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

“我也是，今生，只會娶唐小染一人。”門口，忽然傳來一道醇厚的男聲。

聽着那走向她的沉穩的腳步聲，唐小染心中忽然間蕩起了一陣恐慌，剛剛她那句賭氣的話被許家俊聽到了，他若是誤會了什麽，她又該如何解釋。

腳步聲在身後止住，唐小染感到一大手摟住了她的腰，輕擁她入懷：“奶奶，眼見為實耳聽為虛，不管媽和您說了什麽，如今我帶染兒來見您，您覺得染兒是那種不三不四的女孩？”

“還沒有結婚就爬上了男人的床，這樣的女人，家俊，你覺得可信？”慈祥的一笑，許老夫人慢聲說道，“家俊，你又怎麽敢肯定她喜歡的是什麽。總之，娶她，我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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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7不愛，所以不在意

聽見許老夫人的話，許家俊的眉頭不經意地皺起，摟住唐小染的手臂力度微微加大，面上帶着微笑：“奶奶不是從小就希望我做一個負責的男人，現在小染已經是我的人，自然就是我的妻。”

颔首，許老夫人說道：“确實如此，只是，負責任有很多種辦法，并不一定是要娶她。我已經幫你約了汝家千金，時間定在這周日。那個女孩我見了，雖然是個老姑娘了，但是總比你娶一個只有幾面之緣的孤兒好。你身邊的這個女人，扪心自問，你對她、對她的家庭了解多少。”

聞言，唐小染擡眼看向許家俊，眼中帶着幾分嘲弄之色。

對上唐小染的目光，許家俊揚起了眉，食指抵在了唐小染的唇上，搖搖頭，看向許老夫人時眼中卻是帶着一抹堅定之色：“奶奶，我向來不做胡鬧之事。今天就到這吧。”

走出門，看見在院子裏溜達的許老爺子，拉住唐小染，許家俊走了過去：“爺爺。”

雙手負在身後，許老爺子的目光在許家俊和唐小染身上來回轉了一圈，笑盈盈道：“怎麽，家俊，在你奶奶那兒吃了閉門羹。”

笑笑，許家俊沒有說什麽，無聲地默認了。

拍了拍許家俊的肩膀，許老爺子說道：“家俊，如果真的喜歡，爺爺不會阻攔你什麽。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了，一切從頭開始。”

聽到這話，唐小染側首打探了許家俊一眼，只是許家俊面色平靜，隐藏了所有的感情，看不出任何端倪。

“唐小姐，”許老爺子微眯了眯雙眼，笑道，“其實做我許家的孫媳婦沒有多難，我只有一個要求，做了我許家的人，永遠就只能是許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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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視着許老爺子，或許是長期從軍的原因，許老爺子雖年邁已老，但是身上的軍人氣質依然存在，整個人看起來不怒而威，無聲地散發出一股攝人的氣勢。

“我會的。”

聽唐小染這般說道，許老爺子凝視着唐小染片刻，這才慈祥眉目的笑了，身上剛剛那股威嚴的氣勢完全地消散了：“家俊，你奶奶也就刀子嘴豆腐心，她也只是擔心你。如果你的眼光沒有問題，我想她也不會多說什麽。”

唇角含笑，許家俊扣住了唐小染的手，一字一句地說道：“爺爺，我相信染兒。”

回去的路上，本是在那閉目養神的唐小染忽然間問道：“許家俊，那個莫婉，對你的影響有多大？”

略有些詫異，許家俊微微側首看了唐小染一眼，她緊閉着眼睛，長長的睫毛如蝴蝶羽翼般輕輕眨動着，柳葉一般的眉兒微微蹙起。

“你在意？”收回了視線，許家俊慢悠悠地問道，“如果你真的好奇，我可以把這個故事完完整整地告訴你。”

“不必了，我不是娛樂八卦的記者，對你的這些私事不敢興趣。許家俊，我不明白，剛剛你為什麽沒有說出我們已經領證的事實。”

“因為，”唇角揚起一抹微笑，許家俊故作神秘地說道，“你猜。”

眼眸睜開，瞪了許家俊一眼，唐小染冷哼一聲：“不願意說算了。”

