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治蟲

對于答應冬日熏制半頭豬肉的事,到底還是讓林老頭很是肉疼了一番。

林立文就見着林老頭每日裏都要往豬圈跑上好多趟,甚至有幾次他還還撞見林老頭在給豬喂食時,對着豬在那裏說個不停。

“你們要聽話些,都給我多吃點,多長點肉……”

林立文看得委實是想笑,忍不住故意打趣林老頭:“爺,你這般對着豬不停念叨,不怕豬聽了,連豬食都要吃不下了啊?”

“啊?”林老頭被唬了一跳,一想豬會因此吃不下豬食,那他盼着的肥豬還能有嗎?

結果又瞧見了林立文憋笑的眉眼,一下子就反應過來了,林老頭頓時沒好氣的說道:“你這小兒!竟來吓唬你爺了!”

林立文就上前一步,一邊幫着林老頭繼續給其他豬圈裏的豬喂食,一邊與他說道:“爺,咱們為什麽這麽努力幹活?還不都是為了能讓日子過好些麽?若是家裏還如以前那般,那自是該省着點的,可如今咱家這日子你也瞧見了,往後只會越來越好過的……所以待到冬日咱家這批豬也長成了後,留上半頭給自家吃,真不算什麽的。”

對林老頭的心态,林立文也是理解的,都是過去的窮害的。可現在家裏的日子明顯在快速的變好,若還是要如以前那樣過日子,那努力的意義又在哪?

“往後我也會更努力的與家裏多掙來些錢,讓您跟我奶後半輩子,也能好生的享享福。”林立文又繼續這般說道。

“行了,爺以後都不念叨了。”享不享福的事,林老頭倒沒那麽在乎。但剛大郎說的那番話,他聽了心裏委實是高興的很。

“大郎,你來瞧瞧,這可是你要的東西?”豬圈外面,林老大高聲喊道。

“爺,我出去瞧瞧。”林立文把舀豬食的長瓢放回豬食桶裏,快步走出豬圈,就見着林老大背着一背簍熟悉的綠色站在那。

昨日下午,林立文就說他準備上山一趟,去尋一物。林老大在細問了一番後,便說這物他知曉哪裏有長,讓林立文在家裏等着,然後今日一早,林老大竟就給他尋了來。

“爹,這便是我要尋的藜蘆!”林立文對這東西還算熟悉,而且林老大大概是怕找錯,他背簍裏裝着的還都是一整株一整株的。

“是這個就好!”幫着林立文找對了東西,林老大也很是高興:“我瞧着那片山坡可是有一大片呢!等下午天沒那麽熱了後,我再去與你多找些來。”

林立文:“我跟爹您一塊去吧。”

“這不是山蔥麽?大郎尋這物做什麽?”林老頭這時也從豬圈裏走了出來:“要的多不多?多的話,晚點爺也去幫你。”

于是等吃完當天的餔食,家裏就只剩下了日常看家的林老太,其餘人都扛着鋤頭,拿着籮筐等物件,跟着林老大一塊去幫林立文挖藜蘆根了。

林老大尋到的地方,果真如他說的,長有不少的藜蘆。

“只留下根就行,上頭的葉子什麽的都不必留。”林立文在開工前,先對着大家提醒道。

林老頭便說:“大郎,我們來挖,你去處理這山蔥根。”

林立文想了下,覺得這樣也行。雖說他自己實踐不少,但這具身體卻不是,因此真要論幹起農活的利落程度,他不僅比不上林老頭和林老大,便是連林楊氏和林周氏也未必能比得上。

林老頭和林老大他們便揮動着鋤頭,到處尋找藜蘆将其挖下。而林立文則緊随在衆人後面,将大家挖出來的藜蘆把土抖掉,最後扯下其根再丢進籮筐裏。

“大郎,你們挖這毒草根是做什麽?”挖好藜蘆根後,在擔着回去的這一路上,林家撞見了不少剛從地裏忙完歸家的村民們。

此刻他們嘴裏的毒草根跟之前林老頭喊的山蔥一樣,都是他們這裏對藜蘆的稱謂,是因為藜蘆還有一定的毒性,所以有些人甚至直接喊它毒藥草。

但藜蘆卻有一個很大的功效,那便是把它進行處理後,能做成防治各種害蟲的農藥!

村裏人聽得很是驚奇,想着眼下地裏活也幹完了,幹脆連家都不歸了,一個個的嘻嘻哈哈的笑着,扛着農具直接跟到了林家去。

“大郎你莫要動手,我們來幫你。”熟悉的一幕便又來了。

自打棉苗培育成功後,村裏人現在對林立文種地的本事,不說如制農具那般深深信服,但心态也發生了不小的改變。

尤其是前段時間,棉苗剛出來之時,林立文還提議過他們用鹽和明礬按照一定比例去兌水,均勻噴灑棉株,說是這樣可以讓棉苗在生長期不受蟲害。(注1)

當時好些人心裏其實是有點半信半疑的,但也有人對此深信不疑。

比如林獵戶,他當即就喊道:“大郎,你之前贈予我的棉苗可是已噴過這水了?我還納悶來着,怎的沒見着它們葉上如以往那般生蟲了!”

