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感到落在身上的那道目光，唐小染卻是失去了對視的勇氣，眼眸垂下，睫毛輕輕眨動着，半響才蠕動着唇，輕聲說道：“你說過，婚姻可以無關愛情。”

“嗯？”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許家俊的眼眸漸漸變得幽深，卻是做出一副不解的樣子，“你說什麽？我沒有聽清。”

勇氣似乎喪失了一般，又似乎是怕聽見許家俊拒絕的話語，唐小染抿着唇，搖了搖頭。

眼裏閃過一道異樣色彩，許家俊倒也不急，待綠燈亮起，一踩油門，向前駛去。

到了甘小翠家樓下，唐小染解開安全帶，剛要打開車門。

“唐小染。”

扭頭看向許家俊，車子裏的燈已經被打開，淡黃色的光暈在許家俊身上投下一片陰影。許家俊的神色隐藏在這陰影中，他手指輕輕敲打着方向盤，慢悠悠地開口：“我不知道還會不會喜歡她之外的人，只是，現在，正如我之前說的那樣，我需要一個妻子。”

剛剛她的話許家俊分明是聽見了，目光複雜地看着許家俊，唇微啓，卻是什麽都沒有說出，逃一般地下了車，匆匆地上了樓。

這夜，唐小染是輾轉反複地無法入睡。無論她留在唐家還是出來，她在唐小曉眼中就是一根毒刺。或許她真的是累了，才會想随便找個人嫁了。許家俊，他需要一個妻子，而她，需要一個家，無關愛情，各取所需。只是許家俊，他的态度她琢磨不透。或許他也只是随口說說，并沒有将此事當真。

一夜無眠。

早上走進報社，唐小染發現四周的人看着她的眼神有些異樣，有的是羨慕，有的是嘲諷，有的是嫉妒。汝霞在看見唐小染後，眼裏的嫉恨之色比平日更濃，陰陽怪氣地說道：“唐小染，怕你過不了多久就不必來上班了吧。交際的本領不錯嘛。”

“有本事你也吊一個金龜婿去。”看不慣汝霞對唐小染的侮辱，甘小翠低聲嘀咕了一句。

“你說什麽！”警告的目光看向甘小翠，汝霞厲聲說道。

“我——”

拉住甘小翠的手，唐小染搖搖頭，拽着她走回到了位置上。有時候，沉默未嘗不是一件武器。

汝霞站在那兒，又是牢騷了幾句，見無人搭理，落得個無趣，悻悻地離開了，離開前，不忘嘲諷着：“唐小染，你不過就是這張臉蛋有幾分資本。總有人老珠黃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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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我看她就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翻了一個白眼，甘小翠嘀咕着，回看向唐小染，卻見她盯着手機，手微微有些顫抖。

“怎麽了？”

湊過去，甘小翠剛想看個究竟，卻是見唐小染迅速地鎖了鍵盤。

“沒什麽。”

心裏有幾分好奇，但是這畢竟是唐小染的秘密，甘小翠聳聳肩，又坐了回去。打探着唐小染，見她又是失神地定盯着手機，忽然間站了起來，拿起手機走了出去。

唐小染回來後，臉色又恢複了平靜。她沒有提及剛剛為了什麽事才會那樣失神，甘小翠也沒有問什麽。

下午臨近下班，唐小染一邊整理着東西一邊說道：“小翠，我晚上有點事。”

甘小翠先是微微一愣，慢慢地露出了了然的神色：“知道，知道，我不會去做電燈泡的。”

唐小染的臉頰上浮現一絲不自然的神色，解釋着：“不是你想象的那樣。”

賊賊的一笑，甘小翠搖頭晃腦地說道：“解釋就是掩飾。”

出了報社大樓，在大門口和甘小翠分了手。定定地在那兒站了一會，唐小染舒了一口氣，腦海裏不知為何蹦出鴻門宴三個字。之前收到的那個信息是孫澤君發來的，他說要她晚上去子氏酒家，如若不來，他會親自在報社門口堵她。

拎着包走了幾步，忽然間聽到“滴滴”的幾聲，一輛銀灰色的世爵停在唐小染的身邊，車窗緩緩搖下，坐在裏面的正是孫澤君。

“上來。”示意着唐小染，孫澤君有些不耐煩地說道。

想要拒絕，可是若是在這兒拉扯若是被人看見，擔心又會有人亂嚼舌根。因為許家俊的事，現在報社裏已經是冒出了各種風言風語。如果再來一個孫澤君，就算他們之間沒有什麽關系，可是別人會信嗎？

