善的含義。

傾蓮的臉色在這一剎那變得蒼白,濃密的睫毛立刻開始不安地顫動,僵直的背脊似乎是不自覺地努力靠近着一旁的管家莫言,仿佛他是支撐她依然挺立的力量來源。

“好了,大家見過了也認識了,請各位小姐各回各房吧!以後見面的時候還會很多,有空就多走動一下,培養感情吧!”莫言的聲音威嚴,目光凝銳、神情冷肅,輕淺的音調卻帶着無形的力量。

他不動聲色地觀察着這一切,将這些契丹女人的對傾蓮的敵意都看在眼裏,但卻漠不作聲,對于眼前發生的一切,他早就習以為常。

沒有人再多說一句話,所有的女人扭身各回各院。女人們的戰争方式多種多樣,以後的日子還長着呢!鹿死誰手?還不知道呢!

就這樣,傾蓮入住了侍妾府。

本以為很快就能見到耶律烈,可自從她來到侍妾府以後,連耶律烈的影子都沒見到。

她一打聽才知道,原來她住的這裏只是侍妾府,而非真正的北院王府。

侍妾府是耶律烈養女人的地方,他每隔一段時間才會來個一兩次,并不經常出現。

這裏的女人每天翹首弄姿,拼命打扮自己,就是想等着有一日耶律烈過來了,能夠選中她伺候。

女人們互相猜忌,争寵,都希望有朝一日,能夠被接近真正的北院王府。

可至今為止,無人有這個榮幸,被帶至北院王府。

傾蓮也打聽過了,耶律烈雖然對女色有所偏好,也擁有數不清的女人,卻沒有一位真正的妻子。

她正暗自為這個慶幸着,以為自己還有機會,這日她們侍妾府又來了一位新人。

這位新人不是別人,正是——諾麗。

她被耶律烈派人遣送到這裏,盡管她的父親是遼國的大官,可是她的身份只是耶律烈的侍妾,侍妾就是侍妾,只配入住侍妾府,根本沒有資格住進北院王府。

她們這群侍妾又被管家莫言召喚出來,認識新人——諾麗。

諾麗畢竟是契丹人,家父又是當朝大官,這些侍妾對諾麗的态度,明顯比之前對傾蓮的友善了許多,她們紛紛奉承巴結,以為有朝一日諾麗一定能入住真正的北院王府,到時候可以幫她們多在大王面前美言幾句。

諾麗很快就和這些契丹侍妾的打成一片,她們十幾個女人成為一個小團體,總是聯合起來打擊這侍妾府的新人,排除異己。

傾蓮生性淡漠,她只想自保,不願跟她們這些人打交道。

但諾麗還是很快注意到她,只因為她是宋人,而諾麗生平最瞧不起,最恨的就是宋人。

于是她經常給傾蓮穿小鞋,冷言冷語的譏諷,還聯合其它侍妾一起打壓她。

傾蓮來侍妾府這麽久,連一次耶律烈的面都沒有見過,但是她心裏始終對他念念不忘。

她的腦海裏,再一次的浮現出耶律烈那張極具男人味的面孔,他面貌俊朗,線條剛硬,體格挺拔,在刻畫着強悍的精神,将他全身散發的壓迫性的氣勢表露無遺。

最讓她難忘的是他那雙一眼便能穿透女人心的漆黑眼眸。他身上所有的一切,都強烈地吸引着她,完全令她着迷,令她瘋狂。

傾蓮暗自發誓,總有一天她會打敗這裏所有的女人,成為耶律烈的獨寵,入住真正的契丹王府。

可正當她陷入衆多女人無血的紛争之中,一個消息突然傳來,對傾蓮來說,簡直猶如晴天霹靂。

北院大王耶律烈要納側妃了,這側妃的人選不是別人,竟然是那個跟她一起被俘虜的醜女——“憶香”。

聽到這個消息,傾蓮當場愣住了,幾乎是不敢相信。

為什麽?為什麽會是她?

雖然在遼營的時候,耶律烈就對這個“憶香”表現出了異乎尋常的興趣,但她萬萬沒有想到,耶律烈會納她為妃子,給予她側妃這麽崇高的身份。

若是耶律烈娶的是別人,她也就不說什麽了?畢竟他是遼國大王,娶個遼國貴族的女兒為妃也理所當然,可為什麽偏偏是“憶香”呢?

她跟她同為宋人,同時被遼軍俘虜,她們一個美,一個醜。

可耶律烈竟然要納一個醜女為妃,卻把她這個美女撩在這無人問津的侍妾府?

傾蓮不服,心裏對趙如煙不禁嫉妒起來,認定了她肯定是用了什麽手段迷惑了大王。

“哎,大王大婚聽說迎娶的是個宋人戰俘?”門外出現了諾麗跟幾個侍妾,她們是故意過來嘲弄傾蓮的:“你說你跟她同為宋人,為何大王就看不上你呢?”

“是啊,是啊,傾蓮你好歹一副花容月貌,那個宋人戰俘聽說還是個醜女,大王怎麽就喜歡她呢?”另幾個侍妾跟着附和。

“我怎麽知道!”傾蓮看都沒看她們一眼,冷冷的轉過身去。

諾麗攔在了她的面前,毫不遲疑的擡手,扇了她一巴掌。

“別以為你的宋人姐妹,即将為大王的側妃,你在這侍妾府就有人撐腰了!告訴你,這裏始終是遼國,大王就算肯立你們宋人為妃,那也只能是一個側妃,将來大王的正妃只有可能是我們遼人,你們宋人想都別想!”諾麗雙手插腰,指着傾蓮的鼻子狠狠的罵道。

傾蓮看似柔弱,卻不不服輸的挺直了脊背:“諾姐姐這番話要說也應該跟憶香說,反正大王将來的正妃,不管是遼人也好,宋人也罷,都與我無關!我跟諾姐姐一樣,都是這侍妾府的侍妾,盡管諾姐姐是遼人,不也跟傾蓮一樣是侍妾嗎?”