抿唇輕笑，無視了身邊那刺人的目光，許家俊眼眸漸漸變得深邃，似乎在思索着什麽。

“染兒，說起來我倒是奇怪了，奶奶為什麽說你是一個孤兒。你沒有告訴她你的身世？如果你心中的怨恨這麽大，我還真的是懷疑讓你回到唐家究竟是對還是錯。染兒，我還是那句話，你心中只要有着怨，那只能說明你還在意。真的不在乎，那人的一切都與你無關。”

“孤女配不上你許大少，如果我說我是唐家的養女，就可以了？”唐小染嘲諷的一笑，“我的确沒有親人，至于別人因此而誤解，與我無關。”

輕輕搖搖頭，許家俊輕嘆一聲：“你還真是——”

“是什麽？”唐小染看向許家俊，目光中帶着嘲諷，“我不強求你什麽，你若是後悔了，我們之間的約定随時可以解除。一天之內結婚又離婚的并不是沒有。”

眼睛危險地眯起，許家俊輕聲吐出兩個字：“休想。”

冷冷一哼，唐小染扭頭看向窗外。

沉默了一會，許家俊又是說道：“其實那本證書只是最後的殺手锏，我希望你可以得到我家人的承認。還有，染兒，你當真不在意莫婉？”

“為什麽要在意？”低低的一笑，唐小染輕舒了一口氣，“我在不在意她，和你又有什麽關系。你想知道？好，我告訴你，不在意，我完全不在意。許家俊，你也知道我為什麽會選擇嫁你，不愛，就不會受傷。”

“如果——”目光悠遠，許家俊欲言又止，後面的話語終究是沒有說出。

“能帶我去一個地方嗎？”

☆

羅山墓園，因為不是掃墓的日子，裏面的人并不是很多。走進墓園，唐小染站在盆景噴泉那，仰頭看着那潔白的水花，眼裏有着止不住的傷感之色。

在唐小染的身後站定，許家俊問道：“你母親葬在這兒？”

“你怎麽知道？”回頭看向許家俊，唐小染的臉上有着止不住的驚訝之色。

“剛剛你說要來這兒時，你的眼神已經告訴了我，這兒葬着的是你生命中一個很重要的人。而可以讓你珍惜的人，并不多。”

手伸展開，接住了一滴噴泉噴起的水柱濺起的水珠，看着落在掌心的水滴越來越小，最終消失，唐小染低聲說着：“是他給媽媽選的這兒。風水寶地，呵，媽媽活着時他沒有一點表現，卻在媽媽死後這樣大費周章。自從媽媽走後，我在這個世上就沒有親人。在唐家，衣食無憂，可是我卻感覺不到溫暖。可是在外人眼裏，我是交了好運，才會被唐家收養。你說，這有多諷刺。”

手搭在了唐小染的肩上，感到了她的身子微微顫抖，掰過了唐小染的身子，果然看見她的臉上布滿了淚水。心中微微一動，擡手輕輕拭去唐小染臉頰上的淚水。

按住了許家俊的手，唐小染擦了擦眼角，揚起了唇：“好了，我沒事了，走吧。”

沒走幾步，看見前面臺階上的人，唐小染愣住了，腳步慢慢地止住。

038不負

那人不是別人，正是唐傳國。

“你的父親？”順着唐小染的目光望去，許家俊問道，“不過去打個招呼。”

緊緊地咬住唇，唐小染眼中閃過一道複雜之色，看着唐傳國走到母親的墓碑前，彎腰将手中的菊花放在墓碑前，在那說着什麽。似乎是說到什麽傷心處了，竟是拿出一條手絹擦了擦眼睛。

手不由地握緊，在唐傳國轉身之際，唐小染已經拉着許家俊竄進到了身邊的一排墓的過道上，直到唐傳國離開，唐小染這才走出。

“為什麽不去見他，他來看你的母親，說明他的心裏還是有着她。”幽深的眼眸注視着那漸漸遠去的身影，許家俊淡淡開口。

“他愛不愛媽媽我不知道，但是有一點我很清楚，他愛他自己勝于愛媽媽。如果愛，就深愛。如果不愛，一開始就不要糾纏。說什麽喜歡，但卻因為種種原因不得不分開，呵，如果是這樣，一開始就不要去招惹！”

唐小染幾步走到了張玉蘭的墓前，看着擺放在碑前的那一簇白菊，目露嘲諷之色。彎身，唐小染一把将那簇白菊拾起，用力地将一朵朵菊花扯下，随手一扔，漫天的白色花瓣鋪天而下。又是用力地把殘留的花枝扔在了地上，狠狠地跺了幾腳。