輕咬了下唇，唐小染左右看看，見沒有人注意到她，這才打開車門，彎身坐了進去。

通過後視鏡将唐小染的神色盡收眼底，孫澤君眼裏流露出一絲嘲弄之色：“怎麽，怕被人看見。”

低頭玩弄着手機，唐小染沉默不語。

讨了個沒趣，孫澤君臉色陰沉了幾分，猛的發動了車子：“你不問問爸爸今天擺宴是什麽意思。”

等了半天，都沒有得到唐小染的回答，有些氣結地孫澤君猛的一剎車，回頭看去，卻是看見唐小染側躺在後座上睡着了。

她看起來有些疲勞，和前幾月相比，她的臉頰看起來消瘦一些。或許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或許是她陪在他身邊四年，看她這樣，心底深處竟是冒出一道憐惜之色。

盯着那張消瘦的面龐，孫澤君扯動了一下唇，自嘲的一笑。他是負了她，只是在他們交往的第一天，他就已經告訴她，這輩子，他只會喜歡一個人。

重新發動了車子，孫澤君沒有注意到，在他的視線移開後，本是閉着眼睛的唐小染卻是睜開了眼睛，目光只是在孫澤君身上停留幾秒，又重新閉上。

019許家俊，我們結婚吧

将車子停在酒店門口，孫澤君回頭看去，唐小染已經坐起了身子。本想問她最近是不是沒有休息好，話到嘴邊，卻是變了味，冷冷地說道：“花好月圓，我就不上去了，小曉還在家等我。爸爸在裏面等你。”

沒有再看孫澤君一眼，唐小染走下車子，找到花好月圓包廂，站在門口的服務員推開門，唐小染剛要走進，只是看見裏面的人，腳步止住，站在了那裏。

除去唐傳國，裏面還有着另兩人。這兩個人唐小染曾見過，一個是A市實玉置業有限公司董事吳玉海，一個是他的獨子吳凱。在上層人士的一次宴會中，吳凱見過她，得知她名花有主後，落在她身上那貪婪的目光依舊是有增無減。而此刻，吳凱那赤果地打探着唐小染的目光，更是讓唐小染有種渾身不自在的感覺。

“小染，站在那兒幹什麽，進來，見見你吳叔叔。”沒有發現唐小染神色的異樣，唐傳國招呼着。

唐小染輕輕咬了下唇，雖不情願，還是慢慢地踱步進了屋子。剛想在一個離吳凱稍遠的位子坐下，卻是看見吳凱拉開了身邊的一個椅子，笑眯眯地看着她：“唐小姐，過來坐吧。”

緊緊地抿着唇，唐小染盯着露出一副勢在必得神色的吳凱，眼裏閃過一道譏諷之色，卻是走到了另一個位子上，坐下，微微擡眼，挑釁般地看向吳凱，淡淡地勾起了唇：“我不喜歡和不熟的人靠的太近。”

吳凱臉上的笑容慢慢凝固住，神色顯得有些猙獰，眼中的占有欲卻是越來越濃。

注意到吳凱神色的變化，唐傳國自是知道這位少爺是動了脾氣，只能賠笑道：“小染這孩子，有時是有點不拘禮節，實在是我管教的失誤。”

“話不能這樣說，”吳凱擺擺手，笑道，“這樣的個性，我倒是欣賞。”

自唐小染進門，吳玉海便一直打探着她。論身世，唐小染雖是唐家的長女但卻是個養女，這一點始終讓吳玉海有些不滿意。雖說唐小染長得還算标志，但是剛剛那傲慢的脾氣又是讓吳玉國對她的形象下降了幾分。只是自家兒子喜歡，這邊聽說唐小染未嫁人，那邊便幾次催着他上門來提親。吳凱身邊女人一直不斷，但是正兒八經的卻沒有幾個。比起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吳玉海倒是覺得唐小染勉強可以接受。

清了清嗓子，吳玉海說道：“有個性是好事，但是也要看用在什麽地方。老唐，你這個女兒我看也還行，就這麽定了吧。”