“你!”諾麗氣憤的皺眉,見身邊的幾個侍妾都在嘲笑她,臉上有些挂不住。

好一個傾蓮,竟然拐彎抹角罵她,敢瞧不起她侍妾的身份?

她也不看看,這侍妾府裏這麽多女人,有誰比她更有資格入住北院王府?等到那一天真來臨的時候,這侍妾府裏的女人一個也別想她放過。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間已經到了趙如煙跟耶律烈成親的那一天。

華麗氣派的北院王府,這一日張燈結彩,将數日來的喜慶氣氛,推向了高潮。

一大早就有一大堆的仆人跟喜娘,進屋來給趙如煙梳妝打扮。

“哎,這麽白皙通透的一張臉上,怎麽有這樣一塊難看的紅斑?”喜娘一邊替趙如煙梳妝,一邊哀聲感嘆。

趙如煙只是靜靜的坐着,絲毫不介意喜娘批判她的容顏,她眼裏波濤暗湧,滿心想着的都是待會要如何逃走。

這幾天她已經計劃過了,想要耶律烈打消娶她的念頭,已經是不太可能。

她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找機會逃出去。

按規矩,嫁娶當天新郎跟新娘是不能見面的,直到夜晚洞房花燭的時候,她才能看到耶律烈。

也就是說,在她打扮好,坐在喜房內等耶律烈的這段時間,王府的人都會在大廳喝酒,而這時候,她這裏的守衛會相對松懈,這是她離開的絕佳時間。

所以這幾天,無論耶律烈出什麽花招,趙如煙都盡量配合。

她就是想讓他以為,她已經心甘情願嫁給他,讓他放松戒備,今天也就方便她逃跑了。

“小姐,您先歇着,我出去看看,若是到了時辰,再來喚小姐!”喜娘交代了一句,便帶着幾個人下去了。

房間裏只剩下趙如煙一個人。

她見那些人終于走了,忙進裏屋收拾好包袱,卸下了一身繁重的頭飾,又換了一件輕便的着裝。

打開窗戶,趙如煙跳下,趁着守衛不注意,直接翻牆逃了出去。

因為不敢走王府的正門,怕她一個宋人打扮,很容易被人發覺。

趙如煙直接從王府後面的山路逃走。

幾個時辰後來到一處湖泊,她蹲下身子,掬起一泓湖水,喝了一口。

看着這四處都是高山峻嶺,趙如煙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心中有些茫然。

這裏是大遼,她一個人,人生地不熟的,真的能逃得出去嗎?

四周很靜,靜得甚至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趙如煙擡頭凝望着這片陌生的土地,心裏在飛快的想着逃脫的辦法。

嗒嗒嗒——

輕輕的腳步聲由遠至近,夾雜着男人和女人的調tiao笑聲傳入趙如煙的耳朵。

她迅速擡起頭,震驚地望着不遠處正朝自己走來的三個男女。

諾麗?竟然是那個進獻給耶律烈的侍妾——諾麗!?

她怎麽會在這,她身邊的那兩個男人又是誰?

對面的三個男女也看到她了,諾麗的臉頓時陰冷了下來,那雙魅惑的眸子中有些深深地恨意。

她冷笑一聲在趙如煙的面前停下了腳步,身後的兩名壯漢分別立于兩側,他們咧嘴望着趙如煙,滿是橫肉的臉上是色迷迷的穢hui笑。

“喲,我當是誰呢?這不是大王的新歡嗎?今天不是你跟大王的新婚之夜?你居然這麽大膽的想要逃走?”諾麗嬌聲笑着,眼中閃過一絲陰鸷。

趙如煙微微眯眼,冷問:“你怎麽知道我逃婚?你們跟蹤我?”

諾麗睇了一眼趙如煙,眼中閃過一抹兇殘的殺氣:“我就是跟蹤你怎麽樣?我們本來是想将你從王府擄出來的,沒想到你倒自己送上門來了,那樣更好,省得我們在王府下手,惹得大王懷疑。”

“你們,你們想怎麽樣?”趙如煙心中一驚,忙後退了幾步。

“去,你們知道該怎麽做……”諾麗柔弱無骨的手撫上男人的胸膛,用美色蠱惑着眼前的兩名男子。

“你真的要?”一名壯漢抓住了她的手,放在嘴邊親了一口。

“對,不然……”諾麗抽回手,妖媚的臉突然變得冷漠:“要不然,你們以後都別想碰我了!更別想從我爹爹那拿到好處!”

說着她便要轉身走,身後的兩個男人立刻抱住她,嘴裏讨好地說:“好好好,你讓我們做什麽就做什麽,可別真的不理我們。”

男人啊,都是經不起誘惑的東西……

哼,冷笑一聲,諾麗湊近他們,耳語一陣後,她帶着得意的笑站到了一旁,那是即将複仇的快感。

“這……她可是大王……”契丹男人有些猶豫,但色心作祟,又受不了諾麗不理他們,因此也只有硬着頭皮答應。

他們面露兇光,在前方的趙如煙舉步想逃走時,兩個男人幾步上前抓住了她的手臂。

“你們……”趙如煙驚見這兩名男子面上的不善,頓時心驚地開始掙紮:“放開我,你們要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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