“唐小染，你這是做什麽。”走上前，看見唐小染這瘋狂的舉止，許家俊微微蹙眉，一拉住了唐小染的手腕，“你有沒有想過，或許你的母親并沒有恨過你的父親。”

甩開了許家俊的手，唐小染蹲下身子，輕輕描繪着墓碑上母親的照片，低聲一笑：“知道，我當然知道，媽媽一直都沒有忘記過他。媽媽沒有恨他，可是我做不到！說真的，我真的認為我不該來到這個世上。”

“唐小染！”眯眼看着面前的女人，許家俊的眼眸裏微微閃爍着怒意，“你的母親既然給了你生命，你就應該好好活着，不要想這想那的。”

回頭看向許家俊，見他臉上帶着怒意，只是那雙幽黑的眼眸裏隐隐的有着一絲不安，似乎是在擔心。

“你怕什麽？怕我想不開自殺？”微微一笑，唐小染站起身子，“我還沒脆弱到那種程度。”

手擡起，輕輕滑過唐小染的臉龐，落在了她的下颚，擡起，目光直視着唐小染，許家俊很是認真地說着：“哪怕是想想也不行。”

“你關心我？”

本是随意的一問，卻是聽見許家俊說道。

“是，別忘了，你現在是我名義上的老婆。”

盯着許家俊，他的眼眸裏平靜如水，沒有一絲波瀾，或許正如他所說的那般，他在意她，是因為他們現在的關系。拍掉許家俊的手，唐小染輕笑道：“那還真的是感謝你。你放心，你擔心的事不會發生。”

男人緊皺的眉頭慢慢舒展開，目光落在了地上的墓碑上：“岳母大人，你放心，許家俊此生必不會負染兒。今生今世，只會有染兒一個妻子。”

倒是沒有想到許家俊會說出這番話，略有些吃驚的，唐小染看着許家俊，見他輕輕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等我一下。”

片刻中過去，手捧着一簇黃菊的許家俊走了回來，将手中的花擺放在墳前：“染兒，如果你介意的話，這樣總該可以了吧。”

“謝謝。”輕聲說着，唐小染望向許家俊，臉上帶着淡淡的笑容。

“別動。”許家俊手忽然抵在唐小染的臉頰上，“看，這樣的笑容好看多了，女人，不要總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

“要你管。”

心中漾起一股異樣的情緒，唐小染轉身就要走，身子一個踉跄。

“小心。”

許家俊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唐小染，拉向了他的懷裏：“腳上的傷還沒有好，再扭傷，豈不是雪上加霜。”

頭枕在男人的胸膛上，甚至可以清晰地聽見男人的心跳聲，鼻尖嗅到淡淡的清新味，竟是感覺渾身不自在。

“我沒事，又不是什麽大傷。”推開了許家俊，後退了幾步，拉開了和許家俊的距離，唐小染臉上帶着幾分生疏之色，“家俊，我們回去吧。”

轉身，唐小染沒有看見許家俊臉上那淡淡的失落之色。

“唐小染。”忽然間，許家俊喊住了唐小染，“如果，我是說如果，我們之間假戲真做，你會怎麽辦？”

話說出口，許家俊放在身側的手緊緊拳住，幾分擔憂幾分不确定地看向唐小染。

眼中閃過一道詫異之色，唐小染伸手抵在額頭上，望着天空：“今天的太陽好毒，夏天，還真是難熬。許家俊，你不會是熱中暑了，在那說糊塗話吧。之前你不是說，不必考慮這麽多的事。而且，沒有如果，這個世界上從來就沒有如果。”

“也是。”目光微微波動，許家俊拳緊的手慢慢松開，手心裏已是積聚了薄薄的汗水，“我是心太急。”

這句話很輕，唐小染并沒有聽見。

“家俊，”走了幾步，唐小染停下了腳步，側首看着身邊的人，“我還是不想回去，再帶我去一個地方，好嗎？”

傍晚的江邊，依舊可以感受到白日的餘溫。站在江邊的亭子裏，唐小染看着那翻滾着的江水，喃喃說着：“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

依靠在亭子裏的石柱上，許家俊揚起眉，玩味地打探着唐小染：“你該不會學林妹妹，忽然間多愁善感了吧。古人的事，何必再去感嘆什麽。畢竟，是非成敗轉頭空，青山依舊在。古今多少事，都付談笑中。”