當初林獵戶因為腿傷,耽擱了家裏的種植時,好些人私底下還可憐嘆息了一番。說林獵戶家今年的日子,怕是要不好過了。

可誰能想得到,這家夥最後反而因禍得福,得了大郎贈予的棉苗。

林家的地也是最受村裏人注意的,村裏好些人甚至對林家地的注意,有時候都能超過自家的了。因為林家這地若是能如那些好使的農具一般,那麽來年他們便能去與林大郎學種地了!于是連帶着,林獵戶家的那片棉地,便也受到了不少人的注意。

只是村裏人見着兩家的棉地長得好,都只當是育苗的原因。萬沒想到,這裏邊竟還有噴藥的原因在。

在聽林獵戶這般喊了後,村民們便刷刷看向了林立文。

說起噴藥的事,林立文臉上便忍不住帶着幾分無奈的笑:“我家的棉地,确實已經噴過這藥水了。”說着,眼睛看向了林老頭他們。

因為當初林立文要制藥噴灑,林老頭他們雖有來幫忙,可私底下卻也沒少叮囑他:“你做事還是莫要太急着聲張……行與不行的,咱自家先試了……”

他們是怕這藥水不管用,村民們若是學了後,地裏的害蟲依舊在,會因此埋怨上林立文。

于是林立文只好自己在家裏做了,再讓林老二幫着制作了幾個噴壺出來。一家人拿着噴壺去棉苗地裏噴灑時,村裏人都不知曉那裏邊竟然是噴灑蟲害的藥水,只以為是林家在給棉苗淋水呢!

村民們上次學過那治害蟲的法子後,發現确實好使。于是此刻對于林立文又想出來的新治蟲法子,也是格外的期待。

一群人幫着林立文把藜蘆根清洗幹淨後,便迫不及待的問道:“大郎,接下來該如何做了?”

先前在回來的路上時,林立文已經與他們都說了,這法子不僅能治棉花上愛長的棉鈴蟲,它對其他的一些如蚜蟲,菜青蟲等也是有用的!(注2)

“取一些清水來,将之浸泡一天後,再取其水即可了。”林立文說道。

“竟這般簡單?”村人們一臉錯愕。

“就是如此簡單。”林立文還笑着提醒他們:“這根有毒,故浸泡所用的木桶最好單獨置備。且浸泡時,一般取一份藜蘆根,兌上二十份的水為最佳,勿要過多或過少。”(注3)

“多謝大郎,我等記下了。”村民們紛紛道謝。

林立文又道:“我家棉地種植早,故這藥現在就需噴了。”

“那我們便再等等。”村民們的棉地不僅晚了林家一個多月,而且用的還都是原來的老式種棉法,又在幼苗期噴過一定的藥水了,所以現在确實還不到需要再次噴藥的時候。

只除了林獵戶家。

因為林獵戶家的棉苗與林家是一批育苗的,所以等從林家回去後,第二日一大早,他便拖着還帶着傷的腿,領着媳婦和兩個小孩,扛着鋤頭去挖那藜蘆根了。

将挖來的藜蘆根清洗幹淨後,林獵戶可謂是相當嚴格的學着林立文昨晚的法子去配制浸泡好。

之後,更是緊跟着林立文一塊,将他家的棉地進行了一次噴灑。

林立文想出治蟲法子的事,也傳到了隔壁的劉家村。

劉家兩個妯娌在外面聽說這件事後,立刻就跑回家去與劉家兩個老人也說了,還催促兩個老人:“爹娘,你們快去跟大嫂說說,讓她去把法子速速問來!”

可劉家兩個老人,卻覺得這事有點難以開口。

因為最開始林立文育棉花時,也有特意找過林大姑與劉保田,想要劉家也來用這法子培育棉苗。可那會劉家人卻都不大相信,劉家兩個老人便讓林大姑回複說他家暫時不用了。

等到倒春寒來了時,兩個妯娌與人聊起這事,便免不得慶幸的說了一句:“得虧沒學着林家來育苗……”

當然說這話的時候,她們若說故意成心去笑話林家的,倒也沒有。純粹是與人閑聊,順嘴把話說了出來。

于是這話就傳到了林大姑的耳朵裏。

林大姑心裏其實也不大信林立文這育苗的法子,但她卻見不得自家侄子被兩個妯娌背地裏說閑話。且林大姑這性子一貫來要強又潑辣,于是她直接就罵道:“真沒見過這般的白眼狼!得我家大郎好處時,一個個的嘴甜到不行。見着我家大郎一點不好了,一個個又來看笑話了……”

直把兩個妯娌罵得灰頭土臉的。

她們也不是不想回嘴,但只要她們一回嘴,林大姑必拿之前家裏得了林立文好處的事來說嘴。

一直到劉家兩個老人出面,當着林大姑把兩個妯娌訓斥了一遍後,家裏才算得以恢複寧靜。

私底下,兩個老人也又去找了下面的兩個兒媳:“你大嫂講話是不好聽了些,可她說的也沒錯……咱家本就沒跟着林家育苗,那林家這次育苗便是不成,與我們又有何幹系?你們就非得要在外面多那麽一句嘴?”

說完兩個小的,劉家老兩口又來說林大姑:“大郎的好意,我們都記着的……你那兩個妯娌的嘴你也是曉得的,她們也是有口無心。再者平日裏,你也是瞧見了的,你娘家若有事,她們也很是願意幫忙的……你也得把性子放軟些,咱一家人才能過得和美些。”

最後這事是瞧着過去了,但劉家兩個老人卻知曉,林大姑怕是有點記心了。

如上次他們聽說林立文把多餘的棉苗贈予村裏人之事,若是放在以往,林大姑早就跑回娘家要了。可那一次,林大姑愣是連提都未曾提上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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