“我還有條件，”适時的，吳凱插了一句話，“我娶她，自是會把她當做妻子看待，但是我的私生活，我希望唐小姐可以尊重。男人在外面，總歸是要逢場作戲。還有，女人的職責便是相夫教子，做了吳家的媳婦，自是衣食無憂。我希望唐小姐可以把現在的工作辭去，一心地呆在家裏。”

“小染雖然是我的養女，可是我真心希望她幸福。剛剛吳少的要求，是不是有點？”一心想要補償唐小染，若唐小染可以嫁到吳家，倒也是一樁美事。可是，如今聽到吳凱提出這樣的要求，唐傳國卻是懷疑這次的安排是不是又錯了。

“此話差矣，出嫁從夫。”吳玉海擺擺手，“吳家還沒有落魄到需要一個女人出去抛頭露面。至于外面的那些女人，何必那麽較真，小凱只是玩玩而已。老唐，你的女兒若是嫁入吳家，別的我不敢保證，至少她女主人的地位不會改變。”

低着頭，聽着幾個人的話語，唐小染嘴角邊浮現一絲冷笑。

“你們有沒有問，我想不想嫁。”輕輕的，唐小染說着。

擡眼，唐小染不帶任何感情一色彩的目光掃視了一圈在場所有的人，目光定在注視着她的吳凱身上，唇角彎起了一個弧度：“吳少這般的人，我可是高攀不起。”

“你的意思？”目色略微一沉，吳凱沉聲說道。

“我可以要無愛的婚姻，但是絕不會允許背叛。”唐小染聲音很輕，但是語氣裏卻是帶着一絲堅定，“不管是身體還是思想，我都不允許！”

聞言，吳凱臉上浮現出一絲譏笑，剛想說什麽，唐小染的手機适時地響起。看着那上顯示的名字，唐小染原本緊皺的眉頭慢慢舒展開，接通電話，嗔怒般地撒嬌道：“早說了，要把我們的關系早點公布，叔叔要給我安排相親，對方就在我對面。我在子氏酒家，你，要來嗎？”

有些緊張地握着手機，唐小染的手心裏慢慢地地冒出了汗水。在坐上孫澤君車子的時候，她給許家俊發了個短信，說她今天有事，讓他不必來找她。之後一直沒有等到許家俊的回信，唐小染本以為許家俊是動怒了才會遲遲沒有回複。像他這般驕傲的男人，自是有他的尊嚴。她拒絕他也罷，答應他也罷，只是為了她自己考慮。現在她沒頭沒腦地說出了這些話，如果許家俊拒絕，也是在意料之中。

電話那端的男人沉默了一會，慢慢地開口：“去門口等我，十分鐘後我會到那。”

唐小染臉上露出一絲驚喜之色，站起身子，完全沒有在意臉色驟變的吳氏父子，嫣然笑道：“失陪一下。”

來到了大門口，抱着雙臂，唐小染在那慢慢踱着步，心裏亂成了一團。見到了許家俊，她該說些什麽？

“許家俊，男，30歲，至今未婚，如果你想結婚了，可以把我算作考慮對象之一。”

他說出這話時，帶着幾分認真，幾分玩笑，她不知。他說，他僅僅只是需要一個妻子。或許，他的心态和現在的她一樣。他們需要的，僅僅只是一段可以堵得住他人嘴的婚姻。

嘆了一口氣，肩膀上忽然被人重重一拍。猛的一驚，唐小染回頭看去，她要等的那個人正站在她的身後。

緊緊地抿着唇盯着面前的男人，唐小染眼中閃過一道掙紮之色，慢慢地又趨于平靜，笑道：“許家俊，我們結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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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0各取所需

有些緊張地瞅着許家俊，只是許家俊在聽了唐小染這話後并沒有流露出任何神情，只是靜靜地看着唐小染。

對上男人那如子夜星辰般的眼眸，卻是無法讀出許家俊此刻究竟在想些什麽。他的眼眸平靜如水，沒有一絲波瀾，不喜不怒。或許，男人說過的話終究不能當真。

“我是開玩笑的。”後退了一步，唐小染輕聲說着，轉身剛要走進酒店，手腕被人拉住。

“剛剛的話能不能再說一遍。”

眼裏流露出詫異之色，唐小染緩緩地轉過身子，遲疑地看着許家俊，他的臉上依舊是沒有帶着任何的色彩，或許是她的錯覺，在那雙深邃的眼眸裏，唐小染竟是發現了一道期待之色。

如同上次一般，凝結的勇氣又在一點點地喪失。唐小染垂下了眼眸，如果真的選擇一個無愛的婚姻，她更傾向于眼前的男人，或許是他說過的那些話在誘惑着她。不會背叛，可是他真的會做到嗎？