“過往的一切都是雲煙，沒必要過于執着什麽。”低低一笑，唐小染慢慢展開拳緊的右手，一對藍色的鑽石耳釘靜靜地卧在唐小染的掌心上。在陽光的照射下，藍色的鑽石反射着奪目的光澤。

猛的合攏了手掌，唐小染一步步地走下亭子，來到了江堤上，站在那兒，聽着江水“嘩啦啦”的聲音，唇邊慢慢揚起一個弧度，手擡起，但見兩個東西滑落出唐小染的手中，刺眼的光澤在空中一閃而過，一切又恢複了平靜。

“你把什麽扔了？”踱步到唐小染的身邊，許家俊望着那寬廣的江面。

“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唇角微揚，唐小染笑道，“沒什麽，只是把不屬于我的東西，扔掉而已。”

剛要離開，忽然間手腕被許家俊拉住。

扭頭看向許家俊，唐小染目露疑惑之色：“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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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9她要的東西，很簡單

夕陽的餘晖灑在許家俊的身上，為他度上了一道金色的光澤。陽光在許家俊的臉上投下一片陰影，他的表情看的并不是很真切，只是卻可以感覺得到他在氣惱着什麽，淡淡的怒氣自他身上散發出。

張唇，唐小染再次問道：“你怎麽了？”

許家俊擡手，摸向唐小染的耳垂：“那是他送你的。”

愣了一下，唐小染反應過來許家俊指的是什麽，也沒有否認：“嗯，是他送給我的唯一也是最後一樣東西。”

“扔掉，不後悔嗎？”清清淡淡的語氣，許家俊簡單地問着，只是那握緊的雙手卻是顯示了他此刻的心情并不平靜。

“不扔，難道保留着？”手指着江水，唐小染微微一笑，“我不想再執着什麽，既然要斷，就要斷得幹淨。”

“見物傷情，”許家俊低聲說着，“唐小染，你真的可以做到灑脫？”

和許家俊接觸沒有幾天，但是唐小染倒是可以從許家俊對她的稱呼中聽出他的心情。他若是稱呼她為染兒，那說明這位大少爺的心情不錯。可是，如果許家俊直呼其名，那也就意味着這位大少爺心情不爽了。

“我不喜歡回頭草。”說着，唐小染露出了奇怪的神色，“怎麽，難道你覺得我應該糾纏一番？”

“傻瓜才會那樣做。”扯了下唇，許家俊笑得并不是開心，“該回去了。”

感覺的到許家俊有着心情，一路上許家俊都在沉默，偶爾瞥視了許家俊一眼，唐小染見他緊抿着唇，雙手緊緊地握住方向盤，甚至可以清晰地看見上面的青筋。唇微微開啓，想要問些什麽，卻又不知道從何問起，索性選擇了沉默。

“我今天就不陪你了。”車子在唐家別墅外停下後，許家俊慢聲說道。

許家俊的聲音很冷，和平常相比，冷了幾分，隐約地還能感到他在極力地壓制着什麽。

本要打開車門的唐小染聽到這話，手微微一頓，轉而揚唇：“你有事？嗯，那你就去忙你的吧。”

沒有去看許家俊，甚至沒有說出一句挽留的話，看着那走進大門的身影，許家俊一拳砸在了座椅上。心中莫名的氣惱，至于氣惱什麽，在看見唐小染将那對耳釘扔在江水裏時，他心裏就感到了不舒服，甚至有種感覺，她若是保留了那對耳釘，他心裏倒會舒坦些。很奇怪的想法，可是他卻是如此想的。正因為無法忘記，她才會做到如此決絕。愛越深，恨越深。

閉上眼睛，依靠在座椅上，許家俊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作繭自縛，只怕到時她還是她，他卻不再是以前的他。

點燃了一根香煙，只是吸了一口而已，修長的手指夾着香煙，整個人懶懶地依靠在座椅上，眉頭緊鎖，似在思索着什麽。

慢慢的，手擡起，剛要把煙遞入口中，手舉在半空中卻是定在了那兒。苦澀的一笑，許家俊搖搖頭，掐滅了那尚未燃燒殆盡的煙頭，打開車門，走了出去。

☆

唐小染回到家裏，便看見一西裝革履的男人坐在那兒。看見唐小染，男人起身，微笑道：“你是唐小染小姐？我是你的父親找來的律師，這份文件，請你看下。”