“染兒，剛剛那話，再說一遍。”

神情有些恍惚，唐小染全然沒有察覺到許家俊對她的稱呼竟是變得那樣親密，內心掙紮了許久，這才擡起頭看向許家俊，再次說道：“許家俊，我們，結婚吧。”

颔首，許家俊答應的爽快：“好。”

看着唐小染那驟然間瞪大的眼睛，那雙明亮的眼睛裏此刻滿是不可思議，夾雜着懷疑之色，許家俊笑着補充道：“這段婚姻，我可以不背叛你，但是無法保證愛你。”

“孫澤君也說過，他會娶我，但不會愛我。”想起往事，唐小染自嘲地笑着，“都說有了新人忘了舊人，看來也不盡如此。許少還真是個重情之人。我唐小染遇見的男人還真是癡情。”

“錯，我說娶你，定不會臨時變卦。只是，許少？”挑眉，許家俊露出不悅之色，伸手輕輕摩挲着唐小染的臉頰，“現在還這樣稱呼我？”

按住了許家俊的手，唐小染有些不悅：“許家俊。”

低聲的一笑，許家俊慢慢地彎下身子，湊到唐小染面前：“還是這樣生疏，叫一聲家俊很難嗎？”

一直以來認為許家俊是個很正經的人，只是沒有想到此刻的許家俊竟是調起情來。臉色微微泛紅，舌頭打結，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伸手推開許家俊的胸膛，唐小染匆匆地向走去：“你先幫我解決了今天的這個難題再說。”

看着那落荒而逃的身影，許家俊那平靜的臉龐上浮現出一絲喜色，擡腳追向唐小染。

走進酒店，找到站在電梯門口的唐小染，卻是見她轉身遲疑地看着他：“我們，走樓梯好不好？”

躲開了許家俊的視線，唐小染低聲補充着：“包廂在六樓，電梯到一樓還有段時間。”

盡管唐小染掩飾地很好，許家俊還是在她的眼裏發現了不安。微微眯起眼眸，許家俊拉住了唐小染的手腕：“也好，。”

聽見許家俊的許諾，唐小染松了一口氣。因為剛才的事，她與許家俊的關系或多或少地發生了變化，若再讓他們處在一個密閉的小空間裏，她實在是覺得有些尴尬。

本想是和許家俊拉開些許距離，只是許家俊的手一直沒有松開她，握着她的手慢慢地沿着樓梯向上走去。如此，比共處在一個密封的小空間裏更讓唐小染覺得有些尴尬。本想掙脫開許家俊的手，只是他力度剛好地握住，絲毫不允許她逃脫。

“你，能不能放開我。”走上一個平臺，唐小染低聲說着，“我有點不太習慣。”

止住腳步，許家俊轉身看向唐小染，瞥見她那不自然的神色，慢聲說道：“如果你希望達成我們的協議，至少不能讓別人看出破綻。”

微微一用力，許家俊将唐小染拉向懷裏，修長的手指擡起她的下巴，頭慢慢地低下。餘光看見唐小染揚起的手，一把握住唐小染那要落下的巴掌，唇擦過唐小染的臉頰，靠近她的耳邊，用只有他們兩個人才能聽見的聲音說道：“這樣都不行，過會你要在他們面前如何演戲。”

有些惱怒的唐小染推開了許家俊，瞅見許家俊的眼中的揶揄之色，知道剛剛他是在打趣，并非真的動了歹意。

“你能不能不要做出這樣讓人誤會的事。”雙手握在了一起，唐小染有些氣急敗壞地低嚷着，“進去之後怎麽說是你的事，既然你答應幫我，就要把這戲演好。要是露出一點端倪，我們之間的協議就免談。”

許家俊那幽深的眼眸平靜如水，看不出一絲波瀾，慵懶地勾起了唇：“放心。”

“如果你後悔了，現在也可以——”

“不必。”

打斷了唐小染的話，見她那有些迷茫地盯着他，許家俊徐徐說道：“這樣沒什麽不好。第一，我們門當戶對，即便你只是個養女，但也是唐家的女兒。第二，愛情這玩意本就是很累，我們的結合只是各取所需，又有什麽不好。”

“你真的考慮好了？”唐小染的眼中彌漫着淡淡的不安，出此下策，雖然是為形勢所逼，可是剛剛在許家俊逼近她身邊時，她竟是嗅到了一股危險的氣息，和他提出這般要求，究竟是對還是錯。

“嗯。”沒有再給唐小染考慮的時間，許家俊再次握住唐小染的手，“染兒，你還真的是優柔寡斷。”

“深思熟慮又有什麽不好。”話音落下，意識到了什麽，唐小染吃驚地看向許家俊，“你，你剛才叫我什麽？”

目光柔情似水，許家俊魅惑般地笑了：“染兒，這樣稱呼有什麽不對嗎？”

“染兒？”

親昵地刮了一下唐小染的鼻子，許家俊開口說道：“小染，太多人叫，我叫你染兒又有什麽不好。”

心中雖然有些不情願，但是這也僅僅是一個名字罷了。

“随你。”

若只是逢場作戲，随他如何稱呼她。也只有她知道，他這般對她，并非因為喜歡她。或許，他們本是同路人。

來到了花好月圓門口，唐小染拽住了許家俊，再次問道：“你确定？”

淡淡的一笑，許家俊沒有言語，推開了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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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1攪黃相親宴

走進屋子，看着坐在那兒神色各異地打探着他的三人，許家俊禮貌性的笑笑。

尾随着他進來的唐小染在許家俊身邊立住，伸手挽住了許家俊的手臂，挑釁般地昂頭看向那明顯有些怒意的吳凱，親溺地将頭枕在許家俊的胳膊上，抱怨道：“怎麽辦，人家找上門了。”

輕輕拍了拍唐小染的手，許家俊唇瓣邊揚起一抹弧度，細聲安慰着：“這不是亡羊補牢了嗎？”

“小染，你和他？”認出了許家俊，唐傳國眼中有着止不住的詫異之色。按理說，唐小染和許家俊并沒有太多的交集，應該是不會認識才對。只是看他們目前的舉止，俨然是一對熱戀中的情侶。

“伯父，您好。”帶着唐小染走至桌前，許家俊微笑着打着招呼，“染兒有些害羞，才沒有說出我們的關系，才會鬧出今天這般的烏龍。”

目光又是看向坐在另一邊的吳氏父子，自是發現吳凱眼中隐忍的怒火，眉頭微微皺起。不動聲色地握住唐小染的手，輕輕把弄着，無聲地宣示着他的所有權。感到唐小染那微弱的抗拒，許家俊望向她，眼裏染上笑意，唇動了下，無聲地提醒着唐小染剛剛的協議。

輕咬了下唇，唐小染別開了目光，倒也是默許了許家俊的行為。

只是兩個人的目光，在外人眼裏，卻是一個深情，一個害羞。認出了許家俊，吳玉海暗自一驚，因為許家老爺子的關系，許家自是得罪不了。唐家這塊肥肉，縱然是想叼在口中，只是鑒于眼前的形勢，雖然有些不悅，但也沒有多說什麽。

“老唐，你也太不夠意思了。”按住想要發作的吳凱，吳玉海搖搖頭，臉上堆起了笑容，“有了乘龍快婿，還要我們來丢這個臉。”

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唐傳國只能歉意地笑着：“小染這孩子瞞得太深，我也沒想到。”

“呵，這邊剛分手，那邊便找到一個。這速度倒是夠快。”陰陽怪氣的，吳凱譏諷着。

“緣分這玩意，可遇不可求。”深深地看着吳凱，許家俊揚起笑臉，“看見染兒第一眼，我就知道她是上帝從我身上抽走的那根肋骨。或許天意如此，才會讓我遇見她。”

“啪啪”吳凱拍手，鼓了幾下掌：“哦？一見鐘情？那麽婉兒呢？你對婉兒又是什麽态度。”

雖然不知道吳凱口中的婉兒是誰，但是唐小染明顯地感覺到許家俊在聽見這兩個字後身體一僵。疑惑地看向許家俊，卻在他的眼中看見一道急逝而過的神情，似懷念，又似悲傷。本想問下婉兒是誰，只是話到嘴邊又咽回去了。婉兒是誰，與她何幹。他的過去，又與她何幹。他們達成共識，只是為了各自的目的，無關愛情。