接過男人手中的文件，唐小染随意翻了下，竟是唐傳國的一份財産繼承書，公司股份的10％劃在了她的名下。

“唐小姐，你看若是沒有問題，請簽個字，現在我們就可以把手續辦掉。”

抿唇輕笑，唐小染的目光轉向坐在沙發上的唐傳國，揚起了手中的文件：“這是做什麽？”

“小染，這也算是我的一點心意。就當是給你的新婚禮物。”嘆了一口氣，唐傳國說道，“這也算是我虧欠了你們母女的。”

“這又能代表什麽？這些能換回來什麽？能讓媽媽再次回到我的身邊？有些東西，不是你用錢就可以解決的。你的這份禮太大，我無法接受。”情緒有些激動，唐小染硬是壓制住了心中的惱怒，清清淡淡地說着。

“小染。”低聲喚了一聲，唐傳國臉上染上憂色，“你真的如此恨我？”

“恨？”仿佛聽到了什麽好笑的事情，唐小染嗤笑，随手将文件扔在了一旁的茶幾上，“如果你真的想補償我，就讓我風風光光地嫁到許家，其它的，我不需要。還有，嫁給家俊前，我會暫住在這。我也想通了，這裏又不是唐小曉的專宅，我為什麽要躲開她。”

“你想要的，唐家都給了你，唐小染，你究竟想怎樣？給你身份，你不要。給你錢財，你也不要。就算唐家虧欠了你，現在的這一切還不夠嗎？唐小染，我還真的是看不懂你！”

聽到這譏諷的聲音，唐小染扭頭看去，見手上端着一個空牛奶杯子的孫澤君緩慢地從樓梯上走下，目光淩厲如刀子，似要将她割裂一般。

似笑非笑地看向孫澤君，唐小染一個字一個字地吐出：“我想要的，你們給不起。”

“你想要的？你倒是說說，你要什麽？名利、地位，這些，你沒有得到嗎？”七分嘲弄，三分譏諷，孫澤君唇瓣勾起冷笑。

凝視着孫澤君，唐小染唇咬得生疼，直到一陣門鈴聲傳來，唐小染這才冷冷地開口：“既然給不起，又有什麽好說的。”

“她要的，其實很簡單。”

大門口，忽然傳來一道聲音。

聽見這個聲音，唐小染猛的回頭，看見一臉淡笑的許家俊慢慢地走向她。

眸光微微波動，唐小染眼中掠過一道驚喜之色，神情有些恍惚地看着一步步走向她的男人。

“你不是？”唇微微開啓，唐小染喃喃說着。

拉住唐小染的手，許家俊目光溫柔：“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一分鐘見不到你，我就不放心，所以還是決定進來看一眼你。”

柔情僅僅只是對着一人綻放，望向孫澤君時，許家俊臉上露出嘲諷之色，淡淡開口：“孫少，你不僅眼瞎，心也瞎。染兒在你身邊四年，你了解過她多少？她要的東西，很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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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0拒絕

許家俊清清冷冷的聲音飄蕩在偌大的客廳裏，聽在每個人的耳裏是那樣的清晰。

“你知道我要什麽？”看向許家俊的眼眸裏帶着一絲不确定，唐小染輕聲問道。

大手輕輕摸索着唐小染的臉頰，許家俊微揚起唇：“我不像有些人，知人不僅不知面，還不知心。如果那四年的時間是你陪在我身邊，我定會珍惜你。你要的東西不難，只是一個家，一個溫暖。”

眼裏閃過詫異之色，唐小染眼眸垂下，唇角漾起淡淡的笑意，低聲說着：“謝謝你。”

搖搖頭，許家俊冰冷的眼眸望向孫澤君，将他臉上的詫異之色盡收眼底，譏諷地笑道：“孫少似乎很驚訝，在你心裏，以為染兒想要什麽？”

“吳嫂，這個你拿去。”将手中的杯子遞給吳嫂，孫澤君看也不看唐小染一眼，轉身走上樓梯，“她和我已經沒有關系，我對她的事也不感興趣。”

看着孫澤君那決然離去的身影，那背影刺痛了唐小染的眼睛，倔強地看着孫澤君的身影消失在視線裏，揉了揉眼睛：“家俊，你不是說要回去嗎？”