很快，許家俊的神情恢複了正色，淡道：“過去的事已經過去，現在在我身邊的人是染兒。不管以前發生什麽，現在、以後在我身邊的人只會是她，唐小染。”

睫毛輕輕眨了眨，唐小染低頭，唇角彎起，這般深情的話，如若不是她事先知道他對她并無男女之情，還真的是會感動。

“君子不奪人所愛。”舉起酒杯，吳凱面露譏諷之色，“唐小姐，但願你們可以白頭偕老。”

那話語，分明是有種幸災樂禍的意味。

“唐小姐，別說我沒有提醒你，有種男人，比花心男更可怕，那就是洋蔥男。”臨出門前，吳凱意味深長地看向唐小染，緩緩說道。

“這個不用你操心。”微微擡首，唐小染面目冷清。

“強忍着被熏的淚水一層層剝開僞裝，卻發現手裏只是剩下一個空殼。唐小姐，這痛苦，你還想再經歷一次？”有些得意有些放肆的，吳凱笑道，“這是你自己選擇的，但願你不要後悔。”

心會痛，那是因為在意。如若不愛，又怎會心痛。愛情這玩意，本就是誰先動心，誰便就輸了。

屋子裏有些寂靜，注意到許家俊的臉色有些陰沉，眼眸中閃爍着陣陣不悅。從剛剛提到婉兒這個名字，許家俊的神色就有些異樣。心中閃過一道失落感，很快又被壓制下去。唐小染起身：“叔叔，有什麽話，你和家俊談談。我去下洗手間。”

這場謊，如何去圓，索性丢給許家俊，她不願去想，也不想解釋什麽。匆匆離開了包廂，一道門掩蓋了裏面的聲音。

洗手臺前，唐小染看着鏡中的自己，臉上的神情顯得是那般僵硬，想要擠出一個笑容，卻發現笑比哭還要難看。擰開水龍頭，想要用冷水讓自己清醒一下。這一次的選擇，當真沒有錯嗎？只是為什麽在吳凱說出那些話時，她嘴上說着不在意，心裏還是隐隐的不安。

回到包廂時，二十分鐘已經過去。推開門，便聽見唐傳國爽朗的笑聲傳了過來：“好，如此我便放心将小染交給你。當初她說要嫁人時，還真擔心是她一時的氣話。又怕她一時想不開，随便找個人，這才急着給她張羅。這孩子，別看她表面倔強，內心脆弱着。這些年，我想彌補她，可是她對我始終冷冰冰的，不願意和我接近。這次她的婚事，鬧成這樣，無疑是更讓我們之間的關系更加惡化。小染。”

發現站在門口的唐小染，唐傳國止住了話語，臉上露出了欣喜之色：“小染，剛剛家俊說訂婚就不必了，選好日子，便直接舉行婚禮。”

“嗯。”

注意到屋子裏不似剛剛那般氣氛尴尬，也不知道許家俊和唐傳國說了些什麽，竟是緩和了剛剛的冷場。

“既然說好了，那回去吧。”絲毫沒有在意唐傳國眼中那抹失落之色，唐小染轉身便要離開。

“等等。我風塵仆仆地趕來，難道你要我空着肚子回去。”

回首，見許家俊疊着雙臂依靠在椅子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還是說，你打算親自為我下廚。”

“區區一頓飯，會難得住你許大少。想在哪解決，随你，我先走了。”微微一笑，沒有理會唐傳國那一聲呼喊，唐小染重重地關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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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2挑破心事

“唐小染。”

走出酒店，聽見後面的那一聲呼喊，唐小染非但沒有停下來，反而是加快了步伐。只是走的急了，高跟鞋的根子一拐，身子一個踉跄，險些跌倒。站穩了身子，雖然沒有摔倒，但是腳裸處陣陣疼痛傳了過來。試着挪動了一下腳，鑽心的疼痛讓唐小染吃疼地咬住了唇。

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心裏一片混亂，唐小染只想快點離開這兒。心情驟然間變得無比低落，是因為婉兒這個人，還是因為許家俊和唐傳國那般談得來，亦或是其它原因。不想去想，也不願意去想，忍痛挪動了一下腳步，沒走幾步，手腕被一大手握住。

“你還真的就這樣地走了。”

扭頭，見許家俊一臉戲谑地看向她，聽他說道：“這一身的刺，你要留到何時。”