“太晚了，我覺得路上不安全。”摟着唐小染剛要走，卻是被唐傳國喊住。

“小染，這個你收下。”

接過唐傳國遞過來的那個文件，許家俊大致地掃了一眼，原本慵懶的目光忽然間染上了一抹異色。

“我說過了，我不需要。”奪過許家俊手中的文件，唐小染塞回給了唐傳國，“只要我以唐家女兒的身份嫁給家俊，這就夠了。這份新婚大禮，太重，我無法接受。”

扣住唐小染的手，許家俊唇角噙着笑意：“唐叔叔，染兒既然不肯接受，就算了。”

“小染，如果這是你母親的希望呢？”神色看起來蒼老，唐傳國重新坐回到了沙發上，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我答應過你的母親，這便是我許諾的嫁妝。”

面色微動，唐小染緩緩地将目光移向有些憔悴的唐傳國，蠕動着唇：“為什麽你要答應媽媽？這事你若不告訴我，我也不會知道。”

唐傳國重重嘆了一口氣：“她是我最愛的女人，更何況，答應了她的事，我必然要做到。小染，這些年，我忽略了你的感受，以後，我會好好補償你的。”

“不用！”手擡起，制止了唐傳國的話語，唐小染揚起了唇，“媽媽這樣做，是怕我嫁人後會受到委屈。可是，家俊很好，我也完全可以自力更生。這嗟來之食，我還真的是無福消受。唐小曉才是你的女兒，這些東西你還是留給她吧。我累了，先回房了。家俊，我們上去吧。”

“小染。”

“對了，叔叔，有件事要和你說下。家俊今天和我領了證，在法律上，我們已經是夫妻。還有，我有點累了，有什麽話明天再說。”

挽住許家俊的手臂，唐小染上了樓。進了房間，唐小染松開許家俊，抵靠在門上，頭仰起，閉眼長嘆一口氣。

“為什麽不肯接受？你們父女間的關系一定要弄的這樣僵硬。”眯眼打探着唐小染，許家俊慢聲說道，“明明這樣做，你的心裏不快樂，為什麽還要如此。”

“許家俊，剛剛謝謝替我解了圍。既然你知道我想要什麽，你也應該知道我為何拒絕。”

“還真的是不知道。”

眼睛睜開，唐小染看向許家俊，輕笑一聲：“不知道就算了，喂，想喝酒嗎？陪我喝幾杯怎樣？”

沒有說話，許家俊颔首。

唐小染出去一會，再次回來時手上已經多了一個酒瓶，兩個杯子。

“這是法國進口的葡萄酒，純手工釀制，一直放在地窖裏儲存的，味道還不錯。”一邊擺放着酒具，唐小染一邊招呼着許家俊。

許家俊踱步到唐小染的身邊，看着她擺放酒杯的手微微顫抖着，握住了她的手：“為什麽不勇敢一次。”

“你需要加點什麽嗎？”将幾顆話梅放在倒滿紅酒的酒杯中，唐小染微微偏頭，詢問着許家俊。

“不必了。”修長的手指端起酒杯，許家俊輕輕地晃了晃，看着杯中紅色的液體，“唐小染，我們談談。”

一口飲盡杯中之酒，唐小染輕輕一笑：“許家俊，如果你真的關心我，就不要再提剛剛的事。”

看着唐小染又是斟滿了一杯酒，又是一口飲下，許家俊微微蹙眉，拉住了唐小染的手：“夠了。”

“許家俊，我好累。想要忘記一個人，想不在乎一個人，好難。孫澤君，還有叔叔，我沒有對他們抱有任何的幻想。你信嗎？”低低一笑，唐小染剛要去斟酒，手裏的酒杯忽然被奪去。

擡首，看着許家俊那不帶一絲感情的臉頰，唐小染自嘲地一笑：“許家俊，我們接觸的時間并不長，可是你好像比他們還了解我要什麽。只是，我要的，這輩子，怕都是得不到。”

一把抓起桌上的酒瓶，唐小染仰頭飲下，喝得猛了，紅色的液體順着嘴角留下，一滴滴地落在了衣襟上，打濕了一片。喝得猛了，被嗆了一口，唐小染手扶着桌子，猛的咳嗽了幾聲。

本是抿着唇，眉頭緊皺地看着唐小染這失态的樣子，見唐小染又欲再喝，許家俊一把将唐小染手中的酒瓶奪過，重重地放在了桌上，有些惱怒：“你這是又是何必，何必将一切憋在心裏。”

擺擺手，唐小染步履有些不穩地走在床邊，躺下，仰望着天花板。失神的眼睛眨了幾下，慢慢地閉上。

踱步到唐小染身邊，伸手描繪着她那緊鎖的眉頭，許家俊重重嘆了一口氣，俯下身子，唇落在了她的唇上，竟有種酸澀的感覺。

“你想要的，并不難。”手指輕輕摩挲着唐小染的唇，許家俊輕聲說着。

只是這話，已睡着的人兒并不能聽見。

凝視着唐小染一會，确定她已經熟睡。許家俊拉開房門走了出去，來到了書房，叩響了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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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1風言風語

房門打開，孫澤君走了出來，看見站在外面的許家俊，孫澤君微微愣了下，轉而不帶任何表情地與許家俊擦身而過。

伸手，許家俊攔住了孫澤君。

“有事？”

“不要去打擾染兒。”

“你認為我會那樣的無聊？”

“言語殺人于無形，孫少，你若不喜歡染兒，何必出口傷人。”

甩下一句話，不再去看孫澤君，許家俊走進了書房。

書房裏，唐傳國支起胳膊，手抵着額頭，聽見那道關門聲，唐傳國看向走進站定的許家俊：“你來了。小染她？”

“喝了很多酒，已經睡下了。”

“家俊，我答應把小染許配給你，是因為你是她選中的人。我不求什麽，只是希望她幸福，心裏的怨可以少一些。那次在酒店，還有些話沒有說完，我只想問你，你與染兒并沒有見過幾次面，你真的喜歡她？”

沉默了一會，許家俊緩緩開口：“至少不是讨厭。”

“僅僅是這樣？”眼中燃起的希翼之色慢慢落下，唐傳國神情黯淡，“家俊，我聽說這麽多年你孤身一人，是為了你那個青梅竹馬的戀人。你現在心裏是不是還在意着她？”

略一沉眉，許家俊淡淡道：“在不在意是一回事，做不做又是一回事。我不會許諾什麽，但是緣分盡了就是盡了。她已是人妻，我也有自己的家室。我還是那句話，以前的事已經過去，現在在我身邊的是染兒。”

露出欣慰之色，唐傳國點點頭：“如此就好。家俊，也該讓我見見你的家人了。小染在外面一向不愛張揚，依着她的性格，只怕你的家人還會認為她是一個普通人家的女孩，嫁你，怕是高攀。這也算是，我唯一可以替她做的事情。”

懶懶一笑，許家俊搖搖頭：“先不急，叔叔，再等等，我自會安排。”

“家俊。”起身踱步到窗口，唐傳國站定，望着外面的夜色，“愛是化解一個人心中恨的最好方法，我希望你，可以化解小染心中的怨。”

“嗯。”應了一聲，許家俊說道，“叔叔，染兒若是不在意，她也不會如此。她對父親的渴望，從來就沒有斷過。只是太過于失望，才會如此。我先回房了。”

房門被輕輕關上，唐傳國仰頭閉上了眼睛，長嘆一聲。轉身走回書桌旁，打開抽屜，從裏面取出一個相框，輕輕描繪着相片上那人的容顏：“她的性子還真是像你，倔強起來，十頭牛也拉不回來。不是我不想承認小染是我的女兒，只是當年的那些照片。如果你是清白的，為什麽你一句話也不解釋。”

或許正是計較太多了，才會造成今日這般的局面。

☆

清晨的陽光照進屋子裏，伸手揉了揉太陽穴，唐小染只是覺得頭暈暈的，支撐着坐起了身子，昨日的事情慢慢在腦海裏過了一遍，苦澀的一笑，嘴上說着不在乎，實際卻是這樣的難以放下。

浴室裏傳來了水聲，望向浴室，聽見水聲止住，過了一會，浴室的門打開，看着走出來的人，唐小染愣住了。

他沒有穿着上衣，光裸精湛的胸膛上還殘留着點點水珠，看了幾秒，注意到許家俊那戲谑的神情，唐小染別過了視線，臉上泛起了不自然的紅暈：“你把衣服穿上。”

本想調戲幾句，見唐小染這不自在的樣子，話到嘴邊，改口說：“染兒，晚上陪我去商場。”

“去商場？”