讨厭他這種語氣，讨厭他這種似乎是知曉她一切的神情。只是許家俊并沒有放過唐小染的意思。

“你的父親，其實是關心你的。你究竟是在和你父親鬧別扭還是和你自己鬧別扭。”

“不要說的你好像有多了解我！”惱怒地甩開許家俊的手，唐小染冷笑着，“我是答應了嫁你，但是這不代表你有幹涉我的資格。”

眉頭微微挑起，許家俊欲言又止，最終只是又拉起唐小染的手腕：“唐小染，你可試着去了解過你的父親。”

“父親？呵，我沒有父親。如果我是他的女兒，他會對外面宣稱我只是一個毫無血緣關系的養女。說白了，是他，從來就不相信媽媽，也是，媽媽那個身份，怎麽會讓他相信，”自嘲的一笑，唐小染微微側頭看向許家俊，“當年，媽媽是夜闌的頭牌公主，說得好聽點是公主，說的難聽點就是小姐。許家俊，你聽好了，或許我的生父是誰都是一個未知數。如果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眉頭皺的更深，許家俊搖搖頭：“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哪有收回的道理。唐小染，你有沒有想過，你怨恨你的父親，其實是因為你渴望着父愛。”

“夠了，”許家俊的話如同一把利刃一般，劃破了唐小染心中的那一道薄紗，露出了那血淋一般的事實，“不需要，我不需要這樣一個父親。在媽媽死去的那一刻，我已經沒有了任何一個親人。你以為他幫我張羅婚事就是關心我？他只是為了他的親生女兒。或者說，他是怕我随便找個人嫁了，讓唐家蒙羞罷了。”

看着唐小染那倔強的眼神，許家俊輕嘆一口氣：“如果他正式認回你呢？”

唐小染眼裏隐隐地含着淚水，臉上卻是露出了淡淡的笑意：“不需要！這麽多年都這樣過來了，現在又怎麽會在意。許家俊，你知道我為什麽會答應嫁你嗎？只要我一日未嫁，今天的事還是會發生。與其被人安排命運，不如自己選一個。我只是需要一個家，可以讓我有個離開唐家的借口。選你，是因為你曾說過，你不會愛我，但是不會背叛我。這話，有效期有多久？”

“你想要多久？”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許家俊幽深的眼眸凝視着唐小染。

苦澀的一笑，唐小染搖搖頭：“我想要永遠，可能嗎？花開花落，緣起緣滅，終究不過一場空。這世上，從來就沒有永恒。”

“若我給的起呢？”慢悠悠的，許家俊開口，見唐小染一臉吃驚的樣子，笑道，“男婚女嫁，只是做做樣子。但是既然我娶了你，就會對你負責。如果你想要永遠，我便許你永遠。只是我同樣有個要求，一旦結婚了，雙方不可以因為任何理由離婚。”

“為什麽？”不解地看向許家俊，他的臉上依舊噙着淡淡的笑意，只是神色看起來微微有些嚴肅。

“麻煩。”許家俊慢聲說道，“要知道，遇見像你這般的女人，可不常見。”

“因為她，所以你要和一個不愛的人度過一生。如果她回來了，你打算怎麽辦。”

看見許家俊那驟然變化的臉色，唐小染垂下眼眸，唇邊浮現一抹冷笑。

深思了一會，許家俊剛要說什麽，卻是被唐小染打斷：“今天謝謝你替我解圍。如果你真的覺得為難，今天的話，我收回。”

“女人心還真是海底針。”神色恢複自然，許家俊拉住唐小染的手腕，“我說過，我只是需要一個妻子，而你剛剛符合我的要求。愛一個人往往會遍體鱗傷。唐小染，你不覺得我們這樣正好。”

擡首，怔怔地看着許家俊，唐小染抿緊了唇。半響，才緩緩開口：“即使我嫁給了你，我們也只是有名無實。還有，人前，哪怕你是裝的也好，我想讓他們看看，我過得很好。”

頓了一下，唐小染有些別扭地看向許家俊：“我知道一個男人有他正常的生理需求，只要不要要我知道就行。”

許家俊的臉色黑了一圈，手不由握緊，聲音冷了幾分：“不用。”

“為她守身如玉？”除此之外，唐小染也想不到什麽其它理由。

許家俊看起來更加地惱怒，眼眸的顏色深了幾成，拽住唐小染的手就往回走去：“我不是随便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